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评价水浒武功（把金庸和水浒传放在一起）

文|令狐伯光

金庸和古龙并称为中国近现代武侠大宗师，《水浒传》则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虽然《水浒传》严格说来不是武侠，但《水浒传》影响了中国武侠的发展，说是中国武侠小说鼻祖也不为过。

金庸的武侠小说到现在只有半个世纪多点，但自从诞生开始几乎是每十年就翻拍一个影视剧版本，直到今天金庸武侠小说翻拍的影视剧，总量只怕超过上百部。

从影视剧到游戏，动漫画再到小说，甚至是文化上面对于中国人各方面的影响。金庸的武侠文化基本上是继《四大名著》后影响最广泛的，如果单纯说影视剧这种翻拍的数量，甚至可能超越了四大名著单独一本。

这个一直以来也有人在讨论，金庸的武侠小说是否能媲美四大名著。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同样都属于武侠作品，那么金庸武侠小说能否比肩《水浒传》呢？

一个超过650年，一个仅仅半个世纪？金庸武侠能否比肩《水浒传》

这个金庸武侠诞生的时间，从《天龙八部》的1972年算起到现在刚好半个世纪，从1955年的《书剑恩仇录》第一本算起则67年，因为金庸写武侠小说是一个过程，总的来说刚好半个世纪多一点。

《水浒传》主流观点认为是明初施耐庵编著而成，资料上施耐庵是1296到1370，所以距今现在650年多一点，两部书时间上是完全不能比较的。金庸武侠小说对于近现代中国流行文化影响确实深远。

不过，饶是如此金庸武侠在艺术上面，确实没有办法和《水浒传》比较。

如果从什么文笔，诗词水平再到影视剧翻拍数量来比较，其实没有什么衡量的标准。金庸武侠的艺术成就无法和《水浒传》相比较的原因，我认为比较简单的一点就是角色性格的塑造，和对于角色命运的处理。

比如金庸武侠里很多大侠也不是什么大侠，《水浒传》里面所谓的梁山老汉，我们长大了重新看大多数人全是杀人狂魔，但作者对于角色性格的塑造，命运的安排和结局的处理有着天壤之别。

金庸武侠里面的很多大侠，包括主角称不上大侠。这个以前就有很多的讨论，除了知名的杨过拿宋兵挡掌，令狐冲和田伯光交朋友这种事情之外。我记得《倚天》里有个蒙古军官奉赵敏之命去搜寻荒岛，搭救张无忌等人。但这个军官原来还想着碰巧找到还窃喜可以领赏的，但没成想最后等到张无忌、谢逊、周芷若回归中土的时候。

谢逊为避免暴露踪迹，与周芷若将他们一道都解决了。谢逊对此还打着“胡虏都不是好东西”云云的口号，结果后来等到他在少林寺“顿悟出家”的时候，他丫的前不久刚恩将仇报杀那么多人，一点心慈手软都没有的，现在这样就“顿悟”了。

金庸武侠里面这种普通人因主角双标而死的情况不计其数，比如同样《倚天》里面的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满门的情节，后来张翠山两口子回到中原，武当七侠得知殷素素就是凶手，大侠对于“弟妹”的手段也没有什么表示。

这个《水浒传》就更多了，所谓108梁山好汉大概只有个位数不滥杀无辜，其它重要角色人命 都不算什么。这个李逵不用多提，而人气极高的武松血溅鸳鸯楼杀红眼了，普通人也没有放过。

宋江和吴用为了逼人上梁山，这个用计杀人全家，栽赃陷害人家，再到各种不要脸的勾当不计其数，梁山好汉哪有几个好汉啊。

同样都是武侠，把金庸武侠和《水浒传》一对比，差别就出来了

我个人是十分佩服金庸的，他在近现代中国通俗文学里无出其右者，他的《明报》是当时香港少有的秉持主见，坚持原则的报纸，相对而言客观独立，不偏不倚，在这方面他为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前言中写到只希望读者们对小说中的人物有所感触，是喜欢或者讨厌，虽然写在后来他明显在小说之中有了寄托与隐喻。金庸小说里在大的格局之下，个人的喜怒哀乐是最不受重视的，主角尚且如此，何况笔画之外的芸芸众生。

我们为主角感到不平或者悲哀，是因为我们看得见他们的感受却看不见旁人，特别是普通人的悲哀（特别是接受现代化教育的读者），读者能够感受不被描述的普通的悲哀，是因为读者都是现代人。

但金庸所处的时代是不一样的，虽然只是五十多年前，但是金庸形成三观的时期在清末民国时期，那还是中国封建伦理崩塌而受到西方新学冲击的年代。金庸写的是小说不是人物传记，所以即便设定有男一号女一号，但也绝不会只描写一个两个主角，还要描写周围的一大帮子人物，还要描写人物所处的江湖世界。

读者是觉得金庸把这个江湖世界给写坏了，“大侠”天赋异禀光环加持就可以毫无制约地草菅人命，甚至与主角有紧密联系的配角龙套都可以杀人如麻，还不受任何惩罚，最后还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普通人就如草芥一样任人宰杀死如鸿毛，这样的一个江湖世界，完全失去制衡，完全是人设崩溃的感觉，然而却很受欢迎。只是因为许多人看金庸小说的时候，都会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到主角身上，而不是普通人的身上。

但是我们长大后去看了原著，或者人到中年再去思考的时候，最终就会发现原来大家都是普通人，而不是大侠，所以对于滥杀无辜的“大侠”是不是大侠就会有所怀疑，有了怀疑自然就会有争议，这个争议点就是金庸武侠在艺术性上输给《水浒传》的地方。

这个就写作角度来讲，吸收了西方戏剧和中国经典名著的金庸很多方面有些进步，但讲艺术创作方面金庸还是逊色一筹，甚至不止一筹。

大多数梁山好汉确实也滥杀无辜，但梁山人马也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强盗游民无赖小人，另一类是官军平民好汉英雄，也就是正派邪派之分了。虽然宋江吴用可以用政治手段把大家聚拢在一起，但正邪不两立，早晚还是要出事，所以宋江一门心思想着诏安……而梁山人物到最后也没几个好下场的……

我后来再看了一遍《水浒传》，真的觉得作者太高明了。他应该是故意这样写这群“梁山好汉”的。如果大家仔细注意水浒里面的几个角色塑造，你会发现他们的性格选择，从开始和最后结局才是人间真实。

比如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但他一直很怂，妻子被奸自己被陷害，在发配路上还不让鲁智深杀两个衙役。一直到风雪山神庙被陷害，实在忍不住才奋起杀人。一直又怂又懦弱的林冲被逼得反抗，电视剧里是气死的，但小说里却是得了风瘫病故。

武松一开始也是不杀普通人的，武大郎被害过后，书中详细写了武松只杀了西门庆，潘金莲和王婆三人，还让乡贤看着他祭奠武大郎，然后走法律程序被流放。他因为帮助施恩，后来因为张团练假意帮忙还非常感谢张团练，结果张团练，蒋门神等人勾结陷害他。

武松忍无可忍才回去在鸳鸯楼杀了他们，杀红眼了才把普通人也砍了。这一天过后，武松从原本的打虎英雄变身杀人狂魔，结局是他断了一条胳膊。而说到结局，梁山好汉有几个人有好下场的吗？

《水浒传》比金庸武侠小说强在哪儿？我们看结局就知道了

《水浒传》的世界观是一个怎样黑暗的世界看过原著的都懂，原著一开始也交代所谓的梁山好汉全是魔神，这本来就是一群反贼，只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投降的结局还非常凄惨。

金庸可是正儿八经告诉观众，我书里的主角都是大侠，做的都是侠义之事。对不起他的都是恶人，有利于他的都是好人，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读者一看即知。金庸的江湖历来都是正邪对立，泾渭分明，道义感特别强烈，给人的感觉整个江湖世界不是靠法律来维护安定的，而是靠主角的道德。

偏偏金庸却在许多地方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而最后不管是邪派还是正派都不会因为随手毙掉几个草民而受到任何惩罚和谴责，甚至对那些丁不三丁不四四大恶人之类的杀人狂，最后还会给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

《水浒传》比金庸高的地方在于，他告诉你这些丧心病狂的人都是怎么出现的，有天生的变态，有无路可走的将军，有申冤无门的英雄，这些人在正常社会得不到管束得不到公正，“逼上梁山”的“逼”是什么意思？金庸的主角有这种被整个社会整个制度的黑暗逼成怪物的吗？别跟我说令狐冲，他那是自己作出来的。

都是写男女情爱，为什么独独《红楼梦》是明清第一奇书？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虽然都是武侠但是《水浒传》既无武也无侠，打着“替天行道”的现实主义巨作，金庸的武侠就只是快意恩仇的成人童话了。

最后，两者其实没有什么可比性，但通俗文学就是有天花板的。红楼梦的bug会是天山童姥断了腿还能和李秋水比较么，会是一只蛤蟆可以百毒不侵么，会是没完没了的控制身体的神药么，会是没完没了找爸爸么。

就算默认武侠小说有自己的世界观，那么这种非现实性本身就和现实主义巨作拉开了距离。武侠被称作成人童话就因为它的虚假不真实，故事无法在现实中再现，而人的性格却大多是相同的，比如大部分人的淡漠和少数人的怜爱。

我丝毫不会否认金庸是武侠世界的东方不败，无人能敌。可是非要《水浒传》比较艺术成就，这个就像琼瑶言情和《红楼梦》一样并列了，这个自然是无法同意的了。只是我们当下当务之急通俗文学上面，已经出不了第二个金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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