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高晓松林徽因(钱钟书和林徽因两家的猫)

“名人与宠物”的这个排行榜我越聊越高兴,因为我特别喜欢这些八卦往事,各种有意思的人的侧面。

现在聊聊第八名,咱们的钱钟书钱先生跟林徽因林先生两家的猫。这俩人都喜欢养猫,但是这两家关系不好。应该这么说,钱先生这辈子关系好的人没几个,大家看《围城》就知道,表面上大知识分子都很谦逊,但是大多数大知识分子内心都很高傲,有实在是绷不住要挤对人、讽刺人的,第一就是钱先生。《围城》里几乎把当时中国知识分子的种种样子给挤对得一塌糊涂,不但挤对土鳖,而且挤对“海归”。其中就有挤对别人克莱登大学毕业,然后什么“我曾经见过罗素,然后罗素先生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一一回答了他”,其实罗素先生问他的三个问题是:“您哪位?”“从哪儿来?”“打算啥时候回去?”

总之,他就挤对人家“海归”吹牛,因为他也是“海归”。所以钱钟书是非常尖刻的一个大知识分子。

钱钟书高晓松林徽因(钱钟书和林徽因两家的猫)(1)

当然了,钱钟书先生为人比较刻薄,可能有很多原因,很多大知识分子都比较刻薄,尤其是文科的教授们,互相看不上非常正常。因为文科都是我的东西教给大家,你的东西也教给大家,我觉得我就比你强。这跟我们家这种理工科教授不一样,理工科教授大家关系都很好,因为大家觉得教的都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宇宙真理,不会说“这是我的东西”,除了爱因斯坦、牛顿等人可以说“这是我的东西”,其他人都是学的他们,所以理工科教授之间的关系要融洽得多。文科教授心里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满腹诗书,钱先生尤其如此。而且民国时期的大学还分三六九等,当时德国的大学是最好的,美国的大学成为世界顶尖是“二战”以后的事了,德国大量的犹太教授,包括爱因斯坦等等,都跑美国去了。民国时期德国留学回来的博士,就在大学里当大教授,赚好几百块大洋。我的外公、外婆都是留学德国的博士,所以回来就到了清华,然后做系主任等职。留英的也还不错,那个时候留美的稍微差一点。

但是钱先生在海外虽然读的是牛津大学,但是只得了一本科,我估计他的尖刻跟这也有关系,所以在《围城》里你看他那么挤对其他的“海归”。在大学里学士学位做教授是有点遭人家挤对的,因为那个时候非常看重学历,除非是像沈从文先生那样的人,沈从文先生都没上过学!但那是极少数人,大部分都是看学历、看学位的。

钱先生心里对自己的学位自然是不满意的。当然了,梁思成先生也只得了一硕士,但是建筑其实不需要一博士,建筑是比较偏工程学、偏实践的东西。林徽因先生也是一学士,还有胡适先生那博士学位,后来也有很多很多考证,等咱们讲到胡适先生的时候再说。总而言之,杨绛先生,就是钱先生的夫人,后来写东西的时候把钱先生这个学历稍微给模糊了一下,说明他们很在意这个事,没有写钱先生是学士,而是说相当于副博士。这个有点意思,实际上英国、美国等国家应该都没有副博士这头衔,副博士头衔只有苏联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们全面学习苏联教育制度,就把综合大学都拆开,所以到了1952年的时候,院系调整,清华把文科系都拿出去了,以至于清华文学院院长金岳霖先生,也去北大当了哲学系主任。钱先生因为也是文科教授,也离开了清华,去了文学研究所。学习苏联的过程中,苏联是有副博士这个学位的,杨绛先生后来说我们家钱先生那学士其实相当于副博士,其实没必要了,钱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没有学历都没关系。

钱钟书高晓松林徽因(钱钟书和林徽因两家的猫)(2)

《围城》只是他写着玩的小玩意儿,钱先生在学术上的成就极其浩大。大家可以看看《谈艺录》《管锥编》,《管锥编》是一本让人超级“痛苦”的书,100多万字的巨著,应该叫中国最巨著型的比较文学著作。其实不光是文学,连音乐也谈到了,不仅谈古代的各种各样的经、史,还谈到大量的外国作家以及外国哲学家、思想家,而且他用古文写,同时用原文引进了各种东西。我那时候被逼着读《管锥编》,读得我天天都想吐血。我猜很难很难有人能把它读完,100多万字,就翻翻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当然它主要是谈文艺的。讲音乐的部分,我说这我得认真读一下。钱先生讲音乐,上来就全是古文写的,什么嵇康的《琴赋》,阮籍的《乐论》等等,结果古文刚转两句,突然冒出点德文,德文转了两句又古文,古文完了又改英文。英文我倒是还能看懂,这德文我就只能猜了,偶尔能看懂一两个词,什么“musik”,因为跟英文“music”就差一个字母,所以能看懂。总之,你想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读懂啊!我觉得我从小看的书够多的了,看他的东西,简直是吃力得呕血数斗。

所以才高八斗的人通常就比较骄傲,倒不是想出名什么的,钱先生名声已经很大了,主要就是性格所致。

林先生就更不用说了,咱们在《晓说》里讲到过好几次林徽因林先生,我自己还写过剧本《林徽因》,也收录在我出版的那本《如丧》的书里。林先生才貌双全,风华绝代,自己又是大世家出身,林长民的女儿,然后又嫁给了梁启超的儿子。大家想想她当时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大才子,大家都爱着她,徐志摩爱着她,金岳霖爱着她,梁思成爱着她,还不止这仨,一堆一堆的人爱着她,宠着她,所以林先生是那种大小姐脾气,也是看不上各种人,还曾经跟冰心有过冲突。因为林徽因家的客厅里经常聚满了各种“海归”,围绕着女皇一样的她,说着外语,讨论各种事,所以冰心写了一篇文章—《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她。作为回应,她立刻把跟着梁先生从山西考察古建筑后拿回来的老陈醋送了两瓶给冰心,那意思就是你就别“醋”了,你就是土鳖。其实冰心也留过学,这些知识分子之间的故事都特别有意思,有机会可以跟大家好好聊一聊。

钱先生还专门写过一篇叫“猫”的文章,极尽挤对林徽因之能事,在里面骂林徽因全家,说林徽因皮肤黑,又去日本割双眼皮,跟好多男人调情,不但不服从丈夫,并且丈夫一个人来伺候她还嫌不够。当然是指金岳霖了,大家都知道的事。还“黑”梁思成,说梁思成头脑不太好,当学生的时候,梁思成是清华大学钱钟书先生的师兄,说他当时老向同学借抄讲堂笔记,在外国的毕业论文还是花钱雇犹太人包工的。

其实钱先生考清华大学的时候数学只考了15分,但当时被罗家伦校长破格录取。后来,钱先生终成一代大师,梁先生当然也是一代大师,谦冲平和,跟谁都很好。

这两家这么不对付,钱先生写篇文章把林徽因沙龙里所有知识分子也一块儿骂了一遍,文章结尾说梁思成和年轻的情人坐火车跑了,写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当然了,有点一语成谶,因为林徽因先生去世以后没多久,梁先生就跟林先生老家的一个晚辈的亲戚结婚了。这倒也正常,夫人去世了嘛,续弦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钱先生居然早早地就在文章里写了!这两家虽然不对付,但曾经还是邻居。清华大学当时的大教授们住在两个院里,一个叫新林院,一个叫胜因院。我之前讲过,我们家和梁先生、林先生他们家住在胜因院的时候,就住得非常近。我们家是胜因院23号,梁先生、林先生家是胜因院12号。

钱钟书高晓松林徽因(钱钟书和林徽因两家的猫)(3)

在梁先生搬来胜因院之前,这两家人在新林院当过好几年邻居,差不多从1949年钱先生回到清华,到1952年梁先生搬到胜因院,他们做邻居有三年之久。当邻居的时候就发生了“猫的冲突”,所以钱先生才会写那篇《猫》的文章。两家都酷爱猫,杨绛先生还给她的猫写过各种各样的文章,小猫如何初次上树不敢下来,钱先生怎么把它救下来,然后小猫用爪子轻轻软软地在他腕上一搭,表示感谢,然后钱先生“宝贝”得不行。小猫长大了以后,就要闹,半夜就跟邻居林徽因家的猫打架。他们两家分别住在新林院7号和新林院8号,挨得不是特别近,因为正好7号是这一排的最后一个,8号是另一排,在另外一边,就是跟胜因院中间有一条小河沟,大家那时候都管它叫臭沟。

总之,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家的猫就打起了架,猫跑得快,声也大。钱先生就专门准备了一支长竹竿倚在门口,不管多冷天,只要听见猫叫,就赶紧从热被窝里钻出来,拿着竹竿赶出去,帮自己的猫打架去。林先生当然也是那个不输人的,猫也是他们家爱的焦点,受不了钱先生替自己猫打架,最后两家的和气就完全伤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梁先生、林先生后来搬来胜因院。胜因院房子要比新林院大。新林院每一栋是两家住,是平房,所以钱先生住在7号乙,就是靠西边这边,梁先生他们住在8号的一边。到了胜因院就独门独院了,大家都是一个小楼,或者一个平房。当时我外公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的系主任,梁思成先生是建筑系的系主任,两家关系很好。我母亲后来也师从梁先生,上了清华建筑系。后来到1957年的时候,清华专门给校领导在西南那块盖了三栋联排的别墅式的房子,那个时候我外公已经做了清华的副校长,于是就搬了过来。梁先生虽然不是校领导,但是德高望重,是清华国宝级的大教授之一,所以也搬到这边来了。因此我们两家后来还一直是邻居。当然林先生去世比较早,算起来,我们两家做了二十年邻居。

当然了,喜欢猫的大师,包括文学家、艺术家、哲学家等,有很多很多,不光是这两位,现在大家去美国佛罗里达州最南端,也是美国大陆最南端的基维斯特(Key West),去海明威故居依然能看到,楼上、楼下、床上、柜子上,到处都是六指猫,海明威就酷爱六指猫。

还有萨特、约翰·列侬、马克·吐温、老舍、季羡林,包括革命导师列宁同志,看来喜欢猫的同志还挺多,当然没有喜欢狗的人多,后边我们会讲到喜欢狗的人。

文章摘自《矮大紧指北——指北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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