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

并没有添加内容,只是做了修改和调整,慎入。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1)

“一场跟自己和解的旅程:所有的问题都是自己的责任,所有的愤怒都是对自己能力的不满,大多数的痛苦都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唯有自律才能自由。” 这几个月的心情都非常平静,在上高铁的时候我还在高铁的门边拍了个相片发了这个朋友圈。

2018年清明节前夕,因为家族每年都要祭祖,祭祖是按年龄轮值的,这一年正好轮到我们75年出生的14个老庚,所以我就从深圳出发回去老家湖南永州跟我的老庚们会合商讨一些祭祖相关的事宜。

因为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我就打算先去山上看看她。

高铁2个半小时就到了郴州,回去家乡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方便,但是我回去的频率却越来越少。在路上的时候还顺便约了我的大哥,他是我大学上铺的兄弟,是我除了亲人以外走得最近的人,那时候他还在郴州的平安保险公司任职总经理,他给我提前安排了酒店。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郴州更像是我的家乡,因为他是张家界人,离郴州在距离上是我的10倍。但是他却以先入为主的气势把我当作了客人,而我却实际上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过客。

哥说:这么多年了都没单独好好聊聊了,找个地方去喝点。郴州的饭店关门挺早的,我们去了酒店把背包放好就差不多10点了,找了好久才在酒吧街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饭店,找了个靠河又靠窗的桌子,因为装修的是复古的风格,从窗口望去沿河有点江南水乡的样子。

下车的时候哥从车尾拿了一瓶茅台,问我够不够,我想了想说,今晚我们就随便喝点,然后聊天吧,我不想喝醉,一瓶应该刚刚好。

几碟下酒菜,一个牛蛙,一个炒鳝鱼和一个烤鱼,其实我很少吃夜宵的,以前晚上8点以后也很少吃东西,不过看在那瓶酒的份上,总要有些东西才能让聊天的过程加上点花边吧。虽然妈妈才走没多久,但是这段时间其实心里却是波澜不惊的,以前她也是一半时间在老家一半时间在广东。

几杯下肚,身子慢慢暖和起来,这天还是阳历3月29号,湖南还是挺冷的,晚上还有点刺骨的北风。

话题慢慢展开,这时我才发现我对他的关心已经跟陌生人其实没有太多的差别,前面的半年他都在奔波于张家界和郴州之间,因为伯母也遭受了严重的病痛折磨,中风之后做了开颅手术然后部分失忆,在不断康复的过程中,听他慢慢述说妈妈都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时候,眼里泛着泪光。

对话每天都是这样:

妈妈问他:“你是谁啊?”

哥: “我是全子能”

妈妈: “全子能是谁?”

哥:“全子能是你儿子。”

妈妈:“哦!” 然后像孩子一样的笑了。

而我却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剧痛划过心间,再怎么样,妈妈还是在身边的吧。

两兄弟边喝边说,就跟上大学时一样,只是时间瞬移了25年,而且我们旁边的人都不再是从前。

分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30了,我问他我们要不要一起在酒店过夜,反正是双床房,他说明天早上还要赶回去张家界,就此别过吧,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

于是我就帮他叫了代驾,先送我去酒店,下车后回头跟坐在副驾的他说再见,他跟我说:“你要好好的嘞。”

那语气和语调跟22年前大学毕业分手时一点都没变。

第二天一早因为图方便就没有去汽车站坐大巴,叫了一个滴滴顺风车,我一直是个早醒的人,所以定了时间7.30,但是司机却一直不出发,我早早地退了房,还没到8点,就背着背包在路边等车到达,没隔几分钟就打电话给司机,心里莫名地暴躁,我就是要赶早回去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拉着我往回家的方向。

司机出发的时候我打电话跟他说,我去对面的路口等你,你就不用再掉头了,可以快几分钟。

快10点的时候,我积攒的怨气都要爆炸了,司机才慢慢过来,我狠狠地摔上车门,如果我是一个急躁的人,我想应该会一拳头甩他脸上吧,我如果去坐大巴都应该已经到家了。没想到他居然认识我,是邻村的小辈,还是我父亲曾经教过的学生,也只好忍忍过了。

回去的路上走的是高速,但是老家附近没有高速路口,所以我必须从高速公路上翻下去,小弟问我:“哥,可以吗?” 我说,只要快就可以。

40分钟后就到了我可以最近到家离开高速的地方,正好那个地方就是妈妈在的山的脚下。

下来站在高速路边,家乡的空气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不管过去多少年,跟我小时候还是一样那么熟悉。翻过路肩穿过灌木丛,夹杂着竹子的湿润土地上已经有小竹笋冒出来了,地下都是经累多年的落叶,有淡淡的腐烂的气息,一如小时候跟妹妹去采蘑菇的那样。

还是要去买点纸钱香烛吧,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用,我一直不看重仪式感,往市场走的时候,还碰到了几个熟人,就跟平时好像我并不是从外地回来一样打了招呼。

到了那个平时都是卖清明节耗材的小店,老板的儿媳妇是我的堂侄女,“叔,你去山上吗?你不吸烟的话还要拿个打火机。”

买了几大扎纸钱,一捆香和一包香烛,才几十块钱,这么一堆才这么点钱,回来一次路费应该都可以买一车了吧,我心里想着。

那又怎么样呢,你在地下根本什么都得不到,在微信付款的时候想着。

提着一大袋东西,我心里想着,我等下跟你说什么呢?突然之间,我要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我说什么你听得到吗? 就在那一瞬间,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涌出来,喉咙也被堵住了,还没几步我的衣服前面就全被泪湿了,我赶紧把冲锋衣的帽子拉到头上,尽可能盖住我的脸。

从商店到山上这段路有差不多1公里,眼泪一直在不停地往下流,而我的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等下要说什么呢?要说什么。。。。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2)

“仔,我不想活了,就让我这样死去吧。”

这是我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说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但这天却没有下雨,还是晴天。上山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被雨水冲刷的山路坑坑洼洼的,路两边的竹林里偶尔有几只布谷鸟的叫声传来,旁边还有一个新坟,我小时候是最怕这样的地方的,特别是一个人要走过,我都可以感觉到小时候这种情况下头皮发麻,后背脊梁骨慢慢爬上来的寒意和心脏快要跳出来的彭彭声。

但是我很坦然的就走过了,也许躺在这里的这位新人跟我妈可能还是朋友吧。

虽然才过了几个月,山顶的草却长了很高了,我居然走错了方向,走进了一堆老坟里,我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应该旁边不会有这么多松树的啊,于是又退回到山顶的路口,我知道站在我妈的旁边是可以看到高速公路的,于是跟着高速公路的方向沿着草丛里隐约的小路找到了那棵松树,它就在我妈的头顶上,在炎热的夏天,我妈应该会坐在那下面乘凉吧。

堆在上面的黄土依然和那天一样高,那些花圈和经幡依然在风中飘摇,我坐在旁边的土坎上,轻轻的说:妈,我来了。

我好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她就在离我一米多的地方,然而就被这一堆黄土隔绝了阴阳,即使是她在世的时候,我在她身旁也是这样没有太多的话说,是不是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知道说什么的原因?随着我不断的长大,她跟我说的话更多的都是:儿子你吃饭了没,出去要小心,一个人不要太小气,等等。。。。 不痛不痒的,在我看来。 我也越来越少跟她说话。

我蹲在旁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房顶,心里默默的念着,你在下面还好吧。拿出了几扎纸钱给她烧上,一半是砸着铜钱印的老纸钱,一半是新版的印刷版的,面额都是几百万的,有一些还是外币,我就说:“你看看,这么多钱,以后打麻将就不要打那种一块两块的,十块的你也打的起了。”

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来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她说过要给她烧自动麻将机的,居然忘记了。如果说那些她说过的很重要的事情之中,应该在她走后给她烧自动麻将机是排名前十中的一个吧。突然感觉我太没有把她的事太当回事了。

在想这个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烧的很旺的火苗吹到我的手背上,有一点灼烧的剧痛,是不是在给我暗示什么吗?

她应该是不会孤单的吧,我爷爷,我婶,还有旁边的十几位都是家族长辈,即使生前关系也许处的不好,他们过桥的时候应该会想开的。还是给他们都烧上一点钱吧,毕竟没有钱才是带来痛苦的根源之一。

把所有的纸钱都烧完的时候,站在她前面看了一个圈,这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我们开车回来的话,她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了,那条高速就是通往广东的方向。

你是不是一直想在这么清净的地方生活?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3)

快乐是虚妄的,而痛苦却真实而又深刻。

“你赶紧回来,老妈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孩子他妈打电话给我

“什么?”我看了一眼来电人,没错啊,没打错电话,“怎么回事?”

“你妈,现在在中心医院,已经病危了,你赶紧回来,还有,叫上李祯马上回来。”

我看了一下时间,早上8:30,我刚刚拖着半条命和虚脱的身体去到公司,如果人生就如王者一样可以看到自己的残血的话,我的生命值应该不到30%。

上个周末公司组织年会,周五晚上就入住了大梅沙京基海湾酒店,跟大部分的公司一样,年会基本上就是在各地的同事聚在一起进行Teambuilding最好的时机,用人话说:喝酒。

7月份再次回到iData主持研发团队,那时整个部门一片死水,大家都毫无斗志,经过半年的调整修整大家终于回到正常状态,年底的时候部门任务也达成,所以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肯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提前约了老板,王总是个大气,爽快,有抱负和情怀满满的人,他说,今晚不要喝那么多,先拿一箱白酒过去。

2张桌子26个人,但是基本上酒有一半是我和王总喝的,小弟们大多数酒量都不是太好,但是根据咱大扶栏永州人的喝酒习俗,我做为部门老大,是必须要让每一个人都喝好的,用我们那里的一句话说,绝对不允许有一个人是白着脸出去的。

吃完晚饭,不,应该是喝完,就9点多了,我应该是扭扭歪歪的往酒店走的,在路上碰到工厂的主管,那必须得要沟通一下感情啊,于是拉扯着去找烧烤摊,先叫上两箱啤酒再开始打电话催促相关人员及时到场。后果就跟预料中一模一样,反正就是往死里喝。

然而事情总是不忘初心,喝完了几箱啤酒后既然还没有倒,也没有吐,那就去再找其他人,听说销售的同事们在KTV喝,仅剩的3个人互相搀扶着赶往下一个战场。。。。

反正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回到酒店的床上的时候,更像是在船上,就是在一艘正在汹涌波涛的小船上,整个人都是悬浮在空中,我的意识就如一根牵着放飞的风筝的棉线,在摇曳中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拉拽着我的肉体,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都已经脱离我自己了。

终于,靠着一点点的不要把被子弄脏的战斗力,用仅存的力气把头挪出了床边,翻江倒海的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喷了出来,然后我连把头放回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我应该是昏死过去了吧,头直接垂在床边,我的脖子就如一根粗麻绳。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是被白酒味熏醒的,床边是一堆红的白的夹杂着各种颜色的呕吐物,挣扎着翻下床,是的,我直接掉落在自己的呕吐物上,因为我根本没有力气躲开,是直挺挺的翻下来的,还好酒店的地板是铺了厚厚的地毯,现在想想还好是5星级的酒店,即使如此我的膝盖还是紫了。

扶着床边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到了浴室,这应该是我走过的从床边到浴缸最长的路,而且还那么辛苦,浴缸是非常大的,而且还带按摩,我把水放的很热,爬进去把自己暖和起来,跟其他人不一样,我喝酒都是越喝越冷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基本上已经空了。

虽然我已经知道我胃里没有东西了,但是潜意识却还是不想放弃,不断的提醒我往外吐东西,一直吐出来绿色的苦苦的胆汁依然不放过我,每喝一口水过2分钟就被反上了,这就是地球上最基本的排异了吧,突然感觉身体不需要意识控制也是很智能的。

如果说当时最真切的感觉是什么,我只想唱一首歌:无尽空虚!

我还在泡澡的时候,住一个房间的同事回来,说看看我怎么样了,说我晚上应该很辛苦吧,我说我都不知道我晚上做了什么,早上才发现吐了一地。他说:我带你去医院吧,正好我开了老板的车就停在电梯口。

我想了想,好吧,晚上还要参加晚会呢。

他扶着我回到床上,赤裸着,我甚至没有力气擦干自己的身体。

在他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搀扶着上了车,途锐最大的缺点应该就是太高了吧,这么难上去。

最近的医院就是大梅沙社康中心,在他的帮助下验血开药吊瓶。。。。哦,他叫王勇

虽然吐了一地的红,但是还好不是血,化验结果只是电解质流失,开了几瓶电解液补充一下。

那天应该有22度,是个暖冬,但是我感觉那天好冷,因为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每一滴注入我身体的液体沿着我的血管爬动。

一瓶还没打到一半的时候,母亲打电话来:“仔,我有点不舒服,应该是感冒了。”

父母上周才从湖南过来惠州,在这边过年,十几年以来我们一直都是在广东过年,这边比老家暖和很多。

“你自己去医院看看吧,我在深圳开公司年会。”我有气没力的说。

“好吧,你不舒服吗?怎么说话都没力气的?”妈妈挂了电话,我感觉到了她的落寞。

我即使想回,我也回不去啊,看着吊瓶想,我现在就跟一个面团没什么区别。

同事给我微信直播年会,在部门领导发红包环节,我发了800元分20个h b,在医院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而不是在铺着红台布的酒桌旁。

这是第一次因为喝酒去了医院。但是又一次我感觉自己跟死亡接触。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4)

如果一辈子只能后悔一次的话,我希望那天没有喝醉。

2018年1月30日 晴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回老家,那么冷,湖南都下雪了。”孩子问我。

“我们要送奶奶去天堂啊,而奶奶天堂的入口就在老家的旧房子里。”我跟孩子们说。

叫孩子们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回老家。

我先去了医院,救护车很快到了住院部下面,车上有呼吸机和很齐全的设备,医院开了很强的肾上腺激素,说基本上支撑到回家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妈妈进去ICU之后第6天。

1月25日 生不如死

给老板发了一个信息:“王总,我妈在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这几天不在公司,有事情电话联系。”

他回了:“啊,那你好好照顾母亲!祝平安渡过!合掌合掌合掌”

打电话给我弟,他说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出发。

叫了滴滴,很快车就到了,一路狂奔回惠州直奔医院。

10点半的时候到了医院,母亲还在急诊科,姐夫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几个主任医师都在一起分析病理,暂时是判定为心脏的问题,因为目前母亲能描述的就只是胸痛。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也没有太明显的可以定位的因素,心电图显示心脏已经越来越弱了,呼吸也越来越难。

医生过来问谁是亲属,我说我是她儿子,医生说目前状态很不稳定,需要呼吸机帮助呼吸,但是费用有点贵,还有插管有感染的风险。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签同意书,反正我想都没想就签了。

在推去治疗室的路上,母亲向我伸出她的左手,右手在输液,还夹满了各种仪器的端子,我抓住她的冰冷的手。

她用微弱的声音跟我说: “仔,我不想活了,就让我这样死去吧。”

我强忍住泪水,装作没事一样说:“妈,没事的,就是感冒而已。”

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推出来后嘴里插上了呼吸管,再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弟弟到达的时候,母亲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他问他嫂子为什么没有早点送来看医生。当时父亲就在旁边,父亲说,她早上起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跟昨天一样感觉有点感冒,还自己起来蒸了包子吃,8点钟的时候突然就说胸痛要去医院,你嫂子叫了救护车不到10分钟就来了中心医院,然后医生一检查就下了病危通知。

而我却像一只木鸡站在旁边,是的,我前天本来是应该要带母亲来医院的。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5)

母亲本不应该这么早走的,只要我做多那么一点点。

11点的时候医生做了个会诊,还是专注在心脏问题上,做了一个CT后医生发现心脏右下区有部分血管堵塞,如果要解决可能就要做心脏支架,“但是这种情况一般也不会导致昏迷的,很多老人都有这种现象,器官老化也是很正常的”医生更像是的自言自语。

再过来不多久,突然另一个医生跑进来,在主治医生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匆匆去了治疗室。

没过多久,他们回来说,肺部积液严重,需要定时抽液。

过了一会,医生说,你母亲是不是有糖尿病?我说,是的,有10年了,不过最近控制得还行啊。

医生说,目前只能判断为糖尿病并发肺炎和其他器官衰竭了。

鉴于母亲已经重度昏迷而且需要器械维持生命,医生说理论上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可逆了,这种情况如果家属坚持要继续治疗,那就只有进ICU了。

我叫过来李祯,告诉了他母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他说: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最后的,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解决。他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我也只好说,那我们就再等等看这几天的病情发展吧。

推进去ICU以后,我在ICU的门口来回走动,虽然里面是医院最重的病人,但是走廊里却并没有几个家属,因为每天只有早上8点到8点半是探视时间,我依然不想离开,心里一刻也静不下来,或许那么一瞬间是不是她就醒了呢。

下午3点左右,孩子他妈过来医院,打包了一份午饭,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吃东西的胃口,其实我已经两天什么都没有吃了。

叫我去一个没人的安静的角落,“姐夫不好直接跟你说,他叫我转达你,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需要治疗了,坚持下去也只是浪费钱。” 我说,我已经感觉到了,但是李祯要坚持我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她说:“好吧,这是你们兄弟的事情。”

下午5点多,妹妹应该早上的事情忙完了,给她发了消息:准备回家吧,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她回:怎么了? 我把病危通知单发给了她。

她没有回消息,她应该是在想从意大利回来时间太匆忙了吧,我就再给她发了消息:要不我们再观察两天,后面看情况通知你。

我打开飞猪看了一下意大利到香港和广州的航班,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看了一下机票也不贵,完全先做好准备,那边安排好可以随时动身。

好。

我们三兄妹从小就在培养一个互相支持的游戏,不管我说什么,她们都回答:对。如果他们说什么,我就回答:是。

我在惨白而又清冷的走廊来回走动,坐立不安,医生晚上交接的时候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既没有发现明显恶化也没有好转。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一夜没有合上眼,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二天的早上,从里面递出来一叠缴费单,第一天1万4千多,有上百项费用,我看了一眼最贵的是呼吸机,一天6000多。

那几天广东是晴天,而北方却是大雪纷纷,朋友圈里都是玩雪的照片和各地的美景。

我也默默地发了一个朋友圈:

北方的大雪纷飞里都是欢呼雀跃,我在南方的艳阳高照下悲痛欲绝,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命,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愿一切的磨难都可以修成正果,望所有的痛楚都会转化为同样的快乐,祝天下所有父母安康幸福,妈妈加油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6)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鲁迅

等我们到达的时候,妈妈已经安详的躺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因为我们希望妈妈是在家里停下最后一次呼吸,所以是请了救护车送她回家的。如果死在外面的人,在我的家乡是不可以在家里办丧事的。妹妹和弟弟在救护车上陪着妈妈一路闯红灯和高速走应急车道加超速往家赶。

我们开自己的车带着父亲按照正常的速度往家赶,“你估计一下他们大概到达的时间,提前通知你阿姨他们在村口等吧,叫他们也好见上最后一面”,在车上父亲叮嘱了好几次。我告诉他,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阿姨和表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是阿姨他们给母亲净身和换上了寿衣,母亲的面上盖了一张白色的帕子,阿姨跟我说,她走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痛苦。一个长辈说:天气那么冷,去拿一床被子来在下面垫着吧。

儿子和女儿很懂事的走过去蹲在他们奶奶旁边握着她的手,眼里闪着泪光,但是并没有哭出来。这是母亲进了ICU后他们第一次再见到奶奶,也许对他们来说就跟奶奶以前回老家一样吧。

母亲的脚边放着一个火盆用来烧纸钱的,一个堂兄的女儿在烧纸钱,就跟我小时候去田边烤红薯一样的开心,她应该跟儿子差不多的年纪,过了一会儿,儿子也加入她一起把纸钱烧的旺旺的,老人说这个要越旺越好,因为等下的纸钱灰要垫在母亲的遗体下面带走的,我跟他们说,你们两个比比谁烧的多,于是他们就开心的比赛了。我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想着:少儿不知愁滋味,真好。

风水先生也来了,算了一下日子,当晚就要封棺,所以家族的叔伯兄弟们都在老房子里等着时辰的到来,棺材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那是我父亲很得意的作品之一,因为有一年林场刚好有一批上好的大树,他买了下来做了两付,都是全墙,意思是6面都是一块切出来的,没有拼接。可惜的是放在老家的阁楼这么多年有一面已经开裂了,而且盖板也翘了。

漆棺材的师傅见了我说,你的样子还没什么变,其实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他的小店就在学校路口的对面,我跟父亲一起出入的时候偶尔碰面打个招呼而已,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认识也有点好处吧,他很细心的调整了起翘开口处的腻子粉厚度,我在一边用我的专业跟他分析了一下最好的解决方法。毕竟机械专业里的平面度也不是白学的。

那几天很冷,湖南的冬天是要烤火的,老房子里还有几个煤炉子,四叔去买了瓜子糖果和扑克就让来的人都围着桌子开始聊天打牌了,房子里暖暖的有说有笑真好,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笑过了。

时辰到了,过程其实挺繁琐的,还很讲究,我只记得最后至亲的人要有一件衣服跟她一起带走,于是我就脱了我最里面的衣服放在她的旁边,还带着我的温度,也许她还会感觉到吧。女儿还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她奶奶的衣领,儿子抓了一把米放在她的嘴里,意思是她到了那边就不会饿肚子了。

人慢慢的散去了,最后只有我们三兄妹在灵堂的桌子旁烤火,四叔过了一会拿了方便面过来说:你们都不在老家,所以家族的兄弟也没有那么尽心,一般都会有人陪着到天亮的,他们还在抱怨夜宵的方便面不够。我跟四叔说,只要我们在就可以了,本来这一切跟他们都没有关系的。

对于我来说,这是跟我妈在人间相处的最后时间了吧,虽然她已经走了。

是她在陪着我,还是我在陪着她?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7)

“In the end”-------Linkin Park

2019年QQ音乐播放清单里,这首歌播放了673次,是我年度最喜欢的歌。

因为有一个星期我基本上只要是醒着就单曲循环地听。

我在循环的歌词里一次次沉思。

小的时候我们追逐超越同学获得更好考试的名次,青年的时候想要更炫酷地吸引别人注意,壮年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去争权夺利,中年的时候为了儿女操碎了心,老的时候总想着这一辈子在别人面前不会显得那么落魄吧。

活着的时候感觉世界总是别人的,然而在尽头的时候,这些都已经无足轻重。

经历过母亲的过世,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Chester Bennington为什么会在乐队如日中天的时候自杀。

没有人可以设身处地的体会你的痛苦,是的,不可能。

除了身体的病痛和亲人的离去,世界上只有两种痛苦。

一种是得不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另一种是得到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母亲其实什么都不缺,只缺。。。

(。。。。此处撤回3000字)

我在旁边无奈地想: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应该没有恨恨的吧,也许。

和解的例子(和解整理篇)(8)

我以为已经跟自己和解了,可是我没有。

就如一个傻子,并不知道自己傻傻的一样。

我看了很多的书,读过很多美丽的诗,听过很多大道理,依然我没法过好我这一生。

妹妹每天笑着分享她的云淡风轻的生活,年轻的人都不会懂,但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才会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有一个粉丝留言:生活不易,假装不哭。 我的心里就有点堵。

我隐约的翻起了心底的悲伤,听着妹妹视频的背景音乐,其实我心里有点痛。

本来以为母亲逝去后经历过很多悲痛欲绝的时刻,虽然偶尔会有点悲伤,但是两年以来很少流泪,就以为自己应该可以述说跟自己和解的过程。

读了很多遍圣经,也看了很多佛经。

我以为应该可以治愈别人吧,特别是妹妹。

每一天都在等妹妹发视频,然后评论收藏点赞转发,给每一个评论的粉丝点赞,感谢他们一直的陪伴和支持,太多有才华又温暖的粉丝,深刻而又胸怀宽广,我以为会有很多的黑粉,然而并没有。

早睡的一天,妹妹的视频又发的晚,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开视频,虽然之前已经预告过会有一期讲我的故事,却不想这么突如其来,而且主题是简述母亲去世的事情,妹妹含着眼泪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肯定是泪如泉涌的吧,跟我一样。

原来妹妹也是在想治愈我,还有那些和家人一样的暖粉。

准备长时间不再更新《和解》,因为我没有资格。

也许会不定时分享读书心得,或者职业经验,或者教育的感想。

也许没有也许。

我本就不应该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的,就如每次出差妈妈叫我按时吃饭一样。

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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