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惊梦曲牌(惊梦传曲人素昆)

来源:交汇点新闻客户端

昆曲惊梦曲牌(惊梦传曲人素昆)(1)

文 | 杨铖 仿佛不期而遇,刚刚过去的10月,江苏有三场昆曲题材的摄影展览开幕,分别是《传曲人》《惊·梦》《素昆》。三个展览,细细凝神,会发现摄影中的一双双“手”,尤为引人品味。

昆曲惊梦曲牌(惊梦传曲人素昆)(2)

《惊·梦》是一场关于昆曲和园林的创意摄影展,艺术家冯方宇把江南园林浸入《游园惊梦》的戏剧关系,既真实又虚幻。驻足者不禁如坠梦中,颇有“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之感。特别是摄于苏州留园的“杜丽娘”,景中人在暮春杜宇的啼唤中,低眉含颦,翘出兰花指,唱出细若游丝的声腔。 这纤细如削葱根的手指,错落有致,如展瓣吐蕊的幽兰,所有关于昆曲之美的想象尽在其中。要不然,京昆大师梅兰芳怎会在自创的53式兰花指中赋予它们如此诗意的名字——“含香”“拂云”“护蕊”“滴露”?

昆曲惊梦曲牌(惊梦传曲人素昆)(3)

在《传曲人》中,令我惊诧的依旧是昆曲闺门旦的手。84岁高龄的昆曲继字辈老艺术家柳继雁在昆山和曲友交流,当她示范闺门旦身段动作、伸出右手时,摄影师韩承峰抓拍到了一幕——一双严重变形的手。早不见了当年的纤柔细软,随着年龄增长,风华褪去,只留下沧桑,让人心生感慨。 由此想到了昆曲的历史。昆曲自从明代魏良辅创新腔制水磨调后,在苏州昆山一带盛行,继而流播四方,成为全国性的大剧种。昆曲声腔细腻委婉,吸引了各地才子为它填词制曲,江西汤显祖作临川四梦,尤其《牡丹亭》,契合了晚明反礼教的社会思潮,时人争相捧阅,“几令《西厢》减价”。明末清初又诞生了《长生殿》《桃花扇》等文人创制的传奇作品,明清数百年间,昆曲一直是主流剧种。 本是流传于下里巴人的宋代南戏,一经文人点染,其文学水平、思想内蕴都得到丰富充实,并成为文人眼中可以载道的文艺样式。只可惜,纵然是再精致优雅的昆曲,也抵挡不了清代审美思潮的转向,曾经“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的昆曲,渐渐敌不过急管繁弦的花部乱弹(除昆曲以外的地方戏),又经过太平天国的社会动乱,终究没落了。

昆曲惊梦曲牌(惊梦传曲人素昆)(4)

张允和《忆昆曲“全福班”》一文记载了晚清苏州昆曲“四大名班”之一的“全福班”,行头残破、生活艰难,不得不走出苏州城,跑码头演出。他们以船为家,白天扮演帝王将相,演绎忠奸贤愚、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晚上精疲力尽地蜷缩在船舱中,在颠簸动荡中入梦。 命危存亡之际,苏州士绅站出来了。上世纪20年代,苏州贝晋眉、张紫东、徐镜清等人发起创办“昆剧传习所”。这里面有地方知名人士、知识界有声望者,还有热衷文化保存的实业家,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守住并传承昆曲命脉。 三年栽培,传习所总共培养了五十余名“传”字辈演员,他们成为20世纪昆曲恢复生机的关键力量。直到最后一名传字辈吕传洪先生于2016年驾鹤仙逝,“传”字辈为整个昆曲界培养了大量优秀的昆曲演员。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戏改政策的推行,原已流散各地的昆曲演员被吸收进新建的昆曲院团。此时,昆曲《十五贯》因为契合时代,风靡全国,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昆曲,终于在新社会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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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南京来说,南京昆曲力量本来极其薄弱,核心演员皆从苏州昆团调入。可贵的是,早期社会贤达和“传”字辈艺术家对新生代昆曲演员悉心栽培,不辞辛劳,不计名利。宋衡之与其兄宋选之是“文化人”,也是资深昆曲票友,二位先生被邀请到江苏省戏剧学校教授昆曲身段。远在杭州的浙江昆剧团团长周传瑛来到南京来给演员授课,一教就是数月。石小梅从旦角改小生时缺乏老师,南京大学名誉校长匡亚明主动牵线搭桥,让她同时拜沈传芷、周传瑛、俞振飞三位昆曲表演大家为师。这些并不遥远的故事,今天仿佛成了传奇。 对经典昆曲作品的挖掘和打磨同样十分关键。《牡丹亭》是昆曲最重要的经典,但它过浓的文人色彩并不适应晚清观众的审美,所以近代舞台本非常简洁。 “传”字辈姚传芗把《寻梦》身段一点点捏了出来,杜丽娘之魂从此在舞台上立了起来。而整本《牡丹亭》的复排,还有赖于两代编剧胡忌和张弘的努力,再加上张继青、石小梅、孔爱萍独具风格的表演,成就了省昆版《牡丹亭》的古典气质,成为省昆的一张金字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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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我凝视《素昆》展览中的一幅“六只手”摄影作品,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波澜。照片上,柯军、师娘握着老师张金龙的手。20世纪的昆曲人,便是月色下赶路的林冲,凄惶落魄,在迷途中窜奔,寻找着前方的火光。他们揉碎了自己,成全了昆曲。在本世纪初十多年里,昆曲借着文化复苏、借着申遗成功,渐渐有火起来的趋势。又随着“青春版”《牡丹亭》的大热,昆曲受到的关注愈来愈多,不仅大量艺术基金投向昆曲,昆曲新作也越来越多,戏曲还被推广进校园,教师、学生、家长都在追捧。 这本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情,然而如果回过身再看一看,细细忖度,不免有一些担忧。为什么昆曲在“传”字辈时尚有600多出折子戏,到如今所有院团加起来不过250多出?为什么有些耗费巨大人力、财力创排的新戏演几次就封箱了?还有传统的工尺谱,有些科班的学生对此不屑一顾,因为用简谱一样演唱,但如果等到他们也传道授业时,又该如何将传统工尺谱传承给下一代? 20世纪昆曲人,给后辈们趟开了一条路,而今昆曲开始姹紫嫣红,也许我们反倒应该冷静一下。素,本色也。想想昆曲本来的样子,也许是这三个展览带给我们的一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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