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式的社会主义（昱见圣西门）

1823年3月9日,在法国巴黎一个破落的院落里,一位老人将手枪瞄准自己的头颅,连扣了7次扳机,唯一命中的一发子弹打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并穿过他的头颅。然而这位老人却没有死去,疼痛难忍的他挣扎着敲开了附近一位医生的房门。在医生的抢救下,他居然活了下来。这位纠结而折腾的自杀者,就是法国大思想家圣西门。

但凡学过初中历史或政治的人,大约都会记得圣西门。历史课本告诉我们,这个有着古怪名字的法国人,出现在法国19世纪早期的思想史中,马克思把他与另外两位思想家并列为所谓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的鼻祖。不过,从这种干巴巴的描述中,恐怕很难概括圣西门这一辈子是何等波澜起伏。

如果只看他悲惨的自杀经历,很多人会先入为主地将他想象成一个一生不得志的loser。事实恰好相反,圣西门出身大贵族家庭,族谱能上追到法国的开国之君查理大帝。更难得的是,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爵爷不仅高贵多金,头脑还异常聪慧,卢梭在与其畅谈之后惊为天人,称赞他将成为未来最博学的思想家。只是,让大思想家卢梭没有想到的是,身为高富帅的圣西门并不满足于只成为一个思想家。23岁那年,圣西门远渡大西洋,参加了美国的独立战争。由于屡立战功,华盛顿甚至亲自为他颁发了辛辛那提勋章。北美独立战争结束后不久,法国大革命又开始,圣西门不顾自己的大贵族身份,毅然投身到了这场平民革命之中。革命的硝烟洗荡了圣西门的家产,但却带不走他的智慧,凭借其聪慧的头脑和过人的眼界,圣西门开办了法国最早的信托投资公司,并因此成为富翁。

对于任何一本传记来说,主人公拥有如此传奇的经历似乎都足够了；然而对于圣西门来说,却依然不够。包含着对下层民众的同情,圣西门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贵族爵位,以平民身份自居,当时,贵族把平民蔑称为“白痴”,圣西门便给自己起了新名——“白痴公民”。这位“白痴公民”醉心于设计一种使所有人获得平等的新制度——他将之称为“社会主义”。圣西门将自己的万贯家财投入其中,然而获得的却总是碰壁和奚落。最终,耗尽自己资产的圣西门饱含着对“黑白颠倒的世界”的愤怒,选择了举枪自尽。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被抢救下来的圣西门直到两年后才去世,临终前,医生问他,“你现在难受吗”,圣西门回答,“不难受,或许我是在撒谎,但说这个没意思,让我们谈谈社会主义吧”。圣西门讲了许久,最后抬起手说,“我们稳操胜券”,圣西门带着这样的信心含笑而终。

出身于名门望族,经历过战争与革命的激荡,拥有最为聪慧的头脑,赢得了无尽的财富,却最终为自己的理想付出了这一切。作为一个被上天给予了太多恩惠的人,圣西门原本可以度过幸运的一生,在他的人生当中,只要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上停下,安于现状,他都将成为那个时代的既得利益者。然而,圣西门却为了自己的理想一刻也没放弃前行——虽然这位伟大实践者的理论,被后世称为“空想社会主义”。

（壹点号 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