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的蜻蜓（蜻蜓的旅程七）

蜻蜓的旅程（七）

作者：肖远新

一天的飞行，蜻蜓一身疲惫，毕竟是第一次长途旅行。

第二天清晨，朝霞布满东方的天空。蜻蜓醒来，轻轻扇动几下翅膀，浑身清爽，有使不完的劲儿。昨天晚上，天色太暗，未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原来，这是岸边一处浓密的茅草丛，一人多高的茅草把四周围得不透风。

蜻蜓飞起来了。常言道：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茅草梢头的一张蜘蛛网正好网住了刚刚起飞的蜻蜓。他心头猛然一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浑然不知所措。还好，早晨不至于特别懵圈，保持了一份清醒的头脑。使劲儿挣扎几次之后，没有过多的使劲。“遇事先思考，再行动。”——蜻蜓从记忆中寻找到一句话，那是前世的父亲对他说的。

或许是“天不生绝人之路”。蜻蜓停止了行动，保存了体力。经过冷静思考，开始把自己的两对翅膀和蜘蛛网一点一点分离。河畔的夜晚，雾气很重，蜻蜓的翅膀和蜘蛛网沾满了水份，失去了粘力。若是在平时，蜻蜓是无法脱身的，即使能脱身，也会折断翅膀，失去飞行能力。

挣脱蜘蛛网之后，蜻蜓落在茅草尖头，稍稍歇息一下，以便恢复体力。

蜻蜓飞上了天空，四周茫茫一大片浓雾，分不清方向。他知道，自己必须赶时间。他使劲儿向上提升，上空的雾没有河底的雾那样浓。太阳从东边透出鲜红的光芒，穿过层层的迷雾，把远处山峦的轮廓映在蜻蜓的视野里。

蜻蜓决定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飞行，那是他记忆中的方向。

太阳的光辉驱散了河上的浓雾。东方的大地无边无际，苍茫的大山远远地消失在身后。蜻蜓已经从大山里飞出来，进入了广阔的平原。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遇到危险，蜻蜓尽量提升飞行高度。身下是蜿蜒曲折的大河，河边满是大大小小的房屋，比大山里的房屋要密集多了。蜻蜓沿着大河向下游飞去，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经过一天的飞行，蜻蜓看到了一座城市。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蜻蜓不再寻找草丛歇息。城市的南边，也就是大河的南岸有一座小山，小山临江的一面是笔直的悬崖；一座高高的宝塔就矗立在悬崖边上。

蜻蜓停在宝塔的顶端，那里有一个圆圆的塔顶，塔顶上有一个小小空隙，正好提供了一间“上等房舍”。他还特别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看看有没有蜘蛛网之类的危险。住下来之后，蜘蛛才发现，避免了一个危险，却犯了另一个错误。原来，凡是离水草远的地方，也就少了一些飞行的虫子。趁着晚霞还未完全消失，蜻蜓一个俯冲，径直落到河边的水面。水面的虫子还有些，没有想像的那样多。解决了食物问题，蜻蜓飞回了宝塔的顶尖，住进了那间“房舍”。

晚上沉沉入眠，在梦中回到前世的那个“蜻蜓”。他已记不清坐船行走了多少天才到这里，只记得当时就在宝塔的对面泊船靠岸。再也不能坐船东行，要弃船登岸，步行北去。

人们常常教育孩子：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只早起的鸟儿，已发现了塔顶的蜻蜓，那是它心中的美味佳肴。

鸟儿飞速向塔顶冲过来。

这边呢？蜻蜓刚好醒来，扇动了几下翅膀，准备离开“房舍”，重新开始自己的旅程。忽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飞影向这边掠过来。求生的本能驱使蜻蜓向“房舍”里间转移。

鸟儿呢？一是因为飞行的速度太快，没有要改变方向的意识；二是早上的太阳特别晃眼，没有及时发现蜻蜓的行动。

鸟儿一头撞在塔尖上，顿时撞晕了，傻傻地停在塔顶的平台上。

蜻蜓没有错过这个大好时机，迅速走出“房间”，悄悄离开了塔顶，向北边的天空飞去。

飞过大河，飞过城市。城市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之极。蜻蜓终于发现了前世曾经住过的那间旅店。第一次走出大山的他，对街市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内在的心事、满怀的悲伤让他没有太多地留恋眼前的景物。离开旅店之后，带上行李匆匆赶路，踏上前途未知的旅程。

再往前飞去，街道渐渐消失，房屋渐渐稀少。一道宽阔的官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一队骑马的官兵由远处飞驰而来，身后扬起阵阵尘土。道上车马人群纷纷避让。有几辆避让不及的牛车被掀翻在路边的水沟里，车上的东西撒满了一地。行动迟缓的人们，时有被撞伤的，痛苦不已，呻吟不止。可那队官兵却熟视无睹，扬长而去。

这些场景，蜻蜓在他的前世见过；现在，只是重复前世的故事，没有丝毫的改变。

前面又是山。这里的山和家乡的山截然不同，家乡的山起伏跌宕，深谷纵横，峰峦直剌云霄。这里的山，起伏不大，缓缓而上，浑厚雄壮，延绵千里。向北望不到尽头，向南消失在大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