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麻花辫(林徽因评弹这样)

林徽因麻花辫(林徽因评弹这样)(1)

右图为林徽因旧照

林徽因麻花辫(林徽因评弹这样)(2)

下图为中篇评弹《林徽因》演出画面

林徽因麻花辫(林徽因评弹这样)(3)

图为新书目第二回中林徽因、梁思成的“代言人”周慧、秦建国

编者按:一部原创中篇评弹,竟然能够于首演档连演五场,并在观众和弹苑议论风生。《林徽因》这两天在上海的热演,不仅因为题材,更因为对于“怎么说书目”在形制上的创新性尝试。我们今天刊发两篇不同角度和风格的热评,期待能够为营造有益于新作打磨提升的良好评论氛围做助推。

抓原创,理性地放飞情感

胡晓军

原创中篇评弹《林徽因》于3月下旬在兰心大戏院开书,连演五场,其盛况为沪上多年来所未遇。此前,这部由上海评弹团精心编演的书目即以“众筹”概念引起了大量的关注,《林徽因》的巨幅广告也在评弹史上首次贴到了公交车厢与地铁车站上。而今,这部书目终以强大的阵容、新颖的形式呈现在了新老听众的面前。

实际上,《林徽因》 的题材尤其是剪裁,包括“说噱弹唱演”五大艺术要素在内,整体上仍是遵循和延续了传统的。全书以“民国第一才女”林徽因与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的爱情佳话为主干展开,这本是评弹言情的拿手好戏,但脚本并不止步于单纯的“才子佳人”式演绎,而是试图通过男女主人公对爱情的不同理解及作为,映现出当年中国社会剧烈动荡、思想文化观念急遽转型的阶段,青年知识分子在放飞个性,追求自由、爱情和幸福的同时,始终以理性控制感情、驾驭行为;试图通过对基于爱情、超于爱情的无私纯爱的提炼与宣扬,表达对人的尊重、对己的控制和对道德的坚守。这种尊重、控制和坚守,既来自西方的绅士风度和淑女风范,更源于中华的君子德操和佳人淑仪。男女主人公由此生发的浪漫与现实、迷惘与执着、欢欣与愁困,都放射出“理性地放飞情感”的终极意涵,联接中外古今,并直接指向了当代人。

当下无论是爱、喜还是恨、怨,或者是愁或抑郁,动辄失衡、经常失控,笔者相信该书对当代知识青年的爱情观、人生观、社会观,会有一定的借镜作用和启示。内容在才子佳人范畴内,也在评弹传统之内;旨归在历史时代进程中,更在当代人心之中。加上雅驯而又通俗的语言,一并使《林徽因》具有了较强的文学性。不过,与“纯爱”相比,全书对女主人公的生平业绩、家国情怀的抒写稍为单薄,只是为升华主题而提了几口“气”。鉴于该书并非为林徽因作传的创作初衷,似乎将书名改为“林下美人”更为适宜,此语既出自书中人物之口,也更含蓄和有诗意一些。

《林徽因》的形制也是遵循和延续了传统的。全书分三回,每回的事件和时空都很集中,相对独立而彼此关联。四、二和三人档的配搭精致而中规矩,几个演员起同一个角色,一个演员起两个以上角色,都是中篇的常例。值得注意的是,该书在不同书回里,对林徽因和三位才子作了虚实相间的处理。如第二回“紫燕绕梁”以梁、林的夫妻情为主,第三回“毗邻而居”以金、林的友情为主,均为实写;而第一回“康桥别恋”徐、林实为主角,但徐志摩被全然虚化,形象性格和命运皆以金岳霖、刘海粟和凌叔华之口中道出,林徽因则先被虚化、后渐趋实,匠心独运,可称妙哉。

笔者感觉三回书中,以首回为最佳。正是因“切书”精到、得了妙趣,连带“关子”的设置与释放便最充分。演员分起角色,跳进跳出自然,于默契配合、旁敲侧击中带出人物性格和彼此关系,唱调各擅胜场。那首《再别康桥》的联声吟唱更是悠扬婉转、清韵满场。这种无伴奏清唱与和声,虽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刘胡兰就义》中就已出现,但此次情形意境不同,可谓风雅幽远、诗意盎然。

《林徽因》的舞台呈现偏重于“演”,舞美、服装的戏剧化用意十分明显,由于运用恰到好处,并未对说表弹唱形成冲突。不过场刊中的“编剧”“饰演”之类提法,对新观众可能形成误导。尽管评弹的“起角色”属于戏剧范畴,毕竟在五大功法中,“演”居末位,从属于说表、依附于弹唱,更因随时跳进跳出的特性,与戏剧表演有质的不同。全书语言呈多元化,其中起角色的包括英语和普通话,均贴合人物的身份和文化背景,但在主叙语言中也有普通话出现,虽少却刺耳,这种既无助于人物塑造,又不利于整体流畅的语言使用,需要更审慎的选择。评弹原创,必然离不开“理性地放飞情感”。

总之,《林徽因》是一部主要在呈现形式上作“理性地放飞情感”的书目,紧紧地对应着全书的内容和主题,可谓“创作理念有致、形式创新有度”。第二、第三回的说表弹唱亦佳,但因内容所限,感觉稍嫌沉闷。这也可能是初演之故,有的演员手面准备和即兴发挥不够、台上台下互动不足。对于评弹来说,兰心的舞台显然太高了一点。

中篇评弹新作未闻久矣,《林徽因》给了新老听众期待中和意料外的审美感受。对“一桌二椅”格局的突破,将视听效果从演员身上延至全部舞台,这是评弹界以原创来激活“非遗”活力、实现其当代价值的必要。评弹进入上海后,其兼收并蓄、广纳博采的潜质得到生发,很快成为海派文化精神的代表艺术之一。中篇评弹本就是内容和形式“双创新”的书体,其1952年的开山之作《一定要把淮河修好》,也正出自上海评弹团的前身——上海市人民评弹工作团的集体创作。中篇评弹的诞生,满足了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关注,顺应了城市的生活节奏和听众的审美趣味,其本体也因此更丰富、更优化和更成熟,不仅集长篇短篇的优势,集评话弹词的所长,更具备了多元并存、杂糅综合、丰富多变的可能性。《林徽因》 以中篇为形式突破,是取得较高社会活性的明智之举。

当然,这种高社会活性的质量源于脚本及呈现的质量。评弹史上形式的创新不少,比如上世纪曾有“评歌评戏”,本世纪也曾有“大乐队配歌舞”,热闹一阵之后,很快被人厌弃,原因便是思想和艺术质量的粗劣、对评弹本体规定性的违拗。正如吴宗锡在《走进评弹》一书中写的那样,任何艺术当要“引起观众的新鲜感”、要“引起最大的审美兴趣”,因而须有样式、风格上的充分自由;但最重要的是首先“具有高的艺术质量和文化品位”。若把形式的创新比作风筝,那么艺术质量和文化品位便是放飞风筝的线,“理性地放飞情感”,遥遥地昭示着评弹艺术的未来。

(作者为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求突破,评弹仍然姓“评”

张盛满

作为苏浙沪地区曾经风靡一时甚至一度与电影争雄的传统曲艺,评弹能走到今天,可谓喜忧参半。2006年,评弹进入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入遗既是国家给予评弹艺术的一种肯定,也为评弹的传承和保护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遗产之谓遗产,正因为它的离人远去。评弹之入遗,也让我们不得不面对她日趋式微的现实。当然,评弹的这种现象并非个例,乃是整个中国传统戏曲、曲艺普遍的尴尬。就在这种冷寂的形势下,评弹界近日却颇为热闹,由上海评弹团倾三年之力打造的中篇弹词《林徽因》在兰心大戏院隆重上演,场场爆满。除了在宣传上大造声势之外,上评团还首倡“众筹”概念,引起热议。这些方法将成为评弹偶或一试的造势手段还是营销的新的常态,不仅仅是上海评弹团或评弹界要思考的问题,也是中国传统艺术、传统文化研究领域的新课题。

闻风而动的不仅仅是老听客,弹词《林徽因》也吸引了众多青春洋溢的年轻人,笔者有幸到场聆听。从视听与整体效果上来看,《林徽因》的演出尽显海派风格。上海评弹团这种敢为天下先的尝试与勇气值得称道。早在上世纪的民国初期,评弹即有“苏道”与“海道”之别,海派以不拘一格、无分畛域的气度迅速成为评弹的主力军,不仅名家辈出,且流派迭成。“七煞档”与“四响档”名动一时,我们熟知的姚调、蒋调、张调、丽调等皆出自沪上;在苏州难以立足的普余社移师申城后大受欢迎,奠定了男女档的基础。但是“苏道”、“海道”皆姓“评”,都需遵循评弹艺术的规律,“海道”只是丰富了评弹艺术的表现力,姓“评”的根本未发生变化,这是广大听众认可的前提。此次《林徽因》的热演,笔者亦喜亦忧,喜的是上海评弹团的创新意识,忧的是如何把握好新的“度”,这也是现场老听客所热议的。

三回书两个半小时,是为典型的中篇。开场即以大气厚重的舞美与精细考究的服饰让人惊艳不已,乃至还有机关布景。演员在言及刘海粟的对联“梁上君子”、“林下美人”时,一副大幅的对联从天而降。每个演员出演的剧中人都在说明书中明文标出,所穿的服装都是特定角色的。然而这不同于书戏,因为演员是不走动的。《林徽因》的上述编创无疑是一个新的突破。但是,究竟是穿着长衫、旗袍的评弹艺人一人多角,跳进跳出好呢,还是角色分明强?究竟是运用语言艺术,把听众带进艺术天地好呢,还是借助布景道具给我们展现实体性的具象为佳?

评弹是一门虚拟的口语艺术,角色的转换往往在演员的一句表白、一瞥眼神、一个动作,方寸书台却是万千世界。这一艺术特征,正契合了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的“陌生化”理论,即为了完成一种更加丰富的表达,演员需保持自我的独立,在剧情中跳进跳出。《林徽因》 在原则上仍坚持了评弹的这种传统表达模式,发挥着隐性角色的“说法现身”功能。同时也借鉴前苏联的斯坦尼戏剧体系,试图将角色固定化,形成“表”与“演”的合体,使听众在移情的基础上实现与角色、剧情的共鸣。当然,要想在隐性与具化的双重结构中全身进退是有相当难度的。如何在既保持评弹本体特征,不使原有的虚拟空间产生裂痕,又能实现表达上的突破,贴近时人的欣赏习惯?上海评弹团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这里所蕴含的理论问题,恐怕也是需要我们在创新中进行思考的。

《林徽因》的出现,是与目下流行的传统文化的复兴热潮相契合的。民国才女成群,从林徽因、张爱玲、庐隐、吕碧城到萧红、丁玲、冰心。她们身上既散发着西方新式的感性思维,也暗合东方传统的理性气质,她们无疑是东西文化交融的载体与符号,而这种符号特征,也恰恰是当下青年群体特性的部分反映,因此易于引发共鸣。上海评弹团号准了时脉,所以《林徽因》是应运而生的产物。全书故事完整,起承有度,说、噱、弹、唱、演诸项表现得皆算得体,其中的唱尤为突出,蒋调、张调、俞调等此起彼伏。书中从《康桥别恋》《紫燕绕梁》到《毗邻而居》每回自成一体,由始而终。其中尚可商榷的是,由于受篇幅的约束,内容未完全展开,冲突的推进受到限制,情节缺乏波折,所以稍显内缩与紧张。如再作雕琢,把关子落实,则更臻完满。

评弹将路向何方?中篇《林徽因》似乎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答案,但这些探索与考量,需要的不仅是胆识,更是智慧。如评弹这样的中国传统艺术将如何在日渐衰微的境遇下实现突围?我们拭目以待,也衷心祝愿《林徽因》能越演越好。

(作者为《评弹1949:大变局下的上海说书艺人研究》作者)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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