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说话不带儿化音(北京人讲话就是爱带儿化音)

北京人说话不带儿化音(北京人讲话就是爱带儿化音)(1)

北京人说话不带儿化音(北京人讲话就是爱带儿化音)(2)

您要是去问全国各地的人这样一个问题:北京人说话有什么特点?恐怕很多人都要说,你们北京人说话爱加儿化音。针对这一点,还有人发明了一个关于“鉴定你是不是北京人”的小测试:北京“内九外七皇城四”16座城门和4座宫门,哪个能加儿化音?

其实,儿化音只是北京话十分表面的一个特征。北京城在历史上经历过数次民族融合,近八百余年的建都史又赋予了这座城市丰富的宫廷文化,所以北京话也融合了各民族和各阶层的语言,造就了它的丰富多彩和独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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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话》(略有编辑)

文/肖复兴

一般人认为北京人讲话就是爱带儿化音,要不就是像电视剧里的侃爷一样能侃,把根稻草说成金条。这实在是对北京话大大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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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说,全国各地方言之中,唯北京话最为丰富多采,它的形象、厚实、一语双关、俏皮、幽默,尤其是幽默,大概是没有比的。这绝不是自夸。北京话的这些特点是与北京特殊的历史、特殊的政治、文化、经济位置分不开的。现代北京话中,仍能寻找到秦汉魏晋唐宋元明朝代的古词;还能找到不少少数民族的语词;比如“嗷糟”(心烦或不净之意)、“水筲”(水桶),就分别是元代和明代时用的古词;“您”,北京人常爱称呼这个词,就是来自蒙古族,“大夫”(医生),则来自女真语。同时,北京城作为古都,既有上至皇帝的官廷语言,又有下至五行八作的市民语言,这无疑也使得北京话雅俗兼备,相互融合。比如“待见”一词,是喜欢的意思。“这人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呀!”便是来自皇帝对臣下有带领引见之举。被带领着见皇帝,是项荣光的事。而“来劲”这个词,是来自妓院。只不过如今,人们分不清哪个是来自玉宇琼宫,哪个是来自下里巴人罢了。就是这“罢了”一词,其实也是从满语演变而来的。这在《红楼梦》一书中常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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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话,实在是历史长时间治炼、北方多民族多方交融的结果。这后一点对于北京话的形成、发展,在我看来更为重要。因为自辽金元至清,北京一直处于少数民族政权统治之下,语言不可能不受到少数民族语言的影响。语言学者曾经指出北方汉语早在1000多年前便与阿尔泰语系的契丹语、女真语、蒙古语有着密切联系,这应该是很自然的。同样,汉语也影响着并改造着少数民族的语言,其中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清代的满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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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毛钱特效

明初迁都北京城之后,随迁而来的江淮一带的官员及随从乃至百姓,无形中使北方语言与中原语言大融合,远距离杂交,呈现语言更为丰富而富于新鲜的活力。这种活力进入清代,使得北京话演变为现代的北京话。一部《红楼梦》,就是用这种北京话写成的,它的语言优势无疑已经领导全国新潮流。虽有地方戏操地方方言,但大多数文艺、文学作品,是以北京话而与人们交流,并得到人们的认可。即使到现在,《红楼梦》里的北京话离我们也并不遥远,我们读它并不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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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琢磨地道的北京老话,能看出北京人的智慧,北京话说出来,仿佛看得见,摸得着,非常形象,十分给劲。

比如说讨价还价,北京人说是“打价”。一个“打”字,将价码儿拟人化了。以后北京话中出现的“宰人”,价太贵坑人之意,其实都是从这一根筋上繁行出来的。

比如说盯着,北京人说是“贼着”,贼读平声,如贼一样不错眼珠儿瞄着你,那是什么劲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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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劲头儿

比如说干事没把握,北京人说“不着调”,调门都没找着,你还能指望他把事干成了?

比如说天刚黑下来,北京人说是“擦黑儿”,刚刚和黑儿擦了边,这分寸劲儿!

比如说办坏了事,北京人说是“砸锅”,你说家里锅有多重要,全家人指着它吃饭,把锅都砸了,这事办得有多糟糕。

比如说顺便,北京人说是“带手儿”;说不爱回家,北京人说这人“没脚后眼”;说隐瞒,北京人说这人“蒙席盖并”:即使北京人吵架,不说这事没完,我不服你之类的,而是要嚷嚷句“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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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生动得活灵活现的北京话,可以编一部词典。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些北京话,小时候我们还说,如今已经不大讲了,比如“淘唤”(寻找)、“杀口”(味道)、“转影壁”(躲藏)、“狗食”(不通情理)、“蹭棱子”(软磨硬泡)“拍花子”(拐卖儿童)“…语言就是一条河,冲走了一些、淀了一些、流失了一些沙子或泥土,泛着无数新而有生力的浪花,流向一片新的天地,潮随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许多北京话,已经不知不觉流向全国,为各地人运用,只不过没有人再去意识到罢了。比如假招子、猫儿匿、巴结、怵头、撑掇、外快、栽跟头、张罗、套近乎、眼面前、找碴儿、倒腾、胡吣……原来都是实实在在、地地道道的北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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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外地人一般不用或少用的,一下就能听出来的北京话。那是北京的特色,或者说是北京的味儿。二百五、倒饬、嘎杂子琉璃球、二五眼、赶情儿、皮实、少兴、数落、磁实、大发、压根儿、眼力劲儿、说话噎人、干活溜嗖、背书不打奔儿、神聊海哨胡抡……只要这样的话一说出口,你一准认定他是北京人。说这样话最地道的,要数北京人艺的老演员,或者胡同深处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这样的话,让北京有了色彩,也有了历史和现实光影交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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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北京话,应该说是清入关之后,满人与汉人共同创造的结晶。舒乙先生曾说:“满人很有语言天赋,对北京语言的形成有很大的作用。”这话讲得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舒乙先生本人就是满人,他的父亲老舍先生更是用地道的北京话写过那么多北京风味的小说,对满人语言有过搜集、研究和创造。当代学者曾经专门研究现今仍旧流行的北京话中的满语词,指出如好生、糟改(贬低、侮辱之意)、悄默声儿、不碍事,偏(吃饭)、牙碜、外道、关饷(发工资)、打发、哈拉(味道变坏)、各(gé)色(特別)、敞开儿、乍乎、巴不得、央格(求人)、套拉、瞎勒勒(说话)……一一都是满语。而如今年轻人爱说的“盘亮儿”(脸蛋儿漂亮)、“率”(气质好,身材好),恰恰也是满人的创造。

北京人说话不带儿化音(北京人讲话就是爱带儿化音)(12)

西方学者赫尔德说过:“语言是心灵和自己的契约。”意大利哲学家克罗齐指出,语言的出现,“不再是机械的、人为的或发明的东西,而是创造性的活动和人类精神活动的第一次肯定。”那么,语言的形成和发展则更是我们创造性的精神财富。所以啊,别再误会北京人说话只会带儿化音啦,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

转自: 正阳书局砖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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