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评价好莱坞往事 好莱坞是如何做空

每到年底，好莱坞都会从这一年的电影中挑挑拣拣，选出那么几部有模有样的影片，在贴上了“奥斯卡提名”的标签之后，压缩打包给全世界的观众，等到颁奖典礼当天，再用小金人给它们重新解压缩。众所周知，这既是好莱坞的游戏，也是好莱坞的生意。刚刚结束的第88届奥斯卡，也不例外。

相比起奥斯卡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佳片经典，提名本届的那些热门影片大都可以说是乏善可陈。无论是以12项提名领跑的《荒野猎人》，还是呼声极高的《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无论是有老将斯皮尔伯格挂帅的《间谍之桥》，还是由编、导、演俱佳的托马斯·麦卡锡执导的《聚焦》……当这份名单甫一出炉，奥斯卡“小年”的基调便以注定。

《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剧照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似乎没有影响到本届颁奖礼的热闹，也没有减少观众们的热情。看来还得感谢“全白”的提名名单和小李子，为这次奥斯卡准备了必要的“槽点”和“看点”，顺便粉刷了提名影片的所有尴尬。而对比社交网络上大家的刷屏狂欢和面对最终获奖名单的“呵呵”之声，这种反差与错位，不免让人感觉，好莱坞这次是在“做空”奥斯卡。

电影《房间》剧照

这么说吧，在小李子以往被提名的经历中，任何时候扔给他一座小金人，他几乎都可以拼命接住。虽然这次他在《荒野猎人》里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戏份，几乎都是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演出，实在不能算是贡献了自己表演生涯的高峰。但从影迷们为庆贺他得奖而制作的集锦短片Every Leonardo Dicaprio Movie Ever里，不难发现，小李子确实是那种会将过去塑造的角色不断带入到新的人物创作中的勤奋演员。等了22年，经历了5次提名，这次奥斯卡颁奖礼上最大的悬念和高潮，如期在他结果小金人的那一刻提前到来。而小李子也终于将无数个表情包熬成了一碗励志鸡汤。

奥斯卡最佳影片最终花落谁家，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因为被提名这一奖项的那些影片，其实都可以看成是同一个故事的变奏或者说复调。小红花颁给谁都大同小异，这应该是今年奥斯卡最让人尴尬的地方。评委们最终将选票投给《聚焦》，不过是因为这部电影有着一个更为克制、温和的轮廓，更加符合评委们精致的味蕾罢了。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聚焦》，讲述的是波士顿一份当地报纸的深度调查栏目“聚焦”，在追踪一桩天主教神父性侵儿童案件过程中遭遇的种种经历。随着“聚焦”小组思维成员的调查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多神父的罪行，甚至是整个天主教系统的黑暗面开始浮现出来。主人公们忽然意识到，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原来一直暗藏危机，始终都与不安和恐惧相伴着。这种令人不安和恐惧的生存环境，以及人们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抵抗求生，正是今年其他提名影片所共享的主题。

电影《聚焦》获得最佳影片奖

《荒野猎人》和《火星救援》虽然有着完全不同的影像风格，但这两部影片都可以看成是将这一主题分别移植到不同时空土壤中结出的果实。不论是19世纪的美洲雪地，抑或是21世纪的火星生存，它们和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其他作品一样，无一例外地将观众们带入了某种生存绝境之中。电影《房间》前半段所展现的故事同样如此，一对母子童话般地生活在一起……随着镜头和情节一步步推进，观众们才如梦初醒，童话般的居所竟然是一处囚笼，逃离这里成为了唯一出路。

《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则是将今年这个身处绝境、逃离求生的故事讲述得最风格化，也最完整的作品。《疯狂的麦克斯》系列的首部曲诞生于1979年，《狂暴之路》延续了该系列公路类型片的模式，在视听表现上却更为极致。《狂暴之路》一开场，便是主人公麦克斯被抓到不死乔的武装王国，成为了供养其战争机器的人血养料。在和战斗不对追击叛逃者的过程中，麦克斯和叛逃者结成了同盟，开始了共同寻找绿洲的旅途。《狂暴之路》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当叛逃者们发现绿洲已经不复存在时，麦克斯忽然意味深长地告诉女主角，“抱有希望本身就是个错误，如果无法改变现状，就只能被现实打败。”接着，麦克斯提议不再继续寻找新的绿洲，而是重新这番回去，占领不死乔的王国……

身处绝境、试图逃离求生、又重回绝境一搏，这大概就是今年奥斯卡统一的剧本大纲，同时也构成了对2008年金融海啸之后美国社会的一种写照。而根据迈克尔·刘易斯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大空头》，在将观众视线拉回到这场至今余波未平的金融危机的同时，也让今年这个奥斯卡故事里，那些让人不安和恐惧的生存环境拥有了最真切的指涉，没错，那便是今日美国。

电影《大空头》由亚当·麦凯执导，在颁奖礼前，该片曾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等5项提名。该片的演员整容也相当可观，其中包括克里斯蒂安·贝尔、史蒂夫·卡瑞尔、瑞恩·高斯林、布拉德·皮特等等，可谓要演技有演技，要颜值有颜值。不过和一心计算着奥斯卡而去的《荒野猎人》相比，《大空头》只能说是卖相平平，最终仅仅获得安慰性的最佳改编剧本奖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并且，《大空头》瞄准华尔街，选择了金融题材，隔三岔五就会在影片中抛出几个诸如MBS、CDO、CDS这样的专业名词，要么是想自绝于观众，要么就是存心刺激那些整天和金融理财投资置业打交道的银行家。

《大空头》剧照

《大空头》的故事从大约十年前开始，克里斯蒂安·贝尔扮演的基金投资人迈克尔·巴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现了美国房产贷款的泡沫。这位左眼装着一只假眼球的经济学博士很快想出了通过做空次贷而获利的生财之道，并开始为他的基金投资人联系各大银行办理交易。没想到，投资者们根本不想为巴里买单，纷纷以撤资甚至是起诉相威胁。因为在这个交易中，如果次贷稳健，那么巴里的基金就必须向银行按月支付一笔不小的保单费用而不断亏损；可如果基金想要获利，那么也就相当于是要承认美国全国的房贷信用体系存在泡沫。换句话说，巴里是在用美国的经济危机做赌注。

事实上，美国的房产金融泡沫早已存在。同样嗅觉灵敏的还有史蒂夫·卡瑞尔扮演的基金代理人史蒂夫·艾斯曼、瑞恩·高斯林扮演的银行家格雷·李普曼，以及两个一心想要大赚一笔，在华尔街上留名的年轻人。《大空头》便是以这些人为主角，通过交叉叙事的手法，讲述他们如何在预期国家经济衰退的情况下依旧发财的故事。电影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在雷曼公司倒闭的时候，那两个之前从来没有机会进入雷曼公司，此时却已身家倍涨的年轻人偷偷溜进雷曼公司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那一刻他俩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疯狂的麦克斯4》里，叛逃者回到不死乔的老巢，重新发现了绿洲一般。毕竟，所有从这场金融海啸中幸免于难甚至获利成功的人，仍就是这个金融体系最虔诚的信徒和追随者。在这个故事里，并不存在任何变革的可能性。

《大空头》的结尾向观众重述了这个残酷现实：史蒂夫·艾斯曼独自坐在天台上，和那两个单纯逐利的年轻人不同，他一度想要通过做空房产次贷还以这个他认为极度可笑的金融体系一点颜色，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他的基金公司早就和他上家的公司死死绑定在一起。可以说，上家公司的坍塌，必然需要他的陪葬。艾斯曼打电话给自己的下属，心如死灰地说到：“这些银行家知道政府会用纳税人的钱保护他们，他们不是愚蠢，只是不在乎。……我总觉得，几年后，人们还是会和现在的经济危机一样，责怪移民和穷人拖累了他们。”事实也确实如此，该片的片尾字幕说明了一切：2015年开始，美国很多大银行发售了十亿规模的“定制分级机会投资”，据《彭博新闻》分析，这便是改了名字的CDO。

其实懂不懂得CDO的意思，并不影响这部影片的观看。对于《大空头》里提到的很多金融术语，该片都用蒙太奇影像做了非常直接的展现。例如，讲到“房贷证券”、“次级贷款”、“股票份额”时，导演会安排泡在浴缸里的美女摇晃着起泡酒来为观众做解释，并不忘强调一句，“只要听到‘次贷’，就把它想成‘狗屎’好了。”而在说起CDO、“合成CDO”的时候，画面也会直接切到赌场的牌桌上予以说明。这种叠加影像的蒙太奇风格，是本片的特色之一。在某些时候常常让人联想到前苏联导演爱森斯坦最爱的手法。当然，这并不意味什么。就像今年奥斯卡传递出的信息一样，对资本主义美国来说，即使今日大家都已感到身处绝境，也不需要寻找寻找新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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