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勇和钟跃民诀别(我们都想成为钟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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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奎勇和钟跃民诀别(我们都想成为钟跃民)

李奎勇和钟跃民诀别

疫情期间,不能出门,无聊的我在家刷了一遍电视剧《血色浪漫》,刷完之后觉得不过瘾,就又读了一遍书。当合上书的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两个字:命运。

故事要从文革说起,当时正值热血的少年钟跃民,在这个混乱的历史背景下,和那时的部队大院子弟一样,内心激动澎湃,整天不安分,都想在北京城混出来个模样。

钟跃民的父亲是个将军,但此时被关押了起来,正在隔离审查。

学生不上课,工人不上班,这正是文革期间的现状。

不上学的钟跃民有着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袁军和郑桐是其中最铁的两个。三个人整天悠磨闲逛,打打闹闹,除了父母的政治问题之外,似乎他们什么也不发愁,这场政治运动在他们看来还是很好的。

玩久了,他们需要在无聊的生活中寻找乐子。于是,和大院子弟打架“拔份”是他们认为最能彰显男子气概的事情。如果街头出现两伙少年见面怒气冲冲,叫嚣对方,瞬间打成一团的情况,不要奇怪,这可能就是他们这类人。钟跃民对于这类打架显得很是积极。

在一次天桥剧场购买电影票时,钟跃民约李奎勇去为他帮场子,这也是李奎勇第一次出场,那时的李奎勇也是钟跃民很佩服的一条好汉。只要你会打架,别人都会敬你三分。

李奎勇家庭贫困,他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上有一个母亲,一家人挤在两间狭小的房子里。但是李奎勇不向命运低头,他觉得凭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出人头地。因此他从小就很要强,在外人面前毫不服软。

他和钟跃民是小学同学,因为当时两人都喜欢打架,所以都深深吸引,之间的友谊一直保持到现在。

钟跃民除了打架,耍嘴皮子也是一流,郑桐、袁军也和他一样,同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一次打闹中,几个人怂恿钟跃民去拍婆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撩妹。钟跃民硬着头皮,和两个姑娘贫嘴,其中有一位就是以后爱了钟跃民一生的周晓白。

起初周晓白对他没有多少感觉,但在一次小伙伴的家庭聚会中,钟跃民在赏析一段俄罗斯音乐时表现出来得浪漫气质,让周晓白重新认识了他,同时也深深爱上了他。

像现在的很多情侣一样,钟跃民和周晓白的相处模式也很类似,一起去游玩,一起去滑冰,一起去看电影……当然他们也会吵架,冷战,但是周晓白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愿意放下自尊,在一次恶性斗殴事件里偷钱去帮助钟跃民。她已经爱得卑微起来。

之后因为父亲的政治问题,钟跃民只能下乡,做知青。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钟跃民认识了秦岭,秦岭那骨子里的理性深深地吸引了他。他从没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如此的理性,理性地让人害怕。钟跃民是一个不喜欢束缚的人,他喜欢尝试一切新鲜的东西,但周晓白是一个喜欢用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的人,钟跃民觉得他俩不会有结果,就写了一份分手信。

信天游是陕西人民在这块黄土地上,抒发自己情感的独特方式。钟跃民每次听到这些歌声都会热泪不止,这也是他和秦岭开启情感的开端。

也许是钟跃民在这里太寂寞了,才想和秦岭抱团取暖,也许是他觉得秦岭和他一样都喜欢自由,喜欢尝试,才想着同她交往。

理性的秦岭让他着迷,秦岭也屈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在这片土地上,什么都缺乏,什么都贫瘠,但钟跃民却依旧能够在这里苦中作乐,积极地过着人生。

后来钟跃民回部队当了兵。在部队里,他和好朋友张海洋我行我素,他们欺负来自农村的“土老帽”满囤,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但满囤从不憎恨他们。也许是满囤的淳朴让他们慢慢接受了感化,当他们得知满囤的家庭情况后,钟跃民心底的善良终于被唤醒了,他向满囤承认了错误,三人成为了好朋友。

钟跃民在部队由于表现优秀,升职成了侦察连连长。但他却时时想着转业,因为部队他已经待烦了,他想换一个新玩法去过自己的人生。钟跃民又开始计划尝试新的生活。

1984年中国裁兵一百万时,钟跃民终于找到了机会,向党组织提交了转业报告,组织同意了。

在复转军人办公室,钟跃民遇到了高月,她也和自己一样在等分配。钟跃民幽默风趣,成熟有气质,高月在与他摆煎饼摊的相处过程中,慢慢爱上了他,但她明白钟跃民是一个有玩心的人,他不会拘泥于一种生活,而自己最终会抓不住他。但是她却愿意这样陪着钟跃民。

钟跃民在老朋友李援朝的帮助下进了一家大公司,进去的条件是利用以前他父亲的关系,为公司创造利润。钟跃民同意了,并把高月也带了进去。

在公司里,钟跃民的秘书何眉向他频频示好,因为他有她可以利用的价值。但钟跃民何等聪明,识破了她的阴谋,开除了何眉。钟跃民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一时风光无两。

但有一次钟跃民挪用公款借给自己的朋友,致使自己进了监狱。在监狱里,钟跃民教训了欺负自己的几个混混,还歪打正着地制止了一起打架斗殴。

狱外,钟跃民的老朋友,袁军、郑桐、张海洋以及他们的妻子都在筹钱为钟跃民补足公款。这样的一群朋友,重情重义,让我感动不已。但他们几人力量微弱,最后还是秦岭,拿自己当砝码,向一位富商筹措了巨款,救出了钟跃民。

钟跃民和高月后来开了一家饭店,经营的还不错。在一切都步入正轨后,钟跃民去了可可西里抓盗猎者,而高月在家静静地等候着他。

钟跃民的人生多姿多彩,每一件事都让他做到极致,每一件事他都能做得成功,他属于那种做啥都能成的人。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他也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比如他父亲的背景,他身上的魅力。这些都让我们羡慕不已,他也成为了我们为之努力的榜样。

接下来讲一下李奎勇的情况。李奎勇后来也去了陕北插队,他的生活没有多少出彩之处,只是和平常的知青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

返城之后,李奎勇已经没有了房子,接收他的单位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签字保证永远不能向单位提出住房要求。李奎勇娶了一个样貌有点丑的农村妇女,生了一个12岁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和他母亲挤在两间房里,老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家里全靠李奎勇一人开出租挣钱养活。

钟跃民后来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李奎勇的弟弟打来的,说李奎勇想见他。钟跃民见到李奎勇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身体强壮,走路生风的男人了,他已经变了模样,身体瘦得脱了形,衣服像是挂在了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得了肺癌晚期。

钟跃民想要送他去医院,但是他不同意,他没钱,而且他觉得也没这个必要,医院是个无底洞,多少钱扔进去都填不满。现在这个病拖累了家里人,以后自己走了,也不知道这个家庭还能不能维持。李奎勇后来颤抖着向钟跃民讲述了自己的这一生:

“那次在医院,医生把我弟弟叫到办公室谈话,还把门关上,我心里就有点儿明白了,看来我这病有点儿悬啦。奎元出来时我一眼就看出他哭过,咱们中国的医院就这点不好,谁得了绝症就千方百计地瞒着,怕病人想不开,有些病人也愿意配合医生装傻充愣,自己蒙自己。

可我早就想明白了,既然是寿限到了,该走咱就得走。当时我一把揪过奎元说,你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是?有事敢瞒着我。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了,是不是?今天你要是不说我就揍你。奎元当时哭了,说大哥,医生已经确诊了,是肺癌晚期了,医生说要马上住院。我说,既然已经是晚期了,还住什么院,这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最后无非是人死了,活着的人也倾家荡产了,走吧,咱们回家。

当天晚上我就失眠了,先是咳嗽咳得睡不着,后来不咳了,我还是睡不着。我想了很多,先是觉得这辈子活得太窝囊。

你想,我这辈子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全靠我爸一个人挣钱养家,本来日子过得就紧巴巴,偏偏又赶上三年困难时期,只记得那几年我经常饿得肚皮贴后脊梁,眼睛里总是小星星乱飞,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我14岁时,我爸一撒手走了,我这个长子就代替父亲管起了这个家,托社会主义的福,那时我爸的单位还按规定每月向我家发放抚恤金,不然我们家可就惨了。你知道吗?这是我们家历史上最富裕的几年,因为国家规定抚恤金是按家庭人口发放,虽然每人只有十几块钱,可是我家人口多,这样就占了便宜,加起来比我爸在世时的工资还高,仔细想想挺让人辛酸,这样的便宜居然是拿我爸的命换来的。

后来我去陕西插队,那段日子你也经历了,咱们那儿是穷村,连续很多年工值都是每天合5分钱,辛苦了一年还倒欠钱。我为了能挣点儿钱给家里寄去,每天拼命干活儿,还自愿到水库工地上背石头,有一次工程塌方还把我活埋了,被救出来后我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左边的肋骨折了3根,还吐了血。我歇了一个月,伤还没好又上了工地,其实没人逼我去,是我自己舍不得工地上那几顿饱饭和每天一块钱的工钱。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整整4年。

1974年我才被分配到县电力局野外架线队工作。总算有了份工资,我真的很知足,每

月把工资的一半儿都寄回家,自己连身衣服都舍不得买,长年都穿着工作服,无论多苦多

累,我都牢牢地记着,我他妈的不是光为自己活着,家里还有老妈和一大群弟弟妹妹,我

是长子,得负起这份责任。

在这期间我有了个相好的,是个西安知青,长相虽然一般,可人品还不错,我们相好了3年,最后还是分了手,这不能怨她,我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哪个女人嫁给我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她犹豫了很长时间,再加上她父母的压力,最后还是下决心和我断了。不怕你笑话,我们相好了3年,我硬是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不是没机会,而是我怕将来万一结不了婚坑了人家,临分手的那天她哭着对我说要把身子给我,也不枉我们相好一场。我不是圣人,要是有个你喜欢的女人哭着喊着非要和你睡,你能撑得住?

当时我心一横,心说,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先把事儿干了再说。可是说来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干成。你想啊,一个和自己相好了几年的女人要永远地离你而去,这种感觉太让人绝望了,我和她在那天晚上都处于这种绝望的状态下,连寻死的心都有,哪还有心思干那个?不阳痿才怪呢。我们就这么搂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她走时我们都很平静,既然都知道今生今世不可能在一起,那还不如平静地分手,长痛不如短痛啊,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说真的,我忘不了她,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这种爱的感觉我想以后不会再有了。后来我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媳妇,刚才你看见了,长得丑,脑子还不大明白,基本上是个文盲。她家即使在陕北农村也算是贫困户,和我的家境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谁。这是我的命,我必须得认命,什么叫万念俱灰,大概也就是这样吧?我这辈子就是个穷命,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这个穷命,现在我真是认头了,人怎么能挣过命呢。我挣扎了一辈子,到头来不但自己的现状没有改变,亲人的现状也没有改变,就算在朋友中间,我也是个没用的人,混到这个份儿上,也早该被淘汰出局了。”

对比一下,钟跃民有背景;超凡的魅力使三个女人爱上了自己;在陕北活出了自己;当过连长;进过大公司当经理;开了一家酒店;去可可西里抓盗猎者……每一样都能做得完美,每一样都让人羡慕。我们试图活成钟跃民,却在阶级这个圈里活成了李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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