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小记（双城日记选）

#2022高考季#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年暑假我几乎在石河子过的。舅母在石河子中学当数学老师，我有意过去恶补一下数学这个薄弱环节，迎接来年高考。早上我要骑自行车从石河子新城到老城，八一棉纺厂职工宿舍，舅舅就在这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结得婚。屋子面积太小住不下，只好让我去新城跟舅爷爷住在一起。舅爷爷民国时期发电报出身，滴滴㳠。我有一次跟父亲出差去奇台，邮电局的发报室就在邮政宿舍旁边，发报滴滴㳠声响，是有含义的。滴滴几下就记下四位数字，边听边抄报，数字一堆，有本字典模样的译报书籍供查阅，就可以知道电报是什么内容了。我到现在光记得"忙"是1167还是1166，忘了。舅爷爷边喝酒边给我讲他过去怎么吃香喝辣的。一瓶酒一个人几杯子就干完了。仰面朝天躺在自己盘得炕上，我还要给他脱皮靴，当年他就爱穿皮靴。五十年代把他分配到沙湾邮电局，后来石河子市成立，他又被调过来。一生坎坷，牢骚一辈子。

我早上在家吃不上早饭，舅爷爷每天喝酒，快正午了才起床。我就在市场上买得吃。附近早餐店炸油条，每天我骑车过去，炸好的金黄色油条一根根整齐站立在不锈钢的筐子里，油条卖5毛钱一根，我停好车子用片油纸捏着油条，吃一口蓬松酥软。

炸油条的是个姑娘。食堂宽大偏斜的厨工帽一戴上，围裙一围，形象全无。有时舅爷爷也跟我出来。那炸油条姑娘主动跟舅爷爷打招呼。原来这里是邮电局知青点，炸油条的是舅爷爷一个单位同事的女儿。我有一天和舅爷爷从老城回来，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穿花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大门口，姑娘主动上前打招呼。我听声音知道她就是那个炸油条的，她也知道我从省城来的。再以后我有意无意买油条，她调侃我，说你把安叔叫舅爷，我们俩隔着辈呢。你应该叫我啥。

叫妹妹，我叫他舅爷是论资排辈，你比我小，还想占我便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长时间，知青社该准备中午饭了。有几天早上，我一起床就去买油条，顺便找她聊天打发时间。我数学基础没打好，补起来很困难，有点想知难而退。就找小黄，就是炸油条的姑娘聊天，故意不去舅母家补习。有一天，小黄提前讲晚上让我到老城电影院接她。她说老城到新城要过几百米的林带，她晚上走害怕，说杨树叶被风吹得哗哗直响，吓得她只想尿尿。

我晚上去了，找她半天，没见到人。我刚想推车往别处去，有人拽住我的捎架。我回头一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冲我笑呢，我有点懵了。她叫我的名字，我才意识到她是小黄。路上，捎架上驮个大活人，总感觉与往常不同，异样的感觉。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洗头膏味，海鸥牌，一抺一块，还不好溶解，洗完头发硬和干燥。喷香水了，不知道牌子，但有点刺鼻，还有她的一只手轻轻拢着我的腰，我觉得我那天的一言一行都是机械的，死板的，到家时差点又忘了刹闸。一路上她说着话。快到家了，她沉默了。第二天，起床就去买油条，炸油条不是她，一个男的，连续好几天。我第三天实在憋不住了问小黄的情况，人家说她去市饮服公司培训去了。我都该走了，她还没有回来。想去她家，始终不敢。留下的记忆就是骑车带她，和她像腰带似环绕我腰腹的手臂。

后来和同事去过石河子，还专门在老城街心花园照了张相，当时就是她和我走了一段路，街心花园环形人行道比马路高出一截，小黄轻盈一侧身坐上捎架，我才骑行的。我听见了耳边白杨树叶哗哗地叫声，也听到了我心脏在怦怦直跳。多年之后，听韩宝仪唱的一首歌，感触很深。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歌词来自歌曲《粉红色的回忆》)#图片来原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