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的锦绣人生原创（世间人系列之12李珞）

一、

李珞，花都人。独女，幼宠溺，后双亲离异，父贾别地，恒不归，从祖母居。祖母年迈，疏其管教，是故任性倨傲。

珞美姿容，名动校园，惜乎冷面，时称冰西施。性顽皮，厌读书，喜装扮。因双亲事，故缺关爱，易怒，患得患失，鲜有与之交心者。珞辄与人争比，不甘其后，必得之而后快。然得之亦无趣，复与人争，争必夺魁，如此反复，日渐为人所忌，遂遭孤立。或无人与其享乐趣，而珞亦弗信他人。即受欺，无伸张处，祖母老耄无力，父远千里，鞭长莫及，珞愤懑委屈，心性有缺，久之，放任自我，纵情物欲，其壑难填，既而性情乖张，虚荣暴躁。此皆为家庭创伤也。

珞年十六，自辍学，未白祖母知，每以学业名取钱钞，挥霍无度，私与江湖青年游荡，自称社会姐。

壬午夏，有同窗于奢馆职暑工。珞初未知，恒出入网吧，鲜与同窗往来。月余，金告罄，欲电联其父，忽闻同窗谋生事，忖己不弱于人，雀跃欲试。及至，告工已满。珞怅然，欲去，招募者视其姿容绝俗，曰:另有高薪者，意属否？

珞未明其意，蹙眉曰:何为高薪者？

笑曰:高薪者悠哉多金，且无劳形，胜普工甚。

珞视其秘而不宣，或有绸缪，意踟蹰。

招募者欲擒故纵，曰:汝若不喜，亦不强，且去。

珞彷徨久，犹疑中，曰:或可一试，若不能，弗得迫。

曰:然也。

珞曰:如此。明日可否？

招募者许之，诘姓名，告其时。珞允，自去。

途遇同窗，即奢馆工者，珞不欲言，将行。同窗视之，诘何往，珞陈始末。同窗曰:何有此事吾胡得知也？

珞不能答。

同窗曰:或工非正，勿入其瓮。

珞曰:吾亦疑其非，言不可强。

曰:大人恶，或绐吾等年幼。

笑曰:无妨。且一试，江湖险恶，不行姐撤。

同窗名李好，二人岁齿相仿佛，其身量姿容有不如，唯肤白无瑕。闻之亦笑，珞嘱其勿与人言，好诺之。但云另有同窗王篌亦于奢馆工，珞沉思，嘱其勿与之言，见篌自白。好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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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翌日，珞早至，有言掌柜者引一室，曰:少憩，待招。

珞不明其意，遂应允。室内有座，烟雾缭绕，有女子十余人，岁齿不一，少者十七八，长者三十许。皆涂脂抹粉，装扮妖娆，嬉笑妩媚。珞蹙眉不安，自掩窘态，幸无识者。李好亦不曾见，或工别处。珞闻众女腔调有异，若鲁阳音，似非土著。焦躁中，一女笑诘其名，珞白之。又问岁齿、乡里。珞不语。女取烟草示之，珞辞不善。女亦不强，自食，笑曰:汝新进者，久之即能也。

近午，闻室外嘈杂，众女渐去。珞自惶惶，掌柜入，笑曰:日务繁，无暇与汝言。

曰:无妨。

问:汝饮酒否？

珞曰:何有此问？

曰:汝需与客共饮，若不善，亦可，然需白与客知。

珞惊起，曰:尔谓高薪者即彡陪乎？

曰:非也。止与客餐。无他。

珞暴怒，曰:尔绐我无知耶？胆敢欺年少焉？

曰:若不喜，亦无妨，何动肝火也？

珞怒视之，欲去。

忽一艳女持钞入，目之即知，以钞击掌柜肩，笑骂:老龟公误人子弟。

掌柜笑曰:无之。事本自由，汝见吾强其乎？

艳女笑而不语，把钞自坐。

珞愤然去，掌柜亦不阻，曰:且三思，若有需，可自来。

珞行数武，适遇李好。好持盘送菜肴，目珞曰:何往？

珞不言，疾行而去。

好不明所以，欲诘其情，闻客招，无暇他顾，遂自忙碌。

三、

珞虑己为人所欺，极愤懑，行里许，忽闻腹中辘辘，欲择馆入，然囊中羞涩。忆前情，思父母，悲从中来，自忖为人遗弃，无眷顾者，鼻内酸楚，刹那泪涌如雨。

还家，祖母问行踪，珞反索钞，曰无之，自白父母。珞烦闷，诘饭食。言灶屋釜中有面。珞取而啖之，祖母责其不事功课，游手好闲。珞不乐，食不下咽，面未半，负气出。祖母顿足，呼亦不应。

至电话亭，入话卡，拨与父，曰无钱。父许之，诘功课。珞绐曰将毕。问祖母，曰安好。父不赘言，云事繁，即挂断。

珞恨父爱无慈，只诘课业，不问生活。今日之辱，无可倾诉，珞心郁郁，不知何往。独行间，闻呼其名。回首一少年，黄发耸蓬，若鸡尾立于顶，塌眉细目，鼻翼黑痣如豆，左耳挂坠，脖颈刺青，服裈牛仔，上下悬链器数串，洞孔交错，褴褛似丐，奇形异状，或时曰非主流者。

少年形色嚻然，举止跳脱，曳步而来。珞挑眉不语。少年嬉笑曰:小珞儿何往？

珞冷然，曰:且住。呼姊即可，吾名岂是尔可言耶？

少年肃然施礼，震声曰:然。姊姊息怒。珞姊乃吾亲姊也，一日为姊必终身为姊。

珞闻言稍霁，曰:尔刁钻贱损，再胡言，必裂唇拔舌。

少年知其戏谑，面色转猥，曰:亲姊何忍？如无事，不若邀弟网吧游戏，胜此冷街独步，何如？

珞曰:何不是弟邀姊顽耶？姊邀弟鲜乎？

少年弓腰曲背，涎脸涎皮曰:姊何出此言？弟乃姊从属，岂敢喧宾夺主？况姊非量小者，焉得与弟相比拟乎？

珞不语，竖中指嗤之，自顾迤逦前行。

少年弗为意，嬉笑如常，随其亦步亦趋。

四、

已而，至一铺前，上悬招牌，书时代网吧。琉璃门窗，内置布幔，外不能视其内设。

二人入，于柜台网管处充值。珞甫索金，父款未至，白网管，言先顽后付。网管知其常客，思量无虞，诺之。遂择座自耍。

彼时网吧囿于管制，庙堂乡里皆慎，盖非止于上网，实游戏神器也。父母尤恐子女陷于其中，荒于学业，极排斥。然网游于少年人魔力甚巨，城镇网吧明暗俱有，止无过于招摇者，多鄙陋，且多无证经营者。此吧亦然，内造精简，无雅室，有微机三十许，横五竖六。时客众，无并邻座，二人对坐自耍，各得其乐。

网游不知时长，须臾日暮，珞神游其中，忽然耳侧耷毛发数缕，鼻间恍惚异臭刺目，以为鬼，大惊起，转首视临座一男子，散发渍油，邋遢有流气。

先是，珞甫入，邻座一青年目之，惊其美艳，神为之夺，欲私狎。然游戏酣战中，无暇他顾。至天将暗，虚拟败北，资费将顷，孰无聊赖，视珞专注，意驰神摇，阴欺身揽香。未知珞敏捷若斯，甫近即起。

青年约二十许，知其私败，不以为然，亵笑曰:佳人可好？吾乃西街魁首，欲使汝为意中人。何如？

珞轻其行，怒曰:不可。

青年似不知其嗤，涎颜曰:勿妄下断言。汝从吾，必食肉衣锦，惠益无穷也。弗急答，吾候之。

言语间，右手食指倏突，勾其柔颔。珞不防，怒拂其爪，青年撤指甚速，不中。珞愠，欲掴其面。忽闻呼哨声，应者云集，十余黄发异装者拔身起。珞知不可为，闭唇嗔目，怒视之。

青年不为所动，挤眉弄眼，嚣狂若无人，曰:汝三思，吾护道左，静候佳音。言迄，欲抹其檀腮，珞疾闪。青年未得手，不以为忤，戏笑曰:噫，丽人竟泼辣者。然吾偏爱甚矣。语毕，狂笑去。扈从汹涌，亦随之往。瞬息，铺内半数皆空。

五、

珞气极，提凳欲掷，忽为人阻。目之，乃同来少年也。闻其语曰:不可，敌众我寡。

珞蔑之，曰:吾为人所欺时，汝何在？

少年耳赤，讷讷自羞。珞知其懦，丢凳不语。

居无何，天染墨色。珞彷徨不耐，少年俯身低语，曰:困兽犹斗，吾等岂可坐以待毙？

珞知其言不虚，苦无良谋，曰:汝有何计？

少年曰:西魁言候道左，不知真假，贸然出门，或为其所趁，姊且待，吾探之，若真，再议对策，或搬兵，或报警，视情而定，何如？

珞蹙额，踌躇曰:若汝为人所见，恐犯险，汝力弱，弗得与敌，此计不可。

少年曰:无妨，其不识吾。天已晚，不为所察，远观即返。况鼠辈不知吾与汝善，必弗疑有他。

珞不语，片刻，亦无良策。少年促之，无奈颔首。少年安抚一二，将去，珞言少待，自囊中取卡片一枚，云午后白父索钞，父允，但不知何时，不知有几，归时且觅款机取之，并告密码。少年允诺，遂去。

珞目注于门，忐忑不知几时，唯顾少年早返。惶惑间，少年入，稍定。出卡钞交于珞，曰:勿虑，周边未见西魁，或恐吓而已。

珞始安，点钞曰:止三百？取完否？

少年曰:已尽，止于此。

珞颦蹙，闻少年枵肠辘鸣，取一百与其手，曰:结账，携汝食大餐。

少年欢喜，接钞趋网管处。珞视其背，若有所思。

出门问少年，意何餐。曰牛排，珞许之，欲西行。少年曰:合欢路有佳来客者，滋味绝佳。

合欢路于此北三里遥，珞目注其瞳，曰:当真？

少年曰:当真。

珞不语。少年视珞徘徊，不解其意，催促曰:此地不可久待，莫为人所见。

珞断然西行，曰:相距甚远，况已戌初，至则恐无座，时不待人，莫若豪享来牛排可口。

少年曰:豪享来在胜利街，为西魁属地，相逢恐不利。

珞不为所动，曰:无妨，豪享来近警局，谅其无胆闹事。

少年欲再言，珞曰:即定，勿多言。语讫，疾行去。

少年视珞，目中游弋，意甚彳亍，衔尾而去。

六、

俄倾，至胜利街，途中无事，行人穿梭，珞少定。回首，少年尾随其后，面有愁容，似万千惆怅。珞度其私，未能深信。待趋近，问曰:汝似不愉，何故？

少年展颜，曰:何有此事？无之。

珞肃然，凝视其瞳。少年惶惑，强笑曰:姊何如此视我？

珞眸不少移，曰:姊待弟若何？

少年垂目，曰:姊何有此问？

珞唏嘘，曰:弟若有事，且言，姊所能及，必助之。切勿相瞒。

少年喃喃，曰:无之，无之。

珞黯然，知其不欲言，曰:如此，继而往之。

胜利街稍狭，行人寥寥，道侧灯火朦胧，两旁馆铺多娱所，偶有笙歌呼喝。豪享来处中段，门庭不阔，餐二楼。遥望在即，珞始安。

行不数武，闻破空声，一物飞射，线杆灯火即碎。珞惕然，欲奔，腰肢为人所截。旋即，呼哨声起，十余人围道中。珞怒，暴起，反手批抱腰者，中其颊，遂脱，目之，乃少年耳。

先是，少年自网吧出，逡巡左右，未几，无西魁从属，就近款机处取钞，有五百，尽出。已毕，欲去，为人所阻，转首青年立于侧，少年骇然，起奔，青年抬足中其背，踣跌，臀遭数击，抱首蜷于地。青年从属曳之起，研诘前后。少年慴悚，具言从来。青年诘钞，少年捧于前。拈其三，少思，还一。令返，绐珞出，诱其合欢路。少年犹疑，遭锁喉，厉吓之，若不为，斮胫断指。乃大惧，应声不迭。即返，亦不敢言，唯绐珞往合欢路，孰料珞弗去，执意胜利街。少年惶恐不已，又不敢强，随之往。俄闻石击灯火，知青年至，惧其手段，恐怒己未合前谋，急立功，弗顾珞安危，强阻珞走奔。

珞大恨，颐指怒骂。少年知其亏，抚颊不语，讪讪然立于后。

青年嬉笑伫于前，曰:佳人何故暴怒？彼小人耳，若不喜，妹且言，如何处置，兄必效劳。

珞未答，少年大恐，自投于地，稽颡求饶。珞耻其行，转首不语。青年狂笑，踢翻于地，少年哀嚎。珞喝止，青年笑曰:其形似鼠，其懦如虫，其猥若犬，其蠢比彘，其行类贼。非无辜者，下贱无可怜也，何惜之有？

珞视少年，蓬头垢面，涕泗横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未知汝乃如此可恨可悲之人。言讫，摇首叩其颡，喝曰:去。莫使再见。

少年惊喜欲起，为人踢翻，瑟缩于地。身侧一人曰:魁首未言，岂敢放肆？

珞怒，逼身掴其面，无备，中两颊。惊起，欲反击，为青年所阻，恨恨退于侧。青年曰:佳人狠辣，世所少见，乃同道也，吾偏爱之。然，此不可再，若引怒兄弟，将不能护。

珞哼蔑之。青年弗为意，足踢少年曰:去。莫使再见，见必有伤。

少年蒙赦，急奔去，倏忽无踪。

七、

珞欲行，青年笑曰:鼠辈已窜，佳人何往？

珞愕然，曰:夜渐深，当返家中。逾时父母将寻。汝何有此问？

青年怫然，曰:莫愚弄，汝忘前言否？望自斟酌。

珞頞蹙，曰:汝欲使吾为意中人耶？

青年知其顽，嬉笑近身，欲揽其肩，曰:然也。何如？

珞疾闪脱，恶其陋，鄙之曰:啐，贵脑有恙哉？

青年变色，逼身贴耳，曰:汝言甚？敢复言之？

珞唾之，曰:相鼠尚有皮，尔不若彼哉？

青年茫然，曰:相鼠为谁？

珞呵之，曰:叱嗟！白丁小贼，尔之陋，世所不齿也。

青年暴怒，张指欲抓，吓骂曰:贱婢可恶，戏吾耶？逮必凌辱之，遗悔母生尔也。

珞敏捷，跳跃奔逃，左冲右突，奈何敌众，不得脱。

众大哗，青年呼喝连连，从属胡奔若捕风，乱似一团，竟不可得。青年怒笑，大喝曰:尔等蹩脚如斯哉，围而捕之。

众警醒，围之如圈。珞呐喊，清脆嘹亮，声彻凌云。众惊而四顾，恐引捕者来。青年弗为所动，寻隙捋其臂，珞吃疼，呼声少止，欲脱不得，遂尖叫。青年箝而曳之，令从属捉捕，珞奋起挣扎，踢踹不休，众弗近。

青年火起，欲掴之，忽腕痛若刀绞，垂首腕骨为珞所噬，大骇，撕扯不得脱，恐有裂肤断筋之虞，其痛难当，哀嚎如残犬。从属惊惶，抢上助之，齐拉拽，珞逾啮，青年嚎叫更剧，怒批其蠢，从属恍然，欲击珞。蓦闻人呼，众惊诧，回首二女，一高一矮，高者短发黑肤，稍壮硕。矮者白肌柳腰，稍纤弱，乃王篌李好。

好奔呼莫击，众斥，不理。篌抢上，喝止。一人曰:去。勿当爷道。言讫，面遭重击，踣于地。众哗然。一男持棒杵，遥指四周，曰:胡不畏死，且试之。

众忿然，欲围击，闻轰隆声，骇然四顾，数十人持棍棒奔至，咸惧，莫敢前。青年凄号耸闻，珞犹啮其腕，目不他移，弗稍释。

好趋近呼珞名，珞知同窗至，口始开。青年失枷，抚腕腾足，欲踢珞，未及，异物突中左股，踣覆不起。从属扶曳，腕间齿痕益深，血迹犹斑，股创萎顿，悲鸣不已。

珞视援手者，掌柜居于中，遂蹙眉默然。

八、

先是，珞呼救，其声彻云霄，闻之者众，具漠然视为戏，咸坐壁上观，无助之者。盖孰为常见，不以为意。

适奢馆临左近，好工事于门前，聆呼救声，似珞，甚异，前趋视之，果然。恐珞有失，虑己力弱，即返馆，遇篌，白所见，问如何，篌言报官，好曰可，或晚至，珞将伤。踟蹰中，有庖丁呼送餐。及至，视其愁容，诘之，白缘由。庖丁与好善，闻而拍案起，禀膳官，陈始末，提刀欲出。膳官止之，招前堂，言庖丁妹遇袭，待救。前堂未敢决，报掌柜，掌柜肃然，招属工，持器械，留前堂守，自率众去。好篌奔于前，庖丁执棒尾其后，至则一人詈侮篌，遂暴起击之。

众惮慴，欲去。青年忿鸣，忍痛曰:贼斯，汝且待之。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庖丁傲然，曰:去，吾候之。

青年抚腕，面曲如恶鬼，戾色曰:尔有种，他日必教汝悔此言。

庖丁未语，珞斥之，曰:叱嗟！尔母婢也。蠢物胡言，今日即横死。

青年视珞，腕痛蚀骨，眸有惧色。庖丁蔑之，挥棒曰:速去。

青年忿恨欲行。掌柜越众出，曰:且慢。

青年从属驻足，不敢移。掌柜曰:俗语云，今日事今日毕。吾不问汝因由，只奉其果，不喜后患。汝适言报仇，是否属实？

青年面皮抽搐，未敢言。

掌柜曰:实相告，吾奢馆中人，黑白弗惧，余者皆吾兄妹，汝胆壮，且试之，否则尔去尽遥。

青年不语。

掌柜森然，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蝼蚁尚偷生，汝不若蝼蚁耶？

青年竦然，垂首曰是。

掌柜吓之，曰:声低弗闻。

青年涩滞，视掌柜戾然，惶曰弗敢。其声惶恐，众皆闻。

掌柜拍其肩，曰:莫忘此言。

青年瑟缩，频点其首。掌柜挥手，始出。

青年股腕皆伤，諵讷不能行，从属搀曳去。须臾，散无踪，街复宁。

九、

返奢馆，众各其职，若无其事。好携珞归，坐馆内工舍，问饭否？曰无。白庖丁置膳，好篌咸慰之，曰已脱狼口，勿多虑。庖丁亦安抚，少时，闻召唤，具忙去。好嘱珞稍待，珞颔首，遂去。珞自坐于室，忡忡然，食无所欲，心绪烦乱。

少顷，掌柜入，问如何。珞无言，聆舍外嘈杂，廊上匆匆，呼唤起伏。掌柜知其不愉，弗问。将行，前堂至，曰:客召侍酒者，皆出，无得闲者奉，若何？

掌柜携前堂，闭门出，曰实告无之，或可。曰不能。问客谁？曰某巨魁。掌柜少思，步柜前，适好行道前。掌柜唤之，觊臂助。好不知所以。陈其情，好即拒。

客呼迭起，前堂速走释之，客不悦。掌柜焦灼，问有宴散否，欲调酒奉，曰无。顾四周，女侍者皆驻足廊角。步于前，咨诹臂助，无应者，具言事繁，散去。掌柜懊恼，时一人持菜食行，问何处。曰雅室。视之，篌女。令其留于雅室宴，暂奉酒事。篌不知其谋，遂应。

即入，闻客怒责前堂，前堂唯唯，频致歉。掌柜笑言久待，命篌侍。示之，前堂退。客瞩篌，貌稍壮，然年幼，颔首作罢。掌柜出。

雅室稍阔，间内外为二，金碧辉煌。宴于外室，菜食皆丰，海味山珍十余碟。然客止三人而已，皆天命之年，发白皮皱，面有威仪。居中者清癯棱严，似首席。

篌持酒侍左右，客意其谨，指坐于侧，篌辞，不许，遂就坐。三老欢笑起，杯盏相接，觥筹交错。须臾，起醉意，瞳色朦胧，眉目转猥。首席令篌饮，曰不能。二老鼓舞，曰不善，首席拈钞于桌，言三杯一百。篌哑然，二老怂恿，辞不过，浅尝即止。不许，遂饮尽。客抚掌，皆欢喜。

未几，酒倾。客起，歌于内室，执篌入，欲脱，弗可。内室设厅具，沙发、牌桌、巨幕荧屏，屏连音响碟机，摄光盘，影声俱佳。客醉，闭灯火，启霓虹，室内光影盘剥，琉璃万状，若森罗殿；客执筒闪烁，似鬼魅；引吭纵声，如狼嚎；二老随歌蹈舞，类跳梁。篌不堪入目，欲去。首席揽其肩，耳语留之，并许金钞。篌不耐，曰内急。始出。

十、

好于暇时入舍寻珞，视其不欢，诘之，弗答。思其忧，曰:返时庖丁护送，勿虑。珞怅然。膳食已冷，一筷未动，或不合其味，好曰:若不可口，召庖丁置换。珞摇首。好意其羞涩，言更膳，捧碗出。珞亦未阻。

至廊道，遇篌。好嗅其身酒浓，诘因由，白缘故。好讶然，篌不为意，问珞。好示之。即往，少思，好驻足唤之，嘱其曰:不可胡言。篌笑应而去。

珞恨少年之叛，忿难平，不解其故，心郁郁而哀。知篌入，亦不言。三人同窗亦故邻，幼即知珞孤，然其傲然不能近，好温和，稍亲近，篌直，不喜婉曲，兼口无遮，是交不深。篌无声，似小憩，珞亦不语，止坐一侧。俄闻酒浓，蹙眉曰:汝工时饮，不畏人言哉？

篌面红耳热，笑曰:然。

问:何故？

曰:解掌柜燃眉，何责之有也？

珞讶异，篌恍晕，自袋中取钞示之，口舌稍滞，曰:不止于此，并有赏例也。

珞不语。篌曰:止饮数盏，得金胜数日之工。钞入手，择隙而遁，有何不可？况非以此为生计，止游戏耳。何惧之有？

珞若有所思。篌附耳低语，曰:切记此事止汝与好，不可与人知。工毕请汝二人顽耍。

珞视其面，瞩目颔首。忽闻呼唤，篌遂起，至门前，反身竖指于唇，嘘声微笑，闪目飞眼。珞观其态可掬，哂然回应。篌启扃去。

舍中沉寂，孤光昏黄，珞伏案托腮，思篌言，追前尘，不知所措。未几，好启门入，持餐盘于桌，嘱速食。珞感其情，执箸啖之。俄闻廊道吵闹，好闭门出。步堂前，适客怒责掌柜，掌柜曲首哈腰。好不明所以，亦不上前，自去膳房。

客五十余，随行三人相仿佛，力请雅室，然客满无座，时亥初，竟无散席者，掌柜亦无奈。少焉，雅室三老出，客视之旧识，把臂问暄。首不欲留，稍应即去。掌柜命女侍速整饬，迎客入。客问侍酒者须四，掌柜即应。出则召篌，并调酒奉，仅得二人。携之入，客不悦，掌柜释言且饮，少待即调。客始展颜。

篌与二女各侍一，二女深谙此道，或少饮，或寻隙阴倾其杯。篌亦不欲多饮，然不及二女洞悉。无何，二女假醉，频出入。篌亦效仿。

客不耐，召掌柜，诘酒奉缺一，并斥其刁滑。掌柜喏喏，适珞如厕步门前，客视之惊艳，诘为谁，对曰少女新进。客言召之，掌柜吞吐，曰其女侍，非奉酒者。客怒，取钞一叠，曰非其不可。掌柜嬉笑，纳钞应承。

十一、

掌柜至堂前，筹谋定，始步工舍。珞支颐遐思，闻声转首，掌柜笑问所思。珞缄默。掌柜叹曰人心之诈。珞聆之，思少年事，甚悲。又曰:世无可靠，亲友皆不足道。珞触心事，郁郁不欢。

或曰:夫妇譬如飞鸟，同止同宿，为求饮食，即合即离，况人呼？天道无情，唯金可依。勿论当今，自古皆金钱至上矣，金即一切，谁人敢欺？持钞在手，万物我有，予取予求，岂不乐哉？

珞若有所思，叹曰:或是如此，然金有尽时，乐无恒止。

掌柜曰:非也。汝不知聚宝盆乎？一技傍身，金必无尽也。

珞曰:神话而已，世间安有聚宝盆哉？况我无技无能矣。

掌柜笑曰:切勿妄自菲薄，君不见天生我材必有用。汝之绝世容颜，即神之所赐也。

珞知其所指，闻言意动，叹曰:汝言或真，然吾岂可自堕？

掌柜曰:非也。自食其力，何来自堕之说哉？人皆有所长，或同，或异，神闭一门，必开一窗。汝之长，弗与人同，亦非力所能及也。

珞思忖，意踟躇，曰:或如尔言，虽可得金。然，吾不欲为人所轻也。

掌柜大笑，曰:金钱在手，何人敢轻？且若自控得当，止于饮酒耳，本馆非勾栏地，无房舍留宿，宴散即去，自由自在，汝勿虑。

珞默然。俄闻厅堂蜩沸，掌柜灼然，曰:汝弗愿，吾亦不强，但请援手一次，必不致汝有失。何如？

珞无言。掌柜顿足，曰:罢了。或吾错视，救人非淑。

珞颦蹙，冷然曰:救吾者庖丁也。

掌柜愕然，目视珞，取烟草燃食，斯须，曰:庖丁明日即遣之。

珞挑眉，曰:何意？

掌柜吹吐烟草，云霭缭绕，面目隐于雾中，狞然曰:无他，或为汝所拒。

珞怒，曰:卑鄙。

掌柜森然，曰:吾不喜强，非不为之强也。

珞愤然起，拂袖欲去。掌柜曰:李好亦如是。且思之。

珞止步，身若筛糠，早知此地非安乐窝，未料竟乃虎穴耳。

掌柜曰:止此一次，若助我，必不致尔有亏，岂无益哉？

珞闭目吐气，身稍复，曰:当真？

掌柜沉声，曰:然也。

珞曰:诺，吾许之。

掌柜大喜，曰:善。

珞曰:勿忘所言。

掌柜曰:然也。必守诺言。

珞不复言，掌柜前引，随其后。

十二、

二人步堂前，适庖丁出膳房，目及珞随掌柜入雅室，甚异，诘侍者，辄摇首。问李好，曰二楼。

已而，好收餐盘返，遇庖丁，白所见。好讶然，或错视。曰无有。好返舍，不见珞。欲问掌柜，庖丁曰少待。秘言送餐入室，召珞出。好曰菜食已毕，如何送餐？庖丁嘘声，私曰无妨，若有问询，可言误送。好始知其谋。

少旋，好持盘入，至门前，遇篌出，若醉，诘珞，呓喃不知所云。好嘱其归舍，勿再来。篌似知其言，蹒跚而去。

好焦灼入，雅室灯火明灭，霓虹闪烁，酒气刺鼻，嚎咤轰耳。细视之，外室杯盘狼藉，空座无人。遂置盘桌上，目内室鬼影憧憧，持筒吼叫，弗辨珞之所在。

好猫步欲前，俄闻启扃声，一人自外入，踉跄及近，揽其肩拥怀中，酒气逼人，好大骇，知是客，惊叫疾挣，力弱弗脱，惶恐间，一女至侧，呼客，声似篌，客锢少松，好解其臂，狼狈出奔。

好至舍，内无人，不见篌，拥被而泣。

庖丁久不见好归，恐其有失，欲去，及膳房，忽有所思，返灶间，执刀阴藏于腰侧，始出。行前堂，一女侍者呼其名，回首，侍者前行，错身低声曰:好在舍中。

庖丁趋于舍，闻好哭声，步床头，问何故。好啜泣弗答。疑为人所欺，问是否雅室客？好摇首。

庖丁怒目，大骂曰:竖子敢尔。欲走，好阻之曰:不可。庖丁视好梨花带雨，愤然曰:无妨，汝少待。

好逾悲泣，曰:汝去吾即死。庖丁怒问何故，对曰:吾未受欺，止不见珞、篌，其随吾来，若有闪失，无颜对世人。

庖丁怒少平，曰:无妨，汝居此地勿他往，我问掌柜。

好知其义，无言可阻，目望其背，抽噎不止。

庖丁出舍至厅堂，诘掌柜何往。前堂曰未见。问女侍者，辄摇首。上二楼，咸无知者，三楼亦然。犹疑中，闻厅堂骚乱声，急奔下。

将至，聆厅前少女哭声，举目视之，为珞。周遭数人，似言语慰藉。珞摇首弗与闻，适庖丁将至，四瞳相触，珞拂面即奔，好亦闻声至，见珞走，随之出，二人前后去，须臾无踪。

十三、

庖丁不明所以，诘众人，具叹息，掌柜前堂弗在，即奔出。寻觅良久，不可得，夜半始返，奢馆已息，无可研诘，归舍，膳官问往来，白所有。闻之少思，曰:此中有鬼，或掌柜知，明日但问，且早息。庖丁无奈，辗转不寐。

翌日，庖丁早起，然好无踪，掌柜前堂辄不至，唯篌将午始出。庖丁忧忡忡，诘之。篌茫然不知。庖丁愕然，篌曰酒醉返舍即遇周公，不知其情。庖丁咋舌无言。

篌愧怍耳赤，曰:无妨。吾知其家，觅之便可。

庖丁曰:如此，吾与汝同去。曰可。

适将午，禀膳官，许之，即去。

途中研诘，始知珞身世，好、篌非豪富，然双亲健在。惜乎李珞容颜绝世，而家创益深。庖丁尝问侍者，珞昨夜何故奔走，皆弗知其情。疑似掌柜令众不得言。篌亦不知。

少间，至好家，扃牖皆闭，若无人。遂去。俄顷，步珞家，门大敞，一老妪坐院中。篌入，呼嬭嬭。老妪指坐，篌笑问珞。曰:昧爽即出，弗知其所在。问昨夜何时归，曰:夜半。问有何言乎？曰:无之。

篌与庖丁对望，知珞无恙，稍安，欲去。老妪问珞课业，篌恐其不愉，绐曰尚可。

老妪叹曰:珞少孤，寡言，恒不与家，其哀可悲，余甚怜之，然耄耋之身，时日无多，无力管教，亦徒呼奈何也。其父贾外地，鲜归，既返，或弗还家，余知其另有家室与别妇居。彼吾子也，奈若何？每电联白珞失教，若废，实彼之错，皆不答，辄以金请名师教育，然家创之悲岂课师可教哉？珞课业日荒，余岂有不知也？但求其安然成年，余亦无憾矣。今陈此事与汝，实望与珞善，其桀骜，若有冲撞，冀莫与之敌对，但劝之。

篌闻之凄然，垂首称是。庖丁亦怆怆。老妪哀声曰:珞友甚鲜，唯闻其言李好，余知汝与好善，奈无机缘与之言，望汝转告。篌应诺。

老妪泫然曰:甚谢，然此不可告珞知也，彼气盛，知或心伤。其貌若倔强，实孤独无所依，此痛悲极，惜乎无知者矣。

篌抹泪抚慰，曰嬭少憩，勿多虑。言语间，忽闻门扃有异响，庖丁示意篌留待，即出。奔于街道，行人寥寥，无识者。诘路人，问珞，摇首不知。踌躇间，篌出，问所见。曰无之，或为珞。

篌曰:避而不见，必有其因。即知无恙，留待他日相见，再问因由。庖丁闻言，亦无良策。篌曰:将午，且去好家，或已归。

至李好家，果闻人语。篌敲门，一青年自内出，乃好长兄。篌问好在否，曰外出未归。问昨夜何时返，曰不知。篌曰若好还家，告其所来。兄许诺。二人去。

十四、

后，好、珞皆未回奢馆。唯篌留之，即工，亦偶有侍酒。掌柜前堂归，皆闭口不言当日事，侍者亦然。庖丁无奈，尝诘篌返家与好、珞相见否。篌曰尝与好相见，而珞不复见。然不得与好提及当时，言必反目。是无所知。庖丁问可否与好一见。篌曰其于南街商场，暇时可自去。言讫，白其所在。

后，庖丁屡赴商场寻觅，皆不可见。久之，篌若有所闻，欲白庖丁，终不忍。匆匆岁月，须臾年底，庖丁返故里，临行前夜，篌邀其同饮，始陈往事。

初，珞随掌柜入雅室，篌与二女具在，客视珞入，大喜，指坐于侧，邀珞饮，曰不能。客出钞一叠，言饮必有赏。曰不善。二女笑曰可。客指其饮，每饮皆有钞。须臾，二女捧钞大醉。

篌私嘱珞不可饮，珞默然。俄而，客指篌饮，篌辞不能，客不悦，欲强。珞言不可。客曰:汝不善饮，何言不可？

珞曰:彼已醉，何须强？

客曰:彼不饮，则汝饮也。

珞不语，客取钞三叠，曰:若饮，钞皆归汝。珞颦蹙，客迷其美貌，曰:汝不饮，则彼饮。珞少思，举杯入口，辛辣刺喉，咳咳连声。客欢喜，持钞入珞手，握其柔荑。珞脱手不悦，客弗为意，频举杯，珞初饮，量狭，少顷即醺然。

俄而，诸客起，皆拥侍酒者，入内室高歌，灭灯火，启霓虹。须臾声震如雷。篌稍醒，目室内明暗闪烁，隐约三五人，独不见珞，意其出，寻隙而遁，出门即遇好。

好入，雅室昏暗不定，朦胧鬼影，未知珞所在，往内室寻觅，适一客返，意其侍酒女，欲轻薄，好惊叫挣扎，珞惺忪有所闻，即呼，好遂脱。

客醉，曚然视珞微醺态，妩媚绝世，若仙若妖，兽性勃发，然其狡诈，亦不迫，屡邀珞饮，珞拒之，不许，然不可控，七八杯尽，倏忽大醉。竟失身。

十五、

篌瞬息数杯，且饮且言，庖丁凝闻未语。篌笑取烟草示之，弗接，遂自食。少顷，酒将尽，烟草亦熄。间舍恍惚，烟雾缭绕，酒味郁郁。篌已醉。

庖丁无言，目瞩篌，良久，曰:好知否？

篌笑，曰:不知。吾不知其知否。

庖丁目不少移，曰:珞在何处？

篌笑，曰:未在花都。

曰:何处？

篌曰:未在花都，乃更善也。

庖丁肃然，曰:带吾见好。

篌叹，曰:好不欲见君，我亦无策。

庖丁沉思，久之，曰:好、珞皆汝之友，何故如此相对？

篌笑，曰:君之言，吾懵懂，未知何意。

曰:汝敢言珞失身与尔无关乎？

篌取烟草，引燃，烟雾再起，曰:彼自控不足，与我何干？

曰:汝深沉若斯，吾不敢信。然尔何故陈此事与我知也？

篌默然，面色隐于霭中，呢喃曰:幼稚园时，珞自视其美，侮余丑陋不堪，辱我太甚。

庖丁讶然，曰:幼稚园？尔仇视竟深若如斯哉？

篌愤然，曰:止失身醉鬼，未扬其家丑，亦恕之极也。

庖丁曰:惜乎其祖母取信于汝。

篌默然，少顷，曰:吾守诺，必不传其家事。

庖丁心冷，曰:彼时，少年之叛，汝亦知否？

篌笑，曰:其乃吾表弟。

庖丁变色，曰:彼青年亦汝所遣？

篌曰:然也，惜乎其伤，三月始苏。

庖丁怒，曰:汝心机叹为观止，然好与汝何仇？竟牵扯其中。

篌不答，自言曰:珞初入奢馆，即为吾所见。其遇好，好知而未告我。珞邂逅表弟非偶然。好与珞近，非我所愿，珞小学弗与我同校，其入初中，始遭孤立，虽起于其性格，实另有他因。

庖丁火起，曰:珞毁与汝手，尔始欢耶？

篌笑，曰:珞非毁于吾手，乃自毁耳。

庖丁嗔目，曰:谬论。

篌曰:貌美而孤高者，不为人用，必为人毁。天道轮回，何怨之有？

庖丁愕然，曰:尔无可救药。

篌幽然，曰:君勿虑，今珞优于往日。

庖丁大疑，曰:何意？

篌笑，曰:风尘女子，衣食无忧，岂不优于往日乎？

庖丁拍案起，怒指其无耻。

篌默然，曰:君何厌吾如此之深？

庖丁冷嗤之，欲去。篌曰:君不欲知好乎？

庖丁止步。篌叹曰:好与吾善，弗与伤，奈何其所喜者为君。

庖丁回首，视篌。篌曰:然也，此即罪根。珞与好善，好与君善，珞亦与君善。

庖丁大怒，曰:与我善者何罪？尔竟恨至若此。

篌目瞩庖丁，曰:尔或知好喜君，但汝不知，珞亦爱君。喜君爱君者，皆罪不可赦。

庖丁大怒，反扣其双肩，咆哮曰:汝何仇我？

篌笑，曰:君从未观我如此之近。

庖丁大吼:何故？

篌任其撕扯，淡然曰:无他，吾爱君之深，无可比拟者。

庖丁闻言，凝目滞眉，呆若木鸡。

久之，目瞩篌，始曰:吾不喜汝。非也，厌之甚巨。汝之卑劣，世人无出其右。

言讫，拂袖去。篌愕然，追拥其身，曰:吾所为，皆为君。好、珞皆自私者，稍创即避之不见，非真爱君也。

庖丁大怒，曰:叱嗟，尔母婢也。其恶非人，胡言为喜？速去。

篌怔忡，视庖丁远去，遂大恸。

俄而，北风起，空中飞絮飘扬，暴雪倏至。

翌日，庖丁亲至好家，未见。寻珞，亦不得。问邻里，曰珞与祖母随其父远走，不知何往。好与兄工于郑，未知何处。庖丁无言，思篌言，弗辨真假，遂怅然返乡。

后，庖丁至花都访觅多次，皆不可得。甲申末，赴异地求财，多年未归，终失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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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腊二六

作于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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