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愿离婚总裁找来童年女友(等16年如愿和总裁订婚)

妻子不愿离婚总裁找来童年女友(等16年如愿和总裁订婚)(1)

本故事已由作者:顾瞧,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这是她和贺一航认识的第十六个年头,他们要结婚了,这听起来挺像个爱情故事,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贺一航找到她的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正为了找工作焦头烂额,每天计划着如果十块钱要吃三顿,要怎么吃才能有营养一点。

一起兼职的小哥可怜她,说:“怎么天天吃馒头?”他这样说着,然后把他碗里的鸡腿夹给她,她挣扎了好久,说了声“谢谢”也没再拒绝。

她快一个星期没沾荤腥了,看着泛着油光的鸡腿咽口水,贺一航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穿着黑西装,里面是白衬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说实话,她从没见过贺一航这幅模样,前些年他创业的时候,资金周转不开,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不曾这样落寞过。

贺一航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要和你结婚。”

他一向如此,不说“想和你结婚”,他说“要和你结婚”,就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贺一航一向如此,但他恐怕从没发现自己这个坏毛病,毕竟,这世上他不能得到的东西,确实少之又少。

贺一航垂眼看她,说:“嫁给我。”他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倦怠,才叫她的名字,“唐净。”

唐净看了他一会儿,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说:“好呀。”

明眼人都知道贺一航不愿意娶她,不过是因为当初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承诺唐父,在唐净毕业后就娶她,给她平定安稳,给她优渥生活。

唐净跟着他上了车,或许是太累了,竟然睡了过去,醒了以后早已经到了目的地。贺一航见她醒来,说:“醒了就下车吧,我叫张妈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鱼。”

唐净没说话,饭桌上也无人说话,贺一航并不是多话的人,从前他们也常在一起吃饭,只是那时候唐净总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或许是念及往事,贺一航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贺一航没有说错,她真的太瘦了,不是那种匀称漂亮的瘦,是一眼望过去就不健康干瘪的瘦。北城寸土寸金,物价也高得要死,即便她念大学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空闲时间都在兼职,但每天还是过得精打细算且十分穷酸。

贺一航每个月都打一笔丰厚的生活费到她账户上,这件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没动用过。

张妈对她还像从前一样,见她回来,亲切热络,眼睛都红了一圈,带她去她的房间,说:“小姐,您的房间还和从前一样,贺先生一直着人按时打扫,就是希望有一天您能回来。”说着,她擦了擦眼泪,埋怨道:“可小姐,您怎么就那么犟呢?”

人人都说贺一航待她已经仁至义尽,当年的承诺如约履行,对她也是出手阔绰,可只有唐净知道,她在心里恨着贺一航。

2

唐净和贺一航其实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唐、贺两家那时生意往来密切,连带着两家都交好不少,贺太太和唐太太也常常约着一起逛街。

贺一航大她四岁,个子高出她许多,他那时候,十分不耐烦唐净总跟着他,在贺一航眼里,她又小又矮又蠢笨,带出去玩都是拖累。

可偏偏唐净喜欢贺一航,贺太太有命,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唐净一起出去玩。他们去上网,唐净跟在贺一航身后,听见他朋友取笑,说:“一航,怎么叫了个小学生一起来玩?”

还没等唐净生气,贺一航已经一脚踹了上去,说:“闭嘴!玩你的游戏吧。”

他这样说着,利落地开了把游戏,又想起唐净在一旁,不耐烦地给她开了一台机子,随便放了部动画片给她。

唐净在他身边,倒是安静,贺一航瞥眼打量她,却见她看电视太认真,离得又近。贺一航拧眉,他长得浓眉大眼,做这样的动作总是很凶,对着唐净说:“离那么近做什么?想把眼睛看瞎?”

后来又被贺太太勒令盯着唐净学习,他不耐烦,他自己都懒得学,哪还盯着住她?可贺太太恩威并施,若他不肯带着妹妹一起学习,每天的零花钱就别想要了,但要是表现好,他那台想了好几个月的游戏机就能买回来。

贺一航勉强接下这个差事,却在日复一日里上了心,时不时就说:“唐净,你的背是打不直吗?”

“唐净,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一个数学题,带个公式的问题,她能磨蹭这么久,贺一航在一旁看着,恨不得能自己亲自上阵写题。

贺太太得寸进尺,还要他带着唐净一起上学放学。贺一航早已经习惯贺太太这样,自然而然接过唐净的书包,说:“走吧,上学。”

唯独出过一次纰漏,周五时,朋友叫他网吧玩游戏,他下意识拒绝,却被朋友笑,说:“不是吧一航,对那个小妹妹那么上心?”

少年被戳中心事,当即反驳,说:“胡说什么?走,今晚通宵。”

直到天黑,贺一航被贺先生从网吧里拎了出来,这样的事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吊儿郎当地站在一旁,至多挨一顿骂而已,他早就习惯了,可贺先生却沉着一张脸,对着他说:“唐净丢了。”

贺一航脑子一片空白,当即愣在原地。

唐太太已经哭晕过一次了,猜想唐净兴许已经被绑匪撕票,唐先生低声安抚她,说:“不会的,别着急,再等等电话。”

贺一航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往外跑,前一天承诺过带她去吃小蛋糕,那个蠢丫头,别是一直在那儿等他。

贺先生连忙跟了上去,到了那条漆黑的小巷子,却仍旧不见唐净的身影,贺先生终于大怒,一巴掌落在他脸上,说:“你知道唐净是什么身份吗?你弄丢了她,她要是完完整整回来也算了,要是绑匪急眼,她少了胳膊少了腿,唐先生哪里还容得下我们?”

贺一航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好半天才说:“她要是缺胳膊少腿了,我自己知道负责。”

贺先生要被他气死,指他鼻子道:“你怎么付得起这个责?”

“大不了我娶了她,”贺一航说话,带着少年意气,“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娶,一辈子养着她。”

“是一航哥哥吗?”

两人回过头,才见唐净已经出现在巷尾,贺一航背她回去,唐净伏在她背上,伸出手轻轻碰碰他的脸,说:“一航哥哥,你别生气,是因为我以前被绑架过,所以妈很担心我。”

贺一航不说话。

唐净又说:“一航哥哥,你刚刚是说要娶我吗?”说这样的话竟然能被当事人听见,贺一航一张脸涨得通红,说:“闭嘴!不许说了。”

“你还说要一辈子养着我。”

贺一航连忙扯大了嗓子,威胁道:“都叫你别说了!再说把你扔下来!”

“唐净。”她被拉回现实,回过头,在门口出现的是贺一航的那张脸,明明是一个人,可又好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3

婚期订得很匆忙,就在下月末。贺一航将嘉宾名单,拟定的流程给她看,说:“婚纱早已经订做好了,过几天就从法国运回来,到时候我陪你去试一下。”

唐净看着礼单,咬了咬唇,问:“下月末,会不会太赶了一些?”

贺一航垂眸看她,说:“时间上并不算赶,况且我已经排好了假期。”

唐净知道,贺一航工作很忙,张妈也同她说过,为了这次婚礼,贺先生前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还打趣道:“不然依照先生那样工作狂的性子,恐怕连结婚都没有时间。”张妈顿了顿,知道她在想什么,规劝她,“小姐,先生心里是有您的。”

唐净没接话,婚纱很快运了回来,贺一航一直在家办公,他虽然排了假,但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工作呢?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对着她开口道:“这样,我晚饭前能空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到时候陪你去。”

唐净没说话。

贺一航在小院子里让人扎了秋千,唐净有时候在那儿一呆就是一整天。张妈给她做了下午茶,唐净每天闲着,反倒有些不太习惯。

直到暮色西沉贺一航才忙完,和他说好的时间分毫不差,对着她淡淡道:“走吧,别误了时间。”

她那个时候正在藤椅上打盹儿,醒时身上被盖了一层薄薄的羊绒毯,想必是张妈怕她着凉,她睡得太久,脑袋昏昏沉沉的,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才说:“好。”

婚纱是鱼尾款,店员的嘴个个都和抹了蜜似的,说:“贺太太真是漂亮,跟那些当红女明星比,只好不差呢。”

唐净听见这样的话只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她长得并不算多好看,只勉强称得上清秀美人,她们这样说,不过是看在贺一航的面子上而已。

她脸皮薄,拧了拧眉,“那我先换下来,婚纱腰有些大,你们帮我收一下。”

唐净才转过身,贺一航正好从外面打完工作电话进来,看见她时愣了愣,店员笑了笑,说:“贺太太,我就说漂亮吧,这不,贺先生都看呆了。”

贺一航听见店员这样的话竟然笑了笑,从她回到贺家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着贺一航笑,他竟然也附和店员的话,淡淡地望着她,嘴唇弯了弯,说:“是很漂亮。”

这是唐净和贺一航认识的第十六个年头,他们就要结婚了。

贺一航开车和她去吃饭的地方,唐净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疲惫,她摁了摁眉心,反反复复下了许多次决心,才试探地问道:“婚期能往后推一下吗?”

贺一航没说话,将车停到路边,打了双闪,才偏过头问她:“理由?”

唐净不看他的眼睛,小声说:“我不喜欢鱼尾款的婚纱。”

贺一航轻轻蹙起了眉,说:“没考虑到你的喜好是我的不对,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款式的,或者我直接让设计师联系你和你谈,工期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想办法。”

唐净还是低着头,两只手绞着衣角,“我看了你定的婚礼流程,我觉得太繁琐了一些。”

贺一航还是好脾气,说:“没关系,你如果觉得太冗长,我们一切从简。”

唐净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又还是继续说着:“还有,我觉得婚礼的宾客我都不认识……”

“唐净,”贺一航终于打断了她,她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一脸疲容的贺一航,他叹了一口气,问:“你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

是啊,她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呢?从前是风光无限的唐小姐,以后是养尊处优的贺太太,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她低着头,好久才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贺一航,我只是,不想嫁给你。”

4

她说了这样的话,车内一阵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贺一航终于说话,“婚礼延期吧。”

张妈听说了这件事,忙骂她糊涂,说:“小姐你知不知道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那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啊,您这不是,在打先生的脸吗?”

唐净不说话,张妈说了一阵儿,又停了下来,看见她这副模样,也难免心疼,说:“小姐,当初那事儿其实也怨不到先生身上去……”

见她不说话,张妈也只低低了叹了口气转身忙别地去了。贺一航又开始忙了起来,他并不常回家,有好几次,唐净在二楼看见他的车,只是停一会儿又离开。

如果不是她生病发烧,张妈给他打电话,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交集。

唐净那时候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他竟然比家庭医生还来得快,皱着眉问张妈:“她怎么样?”

张妈给她拧了湿毛巾,说:“已经烧了大半夜了,我早上才发现。谢医生还没到呢。”

贺一航眉头皱得更紧,站在她床旁有些烦躁,打电话催了几次谢医生,谢医生火急火燎地赶来,连忙给唐净测了体温,才得空喘了口气。

不就是感冒发烧了嘛,他还以为是什么绝症呢,让贺先生催成这样。

谢医生天还不亮就被一连串的电话给吵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唐净又太瘦血管太细,他第一针下去竟然没找准血管,贺一航站在一旁他压力更大。

好不容易扎了退烧针,又开了药,才对着贺一航说:“贺先生,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会儿唐小姐醒了记得提醒她吃药,对了,要多喝热水。”

贺一航在一旁听得认真,谢医生说完以后他皱了皱眉,“就这样?就好了?”

不然呢?谢医生内心忍不住腹诽,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有钱人可真是矫情。

贺一航站在唐净的床边看着她,她眉头紧皱,在梦里也并不安生的模样。

他偏过头问谢医生,“她大概什么时候醒来?”

谢医生只想骂娘,这谁说得清楚呢?但有钱的都是大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药效过了就醒了,估摸着还要两三个小时的样子。”

张妈和谢医生已经出去了,只余下贺一航一人,她睡得不安稳,眉头蹙着,张着红唇嘤咛出声,“一航哥哥。”

贺一航忽然愣住,好半天才自嘲笑笑,原来是梦见他。

张妈在楼下准备早餐,看他要走,忙问:“先生,您不留下一起吃个早饭吗?”

贺一航摇了摇头,说公司事多脱不开身,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道:“别叫唐净知道我回来过。”

5

明明是小小的风寒感冒,却叫她缠绵病榻好久才好,贺一航常常回家,但都是匆匆忙忙地又要走。

唐净下了床,身体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在二楼,扶着扶梯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连

拖鞋也没穿,小心翼翼地去了厨房,果然见到了贺一航忙碌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他没回头,动作顿了顿,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他被人当场抓包也竟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在熬粥,医生说你要吃清淡一点。”

张妈同她讲,她每天早上喝的粥都是贺一航亲手熬的,若非她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贺一航竟然也会为人做这样的事情。

贺一航忙完才回过身看她,见她没穿鞋,皱了皱眉头,问:“怎么没穿鞋,不知道自己还在病里?”

贺一航平时不苟言笑,他微微厉声就显得很凶,她愣了一会儿,贺一航已经朝她走过来,伸出手像是要落在她头上一样,从前他们也常常这样,贺一航“奉命”管教她,她不听话时,他就伸出手装作很用力但只是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然后有些无奈地说:“唐净,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唐净想起这些往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贺一航的手僵在半空,他低头笑了笑,却只是嘴角扯出弧度,然后对着唐净说:“去把鞋穿上,洗手吃饭。”

她欲言又止,听见他这样说也没有走,贺一航看出来,问:“有事吗?”

她将手背在身后,小声说:“我有点想爸爸了。”

贺一航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说:“好,我安排你。”

在唐父因漏税入狱以前,唐家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家世,唐净那时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住在寸土寸金的梅园小居,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

贺一航工作忙,并不能陪着她一起去,只是第二天一早他已经做好了早餐,照顾着她身体不好只能吃得清淡,每天换着花样的给她熬粥。

吃完早饭,刚出门张妈又追出来给她送了把伞,说:“太太,我今天看天气预报说有雨,您带把伞吧。”

她朝张妈笑一笑,说好,“谢谢张妈。”

果见远处的天好像已经被乌云低沉沉地压了一片,唐净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还是从车库开了车出来。

今天果然不是个好日子,才出家门转了弯就蹭上宾利,唐净下车道歉,对方是个三十好几的男人,看见唐净下车“啧”了一声,说:“女司机啊,”然后点燃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将烟圈吐到她脸上,“说吧,你准备怎么赔。”

“对不起,”唐净弯腰连声道歉,问:“不好意思,我能打个电话吗?”

铃声响到第九声那边才接通,“看到唐叔叔了吗?”

唐净听见他的声音,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忍了又忍,才止住哭腔,“你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过来一下,或者叫李秘书来也行。”

贺一航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儿,沉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吸吸鼻子,说:“路上出了点意外。”

“你受伤了?”

她摇摇头,才想起贺一航看不见,忙说:“没有,我追尾了。”

“你等我,我马上到。”

半个小时后贺一航才到,唐净看见他,眼眶有点酸涩,他留了李秘书处理这件事,然后亲自开车送她,见她鼻头红红的,又穿得单薄,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一点,问她:“怎么没叫陈叔送你?”

她低着头,“陈叔今天有事,我就自己开的车。”

贺一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想了想,说:“对不起。”

“什么?”

她说:“对不起,总给你添麻烦。”

6

贺一航踩了刹车,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偏过头看她,说:“唐净,我算是你的未婚夫,”他叹一口气,“不必总觉得对我抱歉。”

唐净偏过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这大概是报应,从前她仗着家中有点钱权,做什么事都要自己最开心,如今寄人篱下,竟然需要这样小心翼翼。

到了地,他看着唐净进去,然后点燃一支香烟,在警局外面等唐净。她回过头看他,他站在那里,身材高大,平白就给人安心。

唐净很快出来,贺一航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以为她会哭,出来时一定眼圈红红,可竟然没有,他盯着她的脸,努力想看出有什么异样,却什么也察觉不出。

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雨,他撑开了伞,下意识去握唐净的手,她指尖很凉,他皱了皱眉,轻声问:“唐叔叔还好吗?”

唐净点了点头,说:“还好。谢谢你。”

她不看他,目光落在远处,轻声说:“谢谢你,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关照着爸爸,他才能不受那么多苦。”

贺一航低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儿的脸白净且瘦削,贺一航忽然从心底深处感到一阵难过,从前她跟在他身后,缠着他,叫他“一航哥哥”的时候,他哪里想过,会和唐净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净,我们结婚吧,”他握住唐净的那只手更紧了一些,微微用了力,却温声道:“我答应过唐叔叔,给你一个家。”

起了风,才刚刚入秋,唐净却觉得已经很冷,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衫。

北城人人都知道,贺家算是唐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唐净虽然不清楚这些事,可商人重利,唐、贺两家必然是互惠互利。

后来唐家落魄,贺家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她虽然心中难过,可也不算贺家的错,那时唐父失势,谁都不想沾染上来。

她偏过头看着贺一航的脸,他鼻梁生得很硬挺,明明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的模样,可偏偏她心里知道,早就不一样了。

她不看贺一航的眼睛,只说:“贺一航,你让我好好想想。”

等16年如愿和总裁订婚,婚礼前去警局一趟,她反悔不嫁了

自然是一路无话。

只是到了贺家,唐净推门下车的时候听见贺一航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又快又轻,唐净都几乎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却又听见贺一航重复道:“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

唐净不知道怎样同他说,手指绞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说:“贺一航,我们之间的关系太畸形了,不是吗?”贺一航反倒被她问住,愣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说:“我记得你念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过你隔壁班的班花吗?”

贺一航还以为她要翻那么多年前的旧账,却又听见唐净的声音,“你那个时候喜欢她的心情,和你现在对着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吗?”

“我的意思是,贺一航,我们两个,难道真的要因为你年少的承诺,因为爸爸的嘱托而永远纠缠在一起吗?”

“即便你不爱我,也要娶我吗?”

7

贺一航无话可说。

唐净已经推门下车,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忽然开始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贺一航念高中的时候,喜欢过隔壁班的班花,他和唐净一个学校,他在高中部,唐净在初中部,两个校区间,仅仅只隔了一条马路。

唐净那时十分喜欢黏着他,每次来找贺一航的时候都站在教室门口等他,朋友朝他吹口哨,打趣道:“一航,你家那位找来了。”然后就有人开始起哄,可偏偏唐净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一张脸都红扑扑的,说:“不是这样的,你们别想多。”

什么叫不是这样的?于是起哄声更大,贺一航将手揣进裤兜出了教室门,不耐烦地道:“这次又要怎么样?”

唐净却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一航哥哥,你陪我去吃冰淇淋吧。”

贺一航觉得烦,可碍于父母嘱托,也只能由着唐净去。

朋友常用这件事打趣他,说:“实在想不到我们一航竟然会是个妻管严。”

他拧着眉头,纠正道:“我和那小屁孩可没什么关系,她老缠着我我也烦,再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那贺一航喜欢谁呢?众人一副八卦的模样盯着他,他有些烦,说了隔壁班扎马尾的那个女孩儿。

贺一航其实也只是随口胡诌,可大家惯会对号入座,贺一航这样的人总不可能喜欢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于是就对上了隔壁班扎过一次马尾的班花。

唐净站在门口听完了这场对话,贺一航转头看见她,眉头拧得很紧,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朋友在他旁边幸灾乐祸,说:“一航,你家小妹妹刚才快哭了,一副失恋了的样子。”他看着唐净的背影,没来由有些烦躁,瞪他一眼,说:“小屁孩懂个屁的失恋。”

话虽然这样说,可从那以后,唐净连着快一个礼拜没来找他,还是周末两家一起聚餐,他才再见到唐净。

她冷着一张脸,像是下定决心不理他一样,贺一航一边吃饭一边想,没想到她还挺记仇,人小脾气大的。

吃完饭,唐先生让唐净跟着贺一航出去走走,别总窝在家里,她不情不愿,但还是跟了上去,唐净不叽叽喳喳,她和贺一航好像也真的没什么话好说。

贺一航步子迈得快,唐净跟不上索性坐在一旁不跟上去,可没过多久,贺一航又折返回来,手里还带着两支冰淇淋,唐净撇嘴,说:“这算什么?道歉吗?”

贺一航竟然难得好脾气,说:“是,带了两支,表达我双倍的歉意。”

唐净的气来的快去得更快,她吃完冰淇淋,才问:“可是一航哥哥,你真的觉得我烦吗?”

贺一航还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可怎么女人都一个样,他妈也是,逮着一件事就翻来覆去的念叨,他皱皱眉,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说?”贺一航耳根子有些红,突然站了起来就往前走,说:“小屁孩问这些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唐净就跟在他身后,缠着他,非要问出缘由。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贺一航启动发动机离开,没想到,那竟然已经算得上是他和唐净的好时光。

8

贺一航很少回贺家了,张妈急得团团转,压低了嗓音和他汇报,说:“先生,小姐刚才好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他很少再回贺家了,她总不至于不告而别。

贺一航应酬完已经很晚了,他喝了酒,陈叔开车来接他,才进了屋,唐净竟然从厨房端了醒酒汤出来,贺一航愣了愣,才从她手里接过,说:“谢谢。”

贺一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头皱得很近,唐净从收拾好从厨房出来,看着他的模样,说:“少喝点酒,对你身体不好。”

贺一航听见她的声音,睁开了眼,她借着客厅昏黄微弱的光亮看贺一航,他睫毛生得很长,像羽扇,垂着眸,眼下有一大片阴影,薄唇抿得很紧。

贺一航醉了。

不然他怎么会拉着她的叫她别走,他看着唐净的眼睛,一字一顿,说:“能不能试着嫁给我呢?小净。”

贺一航又好像没醉。

唐净看着他,看他深邃的眉眼,看他高挺的鼻梁,不应该怪贺一航的,不算他的错,唐净曾无数次这样劝解自己,可她看着贺一航,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想弥补我,所以才想娶我是吗?”

“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落泪,说:“因为举报电话是你打的,所以你心中有愧,对吗?贺一航。”

贺一航僵在原地,像是一动不能动,唐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唐净想笑,却落下泪来,低低道:“我早就知道了。”

她又说:“爸爸不要我怪你的,公司税务早就有问题,你不过也是想撇清贺家的关系,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的,他叫我不要怪你,可我忍不住。”

唐净的手落在他脸上,对上他的目光,说:“爸爸说你是个好人,嫁给你我一定会幸福的,可是我忍不住,我怎么能和你结婚呢?我明明知道贺家把唐家当作踏脚板,明明知道你讨厌我可为了贺家又不得不陪伴我,我明明都知道,怎么能心无芥蒂的嫁给你呢?贺一航,我心里恨你。”

她看着贺一航,她从前真心爱慕过的贺一航。

她站起身来离开,贺一航伸出手却只抓住她一片衣角。

尾声

贺一航还记得,许多年前大家都以为唐净被绑架了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在那条漆黑的小巷子里找到她,然后背她回家。

他知道父母宠爱唐净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讨好唐家,攀附上唐家以后又想爬得更高。

唐净那时喜欢黏着她,不该喜欢她的,明明知道父母不过是利用她,许下儿女婚姻也不过是另一种讨好方式而已。

不该动心的。所以她每每来找他的时候,他要用很大力气压抑住欢喜,然后装作不耐烦地问:“你又要做什么?”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那天夜里背唐净回家时候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清冷的光辉落在他们身上,拉出好长的影子,他们的影子交织在地上,看起来缱绻亲密。

可此后他穷尽余生,也无法再见到如那天夜里那样明亮光辉的月了。(原标题:《当时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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