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伟和张译的最后一课,一秒钟张译与范伟

看了电影10分钟,不禁赞叹:这才叫电影!

没有做作的服道化、炫技的台词,只要简单到荒芜的画面、真实直接的善与恶、喜与悲。

背靠雪山的沙丘,两个人物像动物一样野性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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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改犯”张译拿着匕首,堵着范伟的喉咙凶相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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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非黑即白”的人、事、景的表面呈现下,都有着完全相反的真相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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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被商业电影效果煽动到“病态”“麻木”的神经,就像被炎热烤伤的脊背浇了一盆温凉水,舒服多了。

对嘛!我们要看的是电影,是内容,不是炫富,无需千套衣服、万盏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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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金刚川》里没看够张译,在《最后一课》里没看够范伟,那么《一秒钟》可以让你看到过瘾。

特别是张译,这是他近两年电影中,最有穿透力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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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说,这是张艺谋30余年导演生涯中,最厚重、深刻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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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译饰的张九声,是“最温顺的逃犯”

这是一部关于“电影”的电影。

张艺谋等了50年,因为这取材于他少年时经历的故事。

据说,2018年威尼斯电影节上,他曾对一位记者说:

“他很像我写给电影的情书,我真的希望它能够和观众见面。”

故事背景,应该发生在1957年左右,当人们为《英雄儿女》欢唱时,有一个叫张九声的父亲,因打了造反派头头被划成“右派”。那年,女儿8岁。

张九声被劳教后,妻子与其离婚、女儿不肯相认。

某一天,思女心切的张九声,听说女儿被采访了,录进了22期中央简报里。

这珍贵的22期简报,将在附近二场和《英雄儿女》一起放映,于是张九声逃离劳教所,趿拉着一双破黄胶鞋,奔向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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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他遇到一个叫“刘闺女”的“小叫化子”(刘浩存饰),不知为何,三番五次企图偷走正送向二场的电影胶片。

她偷,他不让她偷!

他抢回来,她还想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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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灵的刘闺女竟然“一骨头”打晕了张九声!获胜的刘闺女走到路中拦卡车,那车上,坐着早就上来的张九声。

又是一番智斗,刘闺女扯谎说,张九声是因外遇抛弃她和弟弟的爹。卡车司机义愤填膺,扔下张九声。张九声又把胶卷丢了。

当然,目的地一致,二人在二场又相见了。

原来刘闺女在车上扯的谎都是真的,她和弟弟确实是被父母遗弃。弟弟因烧掉了一个用胶卷做的灯罩,就被场里的小流氓缠上了。刘闺女偷12.5米长胶卷,是为了给弟弟做灯罩,不让弟弟挨打。

在张九声的撕扯下,电影胶卷回到放映员手中。张九声如愿以偿看了十来遍22期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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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逃犯”身份也败露,被范电影(范伟饰)举报,保卫科把他抓了起来……

在张译和刘浩存、范伟的大段“对白戏”中,打动美人的有这样几幕:

第一幕,面馆吃面

张译到了二场,面馆里巧遇刘浩存。他夺门而入、抢过油泼面,一手大口吃面,一手按住刘浩存,大声向范伟“举报”:电影片子在这儿!

吃那几口面,张译把逃亡劳改犯的饥肠辘辘演绝了!面到嘴边,他不自觉的呻吟了两声,吃到脸都拧巴起来……那是一个饿到没了自尊之人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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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张译为拍这场戏,真的饿了自己数日,在整个拍摄前后一共瘦下25斤。以至于艺谋导演都劝: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第二幕,张译暴露

张译被范电影逼急了,暴露自己是劳改犯。他扯下帽子、露出光头、凶相毕露地说:“我就是劳改犯!而且是刚逃出来的!你要是不给我看22号,我就一刀捅了你!你要是举报了我,我进去了,出来还是一刀捅了你。”那一段,张译贡献了整容式演技,这是他从影生涯中最丑最恶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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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张译认女

张译看片子看到第三遍,才认出女儿,他离开时8岁,现在已经14了,怎么能轻易认得出?他的脑袋插进小小的放映口里,被范伟叫出来时候,脸一露,已是涕泪横流。

那一瞬间,我的泪水也跟着向外流。

最扎心的还是接下来,他和范伟的两句对话。

张译:她为什么要扛米袋呢,小孩跟大人争什么嘛?

范伟:她只有努力扛米袋,才能抵消你对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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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观众素未谋面的张九声女儿,在父亲被劳改后的饱受歧视生活,在此刻生动得影影绰绰。

张译最后被抓了,他向举报者范电影提出了唯一要求,请他把放映室那个美丽的胶卷灯罩,送给刘闺女。

因为他答应过刘闺女,会帮她解决这件事。

虽然没帮他打成那帮欺负弟弟的小流氓,但他依然想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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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看过闺女的影像后,他心甘情愿像条狗一样被捆在树上;
  • 面对举报他的范电影,他没有一丝记恨,还理解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 面对害他被举报的刘闺女,他没有说过一句她偷东西,而是帮助刘闺女“救了”弟弟。

他是一个逃犯,但他是一个温顺的逃犯。

让他成为逃犯的是生活,让他温顺的却是内心的善良,对亲人、陌生人不屈不挠的爱。

范伟饰的范电影,是最无私的父亲

范伟饰演的范电影,无疑是一个小人。

他和不愿向权力低头的张译,是两种人。

范电影露面的第一幕,就是一个靠向权力谄媚而吃得开的形象。

身穿整洁时新的藏蓝劳动服;端着“放映员1号”的搪瓷茶缸;挎兜揣着人民群众为了看电影给他的花生米;连吃碗面也会被店家多放一勺辣子、被吃客让出最好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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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面场子运过来的22号简报片子,明明是他赶马车的儿子搞砸的(用片子包装上的胶布缠了鞭子),他却以“以不听话不放电影”为要挟,指鹿为马,让群众公开说:这全是杨河的责任。

他说:就这么个杨河,还总想代替我的位置?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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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张九声,他问保卫科:我这算不算立功?能不能组织说,不要换掉我这放映员的位置。

范电影表面是个“官迷”,他充分享受着虚荣:

  • 对想看电影的群众呼来喝去;
  • 片子修复好后,像个领导干部一样站在放映台上挥手“片子可以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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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么一个小人的角色,却也有他的无奈。

放映室里,同为父亲的张译问他:儿子没接班?

范电影脸上还带笑,眼里却含泪:小时候喝了洗片液,脑子烧坏了,从此只能赶大车……

那个年代放映员多么令人羡慕,不只是被人捧着,最关键一家老小都可以永远温饱,饿不死。

他年纪大了,多么希望儿子长大能接自己这个班,将来自己也就入土为安。

可是,偏偏就因为自己是个放映员,儿子才喝了洗片液,一辈子做了傻子。

范电影一面恐慌着年老后铁饭碗的失去,一面又幻想着,儿子会不会哪天好了?就能接班了。

这才是他诬陷企图接替他工作的杨河的原因,这也是他一直向权力讨好的原因。

范电影无疑是一个小人,但也是无私的小人,为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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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演戏有一个特点,能够令人在忍俊不禁中接受人物特征。

不管是起初的药匣子、《最后一课》中的范教授,还是范电影……他的表演有一种接近真实的放松。

在教群众晒胶卷的过程中,他告诉人们要慢慢用扇子扇“轻风、徐徐”“干嘛呢?你以为你是铁扇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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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张九声刀逼时,听说是劳改分子,他反而放松了,那微妙的眼神里明明是对“阶级敌人”的同情和理解;

在最后给张九声放完22号,催他走时。张九声抬起涕泪横流的眼睛变得凶狠,他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之前的满脸堆笑,一直是为举报他稳住他的掩饰,只有在被威胁时,他才有一秒钟暴露了慌乱的真实内心。

刘浩存饰的刘闺女:打动我的不是一秒落泪

当然也要说说谋女郎,说实话,刘浩存打动我的不是她站在沙丘上的一秒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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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她一上来那张纯天然的脸、青青的眼白,和无声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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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是一个神奇的导演,他能通过历代中发现的谋女郎身上的真纯,带观众穿越回时间。

为什么是谋“女”郎?

因为女性身上有一种最靠近地母的温柔与厚重,能让人忆起心灵可以靠岸的地方。

而没有任何整容痕迹的谋女郎,往往能让我们看到最真实、最动人的女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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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情感已经通过“身体语言”传达给观众,台词有时候都是多余的。

刘闺女演的好的地方,都是没有台词或台词极少的地方:

用骨头砸晕张译的时候,她有无言的一秒歪头凝视,那是对张译下狠心,更是对生活的狠决。

马路上拦车,她的姿态就像一个小流氓,似乎要透支出体内的蛮劲与不讲理,威胁车停下来。

张译闯进弟弟家,弟弟问她是谁,刘闺女毫不犹豫地说:坏分子!这一刻的不加思考,是孤儿姐姐选择的,对家庭的严密保护。

而张译被保卫科打,刘闺女整个身子都到一个干事身上,把他耳朵咬出血……那是对与自己同病相怜(她被父亲抛弃,而他被女儿抛弃)的亲人的同仇敌忾。

张译被抓走,刘闺女拿着张译送给他的灯罩,大声喊着“哎”“哎”跑上沙丘。她眼睛里噙满泪水,声音鲜亮,她是告诉张译:你像父亲一样的心,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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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期待,两年后再见的张九声和刘闺女,他们会在一起生活吗?他们会成为父女,还是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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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钟》虽有删减(据说原片是张九声的女儿在扛米袋时意外死亡)让它的故事片性质减色,但相应地文艺片味道更浓了。

没有太强烈的泪点、太有指向性的故事,却让观众聚焦于人性本身。

历史已经逝去,瑕不掩瑜,仁者见仁。

作为第五代导演中最有情怀的“黄土地导演”,张艺谋导了一部“让观众从绝望中又找回了希望”的好片子。

只是,不知道第七代导演中,诸如赵薇、郭敬明们,若干年后,谁能有“老谋子”的功力呢?即使票房有了,情怀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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