丈夫入狱三年妻子没忍着改嫁他人(丈夫入狱她带娃苦等)

丈夫入狱三年妻子没忍着改嫁他人(丈夫入狱她带娃苦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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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三点的天色像一匹墨色的锦缎,铺陈在夜幕之中。多数人都还在梦乡,舒梦却强迫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三月初的天气依然春寒料峭,她租的房子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漱要去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她拿着牙杯和毛巾,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生怕吵醒了旁边刚下夜班回来休息的住户。

自来水管没有热水,喷涌而出的像是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刺骨寒凉。舒梦忍着凉意,快速地刷牙,洗脸。

她掬起一捧凉水,浇到脸上,冰的她一个激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透过斑驳朦胧的镜子,她看到此时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嘴角有一圈冒白头的小痘痘,又痒又疼。这是她昨晚睡不着觉,想了一晚上的心事,硬生生熬出来的。

舒梦抹爽肤水的时候顺便使劲拍了拍脸,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丝红润。

回到房间,她打开昨晚就收拾好的背包,又检查了一遍给陆辉准备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确认都带全了,才背上包,抓紧出门。

2

城市万籁俱寂,舒梦踏着最后一丝残留的月色独自走在路上。

寒风凛凛,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她租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地段偏僻,交通不便。她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路,才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共享单车。

骑上小黄车,手被冻得生疼,她这才想起来忘记拿手套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只能咬着牙,蹬着车,跑得飞快。

骑了约摸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客运站。舒梦的双手被冻得僵硬,连车都锁不上。她搓了搓手,呵了口热气,手指才慢慢能活动。

锁上车子后,她看了一下时间,离五点还差五分钟。跑到售票窗口,她买了最早一班五点十分去南城的车票。

到南城需要三个小时,下车之后再转四十分钟的地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紧打紧凑的在十点之前刚好能赶到地方。

这一趟路程几乎每隔两个月她都会走一次,满打满算的她已经走了四年。时间她能掐算的丝毫不差,沿途的风景和地铁公交经过的站点她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趁着还没发车,舒梦从包里掏出早上馏热的韭菜馅包子,这东西味道大,她不好意思在车上吃,可昨天晚上没顾上做饭,家里就剩下这两个包子了,为了填饱肚子,只能拿来充饥。

她躲在车门旁,三口一个囫囵地把两个包子吞下肚,噎得她猛捶胸口才缓过来。抹了抹嘴巴,在司机的催促声中,她慌忙跑上车,找到座位。

车子平稳而又缓慢地行驶在柏油公路上,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倾泻出一缕光芒,照在舒梦冷冰冰的身子上,竟给她增添了些微的暖意。她一颗仓促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舒梦太累了,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头靠在宽大松软的座椅靠背上,阖上青灰色的眼皮,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随着汽车一路颠簸,她睡梦中的思绪浮浮沉沉,竟不知不觉地回顾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3

陆辉是舒梦的老公。

他入狱已经四年了。

舒梦记得很清楚,出事那天是他们婚后的第三个元宵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白白胖胖的汤圆,舒梦就哄着两岁的儿子咚咚睡下了。

陆辉把碗筷洗完收拾好就和弟弟陆阳一起出门,说是和朋友聚会。临走时陆辉还悄悄地跑到卧室里亲了她一口,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回来的时候给她打包。

咚咚有些闹觉,哄了半天才睡着。舒梦白天张罗着一大家子的饭菜,早就累的筋疲力尽,眼睛困的睁不开。儿子一睡着,她也就跟着睡着了。

舒梦再次醒来是被客厅里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干啥都不睡觉?”舒梦揉了揉眼睛,抬眼瞥见墙上的挂钟,才凌晨两点。

婆婆原本正气冲冲地说些什么,一听见她说话,立马止住了话头,把脸转向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脸,像是在擦眼泪。

小叔子陆阳坐在沙发上,衣衫凌乱,满脸惊惶未定。

舒梦觉得奇怪,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一旁同样慌张不安的丈夫陆辉拉进房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舒梦问。

陆辉站在床边,身子抑制不住地在发抖。他低头沉默,一双大手反复在脸颊和头发之间来回揉搓,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舒梦第一次见到这样手足无措的陆辉,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她张嘴想再继续追问,却被陆辉接下来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犯事了。”陆辉的头埋在手心里,声音闷闷的,听不真切:“我把人打伤了,估计要坐牢。”

“啊?”舒梦吓得尖叫了一声,差点吵醒熟睡的儿子。

她捂住嘴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陆辉面前,压低声音质问他:“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陆阳在饭店遇见他前女友和现男友了,忍不住吵了几句嘴,大家都喝酒了,一时没控制住就打了起来。”陆辉说。

“陆阳跟人打架,你怎么会把人打伤?”舒梦深知陆辉不是性格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她不相信他会主动动手打人。

“是你把人打伤的,还是陆阳?”舒梦又问,她知道陆阳被婆婆惯坏了,无法无天,向来都爱惹事生非。

沉默了几秒,陆辉说:“是我,和陆阳没关系。”

舒梦既害怕又绝望,她抓着陆辉的胳膊反复地追问:“那怎么办?赔钱不行吗?你们怎么跑回来了,人家报警了吗?”

陆辉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抓住舒梦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你听我说,我们是偷跑回来的,我就想再看看你和儿子。等会我就去派出所自首,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这些话,陆辉抱了她一下,似乎用尽了全力,胳膊把她箍得紧紧的。良久,他才慢慢放开。

走到门口,陆辉又转身看向她,道:“你保重,把儿子照顾好。”

卧室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昏暗的光线中舒梦看不清陆辉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眼中藏着千万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直到后来舒梦得知真相,她才明白当时的陆辉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不仅包含着难过与不舍,还夹杂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4

陆辉去派出所自首,随即被拘留。

对方被打成了重伤,在重症病房躺了好几天才转危为安。

舒梦辗转找到了身为律师的大学同学,得到的建议是和对方沟通,积极赔偿,只要能取得对方的谅解书就可以取保候审,不用坐牢。

她又从小叔子那里打听到了对方所住的医院,提着补品亲自上门赔罪。对方父母也没过多为难她,只说要想他们不追究也可以,把医药费误工费外加休养费粗略折合一下总计需要二十万,一块赔给他们就行。

她好话说尽,对方就是咬死了二十万不松口。

她回到家里,翻出一张藏在柜子里的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二万块钱,是结婚这些年来陆辉省吃俭用,一分钱一分钱攒下来的。

他把银行卡交给舒梦保管时,咧着嘴笑,“媳妇,等再攒两年,就够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了。到时候咱俩就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陆家有两兄弟,陆辉和陆阳是双胞胎。

当时婆婆生完孩子身体很虚弱,公公又要工作。于是就把老大陆辉送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养着,一直到上高中才回到父母身边,陆阳则由婆婆亲自抚养长大。

因此婆婆待陆阳要远比待陆辉亲厚。

陆辉在家里面永远不会像陆阳那样自在肆意,他就像是一个客人一样,拘谨又懂事。做饭,洗碗,收拾家务,几乎都是他在做。

这些舒梦都是知道的,她心疼他的懂事和能干,苦恼他的父母待他客气又疏离,可她也无能为力。

舒梦和陆辉是大学同学,他们是在同一家书店兼职的时候认识的。那时的陆辉安静腼腆,却又有着一种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内敛。

舒梦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主动要了他的电话。慢慢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舒梦的爸爸早逝,妈妈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在她初二那年改嫁。此后的几年,她和继父家的女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深受排挤。

因此她比谁都能明白陆辉想融入那个家庭却又融不进去的无奈和难过。

5

结婚时的彩礼,是陆辉自己每天下班就去兼职送外卖,辛苦一年多才挣到的钱。

陆辉知道舒梦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再寄人篱下。他和父母商量过,希望他们能补贴几万块钱,加上他自己的积蓄,刚好能付个小房子的首付。

可公婆不同意,说现在住的房子是个三居室,他们老两口住一间,陆辉和她住一间,小叔子住一间,刚好够住。一大家子人也热闹,等她有了孩子,他们还能帮着带。为啥非得折腾着买房子?

陆辉本来就嘴笨,不会还嘴,索性就沉默。

但沉默并不代表默认,他记得舒梦的愿望。

送外卖挣的钱远比他做文职工作挣的工资多,陆辉想尽快攒够钱买房子,因此一咬牙辞掉了工作,专心送起了外卖。

公公在她进门的第二年因病去世,婆婆好似受了打击,整天躲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余啥都不干。

舒梦知道陆辉送外卖整日走街串巷,风里来雨里去的有多辛苦。她带着孩子,别的帮不上忙,只能竭尽所能的把家里照顾好,等他回家的时候能安心吃上一口热饭。

陆辉也体谅她的辛苦,下班回家顾不得满身的疲惫,主动收拾碗筷,清洗儿子的尿布,尽力帮她争取片刻的清闲。

躲在他们小小的卧室里,透过床头那盏小台灯,望着熟睡的儿子和坐在床边替她揉腰的陆辉,舒梦才恍然生出一丝甜蜜。

陆辉一边替她揉腰,一边对她说:“媳妇,我再努努力,一定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舒梦鼻子一酸,“你已经够努力了,别太拼命,买不买房子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

陆辉的手停顿了一下,嗓音哑哑的,说道:“媳妇,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舒梦酸痛的腰椎被他大手不停的揉搓,渐渐的酥麻发热,她心里随即也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温暖和感动。

那时候舒梦虽然觉得累,但好在陆辉对她体贴,她觉得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只要银行卡里的数字增加了一万,她和陆辉就会用他们的方式小小的庆祝一下。有时他们会去吃一顿自助火锅,又或者会去售楼部看看她喜欢的那套房子。

那套房子首付只需要十五万,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方方正正的户型,是舒梦心中梦寐以求的家。

好不容易,他们离攒够首付就差三万块钱了,为什么偏偏会出这种事?舒梦拿着银行卡的手都在颤抖,她恨死了陆辉,三十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为什么做事还这么冲动,居然把人打伤!

可是恨也没用,埋怨也没用,问题总得解决。舒梦还是咬咬牙去银行把钱取了出来。

6

回到家她跟婆婆商量,“妈,人家要二十万赔偿,就同意给谅解书。我们这些年攒了一些,还差八万,你给添上些吧。”

她们结婚时婆婆没出一分钱,她知道婆婆手里有些积蓄。

“二十万?我的老天爷呀,他们怎么不去抢?你也是好骗,他们说二十万就二十万呐。你有钱你自己拿,我可没钱。”婆婆一听就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

舒梦从早上起来就奔波在路上,水米未进,此刻听见婆婆尖锐的喊声更加心慌气短,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那你的意思是让陆辉去坐牢吗?”舒梦问。

婆婆:“我可没这么说,可我也得有钱才行。”

“你的钱是要留给陆阳吧?陆辉就不是你亲儿子了么?见死不救你还真能做的出来啊。”舒梦反唇相讥。

婆婆却委屈的抹起了眼泪,“你这话就诛心了,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不疼?可我一个老太婆死了丈夫,能有啥本事给你拿八万块钱出来?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舒梦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婆婆说过,她手里的积蓄要留着给陆阳结婚用。那时候她没想打她钱的主意,她爱留给谁是她的事。

可现在毕竟是特殊情况,舒梦不敢相信婆婆竟能偏心到这种程度。

她意兴阑珊,不想和婆婆再做无谓的争辩。

舒梦打电话给妈妈,妈妈正因为继父赌博欠了一一堆债的事心烦,一把年纪了还在饭店里刷盘子打零工挣钱还债。舒梦想借钱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后又咽回肚子里,匆匆挂断了电话。

晚些时候,小叔子陆阳敲开了她的房门,塞给她三万块钱,支支吾吾的说这是他攒下的,不多,让她拿去救急。

舒梦觉得平时吊儿郎当的陆阳似乎突然长大了,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同时也理解了陆辉平时总说“亲兄弟就算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这句话的含义。

她拿着十五万钱,又去了一趟医院。她承诺剩下的五万块钱她会在一年内补齐,并且写下了欠条。

对方说和家人商量一下,再给她回复。

可舒梦左等右等,没能等来对方的谅解书,却等来法院的判决书。上面写着陆辉因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罪,被判入狱四年零六个月。另附带民事赔偿八万元。

舒梦恼恨对方的出尔反尔,对方已经出院,她辗转找到家里。却得知,她走后不久,婆婆就在人家面前撒泼打滚,寻死觅活的,硬是把那十五万块钱又要了回来。

对方父亲气的差点心脏病复发,赌着那一口气,赔偿也不要了,谅解书也不愿意写,就让陆辉坐牢。

舒梦得知真相又气又恨,跟婆婆大吵了一架。可陆辉坐牢的事情显然是木已沉舟,再也无法改变。

舒梦让婆婆把钱还给她,她要去把八万块钱赔偿款交了,可婆婆不给。

“判都判了,你还交钱干啥?不是人财两空吗?”婆婆一堆歪理。

“你不交赔偿款,他就算在监狱里表现得再好,都减不了刑的。交了罚款,他或许就能早点出来。”舒梦说。

见说不动婆婆,舒梦把陆阳叫了回来。

在陆阳的劝说下,婆婆才勉强交了八万赔偿金。余下的钱却揣在兜里死活不愿意拿出来还给舒梦。

舒梦说:“妈,我和陆辉的积蓄一共十二万,交了八万罚款,剩下还有四万块,你把钱还给我。”

婆婆却说:“这是我儿子的钱,有你的份吗?你天天在家带孩子,上过一天班挣过一分钱吗?”

“妈,做人要讲良心的。我结婚这几年没上班还不是因为孩子没人帮着带?你要是能给我搭把手,我至于整天在家伺候完小的还要伺候老的吗?你说这些昧没良心的话不怕遭报应吗?”

舒梦没想到婆婆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她天生嘴笨不会吵架,涨红了脸也只结结巴巴的说着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婆婆又故伎重演,躺在地上捶着胸口就开始哭嚎,边哭边骂:“我的个老天爷啊,儿媳妇现在要咒我死了。我一把老骨头了,居然还被指着鼻子骂,我不想活了。”

还是陆阳及时赶回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那钱,舒梦终究没能要回来。

7

即使日子再不堪,可还总得过下去。

舒梦狠心把儿子扔给婆婆,自己找了份工作。赚的不多,也能养活自己和儿子。

小叔子陆阳也待儿子亲近了起来,隔三差五的带他出去玩,给他买玩具。或多或少的弥补了儿子缺失的父爱,舒梦打心眼里是感激陆阳的。

陆辉在监狱服刑的第六个月,陆阳结婚了。

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舒梦想起自己和陆辉寒酸的要命的婚礼,情不自禁的扯出一抹苦笑。

妯娌自进门就看她不顺眼,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丈夫对待寡居的大嫂和侄子太好,让她心里不舒服。舒梦尽量避免和她接触,也和陆阳保持距离,她的挖苦讽刺,她只当作听不懂。

没多久,妯娌的孩子出生。

婆婆抱着孩子爱不释手,一口一个“大孙子”的叫着。全然不似待咚咚那般冷淡严苛。

舒梦望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自己和儿子就像是借住在这个家里的外人一样。她抱紧儿子,拼命咽下心底的苦楚和酸涩。

又一年的正月十五,是陆辉服刑满一年的日子。

陆阳在饭桌上喝了不少酒,抱着咚咚逗弄:“叫叔叔,我给你买玩具。”

咚咚却眨巴眨巴眼睛,说道:“爸爸,我能叫你爸爸吗?我爸爸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他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我想他了。”

妯娌摔打着筷子,抱着孩子转身回了房间。

舒梦嘴里没咽下去的汤圆嚼起来越发苦涩,眼里有水汽氤氲,模糊了双眼。

她刚抱起儿子准备哄,却听见陆阳哭了起来,嘴里嘟囔不清:“是我的错。”

下一秒,婆婆慌乱的把陆阳拽进她的房间里,边拽边骂:“大过节的,发什么酒疯。”

舒梦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懒得收拾残局,她抱着儿子回房睡觉去了。

半夜儿子口渴,她出门倒水。经过婆婆的房间,却听见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她好奇的站在门口偷听。

却听见婆婆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哥已经替你坐牢了,你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媳妇,老大媳妇,谁都不能告诉。你哥已经没指望了,我就盼着你往后能有点出息,让我过上好日子。”

舒梦忍不住推开了门,问道:“你们说清楚,什么叫陆辉替陆阳坐了牢?”

婆婆见她出现,一向倨傲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过后却始终沉默不语。

她看向陆阳:“陆阳,我想听你说句实话。”

8

于是在陆阳磕磕绊绊的讲述中,舒梦得知了真相。

其实当晚失手打伤人的是陆阳。他们兄弟俩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那天穿的衣服颜色款式又都十分相近。婆婆得知消息后,就想出了一个滑稽的办法,让陆辉替陆阳去认罪。

她说陆阳还没有结婚,万一坐个几年牢,出来都三十好几了,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他?他的一辈子不就毁了吗?而陆辉不一样,有老婆有孩子,就算坐个几年牢出来了,也还有一家人陪着。

起初陆辉不愿意,陆阳也是怕极了,跪在他面前求他。

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亲妈,两个人都眼巴巴的求他。陆辉无奈,只得同意。

作为一个旁观者,舒梦听完整件事的真相都觉得遍体生寒,她端着水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难以想象当时的陆辉是怀着一种怎样煎熬和绝望的心情答应这件事情的。

舒梦打心眼里心疼陆辉,可又觉得他可恨,为什么要答应呢?成年人做错事了本来就要自己承担责任,他倒是替他弟弟着想了,可他有没有想过她们娘俩往后日子该怎么过。

到了探监的日子,舒梦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身穿囚服满脸憔悴的陆辉,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帮陆阳?”

旁边站着狱警,舒梦只好说的隐晦。

陆辉抬头,惊讶的问她:“你都知道了?”

舒梦握着电话的手都是抖的,她哭的直抽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辉的声音疲惫不堪:“我是当儿子的,又是当哥的,我爸没了,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答应能怎么办?”

“那你还是当丈夫的,当父亲的呢?你怎么不为我和儿子考虑?你明知道你妈不待见我们,你坐牢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舒梦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我妈当时答应过我,会帮衬着你,好好照顾咚咚的。”陆辉说。

要不是隔着厚重的玻璃,舒梦都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踹陆辉两脚解解气,他怎么那么天真?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

“我们攒的钱没有了,八万块钱给你交了赔偿金,剩下四万被你妈拿走了。你弟结婚了,人家现在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我和咚咚就是那个家里的外人。”

舒梦似乎把眼泪哭干了,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从今往后我和你家彻底断绝来往,就算你到时候出来了,我也不会再踏进你们陆家大门半步。你要是舍不得你妈、你弟,那咱俩就趁早离婚。”

丈夫入狱她带娃苦等,无意听到婆婆和小叔的话,却怒提离婚

陆辉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良久,他才呐呐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9

舒梦带着儿子决绝的离开了家。

她在城市的另一角租了间小小的房子,又把刚满三岁的儿子送进了幼儿园。她辞了职,在儿子上学的幼儿园应聘了保育员。

每天早上陪着儿子一起去上幼儿园,晚上儿子陪她一起下班。幼儿园的工作琐碎繁杂又辛苦,可是能陪伴儿子成长,舒梦觉得很值得。

幼儿园的工资低的可怜,她每月只能拿到两千多块钱,交完房租水电费,所剩的钱寥寥无几。

因此每一块钱她都恨不得能掰成两半花,她不敢买新衣服,不敢买超过三百的护肤品。手机用到内存不足,卡顿的不行,隔上两天都要全部清理一遍才能继续用。

好在幼儿园管三顿饭,她不必再多花钱。

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感冒发烧,去一次医院就要花掉几百块钱,她心疼的不行。后来她就成了家门口那家小诊所的常客,再也没去过医院。

儿子本来一直在喝奶粉,可她实在负担不起,就把奶粉换成了纯牛奶。最开始儿子不愿意喝,闹着要喝奶粉,她就跟儿子说“妈妈没钱给你买奶粉了,你体谅体谅妈妈好不好?”说完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儿子似乎能明白她的心酸,轻轻的替她擦去眼泪,奶生奶气的对她说:“妈妈,我不喝奶粉了,你把牛奶装到奶瓶里,我就假装是在喝奶粉好了。”

那一瞬间,她的胸口就像是塞进了一大团棉花,既沉重又涨疼,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对儿子说些什么,只能把他抱进怀里。

小小的身子却超乎寻常的温暖,舒梦抱着他,努力而又贪婪的汲取这些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力量。在她心里,儿子就是她能够与往后的诸多苦难抗衡的唯一信念。

幼儿园放寒暑假那段时间总是她最心慌的日子,手里没多少存款,没经济来源,钱却每天都得往外花。

儿子嘴馋,喜欢吃水果零食。尽管肉疼,她还是会尽可能的满足儿子的需求。小小的泡芙十块钱一个,十块钱是她一天的菜钱,她不舍得经常买,每周买上一次算是给儿子解解馋。

儿子满嘴都是奶油,笑的一脸幸福的模样,是她窘迫贫乏的日子里唯一的抚慰。

舒梦从收废品的大爷那里花五百块钱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自己拾掇干净,刷了漆,每天带着儿子去街上跑三轮。一趟收几块钱车钱,一天下来,虽然辛苦,倒也能赚个百十来块钱。

日子倒不至于太难过。

10

妈妈给舒梦打电话,说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让她过去见见面。

那是陆辉坐牢的第二年。

舒梦拒绝了,“我现在还没离婚,见男人干什么?”

妈妈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你是傻子么?他为了他弟去坐牢,他家里人管过你和孩子吗?你过着苦日子替他守着,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只想让我儿子有爸有妈有个家,不至于从小就寄人篱下。”都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耿耿于怀小时候妈妈对继父的女儿比对她好。

妈妈在电话那头哽咽了,“我苦了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过的好,别再走我的老路。可你偏偏又过上了另一种苦日子。一想起你现在遭的罪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心里头就跟刀割一样。”

舒梦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了,疼的她几近窒息。

她努力扯起嘴角,语气尽可能的变的轻快:“妈,你别瞎操心了,我过的好着呢。”

房东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叔,住舒梦楼上,对她很好,屋子里的灯坏了,水管裂了,他都会免费帮忙修好。有时候舒梦在忙,他也会很有耐心的陪着咚咚玩耍。

舒梦一直以为他是好人,直到那天晚上他敲开了舒梦的门,强硬的把她压在床上,面目狰狞的去撕扯她的衣裳,吓得咚咚在旁边大哭。

舒梦拼尽全力挣脱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水果刀,刺向房东的胳膊。周围的租客鱼龙混杂,常常有不怀好意的男人骚扰她,那是她为了防身藏下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趁着房东疼的没缓过劲,舒梦抱着儿子就跑了出去。她沿着漆黑的街道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实在跑不动了,胳膊疼的麻木了,她才敢停下来。儿子的嘴巴里灌进了不少冷风,疯狂的咳嗽,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替儿子拍背,拍着拍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眼泪越流越汹涌,怎么也停不下来。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在那一刻疯狂涌出,像是蔓延的洪水,一点一点将她吞噬淹没。

那个死寂的夜晚,对着那条护城河,她几乎哭干了一辈子的眼泪。自那以后,无论再艰难再痛苦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11

陆辉在监狱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减刑了六个月。最终刑期是四年整。

四年,整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两千九百二十个日出加日落,分分秒秒的煎熬。舒梦掰着指头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捱着。

舒梦简直不敢去回忆,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她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陆辉出狱的头一天晚上,她失眠了。她不知道见到他应该跟他说什么,那些埋怨的话,那些自己所受过的委屈,她都不想再提了。

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但她想,总归不会比现在还糟糕吧。

车子到站,舒梦从浅眠中苏醒。她叹了口气,悄悄抹去眼角的潮湿。

坐地铁,转公交。

随着周遭的景色由繁华到荒芜,她原本平静的心上蓦然起了一丝波澜。

十点整,监狱大门打开,陆辉从里面缓缓走出。

舒梦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看他由远及近,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

还是熟悉的眉眼,却不是熟悉的眼神。原本高大的身子竟有了些佝偻,青黑色的头发茬子遍布在脑袋上,脸庞消瘦,让人看着心酸。

“这些年,辛苦你了。”陆辉道。

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切都很平静,舒梦没接他的话,只是很平静的从包里掏出替他准备好的衣物,递给他,让他去旁边的公厕里换上。

陆辉换好衣服出来,跟在舒梦身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儿子呢?”陆辉问。

“在上学。”舒梦答。

……

凌乱的脚印在铺满沙土的道路上延伸。渐渐的,离曾经越来越远,离崭新的日子越来越近。

有光刺破云层照过来,明媚温暖,舒梦觉得很舒服,不禁抬头看向天空。眼尾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舒梦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才发现是道路旁边的那棵杨柳树。

矮小瘦弱的枝干,四年来一直都是光秃秃的,她几乎都以为它死了。没想到今年却熬过了凛凛寒冬,抽了芽,吐了绿。瞧着,竟然也有了一丝勃勃生机。

舒梦看着它,这才明白,春天真的来了。(原标题:《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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