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最大的渔港(厦门沙坡尾百年渔港)

厦门最大的渔港(厦门沙坡尾百年渔港)(1)

海港文化特色风貌让沙坡尾成为厦门热门的观光点。 记者施辰静摄

厦门最大的渔港(厦门沙坡尾百年渔港)(2)

沙坡尾一角朱华摄

厦门最大的渔港(厦门沙坡尾百年渔港)(3)

位于沙坡尾避风坞边复建的“官亭”牌坊,与台南遥相呼应,重温双方对渡历史。记者施辰静摄

在沙坡尾避风坞的水畔凭栏四顾,厦门港几百年的沧桑变幻,层层叠叠、满满当当挤进眼帘——

足底的钢化玻璃,封印着粗大斑驳的系缆桩环;一旁的朝宗宫、戏台和牌坊,凝固了千千万万出海侨民的乡愁;水面上沉睡的几条旧渔船,漆上鲜艳的油彩,仿佛正做着乘风破浪的清梦;咖啡、酒吧、西餐等各色潮流店铺在身后一字排开,一对对新人在门前盛装留影,脸上堆满对未来的憧憬;对岸高耸接天的厦门地标建筑物世茂海峡大厦,从众多民宅、厂房中拔地而起,抻开了视野的维度……

2010年5月28日,眼前这座被称为“双子塔”的世茂海峡大厦才奠基开工。十年来,随着这座楼宇不断长高,位于思明区厦港街道的沙坡尾片区也开始改头换面。

2012年前后,沙坡尾海洋文化创意港建设的呼声渐起;2013年,沙坡尾原厦门水产品加工厂的部分厂区,开始改造建设为“厦门艺术西区”,成为厦门首个青年亚文化的艺术聚集地;2015年,沙坡尾第一轮有机更新渐次铺开,拓展成片,最终形成现在优雅与沧桑兼具、时尚与古朴共生的面貌。

从发轫到鼎盛,从落寞到重生,在几百年历史中,沙坡尾有叹息、有不舍、有阵痛,但最终收获了劫波度尽后的轻松和惬意。虽然这里早已不复往日渔港的功能,但通过“细胞级微治理”的呼吸、代谢、汰换,沙坡尾得以在保留原始建筑格局、居民结构、文化底蕴的基础上,实现城区功能、人居环境、产业形态、文化品位的多重更新,再次成为城市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过往:厦门港滥觞

沙坡尾,老厦门港源起之地。

老居民张亚叶,在家中为记者展示了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她疍服跣足,头包棉布,肩扛长枪,英姿勃发,脚下沙白滩净,浑然如玉。

“这片沙滩就是‘玉沙坡’。”张亚叶说,之前有一条自厦门碧山岩而下的山溪流经玉沙坡入海,以溪流为界,西边被称为沙坡头,而东边就是沙坡尾。

由于不冻少淤,玉沙坡很早就成为发展渔业、贸易乃至兵事的理想地点。厦门著名文史专家、原厦门市文化局局长彭一万,对厦门港、玉沙坡的历史有深入研究。在他看来,历史上的厦门港,不同于而今囊括厦门、漳州一带的东渡、海沧、招银、后石等多座码头的广义概念,主要就是指玉沙坡一带。

从明朝开始,玉沙坡及其所围绕的“澳仔”,就开始形成渔港聚落。而后郑成功在此屯兵演武、通洋裕国,厦门港逐渐成为渔港、军港、商港三位一体的重要海港。“自郑成功之后,厦门港外贸业、造船业、航运业都得到长足发展,出现‘千家楼阁通三岛,万里舟舶聚一坳’的景象。”彭一万说。

明末清初以后,由于泉州刺桐港、漳州月港相继没落,闽南一带的渔民不断在厦门港聚集、停泊,自发形成较大规模的渔业生产、销售基地。清朝海禁时期,这里还是长期唯一合法的渡台口岸,众多官员从这里登船上岸。

随着渔民、渔业的聚集,对产业基础设施的需求也不断增强。彭一万介绍,清朝咸丰年间,厦门官民就与英商德记洋行等在沙坡头一带合资建造了厦门船坞;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厦门在鹭江之滨修建堤岸和道路,利用玉沙坡的沙滩地势和厦门船坞的原有设施,在沙坡尾建起一座较为正规的避风坞;此后,渔业不断从沙坡头向沙坡尾转移、聚集,避风坞也不断改扩建,最终在上世纪70年代大功告成。

现有的避风坞主体设施在1970年元旦启用,总面积2.8万平方米,四周为石砌驳岸,坞口南侧建一条防浪堤,堤端设灯塔,可供120艘大型渔船避风停靠,埋置坞界牌,埋设系缆桩环,以便渔获和生活物资的补给装卸。随着避风坞的逐步完善,沙坡尾也开始迎来辉煌的篇章。

辉煌:令人羡艳的渔民

从1973年至今,张亚叶一直住在蜂巢山路原渔民俱乐部的演员宿舍里。

渔民俱乐部的前身,是沙坡尾渔捞公社的文艺队。上世纪50年代末到80年代,渔捞公社实行统购统销,管理沙坡尾一带的渔业生产。

改革开放后,渔捞公社开始发展壮大。国营水产公司统一收购渔获,沙坡尾也建起鱼肝油厂、水产品加工厂、冷冻厂、造船厂、修船厂等,形成一条渔业产业链。渔民或者说渔业工人有了稳定可观的收入,从旧社会的边缘人变成令人艳羡的群体。

1992年,沙坡尾渔民开始实行承包责任制,渔捞公社也转型成为厦门市第二海洋渔业公司。在市场化浪潮中,沙坡尾迎来黄金时期,渔业公司购入远海捕捞的大船,产业链开足产能,产品也远销海外。

然而,这段昙花一现的盛况之后,却是长达十余年的沉寂。

1985年开始,中国远洋捕捞产业开始起步发展,及至上世纪90年代后开始快速发展。据统计,1991年至1997年,中国远洋渔业年产量从32.35万吨增至103.7万吨,增长3.2倍。相形之下,厦门近海渔业资源随着渔业、航运等产业的发展渐趋减少,沙坡尾渔民群体之间相对松散的组织形式,又不足以支撑开展远海捕捞。此消彼长之下,沙坡尾渔业的市场份额迅速跌入低谷。

此后,2000年动工的演武大桥,桩基打入避风坞外围沙滩,从出海口外低空掠过,大型渔船从此不能靠岸,沙坡尾渔港时代的辉煌,也宣告落幕。

落寞:夕阳虽美但近黄昏

今年6月初,第六届厦门市文学艺术奖获奖名单揭晓,其中,厦门本土成长起来的油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张及时,凭借早年创作的油画作品《美丽厦门·蓝色沙坡尾》荣获一等奖。

“沙坡尾是我的幸运地。”张及时表示,《蓝色沙坡尾》出自2014年在沙坡尾的一段长期写生创作。《蓝色沙坡尾》用参差而又富于变化、抖动而又充满节奏的笔触,传神刻画了破旧的渔船鳞次栉比挤满避风坞的情状。张及时也拥有艺术家的敏锐:“我当时就已经感受到,沙坡尾与整座城市格格不入。”

他这番观察,点明了当时沙坡尾在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态势中的两难和尴尬:一方面,拥有几百年沉淀的沙坡尾,成为厦门这座城市的活态文化遗产,吸引众多学术界、文艺界人士的关注;另一方面,它已落后于现代城市建设的步伐,自身作为渔港的功能也难以为继。

很多人不知道,沙坡尾避风坞以前还有个别名,叫“屎槽尾”。张亚叶回忆,众多渔民上岸后在溪流旁自建房居住,但当时没有能力和意识建设排污设施,生活污水就沿溪排入避风坞。此外,大规模产业化捕捞停止后,很多渔民选择在避风坞岸边贩售渔获。鱼虾内脏就丢进避风坞里,太阳一晒臭不可闻。

更为关键的是,2000年之后,大部分厦门渔民已上岸居住,仍在避风坞船上生活的,很多已不是本土渔民。“由于环境整治、产业升级的压力,很多周边区域渔民选择把船靠泊到避风坞居住。”沙坡尾社区党委书记许长忠表示,这些外来渔民没有厦门户籍,难以管理,与本土居民和周边环境之间的矛盾也日渐凸显。

沙坡尾,到了必须改变的临界点。

转身:文艺圣地有机更新

许长忠做了23年社区工作,其中8年都在沙坡尾,而这也恰好是沙坡尾大变样的8年。

因为毗邻厦门大学,2010年前后,已有中华儿女美术馆、晓风书屋、琥珀书店等众多文化艺术机构云集沙坡尾;鼓浪屿、曾厝垵等知名文创旅游区的发展历程,也为沙坡尾转型提供了借鉴和参考。随着条件的不断成熟,沙坡尾的转型之路开始进入社会各界的视野。

在2012年第1期《闽商文化研究》杂志中,彭一万在题为《玉沙坡:厦门港的发祥地》的文章中提出建议,在沙坡尾及之前的演武池、演武场、演武亭一带建造玉沙坡文化创意产业园。

在各界呼吁下,沙坡尾所属的厦港街道于2011年启动《沙坡尾海洋文化创意港行动规划》编制工作,于2012年9月通过验收。《规划》遵循“城市肌理基本不动、原有建筑基本不拆、本地居民基本不走、自然与人文生态基本不变”的原则,希望在改造过程中探索可持续发展的旧城更新创新模式,这也成为日后沙坡尾开展系统性有机更新的引子。

文化创意港的改造从沙坡尾外围、原厦门水产品加工厂厂区起步,首期项目“艺术西区”,在充分保留原有厂房结构、风貌的基础上,成功导入多样化的新潮文艺业态,成功盘活这块沉睡的资源。《规划》也获得2014年度住建部颁发的全国优秀城市规划设计一等奖。

然而,随着2015年沙坡尾有机更新正式启动并触及核心区避风坞后,社会关注开始发酵,争论也随之而起。

许长忠回忆,当时甚至有开豪车、坐飞机从外地赶来的文艺青年,希望保留避风坞的原始样貌。“我们也不敢怠慢,就组织社会各界与本土居民一道开了一场座谈会,从早上8点足足讨论到晚上1点。”许长忠回忆,最终,本土居民达成一致意见——“我们也想要现代的生活,也想要干净的马路”。

这场座谈会,让许长忠吃下定心丸,下定决心推动避风坞的截污、清淤,沙坡尾的有机更新由此开启。

“清淤整治时,就这么小小一湾避风坞,竟足足往下挖了十几米,运出3万多立方米的黑臭淤泥,而且还没见底。如果不是下决心治理,这一顽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除。”一名社区工作者回忆。

重生:居民参与多元治理

“一件事情,只要总体方向是对的,支持者是大多数,就值得做;但必须忐忑不安地做,尽可能地通过沟通消除各方面的误解。”许长忠表示,为尽可能在有机更新过程中争取认同、减少失误,厦港街道和社区借鉴座谈会经验,创新引入“参与式治理工作坊”的做法。

外界对沙坡尾有机更新的误解和质疑主要集中在文化保护方面,厦港街道就以工作坊为平台,发挥党建引领优势,成立沙坡尾文化生态圈党支部,依托沙坡尾文促会、商家联盟等自治组织,鼓励更多人参与沙坡尾街区治理,以文化领航、街区自治、产业调整“三驾马车”为动力,打造多元、包容的沙坡尾“活态博物馆”。

2016年,凭借在文化保护、社会治理等方面的突出成绩,“参与式治理工作坊”获得中国社区治理十大创新成果第三名的荣誉。“而今,工作坊已搭建成为厝边会客厅、居民议事厅、游客服务驿站三位一体的平台,工作坊也成为街道、社区与居民之间沟通交流的桥梁和纽带。”厦港街道党工委书记王一青表示。

与此同时,沙坡尾活态展示馆也动建,并于2019年7月2日免费开放。展示馆由避风坞旁的一栋三层老宅改造而成,一楼展厅主要以影像展示为主,通过近百张老照片、地理图画等,真实再现沙坡尾在不同历史时期,从军港到商港再到渔港的演变过程;二楼展厅则以“渔人故事”为主题,通过渔民服装、渔业技艺等,再现沙坡尾曾经的渔民生活;三楼成为附近居民的活动空间,彭一万等文史专家学者成为这里的常客,开设多场文化讲堂,为居民和游客讲述玉沙坡和厦门港的前世今生。

新生:“渔女”有了都市范

2017年,沙坡尾有机更新宣告完成,避风坞焕然一新,却毫不陌生,往昔的点滴回忆,在一砖一瓦间都触手可及。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期间,沙坡尾收获各国宾客的无数点赞。

“小渔女变身成为都市少女”,厦门籍印尼华侨王梦女士用这样的比喻,形容沙坡尾的美丽蜕变。“小时候,我经常在沙坡尾附近的舅舅家居住,当时对这里的记忆就是很脏、很乱,远远就能嗅到腐败海鲜的腥臭,海面上永远漂着黑色的油污。没想到,去年回来竟然能够看到如此干净、整洁、舒适的沙坡尾。”

沉疴散尽的避风坞,顺利融入厦港街道浓厚的文艺和时尚氛围,补齐了沙坡尾片区发展文化旅游产业的核心短板。外部的文创力量、时尚元素与本土原生文化激荡融合,进一步激活了整个片区的商业活力和旅游热度。

几百年来,避风坞岸边供奉妈祖的朝宗宫,一直是官员、渔民、华侨出海之前必来焚香顶礼的精神殿堂。“避风坞改造后,年轻人和各种时尚店铺越来越多,我意识到老文化也要有年轻态,才能让更多人接受。”朝宗宫住持秘书林坤山是一名“80后”,近年来,他委托文创机构,为朝宗宫、妈祖等绘制各种卡通形象,制作成贺卡、海报和印章,还参与策划“16岁成年礼”等面向年轻人的闽南传统民俗文化活动。“现在,朝宗宫也成了沙坡尾的‘网红打卡地’!”

去年,乘着金鸡百花电影节在厦门举行的东风,张亚叶之前工作过的渔民俱乐部成为文艺青年追寻的精神图腾。在文创机构和厦门大学戏剧影视与艺术学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新渔民俱乐部创意设计大赛”中,参赛选手们以艺术的视角和方法,对这座老电影院进行解构,将其再造为海边的新渔民实验剧场。

“我们之前以为沙坡尾只是文青和网红的集合地,但当我们真正落地做这个项目,和当地老人深入聊天之后,才发现它是个有历史、有情怀、有故事的地方。”参赛选手说。

而今,沙坡尾第二轮有机更新也已搭箭在弦,有望在下半年拉开帷幕。王一青说,下一步,沙坡尾将按全市“岛内大提升、岛外大发展”总体部署,在前期取得的经验、成果基础上,进一步对周边10余万平方米的老旧片区进行有机更新,让复苏的春风吹遍沙坡尾每一个角落。

(来源:福建日报;记者 周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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