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

凤与龙初见在中国文化里,已经是很久远年代的事了。汉代以后龙代表皇帝,凤代表皇后。虽然皇帝的皇字依然还在使用,但凤凰的女性化趋向却是越来越明确了。

后来,凤凰便成为女性的代称,一个好女子,就是美丽的凤凰。凤凰头顶美丽羽冠,身披五彩翎毛,是综合了许多鸟兽的特点想象出来的形象,标志着吉祥、太平和政治清明。

龙飞凤舞、龙凤呈祥,关于龙与凤的崇拜已经融入到华夏民族的血脉中。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1)

广州南越王墓出土龙双凤玉璧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2)

河南洛阳金村出土龙凤玉佩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3)

北京大葆台M1出土龙凤同心佩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4)

妇好墓出土玉龙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5)

妇好墓出土“龙凤配”玉器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6)

广州南越王墓出土龙凤纹玉佩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7)

妇好墓出土“龙凤配”玉器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8)

山西侯马出土双凤合璧佩

龙凤呈祥纪录片(追寻龙凤呈祥)(9)

山西太原赵卿墓出土玉龙凤

四神之凤

凤不仅被作为阳鸟崇拜、祖神崇拜,也曾与龙、虎和龟一起作为方神崇拜。

方位观念是文明的重要表征之一,方位体系的形成是文明成熟的一个标志。由甲骨文的发现看,四方与四方风观念的形成,不会晚于商代。辨别四方,是个天文学的概念,古代是通过星宿的位置确定准确方位的,将四方配以象征性的神化动物形象,甚至绘出它们相聚一起的图形,这个文化现象与神凤有关。

代表四方的这四种神物即是四神,即所谓“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这一套象征体系可以追溯到汉代或汉以前不久,但这并非是最早的也不是唯一的四神体系。我们在汉代的瓦当上、玉器上、铜镜上,很容易见到四神装饰,四神在那时已经是一种重要的普遍信仰。

四神,也作四象、四灵,一般而言是指龙、虎、鸟和龟四神。后来道教引入四神观念,四神体系小有变更,普遍比较认同的是苍龙、白虎、朱雀和玄武体系。

不久前陕西澄城县王庄镇柳泉九沟村一座西周墓出土玉印一枚,印形如器盖、龙纽、椭圆形印面四个印文分列在十字格中,依次为龙、鸟、虎、鹿。这是一枚四神玉印,应当是属于肖形一类,印文并不能认定就是文字,可称为“四神肖形玉印”。与后来四神体系不同的是,印文本为玄武的位置,却出现了鹿,而不是玄武。

殷墟妇好墓出土过一件称为器盖的龙纽玉器,底面也是以十字格简画出龙、虎、鸟和另一动物之形,这一不明确的动物更像是鹿,可以确认这样的四神体系在商代就已经出现了。过去在河南三门峡西周墓中发现过龙、鸟、虎、鹿铜镜,说明商周两代的四神体系是相同的,这也是早期的四神体系,到了后来玄武才取代鹿进入到四神体系中。

四神中的朱雀,作为神鸟,它也有称为凤凰的时候。新近发现的海昏侯墓,随葬有一面偌大的铜方镜,附有漆文“衣镜铭”,镜铭提到的四神为“右白虎兮左苍龙,下玄鹤兮上凤凰。”将通常说的朱雀,直接写成了凤凰。而且玄武变成了玄鹤,这个变化过去我们并不了解。

说四神中有凤,朱雀就是神凤之体,汉代有人作如是观。依《说文》所说,雀为“依人小鸟也”,将这小鸟列入四神,可能有人心有不平,故此以凤取而代之,或者解释说这朱雀就是凤凰。

后来沈括在《梦溪笔谈》卷七中,也表达了类似疑惑:“四方取象,苍龙、白虎、朱雀、龟蛇。唯朱雀莫知何物,但鸟谓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谓之长离……或云,鸟即凤也。”不理解也得理解,这四神中的朱鸟,就是凤,它还有一个别名,特别的别名,叫长离。

《后汉书·张衡传》引《思玄赋》曰:“前长离使拂羽兮,后委衡乎玄冥。”李贤注曰:“长离,即凤也”。司马相如《大林赋》有“前长离而后矞皇”,服虔注曰:“皆神名也”,师古曰:“长离,灵鸟也”。长离在《汉书·礼乐志》中写作“长丽”,让人想起长丽也许就是长鹂,也即是黄鹂。其实“离”在古时也确为鸟名,即鸧鹒,也即是黄莺,黄鹂鸟也。

凤舞龙飞

凤诞石家河,自从石家河人将凤鸟形象创造出来,凤鸟在中华文化时飞翔了四千年的时光。经历代艺术家的提炼,凤鸟艺术有许多提升,凤体造型也发生诸多变化。最大的变化,是凤与龙的结合,也因此出现了更加富于变化的艺术表现形式,龙凤文化的内涵也更为丰富起来。

凤与龙的艺术表现,起初是独立出现为主,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如石家河文化有玉龙玉凤,但都是单独成器,没有龙凤同时出现在一起的构图。

“龙凤配”形制的玉器在商代开始出现,有凤鸟龙形冠式,也有龙凤并行式。这两类玉凤都见于妇好墓。在一立鸟的头顶,琢一小龙形,可以理解为戴龙冠的凤鸟。另一玉饰表现在鸟背上有一条大龙,似同立云端之上,觉得龙凤之间有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感。

到了西周时期,玉龙玉凤仍然常见,有类同于商代的凤首龙冠形,也有龙体凤冠形,龙凤角色可以这样互换,龙可以为凤冠,凤可以为龙冠。山西曲沃晋侯墓M63出土圆雕玉龙凤一件,立鸟头顶倒立一条小龙,被认为是商代器,与妇好墓所见意境相通。

西周龙凤形玉器更多见到的是片雕线刻,如三门峡虢国墓出土玉柄形器,上有立凤,立在下面的龙体上。凤体较大,不似商代所见,并不是冠饰。又如陕西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出土2件独体团龙玉饰,也见到2件龙凤玉饰。龙凤玉饰为片雕线刻,表现凤立龙体上,彼此关系并不明朗。但凤并不是龙体之冠,这是可以肯定的。

这一类片雕线刻玉饰在西周比较流行,对于它的名称、用途、含义,现在并没有一致的认识。山西曲沃晋侯墓地M31晋献侯夫人墓出土同类龙凤纹玉器,称为圭形饰,也是表现凤鸟立于龙体之上,凤鸟始终占着上风。

上海博物馆藏西周片雕玉龙凤,一只凤鸟立于仰卧的龙体之上,似乎表现的是龙凤之争,凤鸟也是占了上风。实际上应当是游龙戏凤,并不一定是争斗。台北故宫也收藏有几件类似图案玉器,一般都是作凤立龙体之上。傲气的凤鸟,在西周时代,一直在龙体上站立了数百年。

凤立龙体之上,这样的艺术题材在西周时期一定有固定的象征意义。如果说商代时龙凤已经存在联系,但那还只是“互为表里”,西周时才见龙凤出现真正的亲密接触,这个变化的背景很值得关注。而且还是凤鸟占上风,在周人心里,凤高于龙。

西周还有龙凤同体玉器,龙凤共一身躯,一端为龙首,另一端为凤首,一般称之为龙首凤尾。这种龙首凤尾形构图,尚不明含义如何,从龙凤合体分析,至少可以察觉出龙凤中出现的亲近感。龙凤融为一体,是周人的一种奇想,这奇想的背后,应当还有深层的含义。从互为表里,到亲密无间,再到合二为一,这样的变化动因很值得研究。

例如陕西长安张家坡M157出土龙凤同体玉饰,片雕阴刻,作S形构图,一端为龙首,另一端为凤首。山西曲沃晋侯墓M102项饰玉组佩,6件S形玉饰,3件龙凤同体,3件双首龙形。龙凤同体,龙凤共一身躯,作龙首凤尾形。

到春秋时期,龙首凤尾形的构图还在流行,大体承袭了西周风格,除了玉器上可以看到,铜器和漆器上也能看到。当然也有一些新变化,有时变化非常明显。龙首凤尾的构形,这一时期流行的广度可能超过西周时。如湖北当阳曹家岗春秋楚墓的漆棺一侧,在一个图案单元中绘龙首凤尾两组,呈正倒方式排列。都是龙首向上,凤尾向下。河南辉县琉璃阁春秋中期墓M60出土的佩玉,图案为两两呈十字形交叉的龙首凤尾,这是很少见的构图。

更奇特的是一种S形玉佩,也是龙凤同体,龙首凤尾。如山西太原赵卿墓所见两件玉佩,尖状龙尾如凤喙,圆眼刻画很明确。

除了这种S形造型,也有玉璜类,同样制成龙首凤尾形。河南光山黄季佗父墓出土玉璜,既有双龙首形,也有龙首凤首同体形。

龙凤故事

战国时期的龙凤艺术品发现很多,有的承袭了春秋时期的风格,也见到一些新的造型继续保持龙凤的亲密接触,不过见到双体龙凤玉佩,玉件显得更加精致华丽。如湖北枣阳九连墩楚墓出土双凤龙形玉佩饰,双体凤立双体龙上,感觉十分亲近。

湖南长沙八一小学M1出土龙凤玉佩,长条S形,同体龙首凤尾。这是春秋时见到的创意,龙凤同体,是表现龙凤最亲密感觉的艺术呈现。还有江苏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的龙凤同体S形玉佩,时代属战国早期,极可能原本就是春秋时期传下来的藏品。

龙凤之动态,有时在玉器上表现并不充分,但在铜器上的一些装饰纹样上,则有更生动的体现。如河南辉县出土金银错车具上见到的龙凤交体纹,龙凤身躯都是S形,彼此交叠在一起,作向前奔跑状,显得生机勃勃。

有时S形龙首凤尾玉佩,也会制成龙身凤首模样。如河南洛阳金村出土龙身凤首玉佩,取用龙首凤尾玉佩的既有造型,但舍弃了龙首,是别出心裁的创意。金村还出土一件龙身玉凤佩,作一大凤与二小龙嬉戏状,凤嘴衔一龙,脚踏一龙,各得其乐。山西侯马虒祁M2129出土S形龙凤合体玉佩,龙首凤尾样式。墓葬属战国早期,玉佩是春秋风格,仍然可能是前期的制作。

山西侯马还出土一种双凤合璧玉佩,双凤拱立玉璧,这也是战国时出现的新造型。有时也可以见到双龙拱璧玉佩,但像侯马的这件玉佩并不多见。

山东曲阜鲁故城M58出土S形龙首凤尾玉佩,墓葬属战国时期,玉佩却是春秋风格。墓中同时还出土一件双凤合璧玉佩饰,双凤相背拱璧,与侯马见到的双凤拱璧玉佩相似,也是少见的发现。

春秋时期独体的S形龙首凤尾玉饰,到战国时期出现了组合式,若干S形拼合在一起,显出另一种热烈的氛围来。安徽合肥出土龙首凤尾合体S形玉饰,6条S形交叠拼合,组成略呈方形的透雕玉佩,样式前所未见,精彩至极。

有意思的是,在战国时期,S形龙首凤尾玉佩又有新变化,龙首消失,变成两端都是凤首。河北易县燕下都就见到这样的双凤首玉佩,花式大S形,两端均为凤首,凤首大小同等。当然在燕下都同样也有S形双龙首玉佩出土,龙凤分体,又是一种意味。

春秋时期的龙首凤尾同体艺术创意,构图有C式,有S式,也有璜式,不拘一格。其中的含义,有待进一步探索。战国时凤的角色稍有强势体现,其象征意义有待探索。

湖南长沙楚墓出土两幅楚国帛画,其中一幅御龙帛画,有鸟立龙体之上。神鸟与神龙之间的关系,在画面上已经有所透露。帛画上鸟立龙体,可能是玉器上见到的上鸟下龙构图的注解。另一幅文物龙凤图,表现龙凤一起升腾的景象,恰也是玉器上龙飞凤舞意境的再现。参照帛画的写意,有助于理解龙凤玉佩的意境。

商周两代王者之旗为龙旗,由此似乎可以看出,龙已是王者的象征。《诗·周颂·载见》有:“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旗阳阳,和铃央央。”《鲁颂·閟宫》有:“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旗承祀,六辔耳耳。”《商颂·玄鸟》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龙旗十乘,大糦是承。”这都是王室祭祖之歌,祭祖时载以龙旗,龙旗是王者权力的象征。龙旗也为天子所用,《礼记·乐记》说:“龙旗九旒,天子之旌也。”天子用龙旗,天子服龙衮,所以《礼记·礼器》说:“天子龙衮。”这种龙衮实物虽然没有发现,但在四川三星堆出土大立人铜像上可以看到,立人穿的是龙纹之服,正是龙衮。

楚辞反复提及龙凤。如《离骚》说:“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凤凰冀其承喷兮,高翱翔之翼翼”。又《涉江》说:“鸾鸟凤凰,日以远兮。”屈原笔下的龙凤,凤担当神使之职,而龙则是凤的坐骑。这样看来,周代开始见到的那些凤立于龙体的玉佩,似乎就比较好理解了,那下面的龙还真可能就是带着凤飞腾的神灵。

对于龙首凤尾S形玉佩的理解,似乎一些神话可以提供很有意义的线索。《山海经》中《南山经》说,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南次二经》说,柜山至漆吴山有龙身鸟首神。《中次十二经》说,遇山至荣余山有鸟身龙首神。龙首鸟身,或是龙身鸟首,都是传说中的神灵。

龙凤作为玉饰的题材,理当是贵族们的专享。以玉为龙为凤,也只能看作是贵族们的信仰。以龙凤为佩饰,从东周时代起,当与君子修德有关,君子比德于玉。龙凤虽为神物,也是可以用于比附人的,那时高尚之人,圣贤者可以享有比龙比凤的评价,如老子、如孔子。

据《史记·孔子世家》中说,等孔子赴洛邑拜见老子,返回后三天不语,弟子们问见老子时他说了些什么,孔子感叹道:我竟然见到了龙!龙是“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翔乎阴阳”,孔子称老子为龙。

一次老子见孔子带着五位弟子在前面走,问前边都是谁?孔子回答说:子路有勇力,子贡有智谋,曾子孝父母,颜回重仁义,子张有武功。老子听后感叹道:我听说南方有鸟,其名为凤,“凤鸟之文,戴圣婴仁,右智左贤”,老子称孔子为凤。

孔子称老子为龙,老子称孔子为凤,可见在那个时代,龙凤并不是顶层人物专享的象征。

龙凤拱璧的艺术意境,在汉代得到承袭,也有一些新的变通。战国时期的龙凤多出现在璧外沿,汉代则璧内外都有龙凤身影,构图更为活泼灵动。如广州南越王墓出土一龙一凤玉佩、三凤玉璧、一龙二凤玉璧、双凤玉璧,构图多样。有一件一龙二凤璧,外有二凤拱璧,璧心一龙昂首挺胸,气势不凡。

河北定县M40出土双凤玉璧,作双凤拱璧形,凤张嘴似在鸣叫。北京大葆台M1出土龙凤同心佩,整体作璧形,中心为韘形,左右透雕龙凤对舞,制作精致。台北故宫藏双龙双凤玉佩,一对团龙上各立一小凤,原定为汉代制品,其实具有战国风格。江苏省扬州市邗江甘泉“妾莫书”出土璜式玉佩,双龙同体璜上立一凤,这样的造型是汉代首创,有时也见到双龙双凤,制作工艺都比较细腻。

龙凤在汉代艺术中,继承了战国时代的传统,龙与凤亲密无间,如影随形。时而是大龙大凤,时而是大龙小凤,可以是一龙双凤,也可以是双龙双凤。基本不见了龙头凤尾,凤的角色与龙没有明显分别。

说到龙凤在汉代扮演的角色,其实还应当说说四神。前面说到四神中的朱雀,也有凤之名,不过汉代人极少称它作凤。当然,四神里的龙凤,两者间的联系并非是我们上面提到的这样,或者说是明显不一样的。四神之外的龙与凤,有着不一样的象征,没有了方神的职掌,却与凡界有了更多的关联。

若是没有龙凤,中国文化里会缺少许多的滋味。中国文化里,真不能缺了龙与凤。文/王仁湘

(作者系著名考古学者、中国考古学会公共考古专业指导委员会主任,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边疆民族与宗教考古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长期在野外从事考古发掘工作,主持发掘了若干重要古代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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