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山黑鹰篮球队比赛直播（大凉山小学生黑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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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篮球升起。

一场被称为日落东单史上最燃的比赛，发生在2021年“下站东单”的收官站，由多次在市级比赛中获得优异成绩的北京171中学篮球队，对阵来自大凉山的黑鹰队。第二次来到北京的农村小学生，面对比他们高出不止一个头，且训练有素的大城市初中生，身体天赋被碾压，在场面上完全没有优势。又或者说，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

但比赛的结果令人难以置信。凉山黑鹰队的欧文惹，在最后关头用一记三分绝杀震惊全场，书写了北京东单的夏天最火热的篮球故事。

热血故事在这里告一段落。短暂的高光时刻过后，黑鹰队的孩子们又回到大山里，继续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下站东单”之后，他们的下一站又在哪里？

“悬殊”的较量

北京东单，无数篮球爱好者心中的街球圣地。街球达人吴悠创办的街球赛事“日落东单”，会在每年夏天举办为期十周的比赛，各路好手齐聚于此。这也是国内人气最高的街头篮球赛事之一。

2020年夏天，受疫情影响一度停摆的“日落东单”，以“下站东单”的名字归来。这一次，吴悠邀请到大凉山的欧文惹、科比惹、拉力惹和木呷惹4位少年，作为凉山黑鹰队的代表，在“下站东单”中挑战训练有素的北京少年队。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北京参加比赛，这些来自深山农村的黑鹰队少年们，三战全胜。随后，吴悠找来更强劲的对手，北京“和平里一小”闪电队，他们是北京小学篮球六连冠的球队，曾多次获得全国冠军。这些生长在大城市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营养丰富，普遍比黑鹰的队员高一个头。而黑鹰队员，此前甚至连木地板的球场都没见过。无论是身体天赋、战术素养，还是场上装备和比赛经验，双方都不在一个级别。换句话说，黑鹰队要赢球需要一些“奇迹”。

赛前，吴悠预测凉山黑鹰队要输20到30分。就连黑鹰队的教练瓦尔阿木也认为，球队能赢下比赛的概率很小，但他仍激励队员：“我们代表的不是一个村，而是很多山区里，像你们一样热爱篮球的孩子，你们得赢下城里的孩子，打出我们的狠劲！”

比赛开始，人们发现并非如大家预料的那般，比分一直很胶着。面对身高比他们高一大截的对手，以及浩大的场面和火爆的氛围，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小黑鹰们丝毫不怯场，并很快适应高级别的强度，各自的优势也开始展现出来。欧文惹有很强的支配球能力，科比惹有很强的快攻和掩护意识，而场下相对腼腆的拉力惹和木呷惹，在场上的活力和空间感也让对手吃尽苦头。

悬念留到了最后一分钟，最终比分44：43，凉山黑鹰队1分惜败。其中，11岁的欧文惹一人独砍16分5篮板5抢断，让“奇迹”差点发生。

尽管输掉了这场比赛，但黑鹰队在场上表现出来的竞技能力征服了现场所有人。没有替补，他们咬牙打满了全场。他们没有好的生活条件，没有系统的训练，却仅凭着那可能不切实际的梦，把篮球打到了自己能做到得最好。

吴悠感慨：“体育最纯粹的拼搏的精神，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若非亲眼目睹，他很难相信，行云流水的胯下运球和直球突破，纵贯全场的长传和挡拆后的急停跳投和霸气的撞击庆祝，这些在职业赛场上才能看见的动作，竟是一群来自深山，从小连一块像样的球场和一双像样的球鞋都没有的孩子做出来的。

在此之前，吴悠偶然在快手上看到黑鹰队的训练视频。视频里，一群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孩子，在一片水泥地上进行1V1单挑赛。这群没有专业指导，也没有精致球衣球鞋的孩子，却个个身怀绝技，华丽的运球，漂亮的拉杆上篮，以及进球后模仿NBA球员的庆祝动作，每个孩子都展现出对篮球的极度热爱。

吴悠被打动了，他无法想象在贫瘠、闭塞的大凉山深处，还有这样一群爱篮球的孩子。他决定自掏腰包把他们请到北京东单，也想亲自验证他们是否真如视频中呈现的那样。

“在网络上我看到他们很花哨的运球，是不是有剪辑的加持？我也担心这群孩子来到这边，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或者只会单打独斗，可能真打比赛不行了”。在“下站东单”比赛现场，吴悠的疑虑被打消。在强强对话中，黑鹰少年摒弃了炫技的内容，强悍的防守和流畅的团队配合让吴悠有些惊讶。

赛后，吴悠问科比惹的梦想是什么。作为场上最矮小的球员，科比惹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的梦想是NBA。”一语震惊全场。

提到科比惹，吴悠想到了NBA球星科比·布莱恩特，“科比有一句常被提起的话，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这些大凉山的孩子在未来真的走出去时，也可以对其他人说一句，你见过大凉山腹地的泥巴篮球场吗？”

最初的梦想

大凉山，是指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这里是中国贫困的样本，境内6万多平方公里，几乎全是山地，自然环境恶劣，交通闭塞，浓缩了几乎所有的贫困因子。

提到大凉山，有人会想到2556级阶梯的“悬崖村”；有人想到铁笼里被围观的格斗少年；还有，三年级的孩子写下最悲伤的作文《泪》：饭做好了，可妈妈不在了……在大凉山，平均每户人家就有3到4个孩子，但多数都是留守儿童。而这里的很多人，一辈子困在贫穷里，从未走出过大山。

问题的根源极为复杂，但在过去的几年里，瓦尔阿木尽己所能去撕开一个现实的口子。在凉山州甘洛县吉米镇阿沙莫村，他创立了黑鹰篮球队，麾下已先后有几十个孩子忘记孤独，奔跑在乡间简陋的球场上。在中国篮球野蛮生长的隐秘角落里，这群孩子有一个共同的教练叫梦想。

甘洛县阿沙莫村坐落在大凉山北部、小相岭东麓，由四川盆地西缘向青藏高原地势过渡的高山峡谷地带中。从凉山州首府西昌市出发，驱车5个多小时才能抵达阿沙莫村的原址。这里山顶常年积雪，从陡峭的山崖下到村子里，垂直落差近两千米。在山外，你以为世界在这里关上了大门，错了，大山背后还有一个世界，那是阿木和孩子们的篮球世界。

出生在阿沙莫村的瓦尔阿木从小就喜欢篮球，在成都西华大学体育教育专业读书时，曾是校队的成员。从大学开始，阿木每逢长假就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打篮球，教他们篮球技巧，同时萌生了毕业后回村当一名篮球教练的想法。

2018年，21岁的阿木毕业后也曾尝试在城市站稳脚跟。但当他回到家乡，看到许多孩子都抱着一个篮球，不知疲倦地奔跑、投篮。彼时，有些村子连一块水泥地面都没有，孩子们只能在泥巴地上打球，篮球架也是用树桩撑起来的。那一刻，阿木在这些孩子身上看到年幼的自己。他曾做过以篮球为生的梦，但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如今他想帮助这些爱打篮球的孩子，“也等于圆了我最初的梦想。”

阿木开始着手筹办球队“凉山黑鹰”和篮球赛事“鹰之战”。彝族人向来崇拜黑鹰，把鹰作为图腾和保护神，象征强劲的战斗力和顽强的生命力。这也是球队名字的由来，阿木希望这些孩子能靠篮球走出大山，如雄鹰般翱翔在更广阔的天际。

在大山沟里要办球队和球赛，阻力绝不仅仅因为经费。不少亲戚朋友和孩子家长认为阿木不务正业，“篮球能当饭吃？”是他最常听到的质疑。不被理解成为他的人生底色，但孩子们对篮球的热爱让他顶住了压力。

办赛之初，阿木奔走相告，在快手平台发布信息召集参赛选手。2019年，阿木在家乡成功举办了第一场“鹰之战”，名额面向当地15岁以下的孩子，奖金为100-300元。起初，他担心没有足够的孩子来参赛，但后来的情景让他感到惊喜——小小的球场围满了前来参赛的孩子和观战的大人。家长逐渐看到孩子们打篮球之后的变化，他们不再到处乱跑和惹事，又把打球的专注带到学习中，用阿木的话说：热爱篮球的孩子不会变坏。

球队成立之初只有4名队员，欧文惹和科比惹是早的一批队员，后来成了球队的两大主力。场地虽简陋，但孩子们的训练兴致很高。每到周末，他们会按时跑到球队大本营报到。阿木规定早上8点开始训练，但几个村庄的孩子6点就已经翻山越岭走到他家叫他起床。冬天下起大雪，阿木通知取消集训，但孩子们还是踏雪而来，手脚冻得通红。阿木生起大火，孩子们边烤火边烤土豆吃，因为也只有土豆吃。

贫困，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休止地纠缠着这片土地。2019年，政府在县城修建了安置小区，阿沙莫村整体搬迁，贫穷的面貌得到改观。小区配套露天广场，黑鹰队这才有了像样的训练场地，队里也发展到30多名球员。露天场地渐渐容不下，阿木花掉自己的全部积蓄并贷款，新建了一个室内场，以此接纳更多学员。

如今，阿木仍在想办法筹集资金，尽力让这些孩子继续有球可打。为了维持球队运转，他还要外出打工挣钱，赚到钱再回来继续折腾。凭借一腔热爱，阿木带着这群孩子从泥土地打到了水泥地。又因为短视频，他们从水泥地打到了木地板。

从水泥地到木地板

带队训练之余，阿木拍下孩子们日常训练的视频发布在快手上，想着做一个成长记录，也希望山外更多人看到孩子们对篮球的热爱。简陋的条件配上精湛的球技，收获了众多网友的喜爱。尤其是欧文惹和科比惹的多条打球视频，有几十万点赞、数百万浏览，两位少年俨然成了小网红。

在快手的走红，给了孩子们端详山外世界的契机。2020年，吴悠邀请他们参加下站东单的比赛，深山少年第一次坐上飞机，俯瞰窗外的云海雀跃不已。

赛后，吴悠夫妇带着孩子们去爬长城，去天安门看升旗，去吃美食补充营养。但孩子们更想花更多时间和吴悠学习打篮球，没人比他们更明白走出大山的不易，他们不想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来到北京没有想着玩，而是想着学习。强烈的求知欲让吴悠很乐意教他们，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些孩子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能力太强，源源不断的调动他去教给他们更多知识。

离京的前一天，欧文惹早早就起床了，在空无一人的场馆里奔跑做动作，他舍不得离开这梦幻般的场地——其实那个场地称不上崭新和高级。他形容第一次室内球馆打球的感觉：“比我们那舒服太多了。我们那地是硬的，这里是软的，踩在上面像飘起来一样，摔倒了也没事，我们那边摔倒了就是伤疤。”他甚至很喜欢皮球撞击木地板和球鞋摩擦木地板发出的声音。

“我们城里的孩子，我们普通人还找客观理由？真的只需要一个热爱就够了，我更加坚信这一点，我很荣幸能邀请到这些孩子。”

吴悠动了恻隐之心，在2021年的下站东单赛事中，他再次邀请凉山黑鹰前来打比赛。

这一次，黑鹰队面对的对手再上一个级别——北京东城区重点中学171中学，他们曾多次在市、区级比赛中获得优异成绩。赛前热身，171中学队中锋一记扣篮技惊四座，其他位置球员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鹤立鸡群。171中学的队员平均身高1.7米以上，而黑鹰队的平均身高不到1.4米。其中的科比惹，因为身形瘦小，甚至还很难做出标准的投篮动作。

4个来自大山里的小学生，要跟北京的初中生对抗。看起来，这又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胜利的天平仿佛早已倾斜。

2021年10月，这场比赛作为“下站东单”的收官战打响。比赛开始前，黑鹰队的球员们肩搭肩围在一起，跺着脚用彝语高喊口号：乌交诺吾拉索，武拉姆多拉索（意为黑鹰降临，猛虎出山），好比东单场外墙上的那句“心比天高”，喊出了他们不服输的心声。

比赛开始，两队的差距从跳球的一刻就显现出来，171中学轻松拿到球权，并利用身高优势攻击篮下，高举高打，天赋尽显。而黑鹰队身体吃亏，被对手当成弱点来打，他们甚至连出手都很困难。

尽管如此，他们仍靠着流畅的配合和疯狂的防守紧咬比分，双方多次上演倒地争夺地板球的激烈场面。阿木认为，长期在高海拔环境里进行艰苦的训练，练就了黑鹰队更好的体能，尽管卖力防守，队员依然在比赛后半程有体能优势。

战至决胜时刻，双方再次打平。作为场上唯一的女队员，小芳莫奋力抢到球后，遭到171中学的双人夹击，被逼到死角。眼看就要失误，小芳莫被迫传出一记地滚球。前来接应的欧文惹快速将球抄起，往右侧弧顶45度角切入，最后一刻，对面高个子向他飞身扑来，欧文惹做出教科书级别的虚晃后撤步，投出三分球。

时间仿佛凝滞了，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看这个球。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空心入网，三分绝杀！

欧文惹绝杀比赛

一记杀死比赛的高难度三分球，瞬间引爆赛场。阿木冲进场内，和队员们抱在一起。场边的吴悠也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会是一场如此紧张刺激的比赛，更没想到后撤步三分绝杀的名场面会在黑鹰队身上上演。而命中这记三分球的欧文惹无疑是大心脏球员，吴悠对他不吝赞美：“他真的是个好苗子，比同期的我强太多了。”

只是，当整个东单球场为欧文惹陷入一片欢腾时，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一个从泥土地上走出来的少年。

泥地上的篮球少年

欧文惹的家在凉山美姑县拉达村，距离阿木所在的甘洛县有200公里，路程虽然不算远，但山路崎岖，即使是开车也需要6个小时。

美姑县平均海拔3500米，空气稀薄，环境恶劣，是大凉山典型的贫困县。欧文惹家中没有壮年人可以外出务工，靠政府的救济和家里的五亩薄田勉强过活。日常伙食要指望田里玉米和土豆的收成。地里长的、身上背的、胃里装的全是玉米和土豆，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荤腥。

在黑鹰队的纪录片里，欧文惹的家一晃而过。少年正在家里生火做饭，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发芽的土豆散落在角落里。家中只有两张小小的硬床，教练阿木登门拜访时，爷爷坚持把自己的床让给了阿木，自己则去了邻居家借住。

欧文惹本名叫的的石拿一，华丽的运球颇有NBA球星凯里·欧文的神韵，加上他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欧文的绿色球衣，几乎没有换过，因而堂哥阿英给他取了一个叫欧文惹的花名。“惹”并不是这个人不好惹的意思，“惹”在彝语里意为男孩。而女孩的则叫“莫”，比如球队里的小芳莫。

三岁那年，欧文惹的父亲去世，随后母亲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他就此成了孤儿，跟爷爷和堂哥阿英相依为命。老人家反对他们打篮球，因为“怕花钱”。阿英同样也是孤儿，之前他可以问妈妈要钱买点便宜的篮球装备，有时也顺带给欧文惹买一点，后来妈妈也去世了，阿英也成了孤儿。

篮球成为两个孤独的少年最好的玩伴。没有球场，他们就将家门口一块坑坑洼洼的空地平整一下，将几块木板拼成篮板，涂上颜料。简易篮筐是从网上买的，支架是两根在山里砍来的木桩，显得不怎么牢固，球打在篮板上摇摇晃晃的。

这块空地，成为欧文惹梦开始的地方。借着阿英的手机，欧文惹迷上了球星欧文，并模仿他的打球动作。只要看见新的动作，他就要练到满意为止，经常从晨光熹微练到夜幕降临合甚至夜深人静，不知疲倦。无论是在家还是在上学的路上，他总是会拿着篮球练习，崎岖的山路成为他常用的训练场。篮板上，少年涂写下一句英文：Did you play basketball today？时刻提醒自己保持热爱。

从小缺失家庭教育的欧文惹，学习成绩很糟糕，性格也很内向，但只要一拿起篮球，他的眼里会立刻闪烁出光芒，继而做出一系列娴熟的运球动作，连续胯下、变向、虚晃、转身、拜佛、欧洲步，蝴蝶穿花般的运球让人不可思议。篮球，也成为他唯一值得炫耀的本事。

不光是欧文惹，篮球队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

球队里个头最小的科比惹，本名叫古古罗加子。他父母在外打工，一年见不到两次，留下他和二姐自己在家。从他家到学校，步行要近两小时，但从二年级接触篮球开始，科比惹每天要花3到4个小时的课外时间来练球，风雨无阻。

科比惹是最早跟着阿木练球的孩子，也是阿木拍的短视频里出镜率最高的一位。他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球风却最硬气。因为崇拜科比，总是身穿一件24号的湖人队服，因此得了个科比惹的花名。用阿木的话说，这孩子是在泥地上追寻曼巴精神。

同样拥有坎坷童年的，还有女队员小芳莫，本名叫阿洛小芳。她父亲在几年前因肝癌去世，留下了母亲带着6个孩子生活。母亲将家里的牲畜卖掉换回粮食，依然难以喂饱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哥哥姐姐只好辍学打工赚钱，供弟弟妹妹读书。若非因为篮球，小芳莫怕也是“童工”的一员。篮球让她看到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和欧文惹也是公认最拼的孩子，每次都主动加练到最晚。

对于这些深山里的孩子而言，只要还有球可打，就暂时还能继续做梦。篮球，是最有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东西，而且也正在改变他们的命运。

雏鹰飞跃大凉山

山里孩子的命运总是相似，女孩早早嫁人，男孩早早外出打工，却在城里留不下来，最后依旧回到山里。所有人都知道读书能改变命运，但是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糟糕的家庭环境和稀缺的教育资源，使得这条上升通道太难太窄。但现在，他们仍在试图通过篮球打开另一条通道。

归根结底，这些孩子需要走出去，接受专业系统的篮球训练，才能打出来。然而，受限于身体天赋和成长环境，他们很难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职业篮球对身体天赋的要求残酷。放眼当下篮坛，运动员大型化的趋势越发明显。当一个急迫需要营养长身体的少年，却只能一日三餐以土豆裹腹时，没人能揠苗助长，让他去够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2022年10月，12岁的科比惹受邀参加CBA揭幕战的赛前活动，他向世界大声宣告自己的梦想：“好好练球，将来我也要进入CBA，并拿下总冠军！”对于少年来说，他们天然有做梦的权利，可以从清晨打到入夜。但在未来，他们很难继续无忧无虑、没日没夜地打球。

在阿木看来，欧文惹是球队中最有可能打出来的孩子，凉山州体育局也表示将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若未来能够长到一定高度，就算进不了青训梯队，也有可能被篮球学校招收，走校园篮球的道路。这条路相对不会太残酷，并有希望通过校园的赛事成为国家一级或二级运动员，从而有机会进入大学。类似阿木走过的路，他们的篮球梦能得到延续，未来也会有更多选择。就算打不出来，只要能走出去，或许才有可能拔除世代传递的穷根。

生长在这里的孩子，几乎每个人都有着飞越大山的梦想，他们也正在为了这个梦想全力以赴。

2022 年4月，一支名为《燃梦的雄鹰》的公益纪录片在快手等平台发布，中国男篮成员孙悦、郭艾伦等纷纷转发该纪录片，一群个子不高、不善言辞的大凉山篮球少年再次闯入人们的视线中。

在此之前，互联网的力量已经将他们的事迹广为扩散。目前，球队的快手账号“黑鹰少年篮球”已经积累了近90万粉丝，短视频创作为球队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收入，多个品牌正为黑鹰队提供赞助，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孩子们的生活状况和“鹰之战”赛事的运营。赛事在快手平台进行转播，随着曝光度的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到这群孩子身上。

下站东单的比赛之后，无数媒体将镜头对准这支大山里的篮球队。之后的日子里，NBA将孩子们的故事拍成纪录片、和球星易建联同台交流、与艾弗森远程连线、登上热门篮球综艺，科比惹更是登上上海时装周，作为小模特惊艳亮相。在快手上，不少爱心人士更是自发给孩子们寄去篮球装备和营养品。这股流量的力量像云层中透射而出的曙光，洒在这群雏鹰的身上。

但短暂的高光时刻过后，一切又很快回归平静，日后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一场比赛很难改变他们的命运，流量和聚光灯也也如昙花绽放一般短暂。当东单的欢呼声成为过去式，他们回到大山里，继续踩在水泥地球场上，继续吃着土豆和玉米，继续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

大凉山里热爱篮球的少年们，未来或许会像大多数剧本一样，沦为普通人，平凡地度过一生。无论如何，篮球给他们带来的快乐，他们给我们带来的感动，已经足够铭心。

少年欧文惹会很快长大，他或许能走出大山，打上职业，改变父辈贫穷的命运；他或许走不出，又或许出去了又回来，在父辈的梯田上，继续种下土豆和玉米。

到了那时，他还会记得那一天吗？在那个日落的傍晚，在北京的东单球场，自己投进的那个绝杀三分球，他会一直记得吧？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一个叫We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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