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电影中文版(一滴血的奇幻漂流)

一位年轻的妈妈,刚刚生下健康的孩子,就与死神短兵相接。

拯救了这个家庭的,是21位无名的陌生人,他们的血液来自北京的四面八方,跨越上百公里,在这个年轻母亲体内相聚。经过7小时的“接力”,她活了下来。

血液,一个城市的战略性稀缺资源、临床救治不可替代的珍贵液体,一刻不停地疾驰在城市的道路上。

作为全国顶级医疗资源聚集地,北京每年要接诊大量疑难重症患者,年采供血量都在全国居首。这条看不见的生命护城河中,从施善者抵达受赠者,血液漫长的迁徙之旅遵循着精密的线路。每个环节,都与城市精细化治理密不可分。

一滴血电影中文版(一滴血的奇幻漂流)(1)

7月9日,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工作人员演示配血。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21名陌生人血液救活病危产妇

羊水栓塞!大夫们迅速做出判定——事后证明,这一决断及时且准确,当时任何犹豫,佳明的孩子都可能永远失去自己的母亲。救治立即展开。最先被想起的是——血。

6月5日下午2点22分,29岁的北京姑娘佳明被推入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的手术室。她是一个3岁女孩的妈妈,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剖宫产手术顺利。不到50分钟,一个7斤重的小男孩降临,体检一切正常,是个健康宝宝。

李燕娜,安贞医院妇产科副主任、主任医师,这台手术的主要负责人,开始了最后的关腹,这一步即将完成,突然,佳明拔高的声音在手术室爆开。

“头疼!”

头疼?!

几乎同时,麻醉医生发现佳明各项生理指标发生急变,心率掉到了每分钟35次、血氧饱和跌到了80%、袖带血压计测不到血压。在李燕娜眼前,佳明的手指泛起了紫色,这让她心头一紧——这是缺氧的征兆。

羊水栓塞!这个念头闪现在医生们脑海。比起产房和手术室,羊水栓塞更多出现在教科书中,其罕见程度,每十万例分娩中发病率仅为1.9-7.7例。李燕娜从医30多年,还未曾有机会亲手接诊过。

大夫们迅速做出了判定,救治立即展开。最先被想起的是——血。

羊水栓塞由于发病险恶、抢救成功率低,是产房中的神秘杀手。短时间内,产妇会发生全身广泛凝血,如凝血因子消耗殆尽,将转变成全身无法控制的出血,最终失血死亡。当务之急,是给佳明续上血液和用于凝血的纤维蛋白原。

手术室迅速拨通了输血科电话,提出用血需求:2个单位悬浮红细胞第一时间输入佳明体内。

佳明先是尿血,接着开始排血,身下吸血的垫子换了几十张。从下午到晚上,几十袋O型Rh(D)阳性血液制品被送往手术室,不间断地输入佳明体内,维持她的身体机能。终于,佳明的手指变得红润,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当夜,佳明从手术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这场与死神的较量中,佳明失血4930毫升,相当于流干了全身的血。拯救佳明的,是21位无名的陌生人,他们的血液经过7小时的“接力”,让她活了下来。

他们全部是无偿献血者。

10万固定献血者托底用血保障

2018年,我国全面取消互助献血,这意味着去年全年,北京地区几乎所有用血都来自无偿捐献。一年过去,结果来了,2018年北京共采集供应血液142.2万吨,居全国城市第一。

2019年7月11日下午4点,西单献血方舱内,一幕低调的“成人礼”正在进行。小茉(化名),一位北京姑娘,向采血护士赵春丽亮出胳膊,一根长针随即没入青色的血管,暗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血袋。

小茉今年19岁,在加拿大留学。去年她暗下决心,要通过献血庆祝自己成年,由于意外没能实现。一年后,这一场迟到的成人礼补上了。

四把红色的献血椅,两个白色的休息沙发,茶几上的饮料被精心摆放成圆环状,中间放着小点心……类似这样的街头献血点,在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有40余个。

当天下午,与小茉一同走进方舱的还有来自兰州的拉面师傅大马(化名),他曾献血多次,最近听说献血对亲属用血有所保障,在西单领走了自己第一张献血卡;婷婷,山西姑娘,在北京工作一年,逛街时偶然看到街头的献血方舱,便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献血。

北京,我国医疗资源最集中的城市,每年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患者。去年一年,北京医疗机构诊疗人次超过2.4亿,出院人次达405.2万。过亿的诊疗人次意味着庞大的用血需求。

然而,采血是“看天吃饭”。天气凉爽舒适时,献血者众,到了大热天、大冬天,数量明显回跌,遇上春节,采血量更是落至最低点。这时,固定献血者就成了这个城市用血的托底保障。

2002年,张建伟首次献血,看着自己的血灌满一大袋子,心吊到了嗓子眼儿。第一次200ml,没有不良反应,第二次变成400ml,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直持续到今天。2015年,张建伟加入志愿者团队,为自己增加了一重身份。

对于张建伟们,血液中心血源管理科科长徐文心情微妙:满怀感激,又夹杂着点儿不好意思。

血源紧张时,徐文会向他们发出邀请。2017年10月开始,她发起了全血预约活动,献血者们很给力,共3107人献出了6057个单位。2019年1月底,发起成分血预约活动,969人捐献成分血1507个单位。

“固定献血者,我们定义为三年献血两次、最近一年内有过献血。他们有过献血经历,对再次献血不会畏惧,多次检测,血液安全性也更强。”徐文说,为了向这群好心人表示感谢,血液中心会组织骑行、健步走一类的团体活动,但是经费有限,这种“犒劳”也只是偶尔。不过,没有人在意回报的微小,这支队伍在逐年壮大,目前人数已经达到10万。

2018年3月31日,我国全面取消互助献血,无偿献血成为临床用血的唯一合法来源。北京落实新政的时间是2月10日,这意味着去年全年,几乎所有用血都要来自无偿捐献。

为了保障用血,去年一年,北京各区新增了26个献血点,以加大街头采血量。与此同时,团体无偿献血也被进一步提倡。

一年过去,结果来了,2018年,北京共采集供应血液142.2万吨,位居全国城市第一,临床用血得到平稳保障。其中,自采无偿献血增长率13.1%。

这些献血者,组成了这个城市的生命护城河。

一滴血电影中文版(一滴血的奇幻漂流)(2)

7月9日,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存放血液的冰柜内,工作人员在取血。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血液“体检”合格方可放行

血液是救命神器,也可以成为致病元凶。检测通过才能用于临床。葛红卫的工作,就是对血液来一次全范围的“体检”。

来自捐献者的血液,并不是都能抵达手术台。

下午6点,赵春丽和同事们送走了最后一位献血者,关上了舱门。当天的工作还剩一项:将下午采集到的血液运走。

同一时段,王府井、前门、动物园、北京站乃至天通苑北、西二旗、潭柘寺……北京40余个献血点采集的血液将被运往同一个目的地——位于北三环的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在这里,迎接它们的是一场“大考”。

主考官葛红卫,是血液中心血液检测实验室的主任。她所负责的科室全年无休,是整栋楼最繁忙的区域之一。新血液抵达后,每袋血液预留的对应标本,第一时间送往这里。

血液是救命神器,也可以成为致病元凶。通过血液传播的感染病,包括艾滋病、梅毒、乙肝、丙肝等。

对血液的筛查早已有之。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按照国家规定,对献血者采集的血液逐步实施了严格的输血相关传染病血液检测。检测通过,献血才能用于临床。随着技术与理念的更新,现在,血液采集后新增了多重关卡。葛红卫的工作,就是对血液来一次全范围的“体检”。

透过实验室的玻璃壁,可以看到其中整齐排放着的大型检验设备和众多试管试剂。在这里,通过离心与预处理,葛红卫和同事们获得了两小管淡黄色的液体——血浆。血液检测需要寻找的,是包含在血浆中的抗原抗体和病毒核酸。

病毒进入人体后,有一定的“沉默期”,即所谓的窗口期。在这个阶段,人体尚未察觉外敌的侵入,不产生抗体,也没有疾病症状。核酸检测,是从血清或血浆中找到病毒入侵的蛛丝马迹、发现病毒颗粒、提取出核酸这一遗传信息载体,经过一段时间,就能扩增出上亿个目标产物,得以检测和识别出病毒的存在,缩短窗口期这一天然屏障。

核酸检测在感染早期有其优势。但一旦被人体免疫系统察觉,病毒将遭到一定程度的扑杀,病毒含量也会相应降低或呈现不稳定状态。此时,更为醒目的是人体免疫军——抗原或抗体。对这两种物质的检测,如果出现较强的反应,能在很大程度上印证血液中病毒的存在。

这场“考试”的持续时间是一天。一天后,血液们得到自己的“成绩”,合格者被批准放行,不合格者遭到拦截,在血液中心中断自己的旅行。

33种血液制品“物尽其用”

用于临床前,血液可以被制备成33种不同的血液制品,这其中既有规格的不同,也有种类、纯度的差异。这样的分离,让珍贵的血液资源更加物尽其用。

与这场考试一墙之隔的地方,成分科的工作人员正在对新入库的血液进行“解剖”。

公众认知中的血,黏稠、腥甜,留给视网膜最深的印象,是缓缓流动的鲜红液体。事实上,血液从来是一个“集”,而非某种单一成分,也非单一的色彩。

在这个宽敞的空间内,血液被送入最里的一间屋子,在那里,数台大型离心机张着盖,等待12袋血液填满其中6个空槽。从外观看,这些离心机造型朴素,就像加大版的家用波轮洗衣机,但它们身价不菲、体重过吨,在它们体内,解剖的前奏——旋转,将持续数分钟,这种特殊的舞蹈,让血液暴露出自己的本质。

血液分层了。

最轻的血浆占据最上层,呈现出透明的淡黄色。血浆最主要的成分是水,占比在9成左右,剩下的1成以溶质血浆蛋白为主,含有电解质等成分。

沉淀在最下方的,是最重的红细胞,也是血液中数量最多的一种血细胞,它们负责人体内氧气和二氧化碳的运输,是血管中最活跃的一个群体。

中间的一层普通人较为陌生,叫做白膜层,它的成分包括血小板、粒细胞等,顾名思义,颜色呈现灰白色。

分层后的血液,被转移到外间的分离机上,由机器对其中的成分进行光感判定,然后通过挤压的方式,将这三种成分分别挤入不同的血袋中。白膜层还要经过二次离心,目的是获得其中的血小板。

现在,血液被“解剖”成了三种:红细胞、血浆、血小板。

它们各有功用。在佳明的抢救中,红细胞的补充是为了缓解体内缺氧,这些运氧小能手维持住了脏器的活力,让它们免于窒息;血浆和血小板起到凝血作用,否则,佳明的红细胞会持续流失,成为一个难以填补的无底洞。

常规理解的“输血”,是“输入全血”,其实,这种方式在临床上已逐渐淘汰。在血液中心成分科,血液可以被制备成33种不同的血液制品,这其中既有规格的不同,也有种类、纯度的差异。

这样的分离,让血液的使用更加具有针对性。之后,这些颜色各异的血袋得到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只要接到血液检测实验室检测合格的通知,它们就会进入到血液中心的最后一站——供血科。

一滴血电影中文版(一滴血的奇幻漂流)(3)

7月9日,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工作人员在取成分血。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血液储存费尽“小心思”

这样的小心思,在供血科随处可见。仓库里沉睡的,除了红细胞,还有掀开盖子的运输箱;仓库外,一台空调长年吹出20-24℃的冷风;在它们咫尺之远,血小板被震荡保存。

一袋红细胞,在体外最长保存35天,血小板只有5天。

由于血液的生命周期很短,一袋合格的血液制品,总是被尽快发往临床,在此之前,它们被安放在不同空间中悉心保存。

不少医院建有自己的血库。安贞医院输血科副主任车辑介绍,安贞医院的血库中备有420单位以上红细胞和相应血浆。而在血液中心,库存量是11000个单位。

红细胞嗜冷。用来存放红细胞的仓库,常年温控在2-6℃。血液中心供血科科长张伟东从仓库里拿出一个收纳箱,向来人展示其中的“小心思”——箱壁上的6个小洞。

“红细胞的寿命是120天,在整个生命周期中,它们会衰老、死亡、破裂,这个过程伴随着能量的释放。”这几个不起眼的小洞,正是为了打通收纳箱内外的壁垒,避免内部放热破坏适宜的低温。

这样的小心思,在供血科随处可见,在仓库里沉睡的,除了红细胞还有掀开盖子的运输箱;在仓库外,一台空调长年吹出20-24℃的冷风,吹风的方向仍然是几个开盖的运输箱,在它们咫尺之远,血小板在保存箱中被震荡保存,出发前,这些血小板将被送入血液运输箱内,享受与保存箱内同样的温度。

在北京,有150家医疗机构向这里提交用血申请。每天,工作人员按照不同的医院分别装箱,一天十趟,将血液送往临床一线,邂逅自己的新主人。

织密北京“血网”

北京将规划设置建设一般血站共11个,即“一个血液中心,三个中心血站,七个中心血库”,构建符合城市发展新格局的“1 3 7”采供血服务体系。

“世卫组织对血液的定义是‘一种战略性稀缺资源’,这在北京体现得非常充分。”北京市献血办公室主任刘江说,从国家临床医学科学研究中心、中华医学会专业委员会主任单位的数量看,北京聚集了全国一半的顶级医疗资源,由此带来的用血特点是量大、血液品种要求极高。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北京血液工作的目标,仍是开源和节流。

不过,工作思路在默默转变。

目前,北京采血仍以街头采血为主,其比例占到81%。而相比零散的个体献血,他们希望看到更多的团体献血,这是更加稳定、高效的血液来源。

“在一个人流量小的献血点,一辆车一天可能只来两三个人,而团体献血一次可以接待几百人次。如果采血成本降低,血液价格或许也能降低。当然,前提是确保完全自愿,不能回到过去义务献血的模式。”刘江说。

另一方面,北京的供血网络在持续完善中。

北京目前采供血机构格局为“1 3”即一个北京市血液中心,通州、延庆、密云三个中心血站。除城六区,有7个区存在一定空白。按照《北京市血站设置规划(2018年-2025年)》构建“一主一副两轴多点一区”新格局的总体框架,北京将规划设置建设一般血站共11个,即“一个血液中心,三个中心血站,七个中心血库”,构建符合城市发展新格局的“1 3 7”采供血服务体系。

所谓血液中心、中心血站、中心血库,在职责上存在区别。血库主要负责采血和供血,此前,7个较远的区虽在医疗机构内设置输血科采血,但规模较小,建立血库后,标准更高、规模更大,便于更主动地采集和调剂血液。

目前,顺义、门头沟两区的血库即将完成建设,大兴、房山等区也在推进中。

往前追溯352年,一位巴黎的疯病患者莫里向御医丹尼斯求救,带着对“温柔的小牛”异想天开的期许,280ml小牛血被注入莫里体内,这掀起了人类对输血疗法最初的狂热。一个半世纪后,动物血这一荒唐的“方剂”才被抛弃。又过了近80年,血型系统被人类发现。在早期,输血是切开献血者与输血者双方的皮肤、将彼此血管相连进行。

人类的血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两个主人之间分离如此漫长的距离,经过一整场大考和改头换面的变装,在一个或几个城市间穿行上百公里。

未来,将有更多血液加入这场生命的漂流。

一滴血电影中文版(一滴血的奇幻漂流)(4)

7月9日,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工作人员在取成分血,旁边放着血液转运箱。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关于献血你不知道的事儿】

“大海捞针”为患者找出救命血

7月9日下午四点,血液中心血型室的电话铃响起,一个焦急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十分钟后,声音的主人节先生手持一张《医疗机构使用特殊血液成分申请表》和一管血样,匆忙奔到现场。

节先生的丈母娘秦女士今年50多岁,在丰台区某医院被诊断出子宫内膜癌,即将接受手术,进行术前备血时,医院进行了输血前检查,却发现秦女士的血液特殊,医院配不上,必须送到血液中心血型室进行检测。

节先生一头雾水。所谓输血,不就是四种血型同型就能输吗?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O型血,怎么O型血就不能输?

关于血型,有很多公众并不知道的事。

最为耳熟能详的血型,或许恰是其中最神秘的一个。

广为人知的是,人类血型有A、B、O、AB四种,其中,AB型血人是万能受血者,O型血人是万能输血者。这一系统,专业上称之为ABO血型系统——仅是人类36个血型系统之一,其他血型系统还有Rh、MNS、Kidd、Duffy、Hh、Lewis等。也就是说,一个人其实同时有36种血型。

在输血中最重要的是Rh血型系统,其中D抗原最为重要,红细胞上有D抗原称为Rh阳性,没有D可以称为Rh阴性,在中国汉族人群中,Rh阴性血仅占千分之二到四,因此也被称作“熊猫血”。

正如Rh血型的阴阳之分,血型的划分,依据的就是红细胞表面可以遗传的抗原。从免疫学的角度,输血也是一种移植,存在“排异”风险。因此,区分不同的血型,在临床输血中不可或缺,对于稀有血型的患者而言,这种识别与筛选更是重中之重。

除了天然的血型差异外,人体免疫也并非一成不变。接受外来血的次数越多,人体产生的不同抗体越多,排异反应越敏感。因此,输血也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频繁输血过后,人体所能接受的外来血,或许只是浩渺血海中的零星一滴。

血液中心血型室主任苗天红的任务,是找出这些独特的血液。

她和同事们将求助者带来的血样滴入不同的试剂中,寻找其中的抗体。之后,一楼的血库成了他们“大海捞针”的对象。

每一份入库的血袋,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这一节多出的导管,专门储存用于检测的血液,他们逐袋剪下其中的一段,寻找不携带对应抗原的那一份。这种探索,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持续数日,有时要筛查上千袋。

从业久了,苗天红一眼就能辨认出血液的难找程度。

今年5月23日,等待骨折手术的杨女士发来请求。杨女士的血型抗体鉴定为抗-Fya、抗-c、抗E,Rh血型CCDee,Duffy血型Fy(a-b ),极为复杂。预感匹配希望渺茫,苗天红在朋友圈发出求助。之后,山东省血液中心的同行发来消息,告诉她自己手头正好有4个单位符合要求的血液。最终,这两袋珍贵的血液辗转近800公里、在北京落户安家。

特殊献血者“抱团”互助

有特殊的血液,就有特殊的献血者。

前些日子,血液中心负责稀有血型血液的齐旭明在QQ群里发出一条求助,一位Rh阴性血(熊猫血)的老年患者急需血小板。

血小板的保存期只有5天,检测要耗去一天,若不合格要重新采血、检测,加上捐血小板需要前一天空腹,接到消息又已是下午,时间十分紧张。

正在她犯愁的时候,李静发来私人消息:我可以。

和那位老者一样,李静也是一名熊猫血。

爱心之家,这个温情款款的名字,对应一个纯公益性质的群体,成员全部是熊猫血。

一个人一生中有三次机会获知自己更多的血型密码:产检、术前备血、无偿献血。2010年的一个休息日,李静经过北京动物园,看到一辆献血车前排起了长队。她是一名妇产科大夫,经常应对产后出血等情况,对血有天生的敏感,便也撸起袖子加入了队伍。一天后,她接到血液中心的通知——Rh(D)阴性,她“中彩”了。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紧张得心砰砰跳,熊猫血这么稀有,以后有个万一怎么办?”

这种担忧成为李静加入爱心之家的契机。有团可抱,给了这群“幸运儿”安全感。9年过去,李静没碰上需要用血的情况,倒是伸了十多次胳膊,成了协会骨干成员。答应齐旭明的那天,她正好夜班,次日上午,李静交班完毕,从通州的单位直奔血液中心。

齐旭明是爱心之家第四任“家长”,这个协会自2001年成立至今,成员从41人增加到了三千多人。如果说,血液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实体血库,爱心之家就是3000个行走的小血库,当医疗机构无法供应熊猫血,血液中心会将“单子”转给爱心之家,由齐旭明招募志愿献血者。18年来,他们救助了数不清的患者,执行率是100%。

【记者手记】

说来惭愧,血液中心去过很多次,但对血液的真正了解始于此回。在此之前,我的关注点无非是今年血够用吗?血站建好没?至于一滴血要跨越多少公里,经过多少“工序”才能最终用于临床,我和其他人一样从未过问。

然而,正是这些幕后的工作,支撑起了整个血液保障网络。有了核酸检测的新技术,窗口期的风险得以降低;有了不同血液制品的分类,这种资源才得以最高效地利用;有了对血型的把握,稀有血患者才有恢复健康的机会……

这些幕后故事,专业又充满人情味儿。

采访赵春丽是在西单献血方舱内,采访结束后,我继续留在舱里。陆陆继续又来了好些献血者,他们来献血的理由惊人地一致:看到了献血车,就想做点好事。但从表情来看,他们大多十分局促,不像是做了好事,反倒像等待考试结果的学生,忐忑又紧张,连桌上摆着的饮料和点心也不好意思碰。

在偌大的水泥森林中漂久了,陡然看到人类的善意来得这么简单、质朴,那种感动真是难以描述。和齐旭明聊天时,我问她,你希望爱心之家最后能有多少人?她一笑,说“我有点贪心,越多越好,不要上限。”

她的愿望会实现的。

新京报记者 戴轩

编辑 陈思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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