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现实通俗介绍（进入高维娱乐时代）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8期，原文标题《当我们进入高维娱乐》

The VOID推出的超现实线下体验游戏《星球大战 :帝国的秘密》

去年的美剧《来宾登记》（The Guest Book）第二季第一集，讲了一个长期沉迷虚拟现实的男子，在度假中发生的故事。他和妻子来到海滨小屋散心，却时时逃避在自己的VR装备中。窗外是阳光、沙滩，他却在屋内，在非洲草原上“狩猎”，“参观”博物馆，“冲浪”，“跳伞”……在“头显”（头戴式显示器，Head Mounted Display）构筑的世界中活得活色生香。剧集对过度沉迷虚拟世界的人进行了讽刺，却也让人思考：虚拟现实，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我能去那些我从没去过的国家旅游，我可以做那些我一直想做的极限运动而不怕死亡，我不再害怕死去，因为我一直活着。那些我想做而一直没做的事，都可以在这副头显中实现。”剧中男子这样对妻子解释。

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简作VR。“作为当今时代的一种前沿科学、哲学和技术，VR是一种创造全面幻想的手段。你可以幻想身处外星环境，也能拥有非人类的身体。”《虚拟现实：万象的新开端》一书这样分析，并进一步解释，VR头戴设备利用头部跟踪来改变图像的视角，体验者的视觉系统和运动感知系统之间可以联系起来，从而让人的感觉更加逼真。“VR不是幻觉，而是感知的升华，让现实世界在新的视角中展现。”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人类进入高维娱乐时代。所谓高维娱乐，即指一种更加精密、高级、逼真的娱乐形式。相较于人类此前简单和形式化的低维娱乐，高维娱乐更能照顾到人类经过细分的娱乐需求。虚拟现实主导的沉浸式娱乐，就成为目前不断发展的高维娱乐中一个很典型的代表。

虚拟现实如此吸引人，使得很多“科技宅”花费不菲价钱，购买家庭VR设备。美剧《生活大爆炸》中的几个科学家主角，他们的所谓“户外活动”很多时候是戴上装备，在家里打球、赛车，甚至谢耳朵有一次学游泳、考驾照，都用这样的方式在家里进行。然而，除去这些比较小众的“科技宅”群体的消费，家庭娱乐VR设备整体销售还是缓慢的。Facebook的Oculus头显整整一年才卖了几十万套，竞品HTC也好不到哪儿去，索尼花了9个月才卖出100万台PSVR。

在家中，由于场地和设备的限制，虚拟现实的营造还是无法达到极度逼真的境界。这种情况下，线下虚拟现实体验中心应运而生。体验中心用更先进的设备以及精心设计的场地，满足用户对于体验的更高追求，尤其是在多人游戏方面，它比传统家庭内的VR游戏更具优势。

The VOID就是这样一家虚拟现实线下体验游戏定制公司。它与迪士尼和卢卡斯影业旗下的工业光魔实验室（ILMxLAB）合作，将VR技术、舞台表演和触觉、嗅觉的感官相结合，并以知名电影的故事和角色为蓝本，将屏幕中的世界引入线下。The VOID目前在全球有9个体验中心，分布在美国、加拿大、迪拜，亚洲唯一的一家，在马来西亚的云顶名胜世界，位于云顶天城室内游乐园（Skytropolis Funland），拥有两个体验舞台。作为在亚洲最新开设的一家体验中心，The VOID推出的两款体验都是根据经典电影改编。星战的IP不言自明。值得一提的是，The VOID的合作伙伴工业光魔实验室，一直被认为是星战系列的视觉缔造者，拥有成熟的制作经验，早在2001年为斯皮尔伯格的大片《人工智能》制造特效时，就已涉及到VR。另一款体验《无敌破坏王：大闹VR世界》（Ralph Breaks VR）是基于迪士尼去年年底上映的贺岁动画片《无敌破坏王2：大闹互联网》改编，玩家可以和“破坏王”拉尔夫和他的小魔女伙伴云妮洛普一起，沉浸于互联网世界，探索自己喜爱的电影故事和角色。

我体验的是《星球大战：帝国的秘密》。穿上大约8公斤的头显、电脑背包和力反馈背心，和三个伙伴进入体验空间。游戏开始时，通过“头显”，我看见自己的手，发现它有手势识别设备。再看身旁的三个同伴，他们也不再是本人的样子，而是化身成了游戏中的角色。这个故事发生在火山星球穆斯塔法，我们扮演的暴风兵潜入一个帝国基地，和机器人K-2SO并肩作战，同时从一架秘密的皇家飞机上窃取重要信息，这些信息对于未来银河系的命运至关重要。升降机上升的过程中，我渐渐感受到岩浆的热度扑面而来。当到达穆斯塔法星球之后，不远处火山爆发，一股硫黄味立即充斥在鼻端。整个过程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空间的移动。在游戏过程中，我们不停地位移，从升降机跨进飞船，或从升降机跨入和敌人激战的半闭合式平台。与目前国内一些传统的VR体验只在蛋椅上完成全过程不同，The VOID严丝合缝的位移，让我感觉在这个星战的世界中已穿行了千山万水。但其实，一切只发生在制作公司精心设计的工业空间。交战过程中，我可以不停地和伙伴们进行对话，所以真的感觉像是在并肩作战。The VOID总裁华睿格（Craig Watson）表示，The VOID超现实体验中心最初的想法便是利用魔术原理“欺骗人类大脑”，让玩家进入一个平行宇宙，感受超现实空间。该公司CEO克里夫·普朗莫斯（Cliff Plumers）说，The VOID是在寻找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之间那个灰色地带，探索“真正属于人类大脑意识中的游戏”。

几十年来，科幻小说一直预言能够把人置于以假乱真的电脑环境中，如今，我们正在一步一步实现。沉浸式娱乐目前已发展得如此逼真了，那么有一天，人类是否真能造出如《西部世界》那样逼真的主题乐园呢？在《西部世界》中，人类玩家入住乐园就会被赋予特定的身份，成为一个美国西部拓荒时期的人物，按照自己选择的角色进入故事导向的真实游戏。玩家在乐园内经历的所有故事线，虽然都是经过制作公司精心规划，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生硬，就像是在经历自己真实的命运。

现实中，迪士尼将于今年夏天开幕的星球大战主题乐园“银河之刃”（Galaxy's Edge），其主构思就是“进入故事中生存两天”。在这两天中，游客会变身星际公民，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接受绝地武士训练、驾驶千年隼、和暴风兵对战、与星战系列电影中的所有角色互动，包括接受一些针对个人的“任务”（游戏），来积累在这个乐园中的积分。

斯凯·耐特在《虚拟现实：下一个产业浪潮之巅》中说，虚拟现实不是即将来临，而是已经到来。沉浸式娱乐能将人们带入虚构的世界和情境，通过日益发展的科技，给予参与者一个跟电影中一样的环境和存在方式，模糊故事与现实之间的界限。但是，正如《西部世界》预言得那样，当虚构变得极度逼真、与现实难以区分，道德和伦理的压力带来人性的撕裂，我们本身是否能承受？当然，这一忧虑现在或许仍然尚早，但也应适度警醒，“全身心地逃避现实”，也需有自我把控力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