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1)

书店

陈丹青曾说:人到了美术馆会好看起来。我说,人到了书店会温柔起来。

——题记

1.出发

广西师大出版社推出加油书店计划已逾三年。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前一段时间连续报名志愿者均失败,这次总算达成心愿。

首选当然是苏州慢书房。无奈再次落选。钟书阁也经常去。遂报名合方书坊。关注的公众号民谣与诗邀请词人唐映枫做过活动。当时并不清楚合方书坊在科技城,一厢情愿地以为在高新区体育馆。

8月31日接到电话,第二天早上9点做体验店员。喜出望外。地点是文体中心。查询地图后才知晓坐落。我要地铁转有轨,再走共计2千米。看来第二天得起个大早。

前一天晚上,因为写点无病呻吟熬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睡着。六点挣扎着起床,发现时间真的太充裕。八点左右就到了目的地,真远啊。就在我们买房子的那个地方(还未交房)。

整座文体中心风格一致,装修简约,体育馆、美术馆、电影院以及夹杂其中的各色餐饮,应有尽有。没想到偏僻的科技城也有一个精神家园。

书店的冷气和灯都开着,可是大门紧锁,敲门也无人应答。无处可去,只好到旁边的星巴克待着。那天的早晨迷雾重重,背靠大阳山的科技城也未见清新空气。潮气因清早格外严重,身体只想投奔空调地。

坐定,看着同样起早待在星巴克的男女,猜测着会不会有和我一起的小伙伴呢?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2)

(星巴克窗外的书店)

困倦和疲惫袭来,可九点将近。我再次走向书店。一个漂亮、文艺的妹子接待我。冲着里面的店员喊,“有一个体验人员来了。”我的一天书店店员开始了。

2.工作

她带着我走向一个储物间,放包、穿工作服——书店标志的围裙。九点未到,大家都在忙碌着做开店准备。我在饮品区闲晃。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来了,今天的小伙伴。他就住附近,也在附近工作。厦门上大学,苏州工作。寥寥几句,我们彼此交换了各自信息。

“厦门环境比苏州好吗?”

“当然。苏州比不了。旅游城市,但工作机会少。除了厦门或厦门周边的人,一般没有留在厦门工作的。”

打破了我对厦门经济发达的惯有印象。

“你们先逛一逛,有时间会教你们做饮料。”

合方书坊的设计与诚品相似,非常合理的布局和审美。空间非常大,或坐或站都很舒心。

领我进门的妹子负责向我们介绍书店概况。书是按门类分别摆放,比如中国文学、外国文学等。收银台旁还列一橱畅销书,以村上春树的为主。

书店的文创很多,主打苏州特色。比如以《浮生六记》为主题的茶系列。手工艺品很美,有收藏价值,价格不菲。也有很多日本牌子的胶带纸。熟悉了一圈之后,我和小伙伴负责在各个区域整理乱摆乱放的书籍和物品。

工作基本是晃荡,尽管是周末,人也不算多。有看书的、有学习的、有工作的、有聊天的还有喝茶的。鉴于科技城本来就楼多人少,这个体量已算不错。

中途唯一算做过的正经事,是帮忙归置物品腾出场地。楼上的图书馆借用合方书坊举办一个活动。嘉宾是苏州高新区本土小说家顾七夕。

其实,书店即依托图书馆,算公益性质。就算营业额惨淡也靠政府补助勉强维持。在文化惠民这一块,苏州的确做的很不错。

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可在11:00至12:00选择。中午,天空已飘着零星雨点,在附近的便利店解决了午饭。挨到13:00回去。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3)

书店内景

3.书

除了整理、阻止不消费即就坐(部分区域已标注)的顾客、回答简单提问、指明儿童区域外,整个下午我都在看毕飞宇的《小说课》。真是精彩。身为小说家的毕飞宇,也是个真正优秀的阅读者,他会逐一分析小说的结构、意图、忽视的细节,愈加佩服创作者。基于文本的细读,如若不是职业缘故,没那么容易。愈深入分析,愈发现以前不注意的以为是过度解读的点其实是作家的匠心独运。《小说课》是毕飞宇的讲稿,通俗易懂也不乏文笔简练。看到第一个字就不能挪开脚步和眼光。(见附录)

和小伙伴交流了本书,激动万分。写小说的就是眼光毒辣。也许真的只有作家才能真懂作家吧。

看到一本叫《决斗写真论》的书,感觉很不错。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4)

好像也是广西师大的书

又瞥见了《心是孤独的猎手》。是五十周年纪念版。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5)

五十周年纪念版封面

这是我读的第一本卡森·麦卡勒斯的书。当初在学校图书馆无意看到封面,被卡森的孤独眼神吸引,一手持烟的她简直就是书里角色的翻版。怪异、孤独、热烈。后来买了她的《伤心咖啡馆之歌》,中英对照,三联出版。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6)

背面

合方书坊的选书质量超乎我的想象,每一本都冷门经典。无论内容或装帧设计都堪称一流。交流之后才知道,他们不会选畅销书。连村上的新书都不屑一顾。但高逼格的代价是销量的惨淡。读者买的最多的依然是小说类。

4.活动

下午两点左右。图书馆的活动开始。有点苏州口音的顾七夕性格活泼。她以网络小说起家,主写言情。大学毕业之际就在腾讯连载,并成功签约。以超快的写作速度闻名。最快速能达到一天三万八千字。

“我是那种速度很快的。而且不分地点。我在哪都可以写,不像有些人对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我没什么要求。出差,在火车上都能写,还要跟群里的小伙伴比谁写的多。”

她的小说我应该没有兴趣,但是她语气里的激动、兴奋及热情。超强的行动力与写作能力还是让我佩服。能做到这一步也不简单。她一路顺畅,从网络走向实体,一年出好几本书,跻身作协成员。现在仍在创作,写一个之前完全没有涉及的男性向小说。签约的字数在几百万字。

和她一起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写手。她尊称老师。第一次写男性向,一直向他讨教。“他很厉害的,写的很好。”真年轻啊,一看就是大学生。最多二十出头的少年已靠作品安身立命,徒增羡慕。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7)

5.道别

《小说课》看完,心里空落落地。和小伙伴闲聊,感慨无聊。书店店员除了少数几个不紧不慢的做饮品,其余的也以聊天为主。

在“万有引力”的招牌下,我们和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聊起来。穿着短裤,笑容可掬,体态优雅的女性。我们谈起了书店的进货渠道、选书标准、审美教育以及茶道。在高雅与世俗间的平衡。书店是一个国企集团经营,因为资金雄厚,政府扶持,尚能运营。据说一个月的进项只有几千,最高也只一万。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像今天,没什么事情,就会很无聊。但有时候忙起来也是很累的。”旁边的店员感慨。

虽然书店的格局和定位倾向文艺和高档。但文艺的人未必有钱,以高质量的图书作为主打的确很吸引爱书人士,但放弃畅销书也算是孤独的坚持吧。如果不是这样一家性质独特的书店,又有谁能做到呢?

“我们还会举办很多活动,有空来玩啊。”我们手握体验店员的纪念品,和开始接待我们的妹子合了影。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8)

纪念品

一定,后年安家至此,可以常来逛逛。突然觉得当时买房子的不安都消解了。

我和小伙伴同行了一小段路,除了聊工作、生活、柴米油盐、房子、物价,似乎离开了书店就已告别诗和远方。

The End

附录|毕飞宇《小说课》摘录

书店体验店员之际,看完了整本讲稿。非常精彩。恨不得每一个字都做摘抄。小说家的分析果然非同一般。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9)

出版信息:《小说课》,毕飞宇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2月北京第1版

目录

建构生动有趣的全民阅读(丁帆 王尧)

看苍山绵延,听波涛汹涌——读蒲松龄《促织》

“走”与“走”——小说内部的逻辑与反逻辑

两条项链——小说内部的制衡与反制衡

奈保尔,冰与火——我读《布莱克沃兹沃斯》

什么是故乡?——读鲁迅先生的《故乡》

刀光与剑影之间——读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杀手》

反哺——虚构人物对小说作者的逆向创造

倾“庙”之恋——读汪曾祺的《受戒》

附录:

我读《时间简史》

货真价实的古典主义——读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

后记

看苍山绵延,听波涛汹涌——读蒲松龄《促织》

1、那么蒲松龄的艺术才华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八个字“夫妻向隅,茅舍无烟。”这是标准的白描,没有任何抒情,没有才华你还真的写不出这8个字来。隅是什么?……一个人对着一个墙角,麻袋一样发呆;房子是什么样的?……贫;无烟,炉膛里根本就没火,寒。贫寒夫妻百事哀。……的内部是绝望的,冰冷的。死一般的寂静,寒气逼人。……人生,一丁点烟火气都没有了,一丁点的人气都没有了。……欲哭无泪的景象。我想,这就是小说所呈现的……我读过很多有关凄凉和悲痛的描绘,我相信你们也一定读过很多。你们说,还有比这8个字更有效的吗?

2、孩子爱他的爸爸,孩子想给爸爸解决问题。既然自己给爸爸惹了麻烦,那么,就让自己来解决吧。为了爸爸,孩子不惜让自己变成了一只促织。

这一段太感人的,父子情深。在这篇冰冷的小说里,这是最为暖和的地方,实在令人动容。

我想提醒大家一下,小说的抒情和诗歌、散文的抒情很不一样。小说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辞,它反而是不抒情的,有时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对感情,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小说家只是“懂得”,然后让读者“懂得”,这个“懂”是关键。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样的慈悲会让你心软,甚至一不小心能让你心碎。

3、我经常和人聊小说,有人说,写小说要天然,不要用太多的心思,否则就有人为的痕迹了。我从来都不相信这样的鬼话。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你写的时候用心了,小说是天然的,你写的时候浮皮潦草,小说反而会失去它的自然性。你想想看,短篇小说就这么一点容量,你不刻意去安排,用“法自然”的方式去写短篇,你又能写什么?写小说一定得有“匠心”,所谓“匠心独运”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需要注意的也许只有一点,别让“匠心”散发出“匠气”。

4、……现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某些特征,比方说,象征主义文学的特征,意识流的特征,荒诞派的特征,魔幻现实主义的特征。有些评论者说,我们的古典主义文学已经提前抵达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能不能这样说?我的回答是不能。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说这个,是因为那些说法是相当有害的。

任何一种文学都有与之相匹配的文化背景,也有它与之相对的文化诉求,《促织》的诉求是显性的,他在提醒君主,你的一喜一怒、一动一用,都会涉及天下。天下可以因为你而幸福,也可能因为你而倒霉,无论《促织》抵达怎样的文学高度,它只是“劝谏”文化的一个部分,当然,是积极的部分。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清楚,即便是到了蒲松龄的时代,我们的历史依然是轮回的历史,蒲松龄所做的工作依然是“借古讽今”,拿明朝的人,说大清的事

西方的历史是很不一样的,它是求知的历史,也是解决问题的历史,它还是有关“人”是自我认知的精神成长史。它有它的阶梯性和逻辑性。

“走”与“走”——小说内部的逻辑与反逻辑

1、没有大风,草料场就不会被烧光,他们就不能将林冲置于死地。你说说,两个心怀鬼胎、周密策划、等了六天才等来的大风雪是自然的么?是偶然的么?当然不是。风来了,雪来了,林冲动工作被调动了,一切都是按计划走的,一切都是必然。

别林斯基说:“偶然性在悲剧中是没有一席之地的。”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草料场被烧了,林冲知道真相了,林冲也把陆虞候和富安都杀了。事到如此,除了自我了断,林冲其实只剩下梁山这一条道可以走了。如果是我来写,我会在林冲酣畅淋漓地杀了陆虞候、富安、差拨之后,立马描写林冲的行走动态,立马安排林冲去寻找革命队伍。这样写很好的,这样写小说会更紧凑,小说的气韵也会更加生动。但是,施耐庵没这么写,他是这么写的——

向西走,等于进城,等于自投罗网。这句话反过来告诉我们一件事,林冲这个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变态,太变态了。虽然处在激情之中,一连杀了三个人,林冲却不是激情杀人。他的内心一点都没有乱,按部就班的:先用仇人的脑袋做了祭品,再换衣服,再把葫芦扔了,在他扔掉酒葫芦之前,他甚至没有遗忘那点残余的冷酒。“可怕”吧?一个如此变态、如此冷静的人会怎么“走”呢?当然是向东“走”,必然是向东“走”。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使是施耐庵也改变不了林冲向东走的行为。小说写到作者都无法改变的地方,作者会很舒服的。

在这里,林冲这个人物形象就是靠“东”这个词支撑起来的。所谓“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这四点在这个“东”字上全都有所体现。我们常说文学是有分类的:一种叫纯文学,一种叫通俗文学。这里的差异固然可以通过题材去区分,但是,最大的区分还是小说的语言。《水浒》是一部打打杀杀的小说,但是,它不是通俗小说和类型小说,它是真正的文学。

2、联系林冲这个人物来说,如果施耐庵只是拍案而起、满腔热忱地“安排”林冲“走”上梁山,我们说,这就叫“席勒化”,“席勒化”有一个标志,那就是这样的作家都可以去组织部。相反,由白虎堂、野猪林、牢城营、草料场、雪、风、石头、逃亡的失败、再到柴进指路,林冲一步一步地、按照小说的内部逻辑、自己“走”到梁山上去了。这才叫“莎士比亚化”。在“莎士比亚化”的进城当中,作家有时候都说不上话。

但写作就是这样,作家的能力越小,他的权力就越大,反过来,他的能力越强,他的权力就越小

梨园行当里头有句话,叫“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这句话说尽了林冲这个人物的复杂性,林冲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反面,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不想“走”的,然而,又不得不走。在行动与内心之间,永远存在着一种对抗的、对立的力量。如此巨大的内心张力,没有一个男演员不害怕。

施耐庵的小说很实,他依仗的是逻辑。但是,我们一定要知道,小说比逻辑要广阔得多,小说可以是逻辑的,可以是不逻辑的,甚至于,可以是反逻辑的。曹雪芹就是这样,在许多地方,《红楼梦》就非常反逻辑

3、王熙凤和秦可卿是亲密的,也许在整个贾府的眼里,她们都是亲密的。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然而,当我们读到第十一回的时候,我们很快又会发现,这个“明摆着”的关系远不如我们预料的那样简单。这一回也就是《庆寿辰宁府排家宴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这一回这要写了王熙凤对病人秦可卿的探望。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如果我们对《红楼梦》有了一个结构性的了解,这个第十一回其实可以从小说当中脱离开来的,我们可以把第十一回当成一个精彩的短篇小说来读。生活是多么复杂,人性是多么深邃,这一回里头全有。这一回写得好极了。

我刚才说了,《水浒》依仗的是逻辑,曹雪芹依仗的却是反逻辑。生活逻辑明明是这样的,曹雪芹偏偏不按照生活逻辑去出牌。因为失去了逻辑,曹雪芹在《红楼梦》里给我们留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飞白”这些“飞白”构成了一种惊悚的、浩瀚的美,也给我们构成了极大的阅读障碍。就在我演讲之前,我刚刚给北京大学的十大读书明星颁发了奖品,我注意到,读书最多的同学一年借阅了三百八十一本书,在此,我要向这些阅读狂人致敬,你们很了不起。可我也想补充一点,有时候,我们用一年的时间只读了一本书,这也挺好。对我来说,《红楼梦》是可以让我读一辈子的书

4、当着病人的面不好痛哭,你得控制住自己,现在好了,都离开病人了,那你就别忍着了。然而,对不起了,我们都不是曹雪芹。王熙凤刚刚离开秦可卿的病床,曹雪芹突然抽风了,这个小说家一下子发起了癔症,几乎就是神经病。他诗兴大发,浓墨重彩,用极其奢华的语言将园子里美好的景致描绘了一通。突然,笔锋一转,他写道:

凤姐儿正自看院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

上帝啊,这句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它完全不符合一个人正常的心理秩序。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句话我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了,在我四十岁之后,有一天夜里,我半躺在床上再一次读到这句话,我被这句话吓得坐了起来。我必须在此承认,我被那个叫王熙凤的女人吓住了。这个世界上最起码有两个王熙凤,一个是面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一个是背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和林冲一样,王熙凤这个女人“使人怕”。把我吓着了的,正是那个背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一步步行来赞赏”,这句话可以让读者后背发凉,寒嗖嗖的。它太反逻辑了。

5、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安排尤氏出场了,还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这句话特别有意思,它太意味深长了。你们还记得吧,我留下过一个问题,是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尤氏每一次见到凤姐都要“笑嘲一阵”,这句话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尤氏哪里是夸凤姐“正经”?几乎就是指着鼻子说王熙凤“不正经”。为什么是尤氏来说这句话呢?道理很简单,和王熙凤暧昧的贾蓉,他不是别人,正是尤氏的儿子。尤氏见到王熙凤哪里能有好脸?“尤氏知情”这个判断可靠不可靠?我们把它作为第三个问题,还是先放下来。

无论是“一步步行来赞赏”“方移步前来”,还是“款步提衣上楼”,我们看到的是这样几点:第一,王熙凤这个女人是贵族,姿态优雅,心很深。她养尊处优,自我感觉良好。第二,王熙凤这个女人有两个不同的侧面,在公众面前,也就是“当面”,她的心中“装满了所有的人”,她对每一个人都是无微不至的;到了私底下,也就是背面,她的心中空无一人,无论是闺蜜还是和她调情的下流鬼,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唯一放在心上的,其实只是欲望,她惦记的是“便宜”,是“背地里”,是“不知道干什么去”。这让这个贵妇人的内心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着急,可是一点也不失身份。

6、我们在阅读《红楼梦》的时候其实要做两件事:第一,看看曹雪芹都写了什么;第二,看看曹雪芹都没写什么。

曹雪芹为什么就那么不通人情、不通世故呢?他为什么总是不按照生活的逻辑去发展小说呢?不是,是曹雪芹太通人情、太通世故了,所以,他能反逻辑;他不只是自己通,他还相信读者,他相信我们这些读者也是通的,所以,他敢反逻辑。因为反逻辑,曹雪芹在不停地给我们读者挖坑,不停地给我们读者制造“飞白”。然而,请注意我下面的这句话,——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想象力,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记忆力,如果我们有足够的阅读才华,我们就可以将曹雪芹所制造的那些“飞白”串联起来的,这一串联,了不得了,我们很快就会发现,《红楼梦》这本书比我们所读到的还要厚、还要长、还要深、还要大。可以这样说,有另外的一部《红楼梦》就藏在《红楼梦》这本书里头。另一本《红楼梦》正是用“不写之写”的方式去完成的。另一本《红楼梦》是由“飞白”构成的,是由“不写”构成的,是将“真事”隐去的。它反逻辑。《红楼梦》是真正的大史诗,是人类小说史上的巅峰

《红楼梦》是无法续写的,不要遗憾。你也许可以续写《红楼梦》写实的那个部分,但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续写《红楼梦》“飞白”的那个部分。即使是曹雪芹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10)

两条项链——小说内部的制衡与反制衡

1、在《项链》里,莫泊桑采用的小说线性极为明了,假——真——假。借来的项链是假的,还了一条真的,然后再发现借来的项链是假的。“真”是一块巨大的磐石,稳固地盘踞在生活的最中央,然后,“假”出现了。在“真”与“假”的冲突中,构成了所谓的小说戏剧性。换一个说法,如果我们将小说的线性做一次调整,变成真——假——真?能不能构成小说的戏剧冲突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事实上,这样的作品文学史上有。牵强一点说,加缪的《局外人》就是这样的作品。可我们不该忘记,《局外人》并不类属于现实主义,它是存在主义的代表作。存在主义的关键词是什么?荒谬。荒谬的世界是颠倒的世界,“假”盘踞在生活的中央,闹鬼的反而是“真”

相对于现实主义文学来说,存在主义的真——假——真这个线性关系是不可思议的 。它的线性只能是假——真——假。我是不是强词夺理了?没有。道理不复杂。人类对现实世界的认知目的也是求真。所以,真,或者说,求真,是人类心理的基础、认知的基础、审美的基础和伦理的基础,最终,构成了我们日常圣后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之上,“真”会使我们平静、预约。而“假”则会给我们带来震惊与恐慌。所以,现实主义的戏剧冲突只能依靠“假”对“真”冲击来完成,而不是相反

奈保尔,冰与火——我读《布莱克沃兹沃斯》

1、我特地把北京大学张玉书教授的译本拿过来对比过一次,尽管我不懂德语,可我还是要说,张玉书教授的翻译才是准确的。——我这么说需要懂外语吗?不需要。

第二个例子来自《朗读者》,作者施林克。它的译本同样众多。在小说的第四章,女主人公汉娜正在厨房里头换袜子。换袜子的姿势我们都知道,通常是一条腿站着。有一位译者也许是功夫小说看多了,他是这么翻译的——

她金鸡独立似的用一条腿平衡自己。

面对“一条腿站立”这个动作,白描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金鸡独立”呢?老实说,一看到“金鸡独立”这四个字我就闹心。无论原作者有没有把女主人公比喻成一只鸡,金鸡独立都不可取。它伤害了小说内部的韵致,它甚至伤害了那位女主人公的形象。——我说这话需要懂外语吗?不需要的。

2、和一棵芒果树的关系,什么关系?审美的关系。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一段的,这一段在我的眼里迷人了,一个潦倒到这个地步的人还如此在意生活里的美,还急切地渴望他人来分享美,它是鼓舞人心的

许多人都有一个误解,审美是艺术上的事,是艺术家事,真的不是。审美是每一个人的事,在许多时候,当事人自己不知道罢了。审美的背后蕴藏着巨大的价值诉求,蕴藏着价值的系统与序列。可以这样说,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的质量往往取决于这个民主和这个时代的审美愿望、审美能力和审美水平。如果因为贫穷我们在心理上就剔除了美,它的后果无非就是两条:一、美的麻木;二、美的误判。美的误判相当可怕,具体的表现就是拿心机当智慧的美,拿野蛮当崇高的美,拿愚昧当坚韧的美,拿奴性当信仰的美,拿流氓当潇洒的美,拿权术当谋略的美,拿背叛当灵动的美、拿贪婪当理想的美。

奈保尔的价值到底在哪里?是为我们描绘了一幅贫困、肮脏、令人窒息、毫无希望的社会景区,但是,这贫困、肮脏、令人窒息、毫无希望的生活从来就没有真正绝望过。正如余华在《活着》的韩文版序言里所说的那样,它证明了“绝望的不存在”。它生机勃勃,有滋有味,荡气回肠,一句话,审美从未缺席。这个太重要了。这欲望一点也不悲壮,相反,很家常;你看看沃兹沃斯,都潦倒成啥样了,讨饭都讨不着,他在意的依然是一棵树的姿态

3、现在我想来谈一谈小说的面。只要一说起小说的“面”。我们很容易想起福斯特和他的《小说面面观》。那是一部教人如何阅读小说的顶级教材。我没有福斯特的能力,讲不了那么多的面,我现在所说的面是小说的层面。这个问题挺要紧的,属于小说的技术,这个技术不只是对阅读要紧,对写作也一样要紧。

无论阅读什么样的小说,哪怕是现代主义小说,我们首先找到小说的一个基本面。这个基本面是由销售的叙事时间和小说的叙事空间来完成的。换句话说,不管你的小说如何上天入地,小说必须回到这个基本层面上来,在这个层面上发展,在这个层面上完善,否则小说就没法写,也没法读,那就乱了套了。

4、先来听我讲故事吧。电影这个东西刚刚来到拉美的时候,拉美的观众很害怕:银幕上的人物怎么都是大脑袋?身体哪里去了?这个细节在《百年孤独》里头就有所展现。面对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不可以反过来问,电影摄影师为什么只拍演员的脑袋?他凭什么把演员的身体给放弃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德国心理学家韦特海默,他创立了格式塔理论,也叫完形心理学。

完形心理学向我们揭示了一个认知上的惊天大秘密,那就是,我们在认知的过程中,始终存在一个次序的问题:先整体,后局部。拿看电影来说,只要我们在银幕上看到了一个大脑袋,我们的脑海里立即就会建构起一个“完整”的人,我们不会把它看作一个孤立的、滴血的、搬了家的大脑袋。这不是由镜头决定的,是由我们的认知决定。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认知做前提,摄影师才敢舍弃演员的身体,只盯着这演员的大脑袋。

——我们都知道“盲人摸象”这个笑话,这个笑话的基础是什么?是盲人的认知里头根本没有大象这个“完形”。对任何一个健全的人来说,一看到象牙就可以看到大象,但是,对盲人来说,他们不行,在他们的巴掌底下,大象只能是一柄由粗而细的长矛。

什么是故乡?——读鲁迅先生的《故乡》

1、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是一句话。——“愈是民族的就愈是世界的”,这句话的流传性非常广泛,因为它是鲁迅说的,口吻也非常像,几乎成了真理了。但是我要说,鲁迅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混账话,鲁迅不可能说这样的混账话。在逻辑上,这句话不属于鲁迅的思想体系。鲁迅是极其看重价值的人,他不可能回避价值问题去说这样草率的昏话。1934年的4月19号,鲁迅给青年木刻家陈烟桥写过一封信,鲁迅鼓励青年人说:“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这句话是对的,它面对的只是艺术上的一些手段和特色,但是,一点也不涉及民族性的价值。这和笼而统之地说“愈是民族的愈是世界的”完全不是一码子事。鲁迅不可能回避价值。——三寸金莲是民族的,能成为世界的?大烟枪是民族的,能成为世界的?

一句话,鲁迅所批判的那个“国民性”正是民族的,它能成为世界的?我们在哄自己玩呢,我们在骗自己玩呢。

2、人与人的自然性戛然而止。一声“老爷”,是阶级性。它就是海洋里的冰山,它挡在泰坦尼克的面前。泰坦尼克号,也就是鲁迅的抒情与诗意,一头就冲着冰山撞上去了,什么都没能挡住。注意,我刚刚提醒过大家,是弱势的“我”成了“老爷”,而强势的“闰土”到底做上了奴才。鲁迅在这些细微的地方做得格外好,大作家的大思想都是从细微处体现出来的,而不是相反。

鲁迅先生为什么一反常态,要抒情?要诗意?他的用意一目了然了。在这里,所有的抒情和所有的诗意都在为小说的内部积蓄能量,在提速,就是为了撞击“老爷”那座冰山。这个撞击太悲伤了、太寒冷了,是文明的大灾难和大事故。在这里,我有六点需要补充——

第一,奴性不是天然的,它是奴役的一个结果。从闰土的身上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点。但是,我刚才说了,杨二嫂是顺着写的,一切都非常符合逻辑,闰土呢?在他的天然性和奴性之间却没有过渡,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黑洞。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11)

刀光与剑影之间——读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杀手》

1、你看看,在小说的开始,海明威只交代了一个杀手的名字,是阿尔。另一个人呢?海明威不仅没交代,反而使用了两个更加模糊不清的称谓:一个是“其中一个”,一个是“第一个人”。从读者这个角度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人物的名字还没有搞清楚呢,又冒出来“其中的一个”和“第一个”了,你海明威想干什么呢?稍安勿躁,这里头的名堂可多了。

我至少可以和你们谈两点。

第一,如果海明威是一个佚名的作家,需要我对他进行考证,我会得出什么判断?我会说,这是一个1985年之后才开始写作的作家。为什么?就在这短短的几客观句话里,海明威的小说动用了电影的语言,是电影的思维方式

——两个杀手进入餐馆了,镜头是跟着他们的。其中的一个说话了,海明威当然要这样写:“其中的一个说。”这就是“客观视角”

——然而,进来的不是两个吃饭的顾客,而是杀手。他们说话的语气极不正常。唯一的顾客,也就是尼克,即刻感受到了这种异样。他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了这两个杀手的身上。在尼克的眼里,两个杀手是一前一后进来的;也有这样的可能,尼克觉得,这两个人一个是枪手,一个是帮凶,这就需要尼克去判断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个杀手在尼克的眼里有区别,“其中的一个”是“第一个”。提醒大家一句,“一个”是客观的,而“第一个”只能是主观的。这就是“主观视角”

第二,关键的地方来了:在“其中的一个”变成了“第一个”的过程中,镜头由“客观镜头”转换成了“主观镜头”。换成小说的说法,也就是“客观描写”变成了“主观描写”。

现在的问题是,海明威为什么要转换视角?秘密就在于,快餐店的环境突然变了,快餐店的氛围突然变了,顾客尼克的心理也只能跟着变。海明威在这个地方必须要面对尼克的心理有所交代,但是,他所谓的“交代”一个字都没有,而是交给了称呼的改变。在这里,称呼的转换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功能,附带着吧尼克内心的变化交代出来了,尼克紧张了,尼克全神贯注了,——这些都是“水下”。我要说的是,海明威描写人物的心理非常有特点,他很少切入人物的内心,而是描写人物的外部动态,——由人物的动态出发,让读者自己去体会小说人物的心理。

在我们阅读小说的时候,最需要注意的正是这些地方。这是一个“文学的”读者该干的事情。我们必须把“读小说”和“看故事”严格地区分开来。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小说就是小说,通俗小说就是通俗小说。

2、这两件事同时说明了一件事,自从这两个杀手走进亨利快餐店,和顾客尼克一样,乔治表面上很镇定,一直在和两个杀手周旋,其实,他一直处在紧张之中。A,是紧张导致了他忘记做笔录了;B,是紧张导致了他不能确定只有两个客人的点单。所以,他要问。我们都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服务员根本不需要这么问,作家更没有理由这样写。从这个意义上说,“哪一份是你的”就是一句废话。但是,无比简洁的海明威偏偏就写了一句废话——这个废话就不再是废话,反而高级了。这句废话就是“冰山”,有太多的东西藏在“水下”了。是什么?是环境,它让人魂不守舍。

这个地方正是海明威高级的地方,年轻人可以学的也就是这些地方。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你读明白了,你自然就写出来了。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所以我说,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人家的小说好在哪里你都看不出来,你自己反而能把小说写好,这个是说不通的。阅读为什么重要?它可以帮助你建立起“好小说”的标准,尤其在你还年轻的时候。从这个意义上说,好作家不是大学教授培养起来的,是由好的中学语文老师培养起来的。我可以武断地说,每一个好作家的背后最起码有一个杰出的中学语文老师。好老师可以呈现这种好,好学生可以领悟这种好。

3、我们回过头来捋一捋:乔治是不敢出错,所以不能出错;阿尔是永远也不会出错;马克斯,作为一个帮凶,因为心里根本就不在吃上,错不错根本也就无所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想象力。用电影的思维吧这个场景想象出来,我们感觉到了吧——

在死一样的恐怖里,在死一样的寂静里,表面上,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但是,在内里,全乱了。只有这样,才能把恐怖的氛围渲染到最大,这才能够形成小说的压力。在这些地方,小说里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彼此呼应的,非常紧凑。我们常说,不会写小说的人他的作品很“散”,而会写小说的呢,写得会格外“紧凑”。海明威在这些地方一点也没有让作品“散”掉,彼此都镶嵌得极为结实。好小说就是这样的,越往细看,越是魅力无穷。糟糕的小说呢?正好相反,猛一看挺好,可你不能想,一想就散架了。

但这个“紧凑”绝对不是你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的结果,不是。它需要一个作家惊人的直觉。直觉是小说家最为重要的才华之一,也是一个作家最为神奇的才华之一。老实说,直觉也许真的就是天生的,它很难培养。但是,如果你有一个良好的阅读习惯,能够读到普通读者读不到的东西,你的直觉会得到历练,慢慢地变得敏锐。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直觉的,只不过领域不同罢了。就说运动,我踢足球的直觉就好一些,我踢前锋,总是能得到球,对方的后卫一不小心就会把球弄到我的脚下来了,有时候,我会有错觉,就好像球在找我;可是,到了篮球场上,我的直觉就变得相当糟糕,同样在跑,可我就是跑不到一个有效的位置上去,球就是到不了我的手上。能不能这样说。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踢足球的时间远远超过我打篮球的时间,同时我更爱足球。这就是秘密。热爱是一种特别的力比多,它分泌出来的东西就叫直觉。直觉也有扑空的时候,但是,一旦对了,它的精准度远远超过逻辑。在许多时刻,直觉和运气很相像,你会疑惑:他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其实,这和直觉有关,他知道关键的那个点在哪儿,所谓的运气只是一个表象罢了。这么说吧,在足球场上,许多人说我运气好,而到了篮球场上,我只能不停地抱怨自己运气差。直觉和智商有关,但它不是智商。智商在脑壳内部;直觉在脑壳外部。

倾“庙”之恋——读汪曾祺的《受戒》

1、在这些地方我们都要去体会。——中国的古典美学里很讲究“妙”,汪曾祺就懂得这个“妙”。这些语言漂亮得不得了,很家常,却不能嚼,你越嚼它就越香,能馋死你。我们读经典小说就是要往这些地方读,它会让你很舒服。老实说,这样的语言年轻人是写不出来的,你必须熬到那个岁数才行。到了那个年纪你才能笑看云淡风轻,关键是,你才肯原谅。只有原谅了生活、原谅了人性的作家才能写出这样会心的语言。汪曾祺的小说人人可读,却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读的。这样的语言和围棋很像,黑白分明的,都摆放在棋盘上,可是,你的能力没达到,你不一定能看出内在的奥妙。仁海的老婆“闷在屋里不出来”,这里头就有人情,就有世故。她虽然不出门,汪曾祺就用了一句话就完成了她的形象塑造,我们能够看见她鬼头鬼脑的样子。善良,愚蠢,顾家,掩耳盗铃。如果作者和读者都不懂得原谅,老实说,这个地方会变得龌龊。相反,如果你通了,这些地方就很有喜感

书店店长想要的样子(书店店员体验手记)(12)

后记:

毕飞宇老师非常耐心地去剖析这些作品。无论是普通读者亦或文学研习者都能从中获益。会阅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简直和绘画如出一辙。一个连画都不会看,分辨不出好画的人,也一定画不出优秀的作品。

他的详细解析,甚至不惜牺牲掉作品的浑然天成,向我们展现了不经意的细节背后竟有如此的巧妙构思。当然,背后的深意或构思或许有意或许无意,也许大部分是直觉(从结构上)。我重新认识到了一批作品。比如《红楼梦》。他说,《红楼梦》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细节太盛。它会让读者陷入细节之中。所以对红楼这样的作品,读一遍和没读过是一样的。作家的感受会有诸多共通点,比如蒋勋比如白先勇比如毕飞宇,都认为刘姥姥角色的不简单,都认为王熙凤的可怕。不同于传统红学的分析,作家们的分析反而更引人入胜。简直比重看红楼梦还精彩(当然是领悟不够)。

再如《受戒》。高中的课外阅读读本,勉强看过,并不觉好。原来这其中的韵味和深意在此。只有上了年纪,经历了岁月,懂得原谅之人,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否则就会龌龊会脏。而汪曾祺的故事美好、幽默、单纯、世俗。很多书都像没看过一般。看来距离好的阅读者还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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