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散文原文(散文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裴瑞英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散文原文(散文走着走着花就开了)(1)

我有个幸运的童年,那幸运流畅得一如荷马的诗句。我有个拿工资的父亲。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六十多元的月薪算得上一笔巨款。何况我还有个精打细算,里外一把好手的母亲。

在小伙伴们拾柴割草的时候,我端坐在树荫下的捶布石上,看“大书”或者“闲书”。我们管大部头长篇小说叫“大书”。课本以外的杂志读本为“闲书”。任何“大书闲书”都是我的最爱。《林海雪原》《红旗谱》《金光大道》《艳阳天》《海岛女民兵》《三侠五义》……

叔叔是村干部,他给我踅摸来好几摞书。我如同老鼠掉进米缸里,得意畅快,大快朵颐。不认识的字跳过去,似懂非懂地囫囵吞枣,一目三行。不求甚解,只有热闹处才肯慢下来细读。

课堂上也忍不住偷着看。用课本压着“大书”,生怕老师发现。老师对此似乎置若罔闻。班主任曾一脸骄傲地对其他老师褒扬我,让她看去吧,这孩子就算一个月不上学,也比别人成绩好。老师的宽宥,放纵了我的胆子。

课间,同学们热火朝天地游戏着,我沉湎于书里,有尿都忍痛憋着。看书,害得我身虚体弱。

寒冬,同学们在墙根“挤暖和”、“压摞摞”,个个头顶冒“白烟”。而我纹丝不动,四肢冰凉,手脚满是冻疮,脓血淋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近视了。看“大书”坏的眼!娘一直这样抱怨。

夜里听见娘发出鼾声,我悄悄拉开灯,在被窝里看书。若不是她强行制止,我一定会看到天亮。

看“大书闲书”得裨益一二。斑斓了童年的梦。最重要的是丰富了词汇,激发了想象,作文有模可仿。平生第一次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同学》。当兄台们愣种一样发呆时,我腹中已有稿。刹那间,作文一气呵成。老师骄傲而深情朗诵了我的“处女作”,无比激动无比夸张地说,裴瑞英的作文已达到了小学毕业水平。老师也写不成这么好。

我当老师后,经常借用这句“浮夸赞词”,激励我班的作文高手,他们很受用,果然奋发努力,成绩欣欣向荣。一次,老师叫我们用“灿烂”一词造句。我站起来,脱口说:“天安门广场的灯火像灿烂的星光,照耀着祖国大地。”既文学鲜明又政治突出的句子,老师惊为“天句”。赞曰,想象力丰富,前途不可限量,长大能当作家。老师的赞扬声中,我这个农村妞,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走向。

从此我勤奋地遨游学海,攀登书山,在半百之年,算是圆了我的作家梦。致敬我的小学老师!

写作文是我儿时最拿手的功课,下笔似有神助,篇篇都是范文。名噪全年级,乃至全校。拜“大书”和“闲书” 所赐。

我在书籍里渐行渐远。走着走着,走进了初中——新乐一中。第一堂语文课上,梁老师两句话让我终生难忘。第一句话是,欢迎你们来到新乐最高学府。第二句话是,语言这东西不是随便能学好的,非下苦功不可。这句话让我挺直了纤细的腰杆,胸膛里荡漾着为之奋斗的决心。

题海无边,我们在难题、偏题、怪题里拼搏,在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里游弋。就餐时间少则三分钟多则五分钟。不可能再享受“大书“与”闲书”了。我的作文成绩依然不俗。梁老师常常用辞采飞扬的分行文字来点评。于我,是何等的荣幸。他把我写的童话《眼睛的对话》刊登在《滹沱河畔》杂志。我一度成为老师的骄傲。

1981年,我考入河北无极师范学校。平生第一次走进图书室阅览室,汗牛充栋,有点眩晕。我恨不得把图书室据为己有。真正的阅读和习作是从这里开始的。经史子集、中国四大名著、“鲁郭茅巴老曹”的大作,巴尔扎克、雨果、狄更斯、杰克伦敦、海明威、罗曼罗兰、莎士比亚……等泰山北斗的名著,如饥似渴地读。在文字里快意徜徉,含英咀华,汲萃扬芬。共鸣作者的悲悲喜喜。

读书的日子,头顶宛然高悬智慧之灯,如阳光朗照着我每根毛发。温暖、静谧、充盈……摘抄,写读书笔记,背成语、俗语、俚语、歇后语……勤奋不怠。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散文原文(散文走着走着花就开了)(2)

阅读是为了活着。那时根本不理解福楼拜这句话的高深,只感觉阅读是一种快乐。老师让我们把长诗《氓》改写成故事或者剧本。我以《又见淇水》为题,把这个始乱终弃的悲剧,写成缠绵哀怨、如泣如诉的抒情散文。很享受那种酣畅漓淋的抒情快感。本文赢得老师滔滔大赞。

享受阅读和写作,更享受写作带来的赞誉。我的作文《致妈妈的一封信》在全国中师作文大赛获奖。意外的惊喜让我再次依稀看见了远方。

读过一些文学经典后,自惭形秽。那“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般的浑茫大境界,那大水走泥,厚云积岸的大手笔,使我深感渺小无能。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我依然坚定地爱着文学。八十年代,文学大行其道,音乐和文学是我们那代人的最高崇尚。

诗人调侃说,人的生命应该浪费在喜欢的事情上。我美丽的青春,行走在文字葱翠的陇上,袅袅书香熏染着生命。

走着走着,走上三尺讲台。成为一名中学语文老师。第一堂课我效仿梁老师,借用毛公语录,给学生阔论语言的学法。

全国文学社团密集如蚁。我们学校也成立了文学社,我组织学生写作,选稿,刻钢板,油印期刊……两手黢黑,指甲缝里腻满油墨。没有分文奖励,加班加点,却乐此不疲。社团师生踊跃征订河北最有影响的文学刊物《太行文学》,主编袁学骏老师,迢迢百里,专程赶来辅导我们写作。其情其景历历在目。

我和那群热爱阅读和写作的孩子,沐浴着文学星空,在文学的原野耕耘。我的文字开始在县文学杂志发表。县文化馆每年都开设文学创作班,作为学员,有幸聆听了《十月》、《长城》等主编的传经布道,著名作家贾大山老师也为我们授课,他的音容笑貌都珍藏于那张珍贵的合影里。

1985年,我参加了全国民间文学创作会。第一次走进文学圈。新千年钟声,召唤我走进新世纪,也走进网络世界。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写了大量的诗歌散文随笔,飘红的达几十篇。阅读和写作再次成为我的精神需求。

2009年,我参加了石家庄市文联的青创会学习。我被那缕文学的馨香清风,熏陶着,温润着,备感惬意。琐碎的班主任工作,繁重的教学任务,我已精疲力竭。然而,对文学的眷恋依旧藏在骨头缝里。

工作罅隙。我写下50多万字,屡屡参与各类征文大赛,大小奖时有斩获。

一路走来,一路收获文学奖项,走着走着,走进了河北省作家协会,成为签约作家,出版了散文集《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没有丁香的热烈,没有牡丹的高贵……也许只是一朵不起眼的狗尾花,卑微庸常,但是明艳鲜活,还有一缕泥土的香味呢。即使一朵狗尾花,也要在春风里舞蹈,也要在秋风里微笑。

蓓蕾和枯叶是人生上下册教材,如果没有不测,那我距离枯萎还有一段日子吧。趁鞋子还完整,趁双眼尚有神,在东方透出曙色,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希望自己还有勇气,在阅读写作的旅途,赶路。

路的前方,一定还有一朵朵鲜活绚烂的花,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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