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驸马一见钟情(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

我的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我看到他温柔地注视着一位女子,在人潮中小心地护着她。

他从未将我视如珍宝,而是用了三年的时间将我的傲气寸寸碾碎。

恐怕我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皱下眉,那个姑娘只需要微微蹙眉,就能让他心疼。

公主和驸马一见钟情(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1)

1

京城里的说书人不再说公主驸马恩爱无比,也不说秋日惊鸿一瞥就乱了公主芳心。

话锋一转,说,皇室薄情。

嚣张跋扈的骄阳公主安生了三年,厌倦了驸马,广纳面首,荒淫无道,一时之间有点姿色的男子均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慎落入了她的眼。

这话传进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躺在美男怀里,仰头喝下他喂给我的酒,他拿着手绢替我擦去唇边酒渍。

我还未有所动作,眼前红色一闪,那只手就已经被人猛地扯开。

梁顾抓着美男的手腕,冷着脸,眼中一片寒意,「滚!」

凉亭内就只剩下我和他二人。

他一撩袍子坐好,在面首退下之后,他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怎么,不打算吊死在温殊这棵树上,就要放纵自己?」

我单手支着脑袋,「你好意思说我?许你风流潇洒,我就不能溺死在温柔乡?」

大宣骄阳公主,南平侯府二少爷,皇宫两大毒瘤,所到之处,必会闹得鸡飞狗跳。

名声早就传到了宫外,百姓亲切地称我和他:猫憎骄阳,狗嫌梁顾。

可惜我成亲后收敛了性子,风头就被他一人独占了三年。

「温殊不能满足你,你也找些能看的吧,刚刚那一个,可连温殊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看不上我的审美,我也有些无奈,皇城就那么大,有几个能比得上温殊那般绝色。

「新鲜,」我从榻上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然,你有什么合适的人?」

他垂眸笑了一声,向我倾身过来,直抵着我的鼻尖,他挑逗似的压低了嗓子,缓缓说,「要是你真想玩,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心一紧,居然有一时的恍惚,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好胜心占了上风,便刻意靠近他几分,错开了鼻尖,唇堪堪擦过他的脸颊,落下似有若无的触碰,到他耳边,呼吸轻轻,轻启红唇。

「等你自己送上门啊。」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正以为自己赢了,他却站直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我,「连潇,你真有这狗胆。」

我挑了挑眉,无不得意自己看透梁顾,他轻狂风流,可是对我却从未有过半点越矩之处,小时候让他抱着我翻个墙头都求了他好久,现在来和我说要和我做这档子事,好笑得很。

「你又不敢,还不许我找别人?」

这话一出,下一刻我就恨不得打烂自己的嘴巴。

他轻而易举上了榻,撑在我的身上,将我圈在榻和他之间。

我被迫一倒,更加便宜了他的行动,衣领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不一会儿就被攻城略地,我可怜的脑子才将将转过来,心里开始猛烈的打起鼓来,两手抓着他作恶的手,高声叫他。

「梁顾!」

他顿了顿动作,脸上半点笑意也无,幽深的黑眸像真要将我吃进去,「潇潇,这种事,嘴上说得厉害不算,要做出来才行。」

「你!」

我被他吓到,抬手抵在他的胸膛,骂他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眼角撇到一抹青色的衣角,愣了会神,脸上便扬起笑,主动勾上梁顾的脖子,附在他的耳边,撒娇地说,「小顾哥哥,我不喜欢在外面,你抱我回内室嘛。」

假山那处传来远走的声音,我的心神跟着脚步声分出去九成,唯一留下的那一成便感受到天旋地转,瞬间将心神全部回收。

梁顾横抱着我,大步走出凉亭,沿着花径向内室走去。

视线由明亮变得昏暗,他抱着我一转身,绕过帷幔,直接将我放到床上。

身下是和温殊翻云覆雨过的床,身上是艳色逼人的梁顾。

太刺激了。

我咽了咽口水,推了推他,「你不会,来真的吧?」

「这你就不行了?怎么应付你后院那堆如狼似虎的面首?」

「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一出口,我感到身边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梁顾一字一顿,好像在往外蹦冰碴子,「怎么不一样,我还比不上他们?」

眼见事情难以控制起来,若是再掰扯下去,我怕梁顾受什么刺激,冲动之下真发生什么。

「我没有,我就让他们给我捏肩敲腿了。」

身上的重量好像轻了一些,我连忙把他掀开。

「你做这些是为了给温殊看?」

「给他看什么,他又不在乎我。」

成亲三年,我和他同房仅有成亲当夜,其他时候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梁顾歪坐在床上,单手撑着床,「那你做出这副德行做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做给父皇看。」

「恩?」

「我要和温殊和离。」

2

父皇惜才,我这么糟践温殊,他肯定有心将他纳入朝堂。

梁顾听完之后,长长地「哦」了一声,玩起了床帐上的绦带。

「你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我耸了耸肩。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我回头看过去,梁顾的脸隐在阴影里,半晌,一声轻叹传出来,「你怎么就非要喜欢他呢?」

并不是非要喜欢他,只是喜欢上他之后,就很难再看到其他人。

秋猎那日,他捧着一只兔子,修长的手指嵌进雪白的绒毛,轻轻向前一送,鸦黑的睫毛低垂,在眼底留下淡淡剪影,侧影融在日光里,他浑身泛着光晕。

无比神圣。

兔子蹦跳着离开了他的手心,而我虔诚地如同信徒,义无反顾钻进他的笼里。

为了让他喜欢我,我求着梁顾教我如何讨男子喜欢。

当时梁顾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卷起太傅让他抄的书,给我脑袋来了那么一下。

我正要发火,却在他晦暗的目光底下失了声,他说,「你是公主,全天下的好东西都该到你手上,犯什么傻去讨别人欢喜。」

他说的没错,我母妃是皇贵妃,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天下宝物都要到我面前走一遭,但我还是想取得温殊的喜欢。

梁顾受不了我的央求,在春日灯会的时候把我带出了宫,他让我打扮成男儿模样,在街上和温殊「巧遇」。

那时他手里提着盏琉璃灯,晶莹剔透十分好看,我盯着挪不动眼,温殊望了望手里的灯盏,没多犹豫便递给了我,「萧公子喜欢那就拿去吧。」

他的眼神比烛光还要温柔。

有了这一次巧遇之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被母妃发现端倪,将我禁足在朝露宫里。

我心里还念着和温殊的约定,挠心挠肺。

解禁第一天,我飞跑出宫门,一眼就看到梁顾在宫墙边逗狗,他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一眼他,视线交错一下,又各干各的,可没等我跑出去多远,就被母妃身边的嬷嬷拦下,她亲自把我送到了太傅那里去,和我一同到那的,还有一脸菜色的梁顾。

我有心逃出去,便想拉拢他,刚低着头和他说完意思,他转脸举起了手,「太傅,殿下要逃课。」

天杀的梁顾。

我瞪了眼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人,没好气,「你怎么还不走?」

他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花,「这么点时间,传出去有损我南平二少的名声。」

我一愣,脑子里电花火石,瞬间扑到床上去,把他吓了一跳。

他捂着心口,「干什么你?」

「你说,如果我和你鬼混到一起,父皇会不会气疯了?」

他单挑眉,「然后呢?」

「你想啊,咱俩闹出动静,父皇肯定忍不了,我和温殊和离,咱俩凑合到一起,你不管我我不管你,也省得你再去糟蹋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极妙,侯爷这些年不知道在他身上抽断了多少藤条,怪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道找猫逗狗,和梁云大哥差了十万八千里。

梁顾也不喜做官,那做了驸马可不就整日玩乐就好了?

我深觉梁顾一定会同意,但他只是哼了一声,背过了身,「两全其美你个头。」

我掐了一把他的腰,他疼地一下坐起来,「怎么,强迫温殊还想强迫我?」

心口被扎了一下,我本意是和温殊好感渐生,父皇赐婚后他见是我必会心生欢喜,但他早已有心上人,我却是在成亲后才知道的此事。

木已成舟,我为他伏低做小,想尽办法求他原谅,将公主颜面踩在脚底,他永远是不冷不淡的模样。

他不曾责怪我,不曾嫌恶我,他对我温和又疏离,倒不如直白地怨我怒我叫我好受。

我臊眉搭眼不再说话,脸颊忽然一疼。

梁顾不知何时凑过来,两手捏上我的脸,往外拽,一点也不留情。

「我是哪里比不上温殊了?你想尽办法才和他成亲,轮到我就只凭你这一句话?」

我张嘴,口齿不清。

他也不听。

「我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人吗?」

3

梁顾直到黄昏才出了公主府。

我躺在床上,已经不敢去想外面的风言风语会传成什么样子。

丫鬟推门而入,我当她是来送膳食的,便让她退下,可是屏风外久久没有动静,我才从床上坐起来。

视线正好落进淡薄的眸里。

我的心微微一紧,过了一会才放松了自己的声线,「驸马怎么来了?」

温殊穿着一身青衣,对着我恭敬地行礼,「殿下,今日是初一。」

「初一……」我跟着他念了一遍,才想到自我广纳面首之后便让他搬离了卧房,供我和面首们享乐,有言官告状,我们才商定了初一十五共寝。

床上一片混乱,即使我和梁顾什么也没发生,但我不想让他看到凌乱的床面,我徒劳地遮掩了两下,便按了按额角,「不用了,今日我乏了,你自行回房歇息吧。」

他岿然不动,「殿下和梁少爷……」

「早该意识到的,我和他青梅竹马,脾性相投,最合适不过,先前着魔了才会牵连你,今天才醒悟,倒也不算晚。」

我好像一个薄幸女,温殊的脸色微微有些一样,似乎在诧异我的顿悟。

「你回去吧,其余不必担心,言官和父皇那里我去担着。」

他垂下眸子,又向我行礼,才转身退下,和外面进来的秋月打了照面,秋月向他俯身,又对我说,「殿下,陛下宣您和驸马进宫。」

我一下爬了起来,「进宫?进宫做什么?」

这么着急?我还没准备好说辞,梁顾那里也没哄好,这独角戏怎么唱啊?

4

我和温殊换了宫服,一同上了马车,他先上去,默默地回身给我搭手。

在这种细节上他总是十分周到的。

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周全有礼的人,我可能会以为他对我亦有感情,只是藏得深了些,叫人看不出来。

安静的车内,响起了我不合时宜的叹气声。

温殊看了我一眼,却不问什么。

他一直是这样的,自我们成亲后,他只做该做的,只说该说的,多余的他一概不会问。

我为他洗手做羹汤,烫伤了自己的手,他分明看到了,但他只是喝了我的汤,给我回了谢礼,,不多问我的伤口一句。

是怕他问了,就会给我幻想的余地么?

也真是辛苦他这么谨慎小心了。

父皇在书房里等我,母妃不在那里,也就是说没有母妃为我求情,我已经料想到我的下场凄惨了。

毕竟父皇一开始很看重温殊这位栋梁之才。

是我肆意妄为,不仅分开了他和他心爱的女子,还断了他的前程。

这样一想,真亏得他修养好,换我是他,都想活剐了那人。

我知错了。

我一进书房便跪了下去,言辞恳切,向父皇请罪,把父皇唬得一愣,连骂我的话都忘了说。

「混账!」父皇酝酿了老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

我爽快应下,我混帐,我不是好人。

「你对得起温殊么?」

对不起啊……可这我不能认,万一父皇觉得我知错了还有反转的余地怎么办?

「父皇,您知儿臣喜欢热闹,驸马这人太过无趣,忍了三年已经是儿臣的极限了,再忍下去儿臣会疯的。」

他扔过来一本折子,正中我的额心,我没躲开,痛感霎时间袭来,我禁不住眯了眯眼。

「你疯你的,好过糟践温殊。」

「儿臣也不想糟践他啊,实在是忍不了了,要么您下旨把我们分开,儿臣放过他,去糟践其他人。」

好不要脸,毒瘤这个称呼用在我头上真是没有错。

「你给朕滚出去!」

我便滚了出去,跪在书房外,大声喊,「请父皇还驸马自由之身。」

父皇在里面咆哮,「你当朕不知道是谁想要自由?」

书房的门被合上,温殊在里面没出来,我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头,没有破皮,但肯定红了。

李公公对我欲言又止,眼里的恨铁不成钢就差溢出来,我朝他笑笑,「平日里公公也多劝劝父皇,不要轻易动怒,对身体不好。」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看我。

约莫有半炷香的时间,一大堆人簇拥着母妃过来,在夜色里,母妃头上的钗环都在闪闪发光。

「你是怎么又惹你父皇生气了?」

我如实相告,「儿臣想和驸马和离,儿臣真是太不像样了,配不上那么好的驸马。」

一般而言,这种话是母妃对我说的,说多了,我记得一个字不差,是以我抢她先说出来,他只会觉得我在说反话。

她涂着蔻丹的手狠狠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正好按在那块红上,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你,你真是……」

不等她捋顺那口气,书房的门开了,温殊从里面走了出来,先向母妃行礼,再半蹲在我身前,「殿下,咱们回府吧。」

「你和父皇在里面说了什么?」

他尚未说话,父皇从里面走出来,气消了下去,「温殊是个好的,他还在为你说话,你再不改过自新,朕一定不放过你。」

我怎么不信呢,温殊会为我说话?

我看向他,他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他该顺水推舟,说尽从我这里受的委屈才对。

「不行啊,父皇,你罚我吧,儿臣甘愿受罚,只要你准我和驸马和离,儿臣怎么受罚都行。」

「朕打断你的腿!」

「这……这不大行……」

这一回没有成功,下一回我要准备更万全的准备,一定要放温殊离开我这个囚笼。

我顺着温殊的搀扶起身,腿一下酸麻得很,没能站稳,歪倒在他的怀里。

他虚虚扶着我,我站直身子,面向父皇,「父皇,儿臣这次是认真的,儿臣心有所属了。」

「是谁?朕砍了他。」父皇如是说。

我把到了嘴边的「梁顾」给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父皇本就看梁顾不顺眼。

回府的路上,我让秋月上了马车为我捏腿,温殊在一旁静坐,我问他,「父皇和你谈了什么?」

他说,「父皇说殿下生性爱玩,但本质不坏,若是能迷途知返必定会和臣相敬如宾。」

果然,我就说温殊不会说那些话。

真是纵子如杀子,温殊不是他的儿子他不心疼,我都这样了,他还为我说话。

他爹胡子该气歪了吧,天子之意不可违逆,面上是顺从的,但我去见他的时候,总能看出来他对于温殊的疼惜,也是心疼他儿子前程毁于一旦。

我又叹了口气,「你若是想念丞相大人他们,可以回府去探望。」

他应下。

若是他回去给他们透露一点委屈,丞相大人再去父皇那里闹一闹,和离的几率就更大了。

但是……我又瞧了他一眼,他眉目淡漠,素来谦和有礼,不是会背后阴人的人。

回到公主府后,我在门口便让他回到自己卧房,他行礼之后便离开了,没有一点犹豫。

他一直是这样,越恭敬越冷漠,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

5

是怎么让自己混到这个地步的。

若是当初没有看上温殊,求父皇赐婚,他该有锦绣的前程,我也不会被磨平公主的傲气。

我怨温殊不喜欢我,我能做得都做了,他还是不喜欢我,我没办法了,边喜欢边心疼,心疼他心疼我自己,要是围猎的时候我没瞧到那只兔子就好了。

我就不会顺着兔子看到瓷白的手,就不会顺着手看到俊美得像画一样的人。

我在床上长吁短叹睡不着觉,屋外忽然传来呜咽飘渺的箫声,如泣如诉。

温殊也会吹箫,他在我女扮男装时为我吹过,但从来没有为骄阳公主吹过。

我坐了起来,叫来秋月,让她把后院善箫的美人叫过来,美人亦是姿容非凡,但他没有温殊身上那股清冷劲儿,他对我有畏惧。

本想让他为我吹箫,看他那副模样也不想为难他,没想到他反而开了口,用鼓足了勇气的样子。

「殿下想要听什么?」

他这副样子叫我想起了三年前的我,也是紧张兮兮地问温殊能不能给我吹一曲,唯恐让他感到冒犯。

「吹你拿手的吧。」

温殊那日为我吹的是「平湖秋月」,我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当时在湖边,或是他兴起随便吹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与那一位姑娘是相识在西湖边。

我却没有懂得他吹完曲子之后眉目里的温柔。

早些年的自己,真是又傻又笨,听他吹了这首曲子,回到宫里专门练了琴,期待着成亲后琴箫相配。

夜里睡得不好,醒得却很早,吹箫的美人还伏在榻上睡觉,不知道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前似乎没叫他停下来,该是累着他了。

我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我打开门,秋月就在门外,我赶在她之前开口,「小声些,里头的人还在睡觉。」

有人接话,「殿下真是怜香惜玉。」

语气有些怪异,我没有及时悟到,顺着这话说,「昨夜兴许是累着他了,估摸大半夜没休息。」

秋月忽然掩袖猛咳了一声。

我一怔,探头出去,梁顾站在门边,勾着嘴角,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不妙,「以前也不知道公主这么会体贴人,看来驸马真是把殿下调教得很好。」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公主岂是驸马调教的,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即使现实确实是这样,那也不能说出来。

我刚扳起脸,梁顾却没有给我驳斥的机会,甩袖就走,我连忙追上去。

「梁顾。」

他头也不回,「求我的时候是小顾哥哥,现在就成了梁顾了。可见我没答应你的鬼话是对的。」

我便改了话头,「小顾哥哥,这么早来了干什么着急走,吃了饭咱们聊聊天啊。」

「可不敢打扰了殿下体贴驸马。」

他这人真是一贯难搞,小时候让他帮忙做什么都要求他好久,那时求他带我出宫,我连着帮他写了八天的课业,还给他做了他喜欢吃的桂花糕。

说来好笑,梁顾这人嘴硬心不太硬,看起来混不吝的样子,但是特别喜欢吃甜食,换乳牙前烂了好几颗牙,疼得他天天眼泪汪汪,后来再喜欢也不敢多吃了。

「小顾哥哥……」

我追着他,他的身形猝然一停,我来不及止步,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撞酸了鼻尖。

我揉着鼻尖从他身后走出来,便听到一道清冷的行礼声。

温殊站在我和梁顾身前,向我行礼。

啊……有点丢人,刚刚说了好多对梁顾讨饶的话。

「我与小顾哥哥正要去用早膳。」

梁顾在身侧抱臂冷哼,仿佛在说:谁答应你了?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斜瞟了我一眼,好歹没有拒绝。

「驸马可要一起?」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衣冠整齐,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拿着伞抱着东西,「这是要出去?」

驸马便说,「今日想回相府一趟。」

我一愣,心又有点疼,昨日刚说,他今日就回,这是迫不及待和丞相商议和我和离的事了吧。

「回吧,回吧。」我叫来秋月,让她从库房里拿出一些东西让温殊带回去。

目送温殊的背影离去,他的脚步没有一次停顿,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我叹了一口气,脑门忽地一疼。

梁顾收回他作恶的手,冷冷地说,「叹什么气,你好歹一个公主,把自己搞成这样做什么?我早说了,你想要什么不能有,既然放不下他,那就留着他,他烂在公主府都是他的福气。」

他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我记得你当时可不同意我和他在一块的,现在怎么又让我留着他了?」

他神色一变,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又弹了一下我的头,「见你没出息就不顺眼不行吗?」

我揉着发疼的脑门,心想这两天它可真是遭了罪了。

我没说话,梁顾也没说话,我揉了一会儿抬头,发现他正盯着我瞧,眼神有些异样,我正想再看一眼,他就转开了头。

「不是用膳吗,走啊。」

他对于公主府的路门清,即使三年不曾来,但似乎他一点也没有忘,走在我前面,好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特意让厨子做了一些甜食给他,他见到了微微一愣。

我笑着问他,「怎么样,三年没来,有没有想我公主府的甜食?」

我和温殊成亲三年,梁顾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我找了他几次他均不见我,我担心再传出什么谣言让温殊听了不舒服,就没再找过他,昨日竟是我们三年来最亲近的时候。

有了三年的时间间隙,再相见,我和他却没有一点生分。

他小咬了一口,没有看我,一声从喉间溢出来的「嗯」低不可闻。

6

百姓说,另一个毒瘤重出江湖。

现在这两个毒瘤并排躺在树荫底下,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琉璃果盘。

「梁顾,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颗葡萄,「你求求我,把我求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什么都要我求你。」

「你哪次求我我没答应你?」

我想了想,「也是,那我求求你,小顾哥哥,你告诉我吧。」

他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心许梁顾。」

我嗤笑出来,他横了我一眼,我收了笑,「那我心许你,你娶我呗?」

他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轻了下去。

我支起上半身看过去,发现他脸上的红霞从耳根漫到脖子。

「想得美,我是你随便说说就能得到的人吗?」

「那我怎么才能得到你,求求你行吗?」

他坐了起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微妙了起来,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殊就站在廊檐底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听了多久。

我讪讪,「驸马何时回来的,怎么都没有脚步声?」

他只是略做停留,毫不在意我和梁顾举止亲昵,「打扰殿下和梁二公子了,臣这就离开。」

我目送他远走,刚回过头就对上梁顾深沉的目光,他问我,「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突然下定决心了?」

「总不能自欺欺人一辈子吧。」

本来还有些盼头的,直到今年元宵灯会上,我提着温殊送给我的琉璃灯,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没有让下人跟着,想体会百姓夫妻的感觉。

人潮汹涌,我转个头他就不见了,只留我在人海中无所适从,还是一个带着恶狼面具的男子拉着我出了人群,我还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好日后答谢,可惜他很快就走了,没开口和我说一句话。

我身旁是河流,上面漂浮着闪着烛光的各色花灯,河上有一道桥,桥上人来人往,有一男一女始终站在桥中央。

男子的目光始终在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身上,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柔。

可能是我的视线太过强烈,温殊看到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轻轻动了动身形,将那个女子掩到身后。

他是怕我对那女子下手吧,在讨他一年欢心后,我对他发过疯,想重拾公主的骄傲,用公主威严逼他就范,可他依旧是不温不火,倒叫我冷静下来,心也逐渐凉了下来。

这夜回去,他罕见地对我极为主动耐心,问我夜里风凉,关心我冷不冷。

我掰开了他的手,将那盏琉璃灯送到他手上,对他说,「这是成亲三年来,你第一次关心我。」

他握紧了琉璃灯的灯柄,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倒像是无声的默认。

他也一直在用无声的方式来抗拒我,远离我,来告诉我抢来的这门婚事让他多么郁结于心。

「放心,单害了你我还不够?我不会再去找那个姑娘的麻烦。」

他低垂着眉眼解释,「她被人群冲散,臣不过拉了她一把。」

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可他想着她在人群中无所依靠,却没有惦念到我半分,想不到我会不会被人群挤倒,也想不到我会不会害怕。

我望着他,心中竟然连气也生不出来了。

脾气都被他磨没了,这时我想的反而是,那姑娘被迫和心上人分离,至此不嫁,也是一名可悲的奇女子了。

我回到卧房,让下人将他的东西搬走,叫秋月为我搜罗京城美男。

吩咐这些事时,我内心竟然毫无波澜,就好像我早知道自己会这样做。

温殊对此一句没有多言,顺从地搬离了卧房,从此我夜夜笙歌。

他的反应我不意外,外界的谣言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和我别扭三年的梁顾跑了过来。

三年不见,我和没却没有隔阂,问他为何三年不理我,又为何现在跑来找我,但他一个答案都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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