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中考的自己的奋斗宣言（你就是最好的自己）

2018年夏天，我和牛妈第一次走进七年级（8）班教室，看到了端坐在讲桌前的张宝宝老师。她中等年纪，身形瘦而长，衣着淡然素雅，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眼神中露出一丝忧郁，像是一朵清冷而遥远的云。

她的面前放着入学新生的登记表，家长们陆续前来在登记表上签字。有的家长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就离开了，有的家长围着她，询问着各科老师的情况以及学习时间的安排。张老师总是用极其简短明了的词句回答。这也能让家长们看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侃侃而谈的人。

牛牛的小学成绩永远游走不定，属于状态好也不会太强，状态差也不会太弱的情况。用老师的话来说：这孩子不愿意学得太差，因为那样他觉得面子不好看，可是他也绝不会费劲去争取上游，因为他也没想过太要面子。中庸之道，小子得乎一二。

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奢望牛牛能出类拔萃人中龙凤；所以当第一次月考成绩排名年级一百多名的时候，因为上一年自主招生加上指标到校，学校一共录取九十多人，这个成绩对我们来说还是相当可以接受的；所以当张宝宝老师把我叫到学校跟我说孩子学习态度有点飘的时候，我居然有点得意地说那可能是因为孩子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进步比较大的缘故。三年以后，我想起当时张老师瞠目结舌无语问苍天的表情，仍然脊梁发冷心肝发颤，如芒在背般感受到那跨越时空投射过来的惊异鄙视的目光。

很快政策发生了变化，2020年中考取消了自主招生。这意味着等到牛牛2021年毕业时，也许只能有50名左右的指标到校名额。现实总是以无情的铁棍给予我们清醒的痛击。

事情起了变化，面对新的形势，我们对孩子的成绩从不太奢望变成了有点奢望。整个七年级，我都对牛牛的成绩困惑不已。为什么小学常常接近满分的成绩，到了初中经常扣掉十几分甚至二十分？为什么错题那么多？为什么作业总是做不完？深夜零点那还在闪烁万家灯火，分明是无数个家长陪孩子写作业时的恼火。

我终于忍不住跑到学校，我要问问老师为什么孩子题目总是做错？为什么作业总是布置那么多？

数学老师黄晓晓美目盼兮巧舌转兮：孩子有错题是好事情，有错题说明作业质量是真实的，能够反映孩子的学习情况。我们每天要求孩子将错题整理在错题本上，认真改正总结，这样反复才能真正掌握。最怕的是一道错题也没有，那完蛋了，肯定是从网上搜的答案。如果孩子抄答案做对了题目，那么上课老师订正的时候，孩子会很开心觉得自己会了，不会认真听讲，结果自己蒙自己，知识点没掌握。我第一次听说题目全做对也是不对的，还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语文老师张宝宝居高临下义正言辞：教育我们是专业的，作业量我们是科学的。我们会根据年级的增长逐渐增加作业量，用一定的作业强度训练孩子的作业熟练度和速度。将来中考题量较大，我们必须让孩子的做题速度有一定的余量。根据我们的安排，大部分孩子基本上在晚上11点前都能把作业做完，至于说孩子晚上12点多还没做完作业，那肯定是自己的原因。要么是确实不会做，要么是消极怠工。你看同桌扬扬同学，每天晚上10点多就能做完作业，人家有时候趁课间就把简单的作业做一部分，回家就会轻松一点。专业的老师说着专业的话，让我忽然觉得对老师的质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自量力吹毛求疵。

21世纪什么最重要？沟通最重要。沟通让我认识到原来心如猛虎的园丁其实也是细嗅蔷薇的菩萨。

七年级黄晓晓老师说为了节省时间，家长可以帮孩子抄错题，我们就工工整整抄了一年错题；八年级黄老师说数学题几何图手抄太难，有条件的话用打印机更省事儿，于是我们买了个二手打印机和高拍仪，天天打印裁剪不亦乐乎；九年级黄老师说现在居然出了高科技，用错题机一扫，原题直接打印在不干胶纸帖在错题本上，无比巴适，我们果断买了错题机。跟着老师走，效率永远有。

英语老师胡燕燕说可以在家播放英语内容当做孩子的作业BGM以锻炼听力，我们果断买了智能蓝牙小音箱，只是没放几天英语牛牛就说这太影响学习，改成播放钢琴曲《卡农》，他说这首曲子能够净化心灵，促进学习。从此这首忧桑的曲子陪伴着他度过了初中成绩起起落落、自主招生落败时的低潮岁月，抚慰了他那幼小而又沧桑的心灵。

张宝宝老师说，我们教育是专业的所以作业不可以因为你的落后而减少，我们教育是公平的所以座位不可以按你的心意调换，我们教育是需要学校和家庭共同努力的，所以你前天对孩子大吼大叫的态度是不行的。

前天，放学，骑电动车在学校门口接牛牛。七年级下学期周清居然考了72/100，这真是岂有此理，照此下去，莫要说前50名，前200名也是难以企及。气急败坏穷途末路之际，我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一顿吼骂，牛牛愤怒地回应：“你想让我考好成绩不过就是想在别人面前有面子，你的面子凭什么要我努力？”这一幕被张老师看见了。

其实牛牛的成绩自初次月考100名之后，七年级一路下滑到200名左右。所以整个七年级都是在我对牛牛的愤怒咆哮中度过的。

张宝宝老师当然不仅仅说了句“不行”，她语重心长谆谆教导：孩子长大了，进入青春期，自尊心变强了，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你随便摆弄的小娃娃了，对孩子的吼骂尤其是当众批评会挫伤孩子的自尊心，要改变方式，好好引导。

面对张老师的教诲，我恍惚间回到了1992年的那个炎热的夏天，四中初三（四）班的班主任姜玉玲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也是这样语重心长：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的座位调到这里吗，你前面是鼎鼎同学，他学习成绩比你好，你可以向他学习，不懂的问他；你同桌是妮妮，她不爱说话，不会打扰你。现在是关键的一年，你加把劲，努力努力，争取考上四中高中。

拿分数条的那个午后，灰砖黑瓦的苏式平房、虬枝绿叶的紫藤长廊，熏风微微，蝉声四起。姜玉玲老师就坐在办公室外面的大树荫下，几个同学小心翼翼上前。姜老师每发一张分数条，就笑着对同学评价一番，或调侃或鼓励，这也是老师和我们最后的告别。

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们毕业工作，没有回去看看老师。如今学校还在，可是老师也退休多年了。好在通讯发达，刚才微信好友姜玉玲老师发过来一个链接，叫我帮忙点赞。桃李满天下，点赞的同学们应该很多吧。

我当然想让牛牛和我从小学校友到初中校友，再成为高中校友。所以听老师的话，改变是必须的。要怎样改变呢？

一次出差，和同事信见见住在一个房间。晚上休息前，我给牛牛打了一个电话，对学习情况和作业进行了一番指点。信见见幽幽地对我说：“你有点居高临下。”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你对孩子这个态度有点居高临下，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你再用这种大人的口吻跟他说话，他心里觉得不平等，不爱听。”

此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了，他儿子打来电话询问高一分班的事情。儿子在电话里的口气尊敬平和，爸爸在电话里的口气也是商量和引导，没有半句批评。没有比较就没有发言权，比起我刚才的电话，云泥立判。一个爸爸颐指气使，儿子敢怒不敢言；一个爸爸温柔呵护，儿子尽抒己见。信见见的“居高临下”，让我醍醐灌顶。

醍醐灌顶之后，是痛彻心扉的思想洗礼。我终于认识到，牛牛也许不是我们梦想中奢望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学生在拼，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成为佼佼者。也许我们应该接受现实，接受平凡，做最好的自己。

做最好的自己，这是老师们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句有用的废话，可是细品，老师们亲手带过无数的学生，他们知道千帆历尽，百舸争流，一届一届的学生不可能齐头并进，都到达最远的地平线，每个人的目的地难免或远或近。我以为，做最好的自己，未必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而是努力过，尽力了，不后悔。

谁知道你努力过，尽力了？自己的心知道。

我不再轻言成绩，不再为了牛牛的年级排名而烦恼。我和牛妈开始坦然接受自己成绩不那么优秀的孩子，但是我们从没有溃败和放弃。我们尽家长的责任和努力。

张宝宝老师每次开家长会都会重申“手机是魔鬼”，想必手机听了心里很难受。我们经历了七年级的较量，在八年级的时候终于实现了电视、电脑、手机、电子手表以及其它电子产品的坚壁清野，张老师甚至连kendle都不让用，必读书目只准看纸质书，是不是惨无人道匪夷所思？然而专业人士说的话想必有其道理。

黄晓晓老师说每天作业都要签字，不是让你家长一题一题地检查对错，你也不一定有那个水平，而是让你监督孩子独立完成没有抄网上的答案，有的作业要写完成时间，是为了达到规定时间快速完成作业的目的。我这才明白原来每天要求家长签字的目的，不是帮助孩子解决难题，而是让他自己尽力做，做不出来空着也不能抄，第二天去学校好好听老师讲。我也会举一反三，偶尔几次，我会把数学物理题目拿过来，十分认真地提一些我的见解和解题思路，虽然通常都是错的，但是起码也创造了一个共同学习的氛围不是？

黄晓晓老师对我说过许多十分真诚、锋利、一刀见血的话。七年级的时候，黄老师说咱们的孩子，一看就不是那种特别聪明智商特别高的孩子，所以呢就要严督促，抽着他努力。她怕我是个糊涂的爸爸，专门给我分析了将来中考的前景，说一定要严格督促孩子，先争取三中一中，再努力争取四中五中。我觉得这话不矫情、够坦诚、能接受，不好听但真心实用。

这话仿佛她也跟牛牛说过，因为后来牛牛跟我说：“黄老师的话你也信？她曾经预言我连一中都考不上呢。”言语中透露出忿忿不平和不甘。我想，这莫不是黄老师的激将大法？于是我果断站在牛牛这一边，一起“痛骂”黄晓晓，说这个老师有眼不识金镶玉，是可忍孰不可忍，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务必要以实际行动还以颜色，让她自食其言无地自容。我的行动永远站在牛牛这边，心却暗度陈仓和老师勾结在一起，一向一背，顺势而为，建立起冲刺中考的统一战线。

润润同学思维活跃，言语犀利。一次牛牛无意间吐露心思，想考进年级前50名，那时牛牛的成绩还在160名开外。润润同学随口而出，你要是能考进前50，那我就去吃翔，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突然让命运如此难堪。一坨沉甸甸的翔，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the question.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奋起反抗人世间无涯的苦难？牛牛同学沉默了。

时间来到2020的新年，新冠疫情不期而至。八年级下学期大部分时间同学们只能坐在家里上网课。老师们也着实辛苦，从开通网课初期的手忙脚乱，到后来驾轻就熟，从早上7点钟网上签到，到课堂上点名抽查回答问题。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天空课堂，让辛勤而又可怜的老师们对教学效果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疫情结束，同学们回到学校参加八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悄悄对牛妈说，这次不管孩子考的怎样，哪怕再差，我们也不要批评孩子。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孩子每天早上7点钟起来，除了中午晚上吃饭休息，就一直在电脑前听课，然后做作业到晚上11点上床睡觉。我的心感觉到孩子努力了，尽力了。

当然，我也有技术手段能够保证感觉是准确的，客厅有摄像头能够遥望书桌前的孩子，电脑装有监控软件能够看到孩子的学习屏幕。有时我还会通过屏幕跟他互动，讨论一下老师的讲课水平和解题方法，活跃气氛，仿佛我就亲切地坐在他身边。我是一个笃信现代管理手段的人，坚信信任是不可靠的，必须辅之以监督。这些手段牛牛是知情的，同意的。

成绩出来，牛牛居然排到了年级20多名，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直到这时，我才从他嘴里了解到黄老师的激将法，润润同学吃翔的故事，以及他从八年级上学期开始暗暗下定考进年级前50名的决心。我被深深地感动了，我想所谓的韩信晨炊蓐食、勾践卧薪尝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牛牛同学一时间成为了八年级的传奇，我也被张宝宝老师安排在九年级上学期的家长会上做了发言。张宝宝老师为了以牛牛为榜样鼓励班上的同学，宣传口号居然是是：牛牛同学虽然没你们聪明，但是人家刻苦努力啊，从年级200名一跃而至年级前20，天天叽叽喳喳上课说话那几个同学，你们好意思吗？

牛牛的死党，八年级（7）班的樊樊同学带来隔壁班的消息，（7）班老师的说法是：人家（8）班的牛牛同学从年级400名进步到了年级前20，同学们，可见落后是暂时的，大家都可以通过努力取得巨大的进步。

牛牛问我，你说张老师是夸我呢还是说我智商低呢？（7）班老师为什么说我是400名呢？

此情此景，我只能说张老师绝对是夸你，他是为了激励同学们，总不能说你绝顶聪明，那就不能突出你的刻苦努力了。（7）班老师是为了突出宣传效果嘛，宣传通常都是要夸张一点点的。

疫情后回到学校的课堂上，同学们就像王者荣耀里回到泉水的英雄，一个个迅速回血，成绩恢复正常水平。牛牛的成绩也稳定在30-50名左右，直到九年级下学期。

2021年中考又恢复了自主招生，按照老师的建议，牛牛的成绩并不拔尖，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希望不大。但是自主招生的光环如此耀眼，诱惑如此迷人——不用参加中考，提前两个月被高中录取。这对辛苦煎熬了三年的孩子来说，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诱惑，甚至值得孤注一掷。

九年级下学期牛牛坚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为了维护孩子的信心也怀着一丝侥幸我们同意了。满怀希望而去，最终铩羽而归。我没有预料到这次失利对孩子的打击是如此巨大，孤注一掷的结果是失望和落寞，一蹶不振。智学网app上的期中考试成绩曲线断崖式下落，触目惊心，一度跌落至126名。此时距中考只有60天了。

我准备了无数预案，第一时间说孩子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痛苦需要宣泄，可是他没哭；我苦口婆心劝他把心里的失落先放下，抓紧时间调整心态，认真考试，因为他明显心不在焉；牛妈几近崩溃泪如雨下，问我事到如今为之奈何，我只能安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命运，未来如何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模考试排名80名左右，此时距中考只有30天了。任是神仙也憋不住了，我终于跟牛牛发生了一次正面冲突，我直接摔了一根冰棍，是的没错我正拿了一个冰棍准备送到嘴里，聊到自招考试一言不合牛牛就翻脸了，我忍不住把冰棍摔碎了一地，两年来少有地大声吼道：“自招考试本来就是我们的一次冲锋，原来的打算就是冲不上去就赶紧调整状态，全力以赴备战中考指标到校。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全世界欠了你的一样，你要端正心态，考不上说明你的实力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中考还有30天，无论结果怎么样我和你妈妈都能接受，我怕的是到时候你实现不了你自己制定的目标，你会哭出来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牛牛冲进卧室大声啜泣。

虽然我对自招考试结果有充分的准备和预料，但是没想到却成了孩子心里的痛。此时此刻，这个流脓的伤疤不得不揭开上药。饶是牛妈见惯了我对孩子思想工作的各种战略战术，此时也惊讶地望着我：你这是什么套路？你把孩子弄哭干什么？

我能说我是七窍生烟慌不择路吗？不能。我轻叹一声，云淡风轻：让他哭吧，孩子从自招考试以来就没哭过，现在终于哭出来了，心里的怨气释放出来就好了。

等牛牛安静下来，我们又心平气和地谈了谈心：现在的每一天都非常重要，决定了30天以后的中考结果，与其到时候徒然后悔，不如现在奋起一搏；看上去名次有点不理想，其实你的学习底子都在，只是心态没调整好，所谓的排名，说到底就是提高那么一点分数。主科现在比较稳定，能拉分的空间不大，几门小科还有提分空间，那是你的强项，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赶上来。

牛牛终于醒悟过来，制定了复习计划，抱起整本的复习提纲背起来。自己背完又拿来让我抽背，每门课程都背了三遍以上，而这三遍，就如计划安排的花掉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八年级下学期的状态。

记得那时候他每门课程都背了四五遍，我曾十分质疑他花这么多力气背记小科，劝他没必要如此拼命，适当的学习方法和休息也很重要。他说：“将来考大学的又不是你，你不要说这些拖后腿的话，打击我的信心。”我竟无言以对。

败军之际危难之间，这次正面冲突挽救了我们家冲刺中考的战略部署，又一次团结了全家人民，统一了思想，坚定了前方学习人员的信心和意志，史称冰棍事件，其意义不亚于我军于生死攸关之际进行的三湾改编。

二模考试成绩出来，年级第27名。松了一口气。

七年级开始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张老师一个问题：您教过这么多学生，以您的经验，能不能在七年级的新生里看出来哪些学生比较有潜力，将来一定是成绩好的学生?而现在排名靠前的学生，是不是都能够一直保持到最后中考？

张老师说，确实有一些从小成绩就优秀的孩子能够一直名列前茅。但是每一届都有成绩靠后的学生，在八九年级突然拔地而起，取得很大的进步；也有一些成绩靠前的学生，后来成绩会下滑。这个阶段的孩子身心变化很大，可塑性很强，要对孩子有信心。我和牛妈有幸像坐过山车一样，体会了张老师多年的教学心得。

6月20日中考，22日结束。

2021年7月8日，拿毕业证和分数条。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和牛牛最后一次走进九年级（8）班教室，看到了端坐在讲桌前的张宝宝老师。她中等年纪，身形瘦而长，衣着淡然素雅，脸上一直洋溢着三年来少有的笑容，眼神中露出一丝忧郁，像是一朵美丽而遥远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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