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

上周末,少女给自己制定了一项工作计划:每周回家学半小时英语。

周一周二的时候,这项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周三午饭时,少女偶然打开了《扫黑风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下班回家的少女只有一项任务:躺在床上看剧,一看就看到凌晨两三点。

整个晚上,都沉浸在一种既快乐,又内疚的情绪里。

其实,这种情绪并不少见:

“工作ddl就在今天早上十点,本想抱着电脑在家加班,却忍不住打开b站,刷了一晚上鬼畜视频和cp剪辑视频。”

“明明正在减肥,却忍不住吃了一口蛋糕,结果胃的开关,'啪' 一下被打开了,点了一堆烤串啤酒,吃得比减肥前还多。”

相信你我都经历过这种矛盾的心情。

这种一边快乐一边自责的情绪,在心理学上叫做 “罪恶快感” (guilty pleasures)。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1)

01

为什么快乐会伴随罪恶感?

“罪恶快感” 一词,最早是上世纪80年代传媒界的用词,被用于指代一类媒体使用,例如观看肥皂剧、阅读言情小说、在工作时间浏览网络垃圾信息等。 [1]

后来,心理学研究者沿用了这一定义,认为所有带来暂时性快乐、但在长期时间视角上没有收益、甚至有损身心健康的行为,都属于罪恶快感。 [2]

那当我们在做快乐的事时,所伴随的内疚、自责等情绪,是如何产生的呢?

1. 对快乐的偏见:不能带来长期利益的快乐,是无用快乐

心理学研究者Shiv和Fedorikhin发现,决定人们是否产生负面情绪的,在于人们对快乐来源的看法

如果人们认为快乐是即时的、无用的,那么就会在快乐之后产生内疚自责的情绪。

但如果人们认为观看某一作品、体验某种产品是能够获得长期利益的,比如可以丰富文化、增长见识、履行自己的义务责任、增加收入潜力等等,那么他们就不会产生负面情绪。[3]

比如,有研究就发现,人们在观看完一部烧脑电影后,不会产生内疚感,但是如果是一部低俗喜剧片,那么看后就会产生内疚感。 [4]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2)

2. 对自我的偏见:不能抵制无用快乐的我,也是无用的

另外,研究者提出,这种罪恶感,也可能源于个体对于自己抵制诱惑、自我控制的失败。[4]

通俗的来讲就是,你会觉得自己沉醉在这种无用快乐之中,是一种极其不自律的表现。

这种“不自律的自我认知”,一方面来源于现实和理想目标的偏离

比如,明明立下了flag说要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瘦十斤,却在晚饭后又吃了一桶冰淇淋。

另一方面,它来源于现实和社会规范的偏离

比如,当社会倡导“以瘦为美”的时候,薯条炸鸡就变成了爱美人士的公敌。食用垃圾食品就成了一种罪恶。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3)

可是反过来想,假若社会的审美观主张“以胖为美”,吃沙拉是不是就会成为一种罪恶快感了呢?

快乐本无罪。说到底,是人们对快乐的态度,强行给快乐罪加一等

02

罪恶感,反而让你更难快乐

人们因为“觉得自己不自控”而对快乐产生罪恶感,可真相其实是,这种罪恶感会让你更不自控、更难快乐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1. 罪恶感会让皮质醇分泌增加

从生理角度来说,罪恶感会增加我们的压力水平。而身体为了解压,会分泌一种叫做应激激素皮质醇的物质。

这种物质的分泌,导致了更严重的睡眠问题,以及更多的对垃圾食品、碎片信息的渴望。 [5]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4)

2. 罪恶感是一种自我内耗

当产生罪恶感、自责感等负面情绪时,这些情绪会占用我们大量的认知资源和自我控制资源。

使得我们注意力、记忆力等诸多认知功能下降,缺乏足够的精力去做更健康、更自控的事情。 [6]

简单来讲,大脑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如果我们花费了太多资源去产生和控制 “罪恶感”这种负面情绪,反而会导致自制力的下降,从而做出更多会产生内疚感的事情。

3. 罪恶感会降低延迟满足能力

一项心理学研究发现,当人们体验到内疚情绪时,延迟满足能力会降低。

研究者选取了三种类型的任务:愉悦性任务、中性任务、厌恶性任务,让被试对参加任务的时间进行了排序。

结果发现,那些在内疚情感量表上得分高的个体,更多地选择了立刻完成“愉悦性任务”,而将那些需要花费较大努力的“厌恶性任务”放在最后完成。

研究者认为,这是因为当人们感受到内疚这种带有自我攻击性质的情绪时,会遵循当下情绪收益最大化原则,试图通过快速寻求满足来补偿即时的消极情绪。 [7]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减肥过程中没忍住吃了一块蛋糕,产生了内疚感。

这种内疚感会进一步降低我们的延迟满足能力,从而导致 “继续吃下一块” (愉悦性任务) ,而不是 “把这块蛋糕放在明天吃” (厌恶性任务)。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5)

4. 罪恶感会产生消极自我评价

“我就是没有自制力” “我抵制不了诱惑” “自控能力差”……

这些自我批判、自我厌恶的想法并不会让你变好,反而会让你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破罐破摔。

研究者认为,这是因为当我们对自己评价较低的时候,我们完成任务的动机就会减弱,遇到障碍的时候更容易放弃、遇到诱惑的时候更难以抵制。 [8]

还是用蛋糕的例子举例,吃了蛋糕产生内疚感的我们,会产生 “我怎么这么没有自制力” 的想法,反而会让我们觉得 “反正已经吃了一块,不如再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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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发现,在这种恶性循环中,导致我们吃蛋糕的,其实是这种 “面对蛋糕的内疚感”

03

抛弃罪恶感,快乐无罪

看完这些解释,你会发现,快乐本身是无罪的,有害的是对我们面对快乐的罪恶感

心理学家埃利斯在合理情绪疗法的ABC模型中也提出:决定情绪和行为结果(consequences)的并不是事件本身(activating events),而是人们对于事件的信念(beliefs)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7)

因此,如果想要走出快乐带来的罪恶感,首先就是要重新定义快乐

说到底,人们之所以会对快乐产生罪恶感,还是因为对特定类型的快乐抱持着一种消极看法

但那些被我们视作无用的、低级的快乐,就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吗?不是这样的。

研究发现,罪恶快感能够在短时间内缓解压力,让我们身心放松。[1]

从进化心理学的视角来看,罪恶快感是符合生存本能、利于进化的。

碎片化的信息,不用我们花费过多认知资源加工,符合人类的认知惰性原则;垃圾食品,能以高密度的热量不占内存地为身体和大脑提供持续不断的能量,让我们在难以获取食物的原始时代得以生存。甚至有研究发现,当我们在吃高脂高糖的食物时,大脑会释放类鸦片活性肽(可卡因、海洛因等麻醉剂中的主要活性成分)。 [9]

哪怕抛开这一切不谈,当下的即时的满足感,本身就是一种奖励。

早睡好像开心一样的困难(却刷手机到三点)(8)

另一方面,抛弃罪恶感,是接纳自我的结果

有限自制力理论认为,永远的自律是个伪命题。人的自制力就像肌肉,使用久了以后,需要适时的休息才能够恢复,否则就会导致自我控制资源的耗竭。[10]

德国美因茨大学的 Leonard Reinecke认为,罪恶快感这类“低级趣味”能够有效帮助自制力肌肉放松,让我们的心理资源得以恢复。[11]

因此,接纳偶尔需要休息、甚至放纵的自己。

偶尔的驻足,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写在最后

小孩是不会对快乐感到罪恶的。吃糖的快乐、看蚂蚁搬家的快乐、解出一道数学题的快乐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成年之后,我们顺应着社会的规则,连快乐这件事都开始有了框架、有了限制。

我们常常说快乐好难,其实是我们对快乐的要求变高了

吃一块炸鸡,担心它会让自己变胖,看一集电视剧,害怕它会让自己变傻。以至于发展出了“罪恶快感”这个充满矛盾的字眼。

快乐没有高级和低级之分,人们更不应该对快乐感到罪恶。每一种快乐都值得我们好好享受。

抛弃罪恶感,享受纯粹的快乐吧!

世界和我爱着你

- The End -

少女的参考资料:[1]Nabi, R. L., Torres, D. P., & Prestin, A. (2017). guilty pleasure no more. Journal of Media Psychology.[2]Panek, E. (2014). Left to their own devices: College students’“guilty pleasure” media use and time management. Communication Research, 41(4), 561-577.[3]Shiv, B., & Fedorikhin, A. (1999). Heart and mind in conflict: The interplay of affect and cognition in consumer decision making. The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 26, 278-292. doi:10.1086/209563[4]Hoch, S. J., & Loewenstein, G. F. (1991). Time-inconsistent preferences and consumer self-control.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 17(4), 492-507.[5]Burke, H. M., Davis,M. C., Otte, C., & Mohr, D. C. (2005). Depression and cortisol responses topsychological stress: a meta-analysis. Psychoneuroendocrinology, 30(9),846-856.[6]Baumeister, R. F., Bratslavsky, E., Muraven, M., & Tice, D. M. (1998). Ego depletion: Is the active self a limited resource?.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4(5), 1252.[7]Wertheim, E. H., & Schwarz, J. C. (1983). Depression, guilt, and self-management of pleasant and unpleasant event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5(4), 884.[8] Overton, P. G. , Markland, F. E. , Taggart, H. S. , Bagshaw, G. L. , & Simpson, J. . (2008). Self-disgust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ysfunctional cognitions and depressive symptomatology. Emotion, 8(3), 379-85.[9]Cheren, M., Foushi,M., Gudmundsdotter, E. H., Hillock, C., Lerner, M., Prager, M., ... &Werdell, P. (2009). Physical craving and food addiction. The Food Addiction Institute.[10]Muraven, M., & Baumeister, R. F. (2000). Self-regulation and depletion of limited resources: Does self-control resemble a muscle?.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26(2), 247.[11] Reinecke, L. (2009). Games and recovery: The use of video and computer games to recuperate from stress and strain. Journal of Media Psychology, 21(3), 126-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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