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爱农和我的经历(范爱农笔记)

范爱农和我的经历(范爱农笔记)(1)

在东京客店的时候,每天都和报纸打交道《朝日新闻》,《读卖新闻》,还有关于社会琐事的《二六新闻》。突然有一天来自中国的电报:安徽巡抚被刺杀。

  • 大家研究刺客来历:徐锡麟。
  • 预测刺客被极刑或者连累家庭。后来秋瑾被害,徐锡麟被挖了心,人心很愤怒。几个人秘密开会筹集川资,他去接徐伯荪家属。
  • 同乡会,凭吊烈士,骂满洲。有人主张电报到北京,痛斥满政府无人道。出现发与不发的分歧,我主张发,范爱农主张不发“杀的杀掉了,死的死掉了,还发什么屁电报呢。”
  • 范爱农引起我的注意: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看人总像在渺视。打听他:徐伯荪的学生。
  • 发电报的事少数服从多数,发电报的居多,又因为推出拟稿人而产生矛盾。
  • 他觉得主张发电报的人拟稿,我觉得这话像是针对我,便提出由深知烈士生平的人去拟稿。不欢而散,两个人都没有拟稿。
  • 从此觉得范爱农很离奇,很可恶。要革命必须除去像范爱农这样的人。
  • 时间长了慢慢淡忘,从此再也没见面。知道革命前一年的春末忽然重逢,互相的嘲笑和悲哀不溢言表。
  • 他有了白发,穿着寒素,谈起过往,没钱不能留学,回国后受到轻蔑,排斥,迫害,以致几乎无地自容,躲在乡下靠教几个小学生糊口,有时觉得气愤烦闷就进城透透气。
  • 他告诉我他爱喝酒,后来他每次进城都会找我,我们一起喝酒,非常熟悉了。喝醉后说一些愚不可及的疯话,还聊起曾经反对我的旧事。
  • 问他那一天专门反对我是什么原因,他说一向讨厌我,是从那次在横滨我看不起他开始的。
  • 大概七八年前,子英约我去横滨接留学的同乡,因为检查行李里带绣花鞋,火车上互相让座跌倒这两件事,我不经意见摇摇头让他误以为我看不起他。误会解开了,绣花鞋是师母的。
  • 冬初的时候,景况更拮据。武昌起义,绍兴光复以后,范爱农进城,那笑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喝酒,同去看光复后的绍兴。
  • 然而貌虽如此,内骨子是依旧的。旧乡绅组织的军政府,铁路股东是行政司长,钱店掌柜是军械司长·········
  • 都督王金发让我做了校长,范爱农做监学,不大喝酒,也很少工夫谈闲天。
  • 有一个听过我讲义的少年需要以我,子英,德清三个人为发起人办一种报,我答应了。五天后见报,开头骂军政府和里面的人员,又骂都督········
  • 有消息认为我拿了都督的钱办学校,还骂他,都督会暗杀我。事实证明都督没有要杀我,然而学校经费是不会再给了。
  • 得知爱农的一种消息让我很为难:收了王金发的钱,还要继续骂。我去验证事情的真假,的确是真的。
  • 我和他对质,我认为不该收王金发的钱,而会计认为是股本,我认为是贿赂,不是股本,会计依然认为是股本···········
  • 我没有再说下去了,虽然我不赞成。怕他会说我太爱惜不值钱的命,不肯为社会牺牲。
  • 凑巧许寿裳写信催我去南京,爱农也赞成。
  • 辞职不做校长决定去南京,接任者是孔教会会长,处理了交接事宜。
  • 到南京后不久,以三人名义成立的报馆被捣毁了。子英没事,德清大腿被尖刀刺了一刀,拍照发文向各处分送,宣传军政府横暴。
  • 我从南京移到北京的时候, 爱农的学监被孔校长设法去掉了。他成立革命前的爱农,我想在北京帮他找点事做,但是没有机会。景况愈困穷,言辞愈凄苦,开始寄住熟人家里后来又搬出来了,各处漂浮。最后从同乡那里得知他掉水里淹死了。
  • 我怀疑他是自杀,因为他水性很好。
  • 独坐在会馆里,一面疑心消息的不确定,一面又觉得应该是真的。写了四首诗怀念他,其中几句快要忘记了。
  • 后来回到故乡,才了解到关于爱农比较详细的事。因为大家讨厌他,所以没什么是做;很困难,朋友请才有酒喝;很少和人往来,大家也不愿听他牢骚。他常说:“也许明天就收到一个电报,拆开来一看,是鲁迅来叫我的。”
  • 有一天几个新朋友约他坐船看戏,回来的时候半夜了,风雨交加,喝醉了,偏要去船舷上小解,最后掉下去了,从此起不来。第二天打捞尸体,直立着。
  • 我至今不明白他是失足还是自杀,他死后一无所有,遗下幼女和夫人。有几个人想集点钱作为他女儿将来的学费,又怕有了这笔钱会有族人来争———本来其实这笔钱是不存在的。大家觉得无聊,就作罢了。
  • 现在也不知道他唯一的女儿怎么样了,如果上学,中学也该毕业了。

#故事# #我,无条件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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