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西县卤食(迁西夜话吃派饭)

来 源:2008年迁西县委老干部局主编《金色记忆》

撰 稿:谷绍华。退休教师

编 辑:赵印国

迁西县卤食(迁西夜话吃派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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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吃派饭”,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那是20世纪的事了。

所谓“吃派饭”,就是由大队干部将下乡开展工作的工作队员安排到各家各户去吃饭。那时,上级的“中心任务”多。为了完成那些“中心任务”,各机关常有派到各村的由国家干部组成的“工作队”。

而派饭不是随便派的,要派,只能派到贫下中农家,阶级成分高的户是不准派的。那时大讲“阶级斗争”,凡属地、富、反、坏、右阶层的农户,连管饭的资格也没有。原因是怕你划不清界线,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打击,腐化变质。在整风过程中,村干部家也不许派,界线非常清,要求非常严。

20世纪六十年代后期,我任东寨中心小学负责人。一次,公社“革命”组织派我与新店小学郭老师,去青龙县小马坪公社青山沟村搞“外调”。我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翻山越岭,走了五个多小时,夕阳西下时才到了这个村的大队部。当晚,大队派了饭,安排了住处。提起这顿饭,至今还记忆犹新。骑车五个多小时,那个累呀就不用提了,肚子还饿得难受,急等“吃派饭”,可一直等到天黑看不着道儿了才有人来叫。到了这家,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盆小米稀粥,一碟咸菜。饿了这么久,终于闻到了米粥香,那时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我俩坐到桌旁,主人用葫芦瓢子一人为我们舀了一碗。那粥,可真叫是稀呀!岂止是照月亮,那米就像断了线儿的珍珠,一颗跟着一颗跑。后来,我们常把它作笑话说:你姓啥--我姓“小米稀”。意思是说,我姓粥(周),可就是不说那个“粥(周)”字,因为人们不常说“小米稀粥”嘛!但那时谁还顾得了稀不稀呀,饿呀,所以只管喝。喝粥时,他家人又给我们讲了很多当地夜里出的怪事,什么“大肚皮”呀,“大花脸”呀之类,弄得我们回去后一夜都没睡好。

20世纪七十年代,我入了党,转了公,成为国家干部。那是1973年10月,县革委会组建“斗批改”工作队,组织上调我参加了。经过三屯营“干校”培训,我同民政、商业系统上的三名同志分配到太平寨公社擦崖子大队,我任工作组副组长。在“斗批改”工作队工作半年,由于工作积极,成绩突出,被评为县劳模。回想起那半年吃派饭,几乎吃遍了擦崖子二百来户人家。这个村前两年闹灾荒,好多人穷得逃荒讨饭。为了吃饭,百分之六七十的户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如箱子、柜、门板等全卖光了,进哪家哪家都是空荡荡的。1973年我们入村时虽略有好转,但吃派饭仍然很困难。

那几年,因为吃派饭出了好多故事。听说有这么一个工作组,也是四个人,其中还有一名女同志。一日早饭到农户家,进了院,刚刚迈进正房门,这家主妇敞胸露怀地就迎出来了,说:“同志,同志,等等,等等……”可刚一进屋,她又转身出来了,笑呵呵地说:“好了,进来吧!”四人进了屋,左顾右盼。其中一人看见炕上的饭桌下有一个小瓢儿,扣着,无意间随手往外一拉:“啊,坏了!”大家同时一看,里面扣的竟是小孩儿刚拉的一抔屎。随后,主妇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粘饽饽,指间淌着黑汤儿,往桌上一放,说:“哦,饿了吧,快吃吧!”这饭可怎么吃啊!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最后灰溜溜地下了炕,把钱和粮票往那儿一搁就走了。这个笑话不必宣讲,这样的事并不罕见。那时普遍地穷啊,讲究不起呀!如果轮到现在,谁家不是光腾腾、亮堂堂的?时代变了,人也在变,我们不能总是从表面看问题。

当时,我们四个人,开始住在北城门里,就由最北的一户开始派,一家一家往南排。起初是大队干部安排,后来熟了,我们就自己吃了这家通知下一家。当时吃派饭,一日交一斤粮票四角钱(到20世纪八十年代交1元)。半年内,吃派饭最难忘的有两家。北庄一家,特别穷,可人家很尊重工作组,为我们一日三餐费尽心思,中午吃的是“懒豆腐”,就是把黄豆用石磨磨了,不出渣子,烧开后加入切好的酸菜,熬成粥样。这在当时是很不错的。南庄一家,也是中午饭,这家人从外村亲戚家借来二斤面,用“干菜”(就是上年青菜煮熟晒干)作馅捏的饺子,使我们很受感动。在工作组期间,有一次回家吃了一顿高粱米粥,觉得很香。

想起在外吃派饭,在那个年代里,老百姓的生活与旧社会糠菜半年粮没啥两样。于是,一时兴起,胡编了两句:“红梁熬赤豆,薯为主食粥。白水煮瓜菜,吾悦吃不够。”

20世纪八十年代,我曾任二拨子乡、太平寨乡、南刘古庄乡的总校长。这一时期,由于工作关系,下乡吃派饭是常事。改革开放了,国家经济发展得很快,人民的生活水平上升得很快,吃派饭的标准提得也很快。在太平寨时,一次乡领导安排到农家吃饭,等到中午那家人叫我们去时,就看见主人家手里拎着几种熟食,其中有下酒的小菜,还有包子、馒头之类。到家没几分钟,就放桌子吃饭了。当然不忘组织纪律,不随便喝酒,忘不了给粮票和钱。这时期,吃派饭的限制不那么多了,也不那么严肃了。

20世纪九十年代初,下乡的人也还吃派饭,但派在普通农家的少了,多是派在条件好的农户或村干部家。有的村还立了小食堂。

进入21世纪,国家为推动“三农”工作,也派包村工作组,但不吃派饭,而是由本单位负责立了小伙房。

实行下乡“吃派饭”,严格地算起来,其大致时间前后不过二十年左右。回忆这前前后后,也反映了社会在变化、在前进。如今,农民不光不缴各项税钱,国家还以工业反哺农业。农民富了,国家强盛了,人民过上了和谐美满的好日子,“吃派饭”也被作为历史的一页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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