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又是一个医师节,没有人提醒是不会记得的,都说这样节日是给应该尊敬却实际上是缺乏尊敬的人群,应该被关爱却实际上缺乏关爱的人群,现在的医师确实符合这个条件。

可是,29年前的我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1)

那年的这个时候,我怀揣着年少的梦,忐忑而又激动的只身从江南小镇来到了北京,进了校门最初几天的感觉是失落——学校太小了,没有我中学的校园大。感觉大学生活和中学没有多大的差别,或许中学还有考上大学这个目标,而现在上了大学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然而很快,我们就被学校的氛围给同化了。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2)

学佛、学易、学儒,学气功、学书法、学太极。或许这是很多那时候的中医学院的人都经历过的事情,忽忽二十年后,还记得曾经费了很多心思和精力学习的东西吗?心经、道德经、论语,都曾熟记在心,现在都只剩只言片语、依稀仿佛了。

当然我们投入更多的是中医,《大医精诚》更是我们必背的文章,“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大学里背诵此文,往往心潮澎湃,自己被自己感动着,我是在从事一项崇高的事业啊,一项可以为之献出自己一生一切的事业,一项应该心无旁骛,抛弃任何杂念,刻苦钻研的事业啊。

大学的五年基本上是在“青灯古卷”中度过,没有象其它大学一样有丰富的娱乐生活,医学的海洋浩瀚无边,只有孜孜不倦的学习和充实自己,才能有朝一日达到大医的梦想。大学的图书馆门前立了一尊仲景的石雕像,仲圣先师手握伤寒论,目凝远方,衣袂飘然,他伴随了我大学的无数个清晨和黑夜。早上我会倚坐在先师像边,背一背李时珍的《蘋湖脉诀》;夜晚,图书馆熄灯后,我会在先师像前的小空地,练一段太极、站一会儿混元桩。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3)

仲圣先师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大学三年级的寒假,我没有回家,在清冷的宿舍里,我整整看了一个假期的《伤寒杂病论》,并且将《金匱要略》全文背下,当时这门课程还没有学,我先学了《医宗金鉴》里的注释本。每每看到兴奋处,直会拍着宿舍的破桌子,悠然觉得我与古人的心跨过时空而相通——现在的我再也享受不到那种安静读书、心外无物的乐趣了。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4)

到了下个学期开学,教《伤寒》的是裴永清老师和李宇航老师,使我更加热爱这门课程。他们上课时挥舞的手臂,炯炯的目光,那摇头晃脑背诵经文迷醉的表情至今在我的脑海里。我们最初的辅导员是黄老师,黄老师象个兄长,关心引导我们,后来大四时他上学去了,我们都很不舍。解老师从大四一直带到毕业,这段时间是最不好带的时期,实习时天各一方,毕业时人心浮动,解老师帮我们解决了很多事情,毕业后虽同在京城,心存感激却从未见面。

大学里还有很多让我仍然怀念的时光。天还是黑漆漆时,气功协会组织我们新生在操场上站桩,又冷又累又困;坚持了一年多子时的打坐,坚持了四年多的酒戒,末了临毕业时狂歌烂饮;周末公园里练拳,风雨无阻,勤学不缀;春节庙会里摆摊,忙的错过饭点,饿的我胃病犯了;旅游旺季时宾馆里按摩,虽然被残酷剥削,但是为了那零头小费贴补生活,仍然抢着去干。还有我们班的排球队、篮球队,集体的荣誉总是更让我们记忆深刻,至今我还保留着我的针九一10号篮球队服,印象中五年里我们就输过一场。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5)

忘不了我们的332宿舍,现在都天各一方,很难相见,甚至几年无只言片语。纯粹搞针灸的只有我和老丁了,老丁是湖北人,毕业后回了老家,现在已经是一方名医来。大学里很照顾我,我把他的《四部经典》翻烂了,他干脆就送给了我,我现在还记得毕业时送我走时情景,虽然说得什么话我忘了,但是当时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今年春天,他在WH的最前线,在同学的群里,大家都很关心他,我也几次给他电话,从不多的话语里,透露出对家人的担心、对同事的关怀、对医学的执着和对事业的坚守。最坚持着传统的是老赵,每次北京的同学聚会时,依然能够感受到对中医的孜孜汲汲,在他面前而我只能惭愧的鄙视自己,相信只有这样的坚持才会有大放光明的一天。住在我下铺的兄弟小锁,个子是全班最高的,年龄在宿舍里最小,刚上大学时袜子也不会洗,如今已经是省立医院的骨科主任,游学法国,彻底西化,针灸推拿已非其所长,擅长的是打钉子和换关节。我们宿舍的老大老王,很久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只是听人说他研究生毕业后当医药代表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当年最常说的一句话“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这句话让我一直觉得我还是不够刻苦。我们宿舍最有语言天赋的是老甲,英语就学过两年,和老外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比我这学了10年的要强的多的多。有一年我随医疗队去西藏义诊,路过拉萨,本以为会遇见他,索要他欠了我十几年的哈达,他却在大理做酒店,盖房子。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和他通电话,虽已成甲总,电话里声音依旧如夕,热情依旧如夕,他人不在拉萨,却让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同学真的不一样,虽然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我们的经济、社会条件都有了各自不同,情谊却永不褪色。这是针九一留给我们的财富。无论是普通的医生还是科室主任,无论是医药代表还是公司老总,我们都曾经有过最初纯洁的梦想,梦想成为苍生大医,到了现在,生活的压力改变了我们很多很多,我们做不到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但是我们都曾经为此付出了我们很多的心血,或许有遗憾却并无多少悔恨。

对于我来说医学首先成为我谋生的手段,因为我除了医学已经不会别的了。两鬓微霜,但是最初那种纯洁的梦想依然在鞭策着我,依然在心底里燃烧。

91年,那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下包裹的灵魂,仍然包裹在现在这身白衣下,归来,依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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