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秋天的样子（李春林作品初冬的乌桕）

初冬，村庄的田野到处都是荒凉的景致，幸运的是还有唯一的一棵乌桕树，在微寒的风中，倾听着村庄越来越辽阔的寂寥。远远望去，树梢上已经站满了黑色的鸟，那种令人焦虑的鸣叫，让这个乡村的早晨早早醒来。

乌桕树，中国特有经济树种，已有1400多年的栽培历史，主要分布于中国黄河以南各省区，皖南或靠近长江的江北山区，农村的田埂旁多有，因为乌桕树的实用价值，它在农村倍受欢迎。乌桕树又 叫蜡子树，落叶乔木，叶子互生，略呈菱形，秋天变红，花单性，雌雄同株，种子皮外有白色蜡层，可用于制肥皂、蜡烛等；种仁榨的油叫梓油，可用于制油漆、油墨、润滑油等。

乌桕树偌大的树冠，纯洁的白色种子，才是先人们所寻求的。树冠下的叶影，为劳作的人们提供了休息时的阴凉，种子的经济价值，为乡民的生活质量提供了另一种温热的方式。

秋末冬初，满树的树籽像一树的白玉，在初冬的烟雾中，如梦似幻。它不仅是一种经济价值油料，而且是一种叫做乌鸦的鸟类崇拜的食物，无法求证，乌桕树的名字是否与此鸟有关，随着乌桕树的减少，在家乡也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此鸟了。由于乌鸦的黑色羽毛与沙哑的叫声，人们不喜欢这种声音，所以家乡的老人们视这种鸟为不祥物。乌桕树树籽油，俗称“青油”，是治疗烫伤的中药。

记忆中，因为乌桕树茂盛的茁壮成长，故乡那些远去的辛苦岁月才充满如水的回忆，一些与生活有序的憧憬才有了期待的慢慢，它的故事与乡民们好多生活的意义联系在一起。比如早晨，那场令人揪心的鸟鸣大合唱，虽然隐匿着令人窒息的感觉，但正是因为那些寂寞的鸟鸣，村庄荡漾着夜色阑珊的诗行，行走的倩影沐浴于温柔似绸缎一样柔滑的月光。

秋天的到来，让好多期许的目光有了佛性的远方。在秋风弥漫萧杀的语言中，乌桕树开始吐露生活的芳香，乌桕树的树籽是一种药用和经济价值较好的工业原材料，可以变换成货币，为当时的农村集体经济保障，能提供一些发展活力，所以每一粒树籽都是村庄的一缕希望，大人们会尽其所能的收获那些白色的种子，那些种子里有着他们心中无限的遐想。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小孩子，与乌桕树有着深厚的生活纠结。春日野穹之下，喜欢攀爬乌桕树，偷摸树杈上鸟巢；盛夏的傍晚，用还没有成熟的青涩的乌桕树树籽打仗。秋天，最喜欢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潜入田间地头，捡拾遗落在田泥中的白籽（乌桕树树籽的另一种称呼），然后偷偷的藏在一个大人们找不到的地方，等达到一定的数量时，邀请一两个伙伴，前往离家二十里地的一个粮站，虽然每次只能兑换到几分钱，当将那几分钱攥在手心时，心里还是充满了幸福的感觉。为了能捡拾多一些的白籽，孩子们与大人们，经常会演绎一场游戏，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真可谓一场高智力的“敌我之战”，但我们这些小孩子，经常会败在大人们的各种理由中，最具有杀伤力的理由是：“白籽”是生产队的公共财产，捡拾的“白籽”要充公。

夏季是植物茂盛生长的季节，乌桕树略显菱形的叶片非常翠绿、旺盛，那一抹抹绿色映射到人们的眼中，能够带来一种生命旺盛、积极向上的感觉，也能为燥热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能够去除人们身上的浮躁，还原一部分生活的宁静。

村庄的周边有好几种树值得我去回忆与拥有，如松树、苦楝树、桑椹树、银杏树、柏枝树、枫树等，而我最在意的树，就是乌桕树，对它的每一次凝视，故乡那片靠近山坡的大地之上，被桃花耳语的春天，被热风吹过的夏天，被时间的经语戳过的秋天，好像有一种幽静的淡淡的略显伤感的心情，慢慢倾诉着那个时代令人焦虑的故事，那个靠近长江之北，开满紫色烟花的故乡，乌桕树一如食物一样虚构的梦，尽情燃烧着体香色彩斑斓的烟云，一切如水的记忆，划过我心中的秋天，那个被季节的疼痛点燃的语言，及时的将我最卑微的梦想，轻轻的寄托在一种宁静的思念，那是一次心灵深处最原始的幸福回归。

阴历的秋分过后，乌桕树会在盈盈一水间的秋色中，轻轻沉浮于烟雨的足迹，尽情燃烧生命的最后光华。秋色横空，村庄荡漾着初冬的微寒，乌桕树弥漫满树的白色诱惑，吸引了多少为了生存而纷争的追逐与诗语。微动的寒露已至，听母亲说，乌桕树还寓意着浪漫的喜庆，它那白色的果子和满树飘扬的白色色彩，能够在这萧瑟寂寥的环境中，增添一份热闹、温暖、幸福的氛围，寓意着生机勃勃。在夏季，那静谧翠绿的叶片，无不彰显着大自然的生机昂然，带给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在秋季，那满树的白色诱惑，无不寓意着游子对故乡和亲人深深的思念之情。家乡的天柱山下，一所中学里有一处忠烈堂，那里面祭拜的都是“抗日烈士”，据说这些烈士，主要来自于贵州，史称“176师”，为了纪念他们的生命飞翔，那处浸润红色基因的植物中，就有乌桕树摇曳的身影。

秋天，随着秋风的誓言，乌桕树的叶片也会变成红色，跟枫叶十分相似，在微寒的季节里增添了一份喜庆、欢乐、祥和的气氛，那红红火火的景象也能给人们，带来一种热闹、幸福的感觉。乌桕树的寓意深刻，“桑梓”之意预示着惜别，它跟柳树一样能够衬托离别的氛围，人们喜欢折柳枝来表达自己依依不舍的情感，然而赠送乌桕树的叶子，也有挽留要离开的人，也能够表达自己无奈、惋惜的情况，希望能够留下将要分别的话语。

南方的生活悠悠慢慢，浸润梦幻的烟雨谜一样悠扬，大自然充足的阳光和雨水，静心的打开了乌桕树成长的阳光，在我初冬的诗意里，那些匍匐在乌桕树上的鸟儿充满诗意，那些向上行走的充满荷尔蒙的谷穗，那些从水流分泌物中预设的光芒，再次进入时间的精彩纷呈，继续描绘那幅令人兴奋的静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