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宋庄艺术家现状(居住燕郊的艺术家葛以斋)

2022年3月13日,燕郊宣布全面封控,所有红绿灯一律为红灯,各路口有交警盘查。在燕郊域内,没有防疫工作证明的人员禁止外出。葛以斋在北京798的个展计划4月5号开幕,但他的作品无法运送进北京,因为当时只允许保障基本生活物资的车辆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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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葛以斋

直到3月底,葛以斋大费周章,让物流公司顺带着将所有作品先运送到天津,再从天津运到了北京。4月2号布展,3号开展,4号葛以斋通过画廊开了一份工作证明,拿着工作证明、房产证、身份证、核酸等证明去小区居委会办理了京冀通勤证。5号上午他幸运地拿到了京冀通勤证,当天燕郊社会面清零满14天,宣布解封。下午展览如期开幕,葛以斋居然顺利地到达了现场。

整个过程葛以斋觉得心力交瘁,一个展览所能涉及到的琐碎事情在隔离状态下变得困难重重。但还有点幸运,他终究能有一个有惊无险然而顺利的开幕式。

这些都是葛以斋在2017年搬来燕郊时难以预想到的,就像疫情的不期而至,就像曾经有无数楼盘广告说“燕郊迟早是北京的”,然而疫情三年,潮白河这条界限越发清晰和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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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郊的灯火

但过往的燕郊毕竟给了很多从事艺术的人温暖与信心,低廉的房租和生活成本给他们提供了更多可能性,给他们希望,希望在艺术领域这个苦寒之地,可以坚持到自己不缺吃穿、功成名就的一天。

这也是葛以斋决定搬到燕郊的主要原因,2017年燕顺路上一套60平的一居室1500元,两居室只要1600元。而在此之前三年里,葛以斋租住在靠近美院的花家地北里小区合租房某个单间,房租第一年1600元,第二年1700元逐年递增。到2019年,一个不足10平米的单间已经涨至3300元左右。

燕郊挨着潮白河,河对岸就是北京宋庄。不堵车时30分钟就到国贸。虽然号称北京的“睡城”,作为不用通勤的艺术工作者们,燕顺路成为他们的乐土。“燕郊的繁华程度不比顺义差,地理位置虽然属于河北,但比北京的很多地方都接近市区,交通便利,在我们心里,没想着它是河北,觉得燕郊就相当于北京的郊区。”

2022年是葛以斋住在燕郊的第五个年头,疫情管控让一切日常行为变得不容易。6月初,他因为私事回了一趟老家,准备回燕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区又被封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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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妙有艺术“成为幻想”个展现场

“我买了画材,准备这两天在家画点东西,不着急那么快回去。接下来要参与的原定5月份的北京当代艺博会推迟到了6月底,据说还要继续推迟,那就再等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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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 以 斋

AB=《艺术商业》

葛=葛以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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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梦中寻》,布面丙烯,100×110cm,2020

AB: 说一说燕郊的防控情况以及你自身所经历的大为惊诧的事。

葛:从今年年初开始说吧,年前1月26号燕郊全域封小区,全员核酸,直到春节前解封。3月13号由于廊坊的疫情,燕郊全面进入封控状态,所有红绿灯一律为红灯,各路口有交警盘查。在燕郊域内,没有防疫工作证明的人员禁止通行。我们前后做了近20次核酸。只有运输生活物资的车可以进京,其他人员一律不能进京。直到4月5号解封,通勤人员可以持京冀通勤证进京上班。然而二十多天后,由于北京的疫情严重,4月27号到五月底,燕郊再次封控,通勤人员无法正常工作。6月1号,燕郊人民自发性的集体抗议,结果当天就宣布解封,过了一个极不平凡的儿童节。10号,停运已久的公交车终于运行了,但万万没想到再次因为北京的疫情,隔天公交停运。燕郊又开始新一轮全员核酸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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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谎言》,布面丙烯,50×60cm,2018

AB:在这段时间,你每天是处在一个什么状态中?比如每天是不是会看社交媒体,有没有情绪上的一个变化?

葛:一定会焦虑,尤其是我在筹备个展的期间,非常崩溃。每天关注北京燕郊的疫情变化是肯定的,但是面对疫情的管控,又能做些什么呢?很无力。改变不了现实,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AB:2022年是否有记录一些社会景观?

葛:坚持写日记也许就是我记录社会景观的方式。从学生时期开始写日记,不是每天都写,有感受的和重要的事情就会记录。日记是回忆的载体,回忆是很神奇的。回看过往的生命和生活,无形中会让人有一种认知。当我翻看过往的记录,对我自身而言,也是一种力量。

AB:日记有没有可能变成作品?

葛:可能的话,希望以后可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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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珍珠》,布面丙烯,50×60cm,2017

AB:798的展览开幕听说险些开不了了,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葛:由于对未来的种种不确定,人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往往是迷茫焦虑的。在防疫政策的严格管控下,所有的事情都沦为未知。但经历过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幸运的。我在妙有艺术的个展“成为幻想”是4月3号开展,4月5号开幕。从3月13号燕郊封控后,除了运输基本生活物资,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和人员可以进京。能不能开展在当下只是个未知数。直到三月底,终于费尽周折的通过德邦快递将作品运到了画廊。2号布展,3号开展。我的紧身衣服装也因为各种原因直至4月4号才从内蒙古呼和浩特运到画廊。4号我通过画廊开了一份工作证明,拿着工作证明、房产证、身份证、核酸等证明去小区居委会办理了京冀通勤证。5号上午我幸运地拿到了京冀通勤证,当天燕郊社会面清零满14天,宣布解封。下午展览如期开幕,我居然顺利地到达了现场。整个备展过程除了要处理很多琐碎的事情,心理上非常煎熬。26号个展结束,晚上我从画廊回到燕郊的家里,27号燕郊再次封控。一环扣一环,居然都卡在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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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妙有艺术“成为幻想”个展现场

AB:这些围挡、限制、核酸,对你的生活,对你周围的朋友的生活,留下了什么样的感受和痕迹?改变了什么?

葛:真的怀念20年之前的生活,目前的状态是一段非常时期,处在其中必然会身心疲惫。也许在疫情过后,人们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这段艰辛的历程会成为我们的谈资和终将铭记的历史。但我希望这样的经历永不再来。如果17年疫情暴发,如果知道因为疫情,燕郊到北京不仅仅是一条潮白河的距离,我不会来燕郊。现实如此,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封控,人们无法通勤,失业者大有人在。好几万在燕郊生活的上班族无奈搬回了北京。燕郊的房价和房租下跌,北京的房租上涨,这似乎是一种畸形的生态。燕郊由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相对经济的房价,给了很多北漂的人一个温暖的家,然而疫情让原本的温暖在通往北京的路上越发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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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两只猴子》,布面丙烯,50×60cm,2016

AB:对青年艺术家来说,目前的境况比起之前是怎样的一种趋势?

葛:相对于艺术家,通勤人员的焦虑更严重。但也因为疫情影响,很多展览只能延期举行。艺术家在此情况下,能做的还是不断地创作,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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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高歌》,布面丙烯,20×20cm,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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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阳光普照》,布面丙烯,20×20cm,2017

AB:你学工业设计,最后转作艺术家,这中间有没有一段时间为生计做过设计?

葛:没有。我在大学时期就开始做艺术了。大二的时候立志要做艺术家,这是生命把我往前推的,对于生命疼痛的不得不表达,容不得我选择。我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自己能做什么。毕业之后我陆续参加展览。为了生活,我兼职过培训机构的美术老师。大学时,我排斥学院的设计教学,给自己建立一个艺术乌托邦。现在反倒是为了艺术,我开始回归了设计,例如一些服装。或者说设计也只是我表达观念的一个手段和方法,绘画和其它的多元媒介也是,都只是工具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广义的设计本身就是一种观念和思考。

AB:你第一组可以称为艺术作品的作品是什么?

葛:我认为是《猜疑的眼》,但从来没有展出过。是我大学时期的作品,那是我青春痛感的物质呈现,是我非常珍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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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在大学里的作品《猜疑的眼》

AB:作品多是植物,动物,皮革,兽装,是有一种逃避现实的倾向么?

葛:我的题材随着不同的时期有所变化,但作品主要还是围绕着人性本质的东西进行探讨。从一开始的动植物,画到皮革、胶衣、紧身衣,我画的紧身衣大多都是有虚拟动物形象的紧身衣,之后自然而然地画了兽装等题材。即便画动植物,也是在画人的孤独,情感和生命力。艺术的探索跟生命经历是吻合的。我的作品存在一种泛性的思想力量,追求爱、平等与自由,隐去性别,将人回归于人。用这种方式画人,也是在探索身体和自然,虚拟与现实的关系。

每个系列都是长期进行的,只是每个时间段工作的侧重点不同。近一年我在画兽装系列,看上去很可爱,但我是在用另一种思维反着画人生。以温柔来画暴力,用理想来画悲哀。呈现的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真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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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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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妙有艺术“成为幻想”个展现场

AB:你在以前的采访中说,你在研究怎么画人,但又不想直白地去画一个肖像,所以拟人化动物,furry是拟人化的动物,本质上是动物,你觉得你的肖像,本质上是人还是兽?

葛:我画的是福瑞控,当然是人。这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群体,很少有人关注和了解。我关注少数群体,从而探索丰富多元的人性共性。起初Furry 只有“毛绒绒的”的意思,后来才在约定俗成下衍伸出“兽人”、“兽迷”等相关意思。“兽迷”指代喜欢拟人化虚拟动物角色的群体。所以,我们聊到furry,通常指的是形容词“毛茸茸的”,也是名词“拥有人类形象的动物角色”、或者指代“兽迷、兽人”,即毛控、兽控、furry控。我认为在广义上讲,每个人都是furry。因为人类对动物、对拟人化虚拟动物的喜好是人性中的一面,而且兽性也是人性中的一面。从狭义上来说,furry控是一个在社会上的小众群体。我作品中的兽人就是最具现代意义上的furry。每一件兽装都是原创的。通过探究人的性格或理想性格来设计服装。“毛茸茸furry”即正义与善良,是极致的美好,是一个人在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之外的喘息之地。穿上兽装,宛若进入了一片清澈的桃花源,然而兽装之外,是我们真实的人生和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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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长大后》,布面丙烯,40×50cm,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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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路难行》,木板丙烯,53×66cm,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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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以斋《夏日皮革》,布面丙烯,40×40cm,2017

AB:是否有了解过你的藏家倾向于收藏哪一类作品?他们是什么样一个人群?

葛:没有具体的了解过,我觉得现在的藏家审美比较多元。可能有些藏家偏向于收藏有市场趋势的作品,有些藏家在认真的发现正真有个性表达的艺术家,有一些就是为了装饰自己的房间。这些对于我而言,都很好,但都不重要。我只是跟随自己内心的声音寻找方向。

AB:在这种大的社会例外状态要变成常态的情况下,艺术所能体现的价值是什么?

葛:艺术在现实面前有时候显得非常无力。但我坚信,艺术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内在的力量,它让人相信美好的事物还在发生,还会发生。拥有审美的生活值得一过。

AB:在充满不确定的当下,你对未来的一个确定性规划是什么?

葛:只要身体允许,做艺术,做到老,做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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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艺术家

葛以斋

Ge Yizhai

葛以斋1990年生于中国江苏徐州。2013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获文学学士学位。现居北京。葛以斋的艺术实践以绘画为主要方向,同时涉及服装、摄影、行为、影像等多元媒介。其创作动机源自对生活问题的发现以及对生命不同存在状态的共情与感叹。作品围绕着物的隐喻和对荒诞人性的感知展开探索。通过构建心理场景,探究身份与群体文化,传递对消费时代下生命未知性的赞叹和悲悯。

葛以斋曾获中国艺术权利榜2019“艺术发现”年度榜单提名等荣誉。

主要个展:“成为幻想”(妙有艺术,北京,2022)、“寻觅你影踪”(hiart space,上海,2020)。

部分群展:“一隅三生”(原前波画廊,北京,2022)、“Non-existent”(偏锋画廊,北京,2020)、“艺术厦门”(厦门国际会展中心,厦门,2019)、“万物生长”(798艺术工厂,北京,2019)、“hiart space开馆展”(hiart space,深圳,2018)、“出山入江-漳州当代绘画邀请展”(漳州市美术馆,漳州,2018)、“Hi21艺术展”(宝龙艺术中心,上海,2018)、“艺术北京”(全国农业展览馆,北京,2018)、“甜品计划”(凤凰艺都798艺术空间,北京,2015)、“折桂枝2-中国新锐绘画奖邀请展”(玉兰堂画廊,北京,2014)、“上手的青春”(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杭州,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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