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骨的小说排行榜(中篇小说反骨)

中篇小说 反 骨何涌泉父亲一生都幻想着家里有头牛,给儿子起名张大犇,意思是有三头牛更好张大犇是河北沧州沧县人,家住南运河边上张家庄沧州乃武术之乡,大犇幼年习武,喜欢听镇上的说书人讲古因为崇拜张翼德张飞,自认张飞为本家祖先,自己擅自改名为”张一飞”——一头牛也不想给他爹留习武之人都有阳刚之气,加上天生的性情倔强,从小就和父母凡事戗着来.父亲请来相士给他算命,说他后枕骨凸出有反骨,其实按现代少年心理学的说法,叫“精神反叛期”:那时候说孩子不听话的俗语:“让他往东他偏往西,让他打狗他偏打鸡”他母亲骂他的时候第一句总是“反啦反啦……”,邻居说他妈是被他气死的,他却认为母亲的死,是父亲酗酒暴脾气所致,便天天对父亲梗着脖子继而,父亲为了让一飞收收心,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他坚决不从有一天他抓住准丈人家的芦花大母鸡,爬上人家房顶,塞进了正冒烟的烟囱里,请准丈人吃了一顿”烧鸡”,从此两家恩断义绝可见张一飞的反骨是从造爹妈的反开始的,天生的其实一飞是个大孝子一辈子做人也是大写的人生.说起“大”,一飞有三大:一是力气大,身高五尺八,身大力不亏;二是饭量大,十几岁一顿就能吃四、五碗高粱米干饭,还天天喊饿,爹骂他是饿痨;三是胆子大,夜里敢上庄子外的坟茔地抓飘忽的鬼火,让小伙伴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成为名震一方的孩子头一飞家里只有三亩河套地,旱涝频发产量低,家里养不起这个大肚汉,16岁的一飞便去地主张厚才家扛活,张财主只管吃饭不给工钱每年秋收打完场之后,粮食先晾晒,然后入粮囤贮藏粮囤是用高粱秸秆劈出的蔑片编的席子围成,用木杆子支撑,一丈多高,里面很宽敞建粮囤时一飞经常在里面偷偷挥着大扫帚练武粮食入囤要在外面搭上脚手架,铺上尺八宽的跳板,人在上面如踩钢丝长短工们立肩扛起七、八十斤的敞口粮食袋子上跳板,到粮囤口肩膀一斜把粮食倒进去,大伙沿着两条跳板鱼贯上下,像是传送带一飞一手拎一个粮食袋子,有人围观叫好时嘴上还要叼上一袋,上下跳板健步如飞,跳板悠起来像跳绳三春不如一秋忙,张财主秋收冬储期间给长工短工们加餐,天天有一顿猪肉炖粉条,一飞干得更起劲了,以至于张财主怜生爱意,想把家里的使唤丫头孤儿小翠许配给他,并向一飞和小翠承诺过从此一飞一见到小翠心砰砰直跳,脸红得高粱穗子色,小翠则低下头匆匆走过.走远了再回头偷看一眼,往往见一飞还傻傻地瞅着她的背影有一天小翠正在后院仓房房顶晾晒豆种,当地大多是平顶房,盐碱土掺上“麦余子”(脱粒后的麦穗)和泥铺屋顶夯实抹平,既不漏雨又光滑,晒种子、晒细粮,防止鸡鸭啄食极好这个财主大院子五进深,后院很肃静正在房顶翻晒豆种的小翠,突然见张财主的儿子二虎从梯子爬了上来,满嘴酒气,光着腚抱住小翠欲行不轨,小翠吓得拼命大叫正在后院茅房小解的张一飞,闻声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爬上梯子想解救小翠二虎见状拿起房顶的木锨朝张一飞怼了过去,张一飞抓住木锨头和二虎争夺起来,二虎两手握住的是木锨的把,末端还带一个小横梁,张一飞一手把着梯子一手拽木锨头,使不上劲一下子秃噜手了,把二虎差点晃个仰八叉,二虎脚下的豆粒像滚珠,一个趔趄摔下房去,顺手把小翠也拽了下去二人都摔昏了,众人闻声赶了过来,二虎裸露着的大白屁股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张财主见张一飞还站在梯子上发呆,也明白了是咋回事,抄起木锨朝他奔来张一飞从梯子上跳下来,直接跑回家,跟父亲说了事态的严重,父亲让他快跑,到张家口去找姑表哥张一飞抢在张财主兴师问罪之前,背上几件衣服和干粮便逃之夭夭了二到了张家口,姑表哥一家日子也很紧巴,便介绍他走西口,到内蒙呼伦贝尔草原去投奔老乡,那里的日子好混一飞便跟随跑草原生意的马帮出独石口,辗转一个多月,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找到了姑表哥的远房亲戚李国英李国英在贝尔市远郊的草原深处种菜园子,养牛养羊,那里天高皇帝远,没有人收租收税,一家三口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倒也富庶安享张一飞到来增加了个棒劳力,一飞也十分知足任劳任怨,跟东家相处得很融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件横祸打破了这个农家院的祥和宁静开春的一天李国英打发一飞送他儿子小宁去贝尔城里亲戚家寄宿上学哥俩抄近道走山路,半道上被两个土匪绑票,用绳子拴在一起,往土匪窝押解一飞事先机警地把装干粮、饮水和钱的包袱扔到了山崖下两个土匪又饥又渴又累,便把的一飞和小宁绑在树上,留一个土匪看守,另一个到山崖下找包袱和背阴处的积雪解渴看守的土匪拢了一堆枯叶,坐在地上靠着树干睡着了,张一飞见机用牙齿慢慢咬断了绳子,能叼七八十斤粮袋子上跳板的铁齿钢牙像剪刀,着实厉害!张一飞解开小宁的绳子,把睡着了的土匪打昏,脱下土匪的鞋袜,用臭袜子把土匪的嘴塞满,鞋子扔得远远的让他找不着,再把土匪捆在树干上,揣上土匪的杀猪尖刀,两人一溜烟跑回家李国英见状又惊又喜,怕土匪来报复,连夜收拾家当,背上猎枪赶上俄式四轮大马车进城,从此定居,一飞成了李国英家的异性兄弟一飞在城里替李家赶车拉脚,小日子倒也过得去谁知好景不长,又是一件横祸从天降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解放东北,进驻了贝尔市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李国英刚要关大院门睡觉,一个喝醉的苏军“戈比旦”(军官)闯进家来,直奔堂屋,一把抱起李国英媳妇,媳妇吓得大喊大叫,李国英也吓傻了,忙上去阻拦,那个“戈比旦”一脚踹倒李国英,紧急当儿一飞从后屋赶来,夺下嫂子,和戈比旦撕扯起来,一个大背跨把戈比旦摔昏了,醉鬼呕吐了一地,酒味混杂肉味熏得人要呕吐一飞喊李大哥快去套车,扛起戈比旦扔在车上,盖上马草,赶着马车往郊外跑跑到一片小树林旁二人把戈比旦扔在地上,看看人还没有醒酒,便连忙赶车回家第二天李大哥怕戈比旦酒醒后寻踪报复,就领着一飞躲到了亲戚家兵荒马乱的世道,一飞也不敢上街赶车拉脚了这时东北抗日民主联军的城市卫戍司令部(军分区)招兵,一飞就稀里糊涂地应征入伍了当时的想法是:当兵第一有饭吃有衣穿有住处,第二没有人敢欺负入伍头二年是给首长当警卫员1947年军分区成立骑兵营,张一飞跃跃欲试,首长说能自己解决马匹的优先一飞跟国英大哥商量,大哥很慷慨地把三套车拉边套的枣红马给了他,因为国英有别的营生,不再拉脚,养三匹马也是浪费这样一飞成为军分区骑兵营的一名骑兵由于他赶了好几年马车,驭枣红马得心应手,又会武功,很快成为战斗骨干,当了排长,参加了几次草原剿匪战斗当时草原上反动牧主的武装,国民党的散兵游勇加上老牌土匪,不时进城骚扰,抢劫,匪患祸国殃民有一次战斗张一飞刀劈了一个骑匪头目,缴获一匹战马一支骑步枪,立了三等功还有一次遭遇国民党残余部队,一颗迫击炮弹在张一飞身边爆炸,人腿、马腿都受了伤,一块炮弹皮击碎了挂在腰间马刀的牛角刀柄,这倒救了张一飞一命一飞伤痊愈归队成了瘸子,上下马不方便,暂时不能上战场,就当了骑兵连的马夫,枣红马也拐了腿,退出了战斗序列,只能拉辎重车人马都成了残废,经过几次申请,首长批准他复原转业,可以带走瘸了的枣红马和那把报废了的马刀1948年初秋,一个晴朗的早晨,张一飞骑上枣红马上路了,计划走三天才能到海拉尔刚出发不久,连队的大黑狗悄悄跟了来当马夫那些日子大黑狗成了一飞的忠诚伙伴,一飞喂夜草大黑狗也起来陪伴既然不能说服大黑狗归队,那就一起“转业”吧人、马、狗像唐僧取经的师徒一行上路走累了停下休息,人打尖,马吃草,狗捉草原土拨鼠,遇到小溪流喝个够再灌满牛皮水囊一路上三个伙伴像是草原郊游,一飞离开部队的失落、伤感也就慢慢淡化了天黑了一飞把马缰绳拴在牛皮腰带上,倒头便睡后半夜听见大黑狗狂吠,起身一看狗和一头孤狼正在对峙,一飞抽出马刀朝狼身上砍了一刀,狼惨叫着落荒而逃,一飞怕受伤的孤狼引来狼群,“师徒三个”连忙上路,一飞特意骑马几次趟过小河,为的是防止狼群寻味跟来一路上不敢大意,昼夜兼程,两天就赶到了公路旁,第三天到了海拉尔市找到国英大哥家,一家人正准备回张家口老家伺候年迈的爹妈,便把房子、家产、马车托付给一飞,一飞从此有了家重操旧业赶车拉脚一个瘸子,一匹瘸马,一条大黑狗相依为命,每天走大街串小巷拉脚,成了贝尔街上一道风景三转眼到了建国前夕,铁路恢复通车了张一飞也想回老家看望父亲,老家来的老乡说老爷子已经过世,一飞又难过又自责问小翠的情况,得知那次从房上掉下了,小翠摔歪了脖子,二虎摔成了瘸子小翠到底没有逃出二虎的魔爪,怀了二虎的孩子土改期间张厚财因为当过伪保长有血债被镇压幸亏他狡兔三窟,事先埋藏了一些金银细软留给了二虎二虎由于横行乡里也被贫协会打个半死,连夜起出金货首饰逃之夭夭,从此人间蒸发只是苦了小翠 ,一个苦命丫头成了地主婆,还带着一个孽种孩子,谁敢娶她呀?可是她内心深处和张一飞一样,还都暗暗心念着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张一飞一直没有娶亲,小翠也寡着张二虎当年扔下老婆孩子,绕道缅甸辗转去了台湾,找到哥哥国军少将张大虎,安顿下来,娶妻生了两个姑娘,经商顺风顺水1987年蒋经国开放党禁,台湾当局允许大陆老兵回大陆探亲,二虎从台湾回到沧州寻亲,打听小翠和儿子的下落,问来问去,天不知地不知,乡亲们对张一飞和小翠的行踪秘不可宣,其实是防着二虎1956年全国实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城市搞起了合作化张一飞以马车为本钱入股,加入了马车运输合作社当了小队长,合作社主任就是他当年的骑兵连长老马识途,枣红马和大黑狗陪着主人拉脚,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张一飞总说自己命不好1960年全国遭遇三年大饥馑,草原本来就不产粮食,大家都饿得皮包骨运输社的马料、豆饼都被职工分着吃了,之后开始杀病马吃肉,大黑狗也被人偷走杀着吃了,眼看枣红马性命难保一天夜黑风高,张一飞套上马车,领着大黑狗的狗儿子,悄悄地消失了,去了草原深处李国英的菜园子一天一夜赶到菜园子,三间土坯屋还没有倒塌,土井疏浚之后也冒出了水,石磨、锅碗缸盆都完好无缺,仓房里还有一缸当年拌牲口料的大粒海盐张一飞套上马车到草原上拣干牛粪马粪羊粪、蒿草拉回来当燃料秋天正是蘑菇生长旺季,草原上的蘑菇圈,一片一片的,像是绿茵上的花圃,老远就能看见草原上不叫捡蘑菇,那叫装蘑菇半天就可以装满一车一飞晒了几麻袋干蘑菇,腌了一缸酸蘑菇一缸咸蘑菇,挖了不少野菜根腌制了两坛子小咸菜第二年开春撂荒地复耕,种的土豆、燕麦、大头菜、玉米还时不常地下套子猎获野鸡、野兔,有一次竟然套了一只黄羊,小日子过起来了只是秋收之前没吃过几顿粮食,事后张一飞说自己那几年成了吃草的野人到了1963年经济形势好转,张一飞结束了野人生活回到了市里,到运输社上班领导问他这两三年去了哪里,他说到新巴尔虎右旗亲戚家逃荒去了,合作社职工不上班不开工资,离职旷勤大有人在,何况还有老连长包庇,也就没有追究一飞什么责任张一飞“师徒三人”又开始了赶车拉脚,小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一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没什么愁事,只是觉得该成家了1966年文革开始,这个史无前例的的大劫难比三年大饥荒还难熬运输社的造反派追查张一飞那两三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说他关键时刻“脱离革命队伍,是逃兵、叛徒”,造反派还宣布开除张一飞党籍,岂不知张一飞根本没有入过党有一次造反派批斗运输社主任,”保皇派”张一飞陪斗,造反派头头葛卫东打得老连长满嘴吐血,张一飞见状怒不可遏,一拳打掉了葛卫东两颗门牙,其他造反派知道张一飞的武功了得,没敢动手张一飞这下子闯了大祸,被关进了马棚,大门用铁丝拧上了葛卫东去医院缝被打豁了的嘴唇,准备明天收拾张一飞夜里看守他的造反派小喽啰喝醉了,平时和张一飞关系挺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张一飞弄开门套上马车逃跑了这回他真的去了新巴尔虎右旗,把马车、枣红马、大黑狗寄放到亲戚家,回了老家沧州张家庄先是偷偷探望了寡居的小翠,然后把土改时分的三间大瓦房卖了千把百块钱,领着小翠和孩子偷偷潜回新巴尔虎右旗,取回马车回到菜园子从此张一飞开始了真正的家庭生活小翠温柔贤惠,又遭过大灾难,吃过大苦,耐过大劳,终于回到了心上人的怀抱,倍感知足和幸福除了操持一家三口的吃穿,打理庄稼地,还让张一飞从新巴尔虎右旗买回两口猪崽子,养起了肥猪;采了野生都柿果,酿了一缸酒,过去在张财主家她年年都要酿造山楂酒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人世间文革武斗打内战,内蒙清查“内人党”,几十万人遭迫害,民坠涂炭张一飞一家就像在世外桃源当神仙一样逍遥自在张一飞总是哀叹自己命苦,好日子过不上几天,就要遭难又有一件事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扎了一刀有一天他骑着枣红马去远处查看下的套子,看有无猎获这天阵雨初晴,蓝天如洗,白云把太阳擦拭得金灿灿,一飞的心情格外晴朗一路上想想风韵犹存的小翠是那样贤惠温柔,自己还白捡了个大儿子,越想越美,不由得一搂缰绳,双腿紧夹马腹,这是给马下达冲锋的指令枣红马飞奔起来,张一飞抽出马刀嗷嗷喊着杀、杀、杀……没想到乐极生悲,枣红马失前蹄一头扎在地上,张一飞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了草地上,这是当骑兵时练就的功夫枣红马咴咴地嘶鸣着,张一飞感觉不对劲,一查看枣红马原本受伤的左前腿,白花花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血流如注张一飞一看傻了眼,忙撕开衬衫给马包扎,大黑狗也在旁边哀鸣张一飞嚎啕大哭,惊飞了正在撕咬野兔的草原鹰隼张一飞不知所措,这里离菜园子几十里,方圆百里无人烟,枣红马重逾千斤,时间长了血腥味会引来狼群张一飞抱着马脖子贴着马脸,一直坐到太阳快落山最后诀别:“老伙计,咱俩没有在骑兵连战死就算赚了,你先走,如果来世有缘咱们还生死与共,我不忍心看着你遭罪、喂狼……”枣红马似乎听懂了,接受了,眨眨大眼睛,动了一下厚嘴唇一飞终于下决心抽出马刀刺向枣红马心脏,让这个老伙计安乐死枣红马抽搐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投向主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留恋……张一飞用夏天牧民割的干草盖在马身上,堆了一个大大的坟丘为了防备野狼来袭,领着大黑狗趁着月光,看着星星辨别方向,朝家慢慢走去,双腿像拴上了绊马索直到黎明远远看见小翠和儿子站在大门外守候着他们归来小翠以为一飞遭遇了不幸,眼睛都哭红了张一飞一头扎在炕上睡了一天一夜枣红马死了,张一飞的心好像也死了,整天蔫头耷脑,唉声叹气,得知爹死他也没这么难受转眼到了1976年,四人帮倒台,文革结束,人间又走上了正道小翠的儿子栓栓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张一飞回城借了两匹马,拉上家当,三人和大黑狗又回到了李国英的家房子几年没人住,房顶长的野蒿野草有半人高张一飞修补好漏雨的屋顶,家什炊具都还在,一家人又过起贫困而温馨的小日子运输社得知张一飞回来了,领导和工友们都来探望,当地的清查办为张一飞平反恢复名誉张一飞到了退休年龄,成了建国前的老军人,享受离休待遇,还补发了工资,张一飞终于苦尽甘来了说张一飞命苦真不假有一天台办派人来找他,说是有一位台商要见他张一飞纳闷,便跟着台办的人来到宾馆,一看一个又白又胖的瘸子站起来迎接他仔细一瞧原来是逃到台湾的张二虎张一飞心想不妙,他准是为小翠和栓栓而来,寻妻认子张二虎说明来意,想见见小翠娘俩张一飞回家一说,小翠娘俩坚决拒绝台办的同志告诉他们,张二虎是爱国台商,现在厦门经营工厂他在台湾早就娶妻生女,不想和小翠母子破镜重圆,只是想见见面补过赎罪这样在台办的安排下,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张二虎离开之前委托台办的同志转交给小翠娘俩10万美元现钞,说是给儿子栓栓结婚用,这一段孽缘有了个善终张一飞和小翠松了一口气,赶紧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算是给小翠一个交代:明媒正娶,这一年也给栓栓娶了个好媳妇四张一飞的“反骨”终老不改马车运输社改革实行承包经营张一飞虽然已经离休,但是只有50多岁,身体倍棒,精神头十足他跟主任(老连长)商量:他可不可以牵头承包,老连长深知老战友的本事和心劲,极力促成了此事张一飞成了运输合作社的承包人,按他的性格应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他闷了一个月,无动静,大家也不知道他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张一飞开职工大会,宣布每人基础月工资60元,其他部分按运输收入提成,年末分红大家一直以为他瞎忽悠,因为合作社账面上只有5元8角钱有的职工不等散会便拂袖而去可是张一飞让会计出纳拉开一个黑色大提包,拿出一大堆十元大票和工资表,按人头发放真金白银那个年代月薪60元相当一个科级干部的收入大家都傻眼了,怯生生地不敢领钱张一飞骂道:你们这群该受穷的叫花子,还得让出纳往你衣兜里塞吗?不敢要的别要,我的钱烧手张一飞一声大喝,众人醒过腔来,立马围住了会计出纳这是咋回事?原来这一个月来张一飞干了三件大事,一是找当建筑公司经理的老营长,把工地渣土、红砖运输的活包了下来,冬天一过就开工,保证运输社一年有活干,有收入第二件事是去了一趟新巴尔虎右旗,干啥去了,暂时按下不表第三件事是动员小翠娘俩,把张二虎给的10万美元现钞交给中国银行结汇,换出来80多万人民币,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给职工开工资就是借的栓栓的钱还有一件事不知啥意思,让栓栓给隔壁大院的俄罗斯侨民安德烈当学徒工,安德烈有一台苏联产的吉尔卡车,常年跑满洲里搞长途贩运栓栓跟车当助手,最苦的活就是冬季每天清晨铺上大皮袄躺到车底下,用汽油喷灯烤汽车发动机,把凝固的机油融化,然后给水箱加水,发动车子贝尔的冬天零下3、40度,凌晨正是鬼呲牙的时候好在栓栓不怕苦,干得起劲又认真就这样到了开春,栓栓开车修车都学会了这时安德烈一家移民澳大利亚也批下来了,卡车作价5000元卖给了栓栓,一栋木刻楞俄式大房子作价5万元,栓栓也买下了栓栓把安德烈的活源,主顾、合作伙伴一并接了过来5月份建筑公司开工了,开始挖地槽打基础,运输社拉残土忙了起来就在大家热火朝天地搞运输,运输社形势一片大好的当儿,张一飞又去了新巴尔虎右旗,半个多月后领着30多位农牧民,包了一台大客车杀了回来张一飞把合作社30多台马车80 多匹马都卖了只留下了一台号称“草原吉普”的两轮胶轮小马车和一匹枣红大洋马,高作价5000元自己买下在职工大会上他对怨气冲天的职工说,为什么卖车卖马,因为建筑公司地槽挖完就没活了,运输钢筋、水泥、木材货物体量大,又是到周边县、旗长途运输,咱们马车干不了市里汽车运输公司正在和建筑公司接洽,要抢这块肥肉他已经让栓栓开卡车顶上去了,但是一台汽车打不下来天下咱们必须卖马车买汽车,跟汽车运输公司争夺市场大家听得半信半疑,但也别无它法张一飞又做了一件“逆天”的大事:把马棚都拆掉,建暖车库,临街那一面做门市房出租,将来还要开展客运,做候车室建筑公司为了偿还运输费,把这活包了下来,不足部分用以后的运输费顶账,老营长、老连长的战友情是用血和肉结成的,到啥时候都好使啊张一飞选了20名年轻的职工上驾校学习,一个月就毕业了拿到了驾驶证那时候A证、B证都好考张一飞和老连长到长春一汽买了5台大解放,那时解放卡车才2、3万一台是老首长——当年的军分区司令帮忙批的购车指标,栓栓开车带队,四人一台车轮流驾驶,新司机们硬是千里迢迢把车开了回来从此运输合作社更名“红马汽车运输公司”,张一飞是为了纪念“战友”枣红马给公司起了这个名字张一飞经过三四年折腾,总算大功告成功德圆满了一天晚上他和老连长在办公室里喝了半宿酒,对连长说:我把公司还给你了,我得走了二人抱头大哭一场第二天张一飞赶着他的草原吉普消失了连长经理知道原因张一飞得了肺结核,正处于开放期,栓栓的媳妇马上生孩子,张一飞怕传染家人,只能暂时躲避出去小翠知道他是去了菜园子,小翠要伺候儿媳月子,带孙子自然走不了好在家里安了电话,栓栓给他买了一个大哥大,到城市附近就能和家里通话小翠托大夫给张一飞买了半面袋子各种药品,嘱咐他一月回来复查一次从此张一飞又从人间消失了到了1985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40周年,广播电台记者到菜园子采访了这位老兵,人们才又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但是声音苍老多了,运输公司的职工都很感谢这位改革老人在菜园子隐居的期间,张一飞只干了一件大事,他驾着草原吉普找到了枣红马的尸骨,挖了个大坑,做了个土坟丘,把被草原上的土拨鼠咬烂的镶银雕花牛皮马鞍子拉了回来,这时大黑狗也老死了,他把马鞍和大黑狗埋在院子外面,还立了遗嘱:他和小翠死后也埋在这里,意思是与爱人、伙伴厮守终生栓栓的两个台湾妹妹都远嫁美国,对打理工厂不会也无兴趣后来栓栓认了爹,到福建子承父业,接过亲爹的工厂,二虎被女儿接到美国养老,二虎晚年终得好报栓栓和老婆孩子走后小翠也去了菜园子,守着一飞享受二人世界,过起田园生活后来老两口被栓栓接到厦门,住进了鼓山别墅,有保姆照顾鼓山风景区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小翠还常到庙上进香,祈祷一家人平安鼓山风景如画,栓栓小两口尽孝尽责,可是张一飞总是惦记着呼伦贝尔草原上的菜园子,那里留下了他坎坷而又拼搏的一生,在那里张一飞与命运抗争一辈子,败多胜少,晚年他顺应时代潮流,终于顺风顺水张一飞经常梦里回大草原、菜园子,却走不动了,只能天天和小翠对坐怀旧谭老两口活到八、九十岁,至今还健在2018年春节期间初稿,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有关骨的小说排行榜?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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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反 骨何涌泉父亲一生都幻想着家里有头牛,给儿子起名张大犇,意思是有三头牛更好。张大犇是河北沧州沧县人,家住南运河边上张家庄。沧州乃武术之乡,大犇幼年习武,喜欢听镇上的说书人讲古。因为崇拜张翼德张飞,自认张飞为本家祖先,自己擅自改名为”张一飞”——一头牛也不想给他爹留。习武之人都有阳刚之气,加上天生的性情倔强,从小就和父母凡事戗着来.父亲请来相士给他算命,说他后枕骨凸出有反骨,其实按现代少年心理学的说法,叫“精神反叛期”:那时候说孩子不听话的俗语:“让他往东他偏往西,让他打狗他偏打鸡”。他母亲骂他的时候第一句总是“反啦反啦……”,邻居说他妈是被他气死的,他却认为母亲的死,是父亲酗酒暴脾气所致,便天天对父亲梗着脖子。继而,父亲为了让一飞收收心,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他坚决不从。有一天他抓住准丈人家的芦花大母鸡,爬上人家房顶,塞进了正冒烟的烟囱里,请准丈人吃了一顿”烧鸡”,从此两家恩断义绝。可见张一飞的反骨是从造爹妈的反开始的,天生的。其实一飞是个大孝子。一辈子做人也是大写的人生.说起“大”,一飞有三大:一是力气大,身高五尺八,身大力不亏;二是饭量大,十几岁一顿就能吃四、五碗高粱米干饭,还天天喊饿,爹骂他是饿痨;三是胆子大,夜里敢上庄子外的坟茔地抓飘忽的鬼火,让小伙伴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成为名震一方的孩子头。一飞家里只有三亩河套地,旱涝频发产量低,家里养不起这个大肚汉,16岁的一飞便去地主张厚才家扛活,张财主只管吃饭不给工钱。每年秋收打完场之后,粮食先晾晒,然后入粮囤贮藏。粮囤是用高粱秸秆劈出的蔑片编的席子围成,用木杆子支撑,一丈多高,里面很宽敞。建粮囤时一飞经常在里面偷偷挥着大扫帚练武。粮食入囤要在外面搭上脚手架,铺上尺八宽的跳板,人在上面如踩钢丝。长短工们立肩扛起七、八十斤的敞口粮食袋子上跳板,到粮囤口肩膀一斜把粮食倒进去,大伙沿着两条跳板鱼贯上下,像是传送带。一飞一手拎一个粮食袋子,有人围观叫好时嘴上还要叼上一袋,上下跳板健步如飞,跳板悠起来像跳绳。三春不如一秋忙,张财主秋收冬储期间给长工短工们加餐,天天有一顿猪肉炖粉条,一飞干得更起劲了,以至于张财主怜生爱意,想把家里的使唤丫头孤儿小翠许配给他,并向一飞和小翠承诺过。从此一飞一见到小翠心砰砰直跳,脸红得高粱穗子色,小翠则低下头匆匆走过.走远了再回头偷看一眼,往往见一飞还傻傻地瞅着她的背影。有一天小翠正在后院仓房房顶晾晒豆种,当地大多是平顶房,盐碱土掺上“麦余子”(脱粒后的麦穗)和泥铺屋顶夯实抹平,既不漏雨又光滑,晒种子、晒细粮,防止鸡鸭啄食极好。这个财主大院子五进深,后院很肃静。正在房顶翻晒豆种的小翠,突然见张财主的儿子二虎从梯子爬了上来,满嘴酒气,光着腚抱住小翠欲行不轨,小翠吓得拼命大叫。正在后院茅房小解的张一飞,闻声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爬上梯子想解救小翠。二虎见状拿起房顶的木锨朝张一飞怼了过去,张一飞抓住木锨头和二虎争夺起来,二虎两手握住的是木锨的把,末端还带一个小横梁,张一飞一手把着梯子一手拽木锨头,使不上劲一下子秃噜手了,把二虎差点晃个仰八叉,二虎脚下的豆粒像滚珠,一个趔趄摔下房去,顺手把小翠也拽了下去。二人都摔昏了,众人闻声赶了过来,二虎裸露着的大白屁股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张财主见张一飞还站在梯子上发呆,也明白了是咋回事,抄起木锨朝他奔来。张一飞从梯子上跳下来,直接跑回家,跟父亲说了事态的严重,父亲让他快跑,到张家口去找姑表哥。张一飞抢在张财主兴师问罪之前,背上几件衣服和干粮便逃之夭夭了。二到了张家口,姑表哥一家日子也很紧巴,便介绍他走西口,到内蒙呼伦贝尔草原去投奔老乡,那里的日子好混。一飞便跟随跑草原生意的马帮出独石口,辗转一个多月,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找到了姑表哥的远房亲戚李国英。李国英在贝尔市远郊的草原深处种菜园子,养牛养羊,那里天高皇帝远,没有人收租收税,一家三口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倒也富庶安享。张一飞到来增加了个棒劳力,一飞也十分知足任劳任怨,跟东家相处得很融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件横祸打破了这个农家院的祥和宁静。开春的一天李国英打发一飞送他儿子小宁去贝尔城里亲戚家寄宿上学。哥俩抄近道走山路,半道上被两个土匪绑票,用绳子拴在一起,往土匪窝押解。一飞事先机警地把装干粮、饮水和钱的包袱扔到了山崖下。两个土匪又饥又渴又累,便把的一飞和小宁绑在树上,留一个土匪看守,另一个到山崖下找包袱和背阴处的积雪解渴。看守的土匪拢了一堆枯叶,坐在地上靠着树干睡着了,张一飞见机用牙齿慢慢咬断了绳子,能叼七八十斤粮袋子上跳板的铁齿钢牙像剪刀,着实厉害!张一飞解开小宁的绳子,把睡着了的土匪打昏,脱下土匪的鞋袜,用臭袜子把土匪的嘴塞满,鞋子扔得远远的让他找不着,再把土匪捆在树干上,揣上土匪的杀猪尖刀,两人一溜烟跑回家。李国英见状又惊又喜,怕土匪来报复,连夜收拾家当,背上猎枪赶上俄式四轮大马车进城,从此定居,一飞成了李国英家的异性兄弟。一飞在城里替李家赶车拉脚,小日子倒也过得去。谁知好景不长,又是一件横祸从天降。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解放东北,进驻了贝尔市。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李国英刚要关大院门睡觉,一个喝醉的苏军“戈比旦”(军官)闯进家来,直奔堂屋,一把抱起李国英媳妇,媳妇吓得大喊大叫,李国英也吓傻了,忙上去阻拦,那个“戈比旦”一脚踹倒李国英,紧急当儿一飞从后屋赶来,夺下嫂子,和戈比旦撕扯起来,一个大背跨把戈比旦摔昏了,醉鬼呕吐了一地,酒味混杂肉味熏得人要呕吐。一飞喊李大哥快去套车,扛起戈比旦扔在车上,盖上马草,赶着马车往郊外跑。跑到一片小树林旁二人把戈比旦扔在地上,看看人还没有醒酒,便连忙赶车回家。第二天李大哥怕戈比旦酒醒后寻踪报复,就领着一飞躲到了亲戚家。兵荒马乱的世道,一飞也不敢上街赶车拉脚了。这时东北抗日民主联军的城市卫戍司令部(军分区)招兵,一飞就稀里糊涂地应征入伍了。当时的想法是:当兵第一有饭吃有衣穿有住处,第二没有人敢欺负。入伍头二年是给首长当警卫员。1947年军分区成立骑兵营,张一飞跃跃欲试,首长说能自己解决马匹的优先。一飞跟国英大哥商量,大哥很慷慨地把三套车拉边套的枣红马给了他,因为国英有别的营生,不再拉脚,养三匹马也是浪费。这样一飞成为军分区骑兵营的一名骑兵。由于他赶了好几年马车,驭枣红马得心应手,又会武功,很快成为战斗骨干,当了排长,参加了几次草原剿匪战斗。当时草原上反动牧主的武装,国民党的散兵游勇加上老牌土匪,不时进城骚扰,抢劫,匪患祸国殃民。有一次战斗张一飞刀劈了一个骑匪头目,缴获一匹战马一支骑步枪,立了三等功。还有一次遭遇国民党残余部队,一颗迫击炮弹在张一飞身边爆炸,人腿、马腿都受了伤,一块炮弹皮击碎了挂在腰间马刀的牛角刀柄,这倒救了张一飞一命。一飞伤痊愈归队成了瘸子,上下马不方便,暂时不能上战场,就当了骑兵连的马夫,枣红马也拐了腿,退出了战斗序列,只能拉辎重车。人马都成了残废,经过几次申请,首长批准他复原转业,可以带走瘸了的枣红马和那把报废了的马刀。1948年初秋,一个晴朗的早晨,张一飞骑上枣红马上路了,计划走三天才能到海拉尔。刚出发不久,连队的大黑狗悄悄跟了来。当马夫那些日子大黑狗成了一飞的忠诚伙伴,一飞喂夜草大黑狗也起来陪伴。既然不能说服大黑狗归队,那就一起“转业”吧。人、马、狗像唐僧取经的师徒一行上路。走累了停下休息,人打尖,马吃草,狗捉草原土拨鼠,遇到小溪流喝个够再灌满牛皮水囊。一路上三个伙伴像是草原郊游,一飞离开部队的失落、伤感也就慢慢淡化了。天黑了一飞把马缰绳拴在牛皮腰带上,倒头便睡。后半夜听见大黑狗狂吠,起身一看狗和一头孤狼正在对峙,一飞抽出马刀朝狼身上砍了一刀,狼惨叫着落荒而逃,一飞怕受伤的孤狼引来狼群,“师徒三个”连忙上路,一飞特意骑马几次趟过小河,为的是防止狼群寻味跟来。一路上不敢大意,昼夜兼程,两天就赶到了公路旁,第三天到了海拉尔市。找到国英大哥家,一家人正准备回张家口老家伺候年迈的爹妈,便把房子、家产、马车托付给一飞,一飞从此有了家。重操旧业赶车拉脚。一个瘸子,一匹瘸马,一条大黑狗相依为命,每天走大街串小巷拉脚,成了贝尔街上一道风景。三转眼到了建国前夕,铁路恢复通车了。张一飞也想回老家看望父亲,老家来的老乡说老爷子已经过世,一飞又难过又自责。问小翠的情况,得知那次从房上掉下了,小翠摔歪了脖子,二虎摔成了瘸子。小翠到底没有逃出二虎的魔爪,怀了二虎的孩子。土改期间张厚财因为当过伪保长有血债被镇压。幸亏他狡兔三窟,事先埋藏了一些金银细软留给了二虎。二虎由于横行乡里也被贫协会打个半死,连夜起出金货首饰逃之夭夭,从此人间蒸发。只是苦了小翠 ,一个苦命丫头成了地主婆,还带着一个孽种孩子,谁敢娶她呀?可是她内心深处和张一飞一样,还都暗暗心念着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张一飞一直没有娶亲,小翠也寡着。张二虎当年扔下老婆孩子,绕道缅甸辗转去了台湾,找到哥哥国军少将张大虎,安顿下来,娶妻生了两个姑娘,经商顺风顺水。1987年蒋经国开放党禁,台湾当局允许大陆老兵回大陆探亲,二虎从台湾回到沧州寻亲,打听小翠和儿子的下落,问来问去,天不知地不知,乡亲们对张一飞和小翠的行踪秘不可宣,其实是防着二虎。1956年全国实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城市搞起了合作化。张一飞以马车为本钱入股,加入了马车运输合作社当了小队长,合作社主任就是他当年的骑兵连长。老马识途,枣红马和大黑狗陪着主人拉脚,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张一飞总说自己命不好。1960年全国遭遇三年大饥馑,草原本来就不产粮食,大家都饿得皮包骨。运输社的马料、豆饼都被职工分着吃了,之后开始杀病马吃肉,大黑狗也被人偷走杀着吃了,眼看枣红马性命难保。一天夜黑风高,张一飞套上马车,领着大黑狗的狗儿子,悄悄地消失了,去了草原深处李国英的菜园子。一天一夜赶到菜园子,三间土坯屋还没有倒塌,土井疏浚之后也冒出了水,石磨、锅碗缸盆都完好无缺,仓房里还有一缸当年拌牲口料的大粒海盐。张一飞套上马车到草原上拣干牛粪马粪羊粪、蒿草拉回来当燃料。秋天正是蘑菇生长旺季,草原上的蘑菇圈,一片一片的,像是绿茵上的花圃,老远就能看见。草原上不叫捡蘑菇,那叫装蘑菇。半天就可以装满一车。一飞晒了几麻袋干蘑菇,腌了一缸酸蘑菇一缸咸蘑菇,挖了不少野菜根腌制了两坛子小咸菜。第二年开春撂荒地复耕,种的土豆、燕麦、大头菜、玉米。还时不常地下套子猎获野鸡、野兔,有一次竟然套了一只黄羊,小日子过起来了。只是秋收之前没吃过几顿粮食,事后张一飞说自己那几年成了吃草的野人。到了1963年经济形势好转,张一飞结束了野人生活回到了市里,到运输社上班。领导问他这两三年去了哪里,他说到新巴尔虎右旗亲戚家逃荒去了,合作社职工不上班不开工资,离职旷勤大有人在,何况还有老连长包庇,也就没有追究一飞什么责任。张一飞“师徒三人”又开始了赶车拉脚,小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一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没什么愁事,只是觉得该成家了。1966年文革开始,这个史无前例的的大劫难比三年大饥荒还难熬。运输社的造反派追查张一飞那两三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说他关键时刻“脱离革命队伍,是逃兵、叛徒”,造反派还宣布开除张一飞党籍,岂不知张一飞根本没有入过党。有一次造反派批斗运输社主任,”保皇派”张一飞陪斗,造反派头头葛卫东打得老连长满嘴吐血,张一飞见状怒不可遏,一拳打掉了葛卫东两颗门牙,其他造反派知道张一飞的武功了得,没敢动手。张一飞这下子闯了大祸,被关进了马棚,大门用铁丝拧上了。葛卫东去医院缝被打豁了的嘴唇,准备明天收拾张一飞。夜里看守他的造反派小喽啰喝醉了,平时和张一飞关系挺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张一飞弄开门套上马车逃跑了。这回他真的去了新巴尔虎右旗,把马车、枣红马、大黑狗寄放到亲戚家,回了老家沧州张家庄。先是偷偷探望了寡居的小翠,然后把土改时分的三间大瓦房卖了千把百块钱,领着小翠和孩子偷偷潜回新巴尔虎右旗,取回马车回到菜园子。从此张一飞开始了真正的家庭生活。小翠温柔贤惠,又遭过大灾难,吃过大苦,耐过大劳,终于回到了心上人的怀抱,倍感知足和幸福。除了操持一家三口的吃穿,打理庄稼地,还让张一飞从新巴尔虎右旗买回两口猪崽子,养起了肥猪;采了野生都柿果,酿了一缸酒,过去在张财主家她年年都要酿造山楂酒。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人世间文革武斗打内战,内蒙清查“内人党”,几十万人遭迫害,民坠涂炭。张一飞一家就像在世外桃源当神仙一样逍遥自在。张一飞总是哀叹自己命苦,好日子过不上几天,就要遭难。又有一件事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扎了一刀。有一天他骑着枣红马去远处查看下的套子,看有无猎获。这天阵雨初晴,蓝天如洗,白云把太阳擦拭得金灿灿,一飞的心情格外晴朗。一路上想想风韵犹存的小翠是那样贤惠温柔,自己还白捡了个大儿子,越想越美,不由得一搂缰绳,双腿紧夹马腹,这是给马下达冲锋的指令。枣红马飞奔起来,张一飞抽出马刀嗷嗷喊着杀、杀、杀……没想到乐极生悲,枣红马失前蹄一头扎在地上,张一飞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了草地上,这是当骑兵时练就的功夫。枣红马咴咴地嘶鸣着,张一飞感觉不对劲,一查看枣红马原本受伤的左前腿,白花花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血流如注。张一飞一看傻了眼,忙撕开衬衫给马包扎,大黑狗也在旁边哀鸣。张一飞嚎啕大哭,惊飞了正在撕咬野兔的草原鹰隼。张一飞不知所措,这里离菜园子几十里,方圆百里无人烟,枣红马重逾千斤,时间长了血腥味会引来狼群。张一飞抱着马脖子贴着马脸,一直坐到太阳快落山。最后诀别:“老伙计,咱俩没有在骑兵连战死就算赚了,你先走,如果来世有缘咱们还生死与共,我不忍心看着你遭罪、喂狼……”。枣红马似乎听懂了,接受了,眨眨大眼睛,动了一下厚嘴唇。一飞终于下决心抽出马刀刺向枣红马心脏,让这个老伙计安乐死。枣红马抽搐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投向主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留恋……张一飞用夏天牧民割的干草盖在马身上,堆了一个大大的坟丘。为了防备野狼来袭,领着大黑狗趁着月光,看着星星辨别方向,朝家慢慢走去,双腿像拴上了绊马索。直到黎明远远看见小翠和儿子站在大门外守候着他们归来。小翠以为一飞遭遇了不幸,眼睛都哭红了。张一飞一头扎在炕上睡了一天一夜。枣红马死了,张一飞的心好像也死了,整天蔫头耷脑,唉声叹气,得知爹死他也没这么难受。转眼到了1976年,四人帮倒台,文革结束,人间又走上了正道。小翠的儿子栓栓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张一飞回城借了两匹马,拉上家当,三人和大黑狗又回到了李国英的家。房子几年没人住,房顶长的野蒿野草有半人高。张一飞修补好漏雨的屋顶,家什炊具都还在,一家人又过起贫困而温馨的小日子。运输社得知张一飞回来了,领导和工友们都来探望,当地的清查办为张一飞平反恢复名誉。张一飞到了退休年龄,成了建国前的老军人,享受离休待遇,还补发了工资,张一飞终于苦尽甘来了。说张一飞命苦真不假。有一天台办派人来找他,说是有一位台商要见他。张一飞纳闷,便跟着台办的人来到宾馆,一看一个又白又胖的瘸子站起来迎接他。仔细一瞧原来是逃到台湾的张二虎。张一飞心想不妙,他准是为小翠和栓栓而来,寻妻认子。张二虎说明来意,想见见小翠娘俩。张一飞回家一说,小翠娘俩坚决拒绝。台办的同志告诉他们,张二虎是爱国台商,现在厦门经营工厂。他在台湾早就娶妻生女,不想和小翠母子破镜重圆,只是想见见面补过赎罪。这样在台办的安排下,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张二虎离开之前委托台办的同志转交给小翠娘俩10万美元现钞,说是给儿子栓栓结婚用,这一段孽缘有了个善终。张一飞和小翠松了一口气,赶紧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算是给小翠一个交代:明媒正娶,这一年也给栓栓娶了个好媳妇。四张一飞的“反骨”终老不改。马车运输社改革实行承包经营。张一飞虽然已经离休,但是只有50多岁,身体倍棒,精神头十足。他跟主任(老连长)商量:他可不可以牵头承包,老连长深知老战友的本事和心劲,极力促成了此事。张一飞成了运输合作社的承包人,按他的性格应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他闷了一个月,无动静,大家也不知道他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张一飞开职工大会,宣布每人基础月工资60元,其他部分按运输收入提成,年末分红。大家一直以为他瞎忽悠,因为合作社账面上只有5元8角钱。有的职工不等散会便拂袖而去。可是张一飞让会计出纳拉开一个黑色大提包,拿出一大堆十元大票和工资表,按人头发放真金白银。那个年代月薪60元相当一个科级干部的收入。大家都傻眼了,怯生生地不敢领钱。张一飞骂道:你们这群该受穷的叫花子,还得让出纳往你衣兜里塞吗?不敢要的别要,我的钱烧手。张一飞一声大喝,众人醒过腔来,立马围住了会计出纳。这是咋回事?原来这一个月来张一飞干了三件大事,一是找当建筑公司经理的老营长,把工地渣土、红砖运输的活包了下来,冬天一过就开工,保证运输社一年有活干,有收入。第二件事是去了一趟新巴尔虎右旗,干啥去了,暂时按下不表。第三件事是动员小翠娘俩,把张二虎给的10万美元现钞交给中国银行结汇,换出来80多万人民币,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给职工开工资就是借的栓栓的钱。还有一件事不知啥意思,让栓栓给隔壁大院的俄罗斯侨民安德烈当学徒工,安德烈有一台苏联产的吉尔卡车,常年跑满洲里搞长途贩运。栓栓跟车当助手,最苦的活就是冬季每天清晨铺上大皮袄躺到车底下,用汽油喷灯烤汽车发动机,把凝固的机油融化,然后给水箱加水,发动车子。贝尔的冬天零下3、40度,凌晨正是鬼呲牙的时候。好在栓栓不怕苦,干得起劲又认真。就这样到了开春,栓栓开车修车都学会了。这时安德烈一家移民澳大利亚也批下来了,卡车作价5000元卖给了栓栓,一栋木刻楞俄式大房子作价5万元,栓栓也买下了。栓栓把安德烈的活源,主顾、合作伙伴一并接了过来。5月份建筑公司开工了,开始挖地槽打基础,运输社拉残土忙了起来。就在大家热火朝天地搞运输,运输社形势一片大好的当儿,张一飞又去了新巴尔虎右旗,半个多月后领着30多位农牧民,包了一台大客车杀了回来。张一飞把合作社30多台马车80 多匹马都卖了。只留下了一台号称“草原吉普”的两轮胶轮小马车和一匹枣红大洋马,高作价5000元自己买下。在职工大会上他对怨气冲天的职工说,为什么卖车卖马,因为建筑公司地槽挖完就没活了,运输钢筋、水泥、木材货物体量大,又是到周边县、旗长途运输,咱们马车干不了。市里汽车运输公司正在和建筑公司接洽,要抢这块肥肉。他已经让栓栓开卡车顶上去了,但是一台汽车打不下来天下。咱们必须卖马车买汽车,跟汽车运输公司争夺市场。大家听得半信半疑,但也别无它法。张一飞又做了一件“逆天”的大事:把马棚都拆掉,建暖车库,临街那一面做门市房出租,将来还要开展客运,做候车室。建筑公司为了偿还运输费,把这活包了下来,不足部分用以后的运输费顶账,老营长、老连长的战友情是用血和肉结成的,到啥时候都好使啊。张一飞选了20名年轻的职工上驾校学习,一个月就毕业了拿到了驾驶证。那时候A证、B证都好考。张一飞和老连长到长春一汽买了5台大解放,那时解放卡车才2、3万一台。是老首长——当年的军分区司令帮忙批的购车指标,栓栓开车带队,四人一台车轮流驾驶,新司机们硬是千里迢迢把车开了回来。从此运输合作社更名“红马汽车运输公司”,张一飞是为了纪念“战友”枣红马给公司起了这个名字。张一飞经过三四年折腾,总算大功告成功德圆满了。一天晚上他和老连长在办公室里喝了半宿酒,对连长说:我把公司还给你了,我得走了。二人抱头大哭一场。第二天张一飞赶着他的草原吉普消失了。连长经理知道原因。张一飞得了肺结核,正处于开放期,栓栓的媳妇马上生孩子,张一飞怕传染家人,只能暂时躲避出去。小翠知道他是去了菜园子,小翠要伺候儿媳月子,带孙子自然走不了。好在家里安了电话,栓栓给他买了一个大哥大,到城市附近就能和家里通话。小翠托大夫给张一飞买了半面袋子各种药品,嘱咐他一月回来复查一次。从此张一飞又从人间消失了。到了1985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40周年,广播电台记者到菜园子采访了这位老兵,人们才又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但是声音苍老多了,运输公司的职工都很感谢这位改革老人。在菜园子隐居的期间,张一飞只干了一件大事,他驾着草原吉普找到了枣红马的尸骨,挖了个大坑,做了个土坟丘,把被草原上的土拨鼠咬烂的镶银雕花牛皮马鞍子拉了回来,这时大黑狗也老死了,他把马鞍和大黑狗埋在院子外面,还立了遗嘱:他和小翠死后也埋在这里,意思是与爱人、伙伴厮守终生。栓栓的两个台湾妹妹都远嫁美国,对打理工厂不会也无兴趣。后来栓栓认了爹,到福建子承父业,接过亲爹的工厂,二虎被女儿接到美国养老,二虎晚年终得好报。栓栓和老婆孩子走后小翠也去了菜园子,守着一飞享受二人世界,过起田园生活。后来老两口被栓栓接到厦门,住进了鼓山别墅,有保姆照顾。鼓山风景区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小翠还常到庙上进香,祈祷一家人平安。鼓山风景如画,栓栓小两口尽孝尽责,可是张一飞总是惦记着呼伦贝尔草原上的菜园子,那里留下了他坎坷而又拼搏的一生,在那里张一飞与命运抗争一辈子,败多胜少,晚年他顺应时代潮流,终于顺风顺水。张一飞经常梦里回大草原、菜园子,却走不动了,只能天天和小翠对坐怀旧谭。老两口活到八、九十岁,至今还健在。2018年春节期间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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