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逢在世界的尽头(与你穿过全世界的荒凉)

与你相逢在世界的尽头(与你穿过全世界的荒凉)(1)

一帮朋友相聚,在酒吧里,酒喝多了,就想着玩个游戏。

有人提议真心话,有人提议大冒险,还有端着酒杯口齿不清的说着天黑了快闭眼。

平常最活跃的王炸突然格外安静,就在我们唇枪舌剑,唾沫横飞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冒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很孤独?

然后,突然所有人默不作声。

王炸并不真的叫王炸,本名陈思诚,他跟那个导演唯二的区别就是非但没有娇妻,连女伴都没有,对呀,他就是条单身狗。

之所以叫他王炸,是因为每次我们打牌,他都会拿到几乎最好的牌,好到我们总以为他在出千。

然而他总会用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他纯粹是靠实力打脸,不只打上帝还有他自己。

上来就出王炸,王炸出完再出枪,枪出完后什么牌大出什么,直到打的对手招架不及开始怀疑人生,直到最后手里剩一堆出无可出的小牌,然后欲哭无泪,双双崩溃。

那是我跟她第一次吵架,吵到我甚至以为自己昏了头才会喜欢这样不可理喻的女人,我甚至说出你只要去我们就再也不要见这样的话。

可她还是去了,我也终于食言了。她去的那天我去送她,她坐在车里,学校门口拉了很长很长的横幅,还有鲜花和欢送的人群,有很多跟她一样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人潮涌动,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她穿着白大褂,因为他蓝色斑点裙的领子还有随风摇曳的发丝。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我就像一个丧失了生命力的行尸一样,身边的欢乐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木讷的游走在欢闹的人群,湮没在人海。

后来,我在回去的路上收到她的短信,她说:我看到你了,然后是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笑脸很久很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然后,跟从前一样,我玩命学习,玩命给她打电话,她总是告诉我每天要照顾多少病患,有垂垂苍暮的老人,有眼神澄净的儿童,有的孩子那么小就要被隔离,她不忍心看他们的眼睛,也不忍心听他们说: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哭,然后我说你别哭,你要再哭的话我就要唱歌给你听了。她居然没有反驳我,她说,你唱吧,我真的想听你唱歌了。然后我就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真奇怪真奇怪,一只是公老虎,一只是公老虎,真变态,真变态。

唱着唱着她就会笑起来,说心里好受多了,而我透过听筒仿佛能看到她笑似的,不由自主的也会嘴角微微上扬。

我那时总是特别期待接到她的电话,因为我总是怕,总是怕。

可世界就是这样,就像政治课里讲的那样,这世上的事总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

就在我怕得要死的时候,终于还是发生了,她感染了SARS病毒。

我到现在都恨这四个字母,恨透了。

王炸突然点燃了一支烟,透过打火机的微光,我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她被隔离了,我见不到她,可我想见她,我就翻过学校的围墙,翻过医院的围墙,可隔离区的围墙我翻不过去,因为在9楼。

那就像是一座死城,里面感受不到一丝生气,我再被押送遣返回学校前,透过隔离墙看到她,她对着我笑,我穿着厚厚的隔离服,看着她在对面穿着一身病号服,那是我见过最丑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合身,她那么瘦,那病号服那么大,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掩盖了一样。

我告诉她我不读书了,我也想感染SARS病毒,我也要隔离,我要跟她在一起。

可狗日的医生告诉我,男女病房是分开的,我就日了狗了,都感染SARS了,还考虑性别,我真是日了狗了,日了狗了。

她跟我说,你回去吧,我很快就能出来,我出来之后就去找你,你要唱歌,要讲笑话,要带我去放烟花,吃火锅,还要考上我没考上的那个学校。

与你相逢在世界的尽头(与你穿过全世界的荒凉)(2)

我CTM的,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想跟她在一起。

后来,她终于还是食言了,她走的那天我高考,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考外语,外语书上有一句话叫:But it changes nothing。

一如我张牙舞爪也无力摇摆。

我刚考完就打电话给她,她问我考的怎样,我说很好,她说很好的意思是不是能考上F大?我说不止,W大都不在话下。她就突然笑起来,说,我想听你唱歌了。我说好,然后就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真奇怪真奇怪,一只是公老虎,一只是公老虎,真变态,真变态。

我问她好听吗?她没有说话,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我的心惶惶然沉了下去,然后就一直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真奇怪真奇怪,一只是公老虎,一只是公老虎,真变态,真变态。

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直到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

她走后我就再没喜欢过任何人,你们知道的,其实我并不缺女孩喜欢,无论是当年在F大还是在现在的单位,有时候我去健身房也有女孩问我要电话。可我就像是身体里负责爱的那一部分被掏空了一样,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我从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我今天讲给你们听是因为我突然很想知道,人什么时候会觉得很孤独。

小P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想她的时候很孤独?

王炸吸了口烟,烟头的光亮在黑暗里格外耀眼,他说:不是。我昨天完成了一个项目,然后就想去超市买点菜做顿饭犒劳下自己,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她,总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我从超市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穿着蓝色斑点裙,扎着马尾,微风吹过,裙摆和发丝随风摇曳,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看到她手里拿着一盒夹心饼干。

然后我突然就焦急起来,我想走快几步赶上她,看看她的样子。

可是过红绿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丢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然后就灰心丧气的往家走,可就在我走到楼下的时候,一只躲在楼洞里躲雨的野猫引起了我的注意。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脑抽了,走过去蹲在它身边。

它并没逃走,这让我很诧异。

然后我撕开一袋薯片,就那样坐在那只猫旁边,一边自己吃,一边说很多话。

我倒了点牛奶给它,它没喝。

撕了袋鱼干,它也只是舔了下就没再碰。

一整个下午,我感到非常非常孤独,我有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向谁去倾诉。

于是我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了一只猫听。

这大概是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我最孤独的一个下午。

其实,那个时候,我倒牛奶给它,喂它吃鱼片,只是希望它别走,别离开我身边,让我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而已。

呵呵。

王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们看到他拿出一只粉红色的女士手机,手机铃声不断播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真奇怪真奇怪,一只是公老虎,一只是公老虎,真变态,真变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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