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肖像图文(左拉陪衬人身无一物之时)

引言:

没有人能像自然主义文学流派的创始人、法国作家爱弥尔·左拉一样,如此了解具有“浪漫之都”与“商业国度”双重属性的巴黎。出身中产家庭,幼年丧父,家道中落后左拉在圣母院当过寄宿生,为了躲避追债,少年时他不得不跟着母亲迁居巴黎。成年后,左拉备尝失业的痛苦,当过最底层的海关职员,也做过捆包的体力活,极度贫困之下他曾每日以蒜抹面包充饥。

左拉肖像图文(左拉陪衬人身无一物之时)(1)

自然主义文学创始人爱弥尔·左拉

在巴黎,左拉亲身体会过太多的谎言和真理,泪水和微笑,所以当他写下《陪衬人》这个幽默又逼真的故事,我们很难分辨,这究竟是19世纪真切发生过的往事,还是左拉笔下众多关于人生与哲思的故事中,最平常的一个。

真实与虚无:资本巧取豪夺而来的美丽与爱情

《陪衬人》的故事发生在巴黎,一个以“美”为商品的城市,在这里,酒窝和痣点都代表着一定的收入。巴黎工业家杜朗多基于这样的商业环境想到了做“丑女经济”的买卖:他找到很多丑陋的女子,作为部分上流女性的陪衬,以每小时五法郎、全天五十法郎的价格“出租”,使他们成为“陪衬人”。

用一个人丑去提升另一个人的美,这便是杜朗多创办丑女代办所最底层的商业逻辑。一开始,“丑姑娘”的招募并不顺利,上门应聘的尽是走投无路的贫穷漂亮女孩。此时杜朗多才意识到:

只有美女才有勇气承认她们无中生有的丑。至于丑女,她们永远也不会找上门来,承认自己的嘴过分的大,眼出奇的小。

有赖于掮客的全面招募,不断有丑姑娘走到杜朗多的面前。蠢笨、迟钝、确证无疑的丑是应聘的标准。面对丑姑娘,杜朗多的接见和“验货”过程就像裁缝摸料子,或者杂货商察看蜡烛和胡椒的质量。

杜朗多丑女代办所的客户,正是那些“相貌无可称道”的贵妇们。丑姑娘们与贵妇们如影随形,以车代步,宴饮于名家菜馆,在剧院里消磨夜,即使在爱情面前,她们也是一种“诱饵”。丑姑娘心爱的男子总会将目光转送到雇佣她们的贵妇身上,她们给贵妇们的爱情提供了方便。

左拉肖像图文(左拉陪衬人身无一物之时)(2)

左拉肖像

真正的美,原本无需陪衬,而“陪衬人”这场交易的本质,便是用资本混淆真实与虚无的边界,凭借技巧将美丽与爱情巧取豪夺。丑姑娘们出入上流社会的经历是短暂而虚无的,正如贵妇们被丑陋衬托出的“美”一样稍纵即逝,而贵妇们凭此斩获的爱情也多了份欺骗的味道。

欢乐与痛苦:出卖尊严游走在理想生活边缘

丑姑娘们工作时与贵妇们姐妹相称,出入上流场合,获取不菲的报酬,这似乎是一份不错的工作。然而事实上,私下里名噪巴黎的贵妇雇主们通常对丑姑娘们冷酷无情,表面的繁荣并不能弥补她们被视为奴隶的心酸与愤恨。

她们有在大庭广众间强装愉快的欢笑,她们也有在暗地里悲伤涕泣的泪水。

整整一天,她都高高兴兴。但到了夜间,她就悲愤交加,呜咽啜泣。

在雇主们的眼中,被重金聘来的丑女在本质上与一双短靴、一件饰品并无不同:没有人在意她们是否快乐,没有人愿意倾听她们的情感。贵妇们的快乐建立在丑女们痛苦的情感基础上,正如她们所谓的美貌由丑女们衬托。

“陪衬人”的工作让丑姑娘们同时经历着欢乐与痛苦,带给她们从未有过的奢华体验,却也让她们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卑微与蔑视。白天有多么快乐,夜里就有多么忧伤。对那些视文明为沉重负担的丑姑娘而言,“陪衬人”这一行以出卖尊严为代价,让她们得以游走在理想生活的边缘,她们摆脱礼节枷锁的同时,也让自己遭遇了心灵的跪拜。

人间正道是沧桑,看似最好走的路,往往荆棘密布。对“急需用钱”的丑姑娘而言,成为“陪衬人”,是对尊严与希望的透支,当她们在与贵妇们交往的某一瞬间顿悟,会发现自己早已无路可走——她们在这世间的唯一价值便是成为一种点缀和陪衬,从而丧失了生而为人的独立与自由。

左拉肖像图文(左拉陪衬人身无一物之时)(3)

晚年左拉照片

左拉在短篇小说《陪衬人》中反复使用蹂躏、糟蹋等字眼,纵观全文却从未提及丑姑娘们所遭受的身体伤害。她们所罹难的,正是他人无形的歧视、舆论轻蔑的眼光,日间的上流角色与夜间的孤独寂寥无限循环,那看似触手可及的理想生活,正是丑姑娘们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当然,只有清醒的丑姑娘才会痛苦,在清醒的痛苦与麻痹的快乐之间,唯有尚怀良知的心灵得以思考。

尊严与价值:“物化”之下,交易如何权衡?

“陪衬人”,陪衬的是丑美,出卖的却是尊严。贵妇们不知道,尊严永远无法用金钱购得,她们买不来别人的尊严,也无法用金钱为自己的尊严加码。恰恰相反,那些践踏着她人尊严以展现自己美貌的贵妇们,已经在这场闹剧中一败涂地:无论面容再美艳,她们的手上已经沾着他人的血泪。

贵妇们与丑姑娘们付出了各自珍贵的东西,但都未得到期待之中的回报。她们相遇的经历,是由杜朗多安排的情节,然而比男性物化女性更可悲的是女性的自我物化。贵妇们对丑姑娘们所施以的冷酷与傲慢,正是她们沉溺于契约关系,享受着女性被物化、被漠视的体现。

陪衬人生得丑,就被人当作奴隶,当顾客付钱给她时,她心如刀割,因为她是奴隶,她容貌丑陋。

可以说,在“陪衬人”这场交易中,商人杜朗多是唯一的赢家,因为他自始至终只在乎金钱,尊严与他而言是一种商品,早已被“物化”,正如丑陋一样可以被贩卖,”使用极为简便,效能万无一失“。

左拉肖像图文(左拉陪衬人身无一物之时)(4)

法国作家爱弥尔·左拉

左拉在写作生涯中一直力求用科学的哲学观点去解释人生,从物质的角度去看待人的行为与表现。在《陪衬人》中,他将自己的这一写作思想发挥到了极致。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假设、精确到法郎的交易、丰富而写实的人物塑造、诙谐而沉重的行文风格,无不展现着左拉对社会运行法则的深入思考。

一个痛苦的灵魂于进步是无伤大雅的!

左拉《陪衬人》的结尾处中几乎提出了“岔道困境”雏形,让我们不禁思考:为了商业社会的繁荣,个体的尊严是否真的不值一提?虽然他在文中大量运用反讽幽默的手法,立意与结尾处却充满了反思与悲悯。正如他在文中写道的那样,这是一部滑稽又凄惨的史诗,充满了泪水和欢笑。

结语:

穷人身无一物之时,我们是否还应该将尊严捧在心上?当丑陋和自嘲可以换来金钱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欣然向往?一生阅尽人情冷暖的左拉,在一个多世纪前以不足万言的《陪衬人》,向人们展现出资本力量将人性打翻在地、碾压粉碎的景象,残酷却逼真,嬉笑怒骂间振聋发聩。

在中国,有人将左拉的一句法语名言译为“问余此世欲何为,度日安宁呱噪微”。如果人性的微光终究要去抵抗时代的洪流,愿我们都能面对选择记得自己的珍贵,内心坚定而安宁,怀有真心和同情,不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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