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姐姐找男朋友搞笑文案(第一次登女友家门)

给姐姐找男朋友搞笑文案(第一次登女友家门)(1)

下了班,尚晋拎着准备好的礼物,直奔幸福里九号楼。之前尚晋通过居委会内部系统找到了李貌家的登记门牌号,一单元一零二室。尚晋也没打电话跟李貌核实直接就去了。到了门口敲门,里边传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谁啊?”尚晋问道:“请问这是李貌家吗?”老太太的声音:“我先问的你——你是谁啊,你得回答了我,我才能跟你说这是不是我孙女儿李貌的家。”尚晋笑了,心说李貌的奶奶还挺幽默:“奶奶,我叫尚晋,李貌的男朋友,今天晚上到您家来做客。”老太太警惕地问:“貌貌没跟我说她有男朋友。你是不是骗子啊?”尚晋回应:“奶奶,我不是骗子,没别人在家吗?”老太太仍不放心:“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就说明你是貌貌的男朋友。我们家貌儿的生日是哪天?”“四月二十一。”“不对!她的生日是三月十五。”尚晋愣了下反应过来了:“奶奶,您那是阴历,我说的是阳历。”老太太说:“我算算——还真是。算你蒙对了。”

老太太总算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都一愣。原来李貌奶奶正是之前尚晋在公园见过的那位领了七桶食用油的老太太。

“是你?”尚晋笑了:“真巧!奶奶!”奶奶也高兴了:“哟,嗨,嗬,咱们一家人啊,很酷!快进来。”尚晋一乐:“您还会用酷这个词儿?”奶奶得意地说:“我天天看电视。想让我啊雾特(out),没门儿!”说着奶奶在尚晋胸口用大拇指按了一下:“进来吧。”

尚晋进了门,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套两居室,拾掇得很整洁。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奶奶在看新闻频道。电视画面的制式被调成了满屏,画面上的人看起来都臃肿不堪。客厅里林林总总堆了好多日用品,看样子全是奶奶去各种理财推销、保健讲座等活动现场领回来的。

尚晋问:“奶奶,您刚才点我是什么意思?”奶奶笑着说:“点赞啊!你们用手机点赞,我用手,这叫手动点赞!小伙子,坐呀。喝水不?”“奶奶,我不喝水。别人都不在家吗?”奶奶没接话茬:“小伙子,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我叫尚晋。”“上进?上进好!我当年给我儿子起名叫李上进,他不听我话,非要起名叫李双全,说想文武双全,你看看,这个好名让你给抢去了!你叫什么上进啊?”“我就叫尚晋,我姓尚,和尚的尚,晋国的晋,尚晋——奶奶,家里人呢?”“他们都住六楼呢。”

尚晋这才明白过来:“哦,找错了,我按登记本上的地址找来的。奶奶,六楼那房子在几单元?”“一单元。六零一。”“奶奶,那您晚上过不过去?”“过去呀!我孙女找对象我不过去能像话吗!走!”

尚晋和奶奶起身出门,尚晋看到电视画面觉得有点别扭,以为奶奶可能不会调,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给调整成了标准格式。

“奶奶,您的电视画面有点不太对,我给您调过来了。”奶奶没在意,追问尚晋:“小伙子,你哪里人啊?”“山东。”“山东最近这些年经济发展还是很快的!”

尚晋搀扶着奶奶慢慢上楼梯:“累吗奶奶?累咱就歇会儿!”“不累。唉,好多年没上过楼喽。”尚晋不解:“为什么?”“他们不让。”“啊?不让?”“他们说我身体不行,我就不信我不行!”尚晋有点不安,赶紧搀紧了奶奶:“您肯定行。您慢点儿……”

好不容易上到了六楼,按响六零一房的门铃。李貌开的门,看见奶奶大吃一惊。

“奶奶,您怎么来了?”“尚晋请我来的!哎小伙子你是叫李尚晋吧?”尚晋忙说:“奶奶,我叫尚晋。不姓李。”奶奶又问:“是你请我来的吧?”尚晋连忙点头:“是。”

李双全和万山红迎上前来,也很吃惊。李双全问:“妈,您没事吧?”奶奶说:“我没事!我好着呢!”

李貌扶奶奶坐到沙发上。李才悄声问尚晋:“你怎么把奶奶弄上来了?”尚晋说:“我按照居委会登记表上的地址找的,不知道奶奶和你们换了房子。”李才又轻声说:“奶奶高血压,身体不好,我们都三年没敢让她爬高了!”

尚晋后怕地看了看奶奶,奶奶冲尚晋得意地一笑。

李貌说:“尚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李双全李掌柜。”尚晋连忙鞠躬行礼:“叔叔您好。”

李双全审视了一眼尚晋,微微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招呼:“坐。”

众人围着沙发坐下。尚晋将一瓶茅台酒搁到茶几上:“叔叔,听说您爱喝两盅,我给您带了一瓶酒。”李双全瞥了一眼茅台,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茅台赝品多啊。”尚晋笑着说:“正路子来的。假不了。”

李貌又介绍万山红:“我妈,万山红万师傅。”尚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万山红:“阿姨好。送您一只如意金箍镯。祝您万事如意。”

万山红打开一看是个金镯子:“貌貌,头次见面我收人礼合适吗?”李貌点头:“合适。合适。”万山红打量着镯子:“这镯子多少钱啊?”尚晋一愣,没想到有人会直接问礼物价格,迟疑着:“哦,这个——”“我没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太贵我不能收。”“哦,不贵,899元。”万山红脱口而出:“这么便宜啊?这是金货吗?”尚晋有些尴尬:“这也是我在正规商场买的……打折的。”

李貌赶紧打圆场:“吃饭啦,咱们边吃边聊。”

尚晋问道:“奶奶,叔叔,阿姨,吃饭之前能不能耽误你们一点时间?”万山红说:“不耽误,你说。”“我想先做个自我介绍。”万山红一乐:“边吃边介绍不就得了。”“我这个自我介绍比较特殊。貌貌,你帮我。”李貌有点意外:“干吗?”尚晋故作神秘:“世界上最有效的女婿拜见岳父岳母的个人指南。”

尚晋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电脑,在李貌帮助下,用数据线把电脑跟客厅的电视机连接上。李双全、万山红和奶奶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万山红问李才:“他们这是要干吗啊?”李才一笑:“马上您就知道了。”

电脑连接好了。尚晋拉过一把椅子,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奶奶,叔叔,阿姨,才哥,貌貌,我的自我介绍现在开始!”

尚晋一点电脑,电视上出现了尚晋做的PPT画面。

首先是尚晋的几张照片依次出现在电视上,并伴有提前录进去的画外音。

画外音:尚晋,男,山东人,北京客,刚刚拥有了北京户口——

画面上出现了尚晋北京身份证的特写。

画外音:身高1米82,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毕业于北方大学哲学系,李貌的校友。

画面上出现了尚晋的毕业证等相关画面,又出现了大学辩论赛的照片。

画外音:我和李貌相识于大学里的一场辩论赛,论题是中国武术是否有技击作用,我的观点是没有,李貌的观点是有。结果我赢了。

李貌看到李双全眉头一皱脸色有点难看,急忙补充:“爸,后来我找尚晋比试了一次,把他打趴下了。”李双全又舒展开来了。

奶奶忽然举手。尚晋按了暂停:“奶奶,您有什么问题吗?”奶奶说:“我刚想起个事儿,别人都有礼物,为什么没我的?”李才笑了:“奶奶,我也没有。”奶奶对李才说:“你跟他是平辈儿,没有就对了!”尚晋一看老太太有点儿夹杂不清,急中生智:“奶奶,您也有。”奶奶喜上眉梢:“哪儿呢?”尚晋指了指自己:“我。我呀。我就是您的礼物。”奶奶一乐:“以后你听我使唤?”尚晋点头:“对。”奶奶又说:“可不能像李才似的露一面儿就跑。”尚晋忙说:“不跑。”奶奶开心了:“那敢情好。你脑瓜子灵,好使!你记住了,你得每周五给我打一个电话,听见没?”

尚晋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意思,用眼神询问李貌。李貌笑吟吟地说:“你答应就行。”

万山红插话:“妈,还没到时候呢,先别麻烦外人。”奶奶转过头:“他不是外人。他是貌貌的对象,我的孙女婿。”万山红说:“还没确定关系。”奶奶一听:“那就赶紧确定啊。这小伙子我打眼就看上了。我看上的人错不了!”万山红脸色不高兴:“是。您眼神多好啊!”

李双全赶紧转移话题,问尚晋:“你这片子下边儿还有吗?”“有。”“有就赶紧放!”尚晋“哎”了一声,继续播放。

画面上出现了尚晋的父亲尚得志。开车照、练功照等照片。

画外音:这是我的父亲尚得志,前区政府司机班班长。

李双全朝万山红说:“跟你同行儿啊。”

画外音:现风雷十二掌掌门。

万山红回应了李双全一句:“跟你也是同道啊。”

画面上出现了尚晋的母亲管红花。工作照、理论演讲照、写作照等照片。

画外音:这是我的母亲管红花,前区政府宣传部理论科副科长,现退休在家,正着手写自传。

万山红问道:“一区里的副科长,自传有什么好写的啊?”李貌在旁边伸手戳了万山红一下。万山红:“戳我我也这么个看法。”尚晋笑着说:“阿姨你说得跟我爸说的一样,我爸也这么说妈。”李才也忍不住问:“干到退休干了个副科长,在政坛倒也是个悲剧。这悲剧的原因是什么呢?”尚晋解释道:“用我妈的话说,她能力超群,但没有群众基础。”万山红恍然:“明白了,就是人缘儿差呗。”尚晋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万山红转头问道:“你人缘儿咋样呢?受没受你妈影响?”尚晋嘿嘿一笑:“我人缘儿非常好。”万山红又问:“女人缘儿呢?”尚晋一愣,有些为难:“这个嘛——”李貌赶紧接话:“一般。很一般。”万山红瞪了李貌一眼:“让人自己说。”尚晋实话实说:“男女感受可能不一样。我女人缘儿其实不差。”万山红警惕起来:“跟李貌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啊?”“一次。”万山红有些不信:“人缘和女人缘都不差才谈过一次?”“我眼光高。”万山红追问:“这么说你情况倒不复杂。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吹的?”尚晋有些不知所措:“一言难尽啊。”万山红却不依不饶:“没事啊。有的是时间。”

李貌打断:“妈,您就别那么八卦了。”万山红说:“这怎么叫八卦呢?我是关心你啊!他的这个前女友情况你了解不了解?”李貌无奈:“了解一点。但不如你了解。”万山红一脸不解:“什么意思啊你?”李貌白了一眼:“尚晋前女友就是电视台那个主持人安心。你的偶像。”万山红说:“别瞎掰!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没瞎掰。不信你问尚晋。”

万山红望向尚晋。尚晋点头默认。

万山红吃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不一著名主持人吗?”李貌一脸不悦:“万师傅,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势利!怎么叫不可能?”万山红顾不上搭理李貌:“没问你。我跟人尚晋说话呢。”尚晋老老实实回答:“阿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主持人,是我师姐,我们在学生会认识的。”万山红继续追问:“为什么分的啊?”尚晋有些尴尬:“这个,也一言难尽。”万山红干脆地问:“这样,谁先提的分手吧?”“她。”万山红一拍大腿:“这我就明白了。明摆着的嘛!”尚晋暗暗苦笑。

饭菜上桌,尚晋和李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原本李双全和万山红是打算吃饭的时候好好盘问一下尚晋,把他的底摸清。没想到刚才尚晋通过PPT把自己和家里的情况交代了一个底儿掉,恨不得连上小学时得过什么奖状、受过什么处分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结果到了吃饭的时候,李双全和万山红忽然发现没啥可问的了,半天没开口。他俩不开口,尚晋、李貌也心里忐忑不敢随便开口,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尴尬。

李双全没话找话:“你爸他是……哦,刚才你那片子里有,司机班班长。来,喝酒。”

李双全郁闷地喝了一个,尚晋和李才赶紧端起杯子跟着干了。

万山红问:“你这个儿有……”李才打断:“刚才PPT里不都说了嘛,1米82。”万山红又找话说:“那你跟李貌在大学里是……嗨,那片儿里也说了。”

尚晋也意识到尴尬,赶紧举杯敬酒。

“叔叔,我敬您一杯!”一口将杯中酒喝掉,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杯朝万山红:“阿姨,我也敬您一杯。”又一口干了。

李貌赶紧找话题:“爸,尚晋说,他父亲一直认为他是练武奇才,想培养他做掌门人呢。”李双全惊讶:“是吗?”朝尚晋问道:“那就是说你父亲那——”尚晋忙说:“风雷十二掌!”“风雷十二掌是有师派传承的门派了?”

尚晋不胜酒力,几杯下肚酒劲已经上来了,说话也渐渐忘了分寸:“什么师派传承,就我爸吹牛!不过我倒确实是个练武奇才,但我喜欢的是西方技击,不喜欢中国武术的花架子。”

李貌赶紧在桌子底下扯扯尚晋。

尚晋赶紧找补:“哦,李掌柜,您不是花架子,我爸那是花架子!来,李掌柜叔叔,我敬您一杯!”说着又一口干掉。

李双全只好举起杯子跟着干掉。万山红瞪了李双全一眼:“你少喝点!”

尚晋笑嘻嘻朝李才示意:“才哥,你陪一个!”

等李才喝完,尚晋抓起酒瓶站起来给李双全和李才倒酒。

“李掌柜叔叔,我要表扬你,你立了一功。”李双全莫名其妙:“我立什么功了?”“我听说了,你把之前追求李貌的男的都打跑了,打得好啊!武术在这中间应该起了关键作用,因此,您不是花架子!”

尚晋说着自顾自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干,李貌没拦住。

奶奶夸赞道:“好酒量!喝酒就得这么喝!我看上的人,没错!孙女婿,你怎么不敬我一杯!”

尚晋连忙回应:“敬!貌貌,给奶奶拿个杯子来!我敬奶奶一杯!”

奶奶期待地望向李貌。李貌拍拍奶奶的手背:“奶奶,别闹。”朝尚晋怪罪了一句:“喝你的酒吧!奶奶从不喝酒!”

尚晋兴致已经上来了,又朝李双全说:“李掌门,告诉你个秘密,我爸是花架子,他除了打我,不敢打别人!您是条汉子,不打自己人,靠谱儿!”

尚晋还想给自己倒酒,被李貌拦住:“好啦。饭都凉了。你也别喝了!”尚晋说道:“李貌同学,我要批评你,我跟李掌门交流一下武术界的情况,你不要插手!哎李掌门叔叔,您喝呀!”李双全推辞:“尚晋,我酒量不高。”尚晋仍不放过:“我新女婿头次登门,这杯我敬奶奶,奶奶从不喝酒,您就替奶奶喝吧!”奶奶开心地说:“好!替我喝一个!”

李双全无奈又喝了一杯。尚晋又要给李双全倒酒,被万山红一把撤掉了李双全的酒杯。

万山红对尚晋说:“李掌柜就不喝了!”尚晋又说:“万师傅阿姨,我也要批评您。我们男人喝点酒,您百般阻挠,不符合家庭主妇的做派啊!”万山红沉下脸:“请问,家庭主妇该什么做派啊?”“万师傅,在我们山东,按老规矩,女人都是不上桌的!”奶奶在一旁插话:“山东以前倒确实有这规矩。”万山红冷笑:“得亏这是北京。得亏这是新社会啊。”

李貌赶紧圆场:“妈,尚晋喝多了!甭跟他计较——尚晋同学,别胡言乱语!”万山红不阴不阳地回了句:“酒后吐真言。胡言乱语都是真心肺腑。”尚晋举起酒杯:“万师娘,我真心肺腑地敬您一杯!”李才提醒:“尚晋,叫错了,是万阿姨。”尚晋已经醉了:“不,就是师娘!我刚刚做出了人生中一个美好的决定,我要拜李掌门为师!才哥,你不争气,得不了李掌门的推手真传,我作为一个女婿,有必要勇挑重担!师父,徒弟先干为敬!”

尚晋又是一口闷,放下酒杯,站起身,后退两步,向李双全一抱拳:“师父,酒后无戏言,我是真心拜师,要行大礼!师父,弟子这厢有礼啦!”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尚晋纳头便拜,谁知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一头扎到桌子底下去了!一家人面面相觑。

李貌赶紧起身过去扶尚晋:“搞什么!赶紧起来!”

奶奶赞许地点头:“这个实心眼孩子哟!跟貌貌爷爷当年有一拼!我看上的人,错不了!这孩子,在公园里帮我智取花生油,心肠好!这孙女婿,我认定啦!”

万山红恼火地将筷子一顿:“这饭,就先吃到这儿吧!”

尚晋喝得酩酊大醉,李才李貌俩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把尚晋抬到沙发上躺下。李才率先告辞,顺便先把奶奶送回了家。等万山红收拾完厨房出来一看,尚晋还在呼呼大睡。

万山红板着脸问李貌:“他平时就这样吗?”李貌脸上感觉有些挂不住:“平时他滴酒不沾……他今天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万山红没好气地说:“看出高兴了,差点把我撵下桌去!”李双全劝说道:“好了,就让他在这儿睡吧。明天再说。”

李貌无奈,找了床被子给尚晋盖上,回屋睡觉去了。

李双全和万山红准备上床休息。万山红靠坐在床头心事重重。

李双全对万山红说:“这个尚晋呢脑子不笨,人不坏,心眼不多。”万山红有些不满:“那个主持人安心能看上尚晋,说明他肯定有些过人之处。不过缺心眼总归是个大问题,这不行吧?”李双全淡淡地说:“一块手表,能让你知道时间,两块手表,时间就不准了。懂吗?”“不懂。有话直说。”“夫妻过日子,有一个有心眼的就行了。俩要都有心眼,要么过不长,要么过不好。”“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一直想给李貌找个比她心眼少的。这样家里李貌就能做主。”“话不要说得太直白。自己明白就行了。李貌从小温室里长大,没吃过亏,对人不设防,所以她成家我是希望她成为一家之主。”

万山红满意了:“那要照你这么说,这个尚晋还算贴谱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原来当年你看上我是因为我没心眼,你能成为一家之主,是不是?”李双全不置可否:“是或者不是,都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万山红逼问:“那到底是还是不是?”李双全打马虎眼:“当时怎么想的,我已经忘了。”万山红说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李双全不说话,盘腿闭目打起坐来。万山红又问:“哎,你跟徐子雯谁心眼多?”“你曾经答应过,在我打坐的时候不打扰我。”“我明白了,你跟徐子雯心眼都多,但你没徐子雯心眼多,不是一家之主,后来就离了,到我这儿找一家之主的感觉来了!”

李双全调匀呼吸,继续打坐。

“哎!你说这徐子雯就不回来看看啊?对李才她就大撒把了?这么狠心啊?我都能看出李才对她有意见。我倒不是说我不管李才啊,我的意思是她作为亲妈,我对李才大包大揽合适吗?”

李双全打定主意不再接话,如同入定一般。

万山红撇了撇嘴,悻悻地钻进被窝里,头刚沾上枕头,没过三秒钟,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李双全睁眼看了看,悄悄舒了口气。

次日清晨天刚放亮,尚晋终于醒了,睁开眼,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睡在了李貌家客厅的沙发上。尚晋拍着脑袋想了半天,想起来自己向李双全敬酒拜师的情节,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没有记忆了。尚晋既羞愧又自责,第一次上门就喝得烂醉,实在是丢人现眼。估摸着李貌爸妈也快起床了,尚晋赶紧起身,拿着自己的电脑包,蹑手蹑脚出了门。

尚晋刚出门,刚好遇上常有丽。常有丽一只手牵着狗、一只手拎着一袋垃圾,正准备下楼去晨练顺带遛狗。尚晋一看见垃圾,昨天夜里喝的酒开始反胃,一个劲地往上涌。尚晋极力控制,赶紧迈步往楼下走,谁知身体一动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口,全吐到了常有丽身上。

常有丽呆若木鸡。尚晋也吓傻了,扔下一连串的“对不起、对不起”,落荒而逃。等常有丽回过神来,尚晋已经走得没影了。常有丽气上心来,走到李家门口就要敲门,转念一想又停住了,掏出手机,对着自己身上的污秽咔咔一通拍,转身回自己家清洗去了。

李貌起床发现尚晋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些担心,连忙打电话问,尚晋说已经到办公室了,李貌这才放下心来。尚晋问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醉成那样?李貌因为跟毛毛、马得路约好了上午去看婚礼场地,没工夫跟尚晋细说,说中午再说吧!

李貌到了工作室,和毛毛、马得路、李才会合,一同驱车去看场地。

马得路一路说着:“李貌,我跟毛毛这婚礼不能俗,要有范儿,最好设计出一种国际感、时尚感,当然,最重要的是网感——”李貌不解地问:“什么叫网感?”马得路一时语塞:“网感嘛,它就是,就是——李才,你跟李貌说说什么叫网感。”李才回应:“这个嘛,网感其实是我发明的,由我最早在互联网提出来,它实际上就是我们在从现实社交转向互联网社交后发生的一些变化。有人能感觉到,叫网感,有人感觉不到,叫无感。”李貌干笑道:“我无感。设计不出来。”毛毛说:“甭听他俩瞎掰乎!一婚礼要什么国际感网感时尚感啊,我认为还是民族化风格好一点。”马得路又说道:“说是一婚礼,其实已经不是一婚礼了。”毛毛一听:“不是婚礼是什么?”李才解释:“我给马总设计了一下,他也会邀请一些潜在的商业合作伙伴来参加,这是一个摆脱掉马得路胡同串子形象的绝佳良机。”马得路警告李才:“以后不准说我是胡同串子!但你前半句说得对,如果婚礼仅仅是一个婚礼,我是不会办的。”毛毛不放心:“你不办我妈不干!她眼巴巴盼这婚礼多少年了。”马得路苦笑:“她这么想把你嫁出去啊?”毛毛说:“嫁我第二,收钱第一,她是想收回往年撒出去的份子钱。”马得路挠头:“喜钱不是得给你妈吧?”毛毛眉头一扬:“不给我妈给谁?”马得路说:“也有我们家的呢。你妈把喜钱卷了,我爸也不干啊!我爸也眼巴巴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呢!”毛毛白了一眼:“急什么,我妈说了,只要她自己那份。”

李貌详细查看完场地:“真大,同时办俩婚礼都够!”毛毛一笑:“是啊,要是你跟我们一起结婚就好了!”李貌转过头:“毛毛,你真这么想?”毛毛看着李貌:“瞧你说的,在距离咱们非常近的少女时代不就许下过诺言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结!”李貌又转头问马得路:“马得路,你什么意见?”马得路回应:“我以千手观音的姿势表示热烈欢迎!”李貌一拍手:“那好,咱们拼个婚礼,能省不少钱,怎么样?”

毛毛愣愣看着李貌,马得路还没反应过来,依然说大话:“见外!要是你真跟我们一起办,费用我包圆儿了!可惜你不给我这机会啊!”

毛毛扯扯马得路的袖子,马得路醒悟过来,看着李貌:“貌貌,你开玩笑吧?”李貌笑道:“婚姻大事,岂能玩笑!”马得路和毛毛面面相觑。

马得路有些犹豫:“这,确实太突然了,容我们回家研究研究。”李貌倒是干脆:“行,抓紧研究。”又转向李才,笑道:“哥,我要结你前头了。”李才不屑地说:“你先。哥一向让着你。我不急。”李貌追问:“你是不急还是不敢?”李才油嘴滑舌:“因为不敢,所以不急。”

毛毛和马得路回去以后立马跟常有丽商量合办婚礼的事。没想到常有丽一口赞同:“当面锣,对面鼓。人生就是硬碰硬。我同意一块办。”毛毛皱眉:“一办就免不了比较,都得对俩新娘子评头论足,我跟李貌谁把谁比下去都不合适啊。”常有丽问:“得路,你觉得毛毛和李貌谁漂亮?”马得路一愣:“啊这……当然是毛毛漂亮!”常有丽乐了:“这不就得了。毛毛,只要马得路觉得你金贵,你管别人干吗!人生,活就活个轰轰烈烈,什么叫轰轰烈烈,就是自我感觉要良好!像在我们舞蹈界,要没良好的自我感觉,浑身动换不了。”马得路附和:“毛毛,从性价比来讲,能省一半场地费,我拥护阿姨的意见。”

毛毛心里还有些疙瘩:“你以前追过李貌,是不是还念想着跟李貌出现在同一个婚礼上啊?”马得路赶紧说道:“毛毛,你别总抽冷子扎我一刀——阿姨,您得说句公道话。”常有丽一本正经地说:“阿姨不能说,妈可以说。从今儿起,就叫妈吧。”马得路当即改了口:“妈!”常有丽一乐:“嘿,你倒是一点磕绊没有。毛毛,在你、得路、李貌这三角关系中,你是胜利者。胜利者得有高姿态。”毛毛无奈:“什么呀!李貌当时根本没看上他。”马得路不服气:“根本不是,是李掌柜从中阻挠。”毛毛问道:“要不阻挠呢?”

马得路被噎住,不知道怎么接。常有丽在一旁说道:“阻挠不阻挠,现在结果摆这儿呢。万山红当年插了我一杠子,今天你把这口气争回来了。”马得路回到主题:“阿姨,不,妈,咱们还是说眼前的事儿。”常有丽想了想:“眼前的事儿简单,咱们民主投票。”说着举起手来:“我同意。”马得路也举手:“我同意。”毛毛犹豫了半天没表态,常有丽不耐烦了:“二比一。这就算通过了。”毛毛仍有些迟疑:“得路,还有你爸呢?用不用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常有丽干脆地回应:“不用。他爸我了解,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凡是省钱的事儿他绝对同意。”马得路赔笑:“妈,还是你眼毒,看得准。”常有丽一脸得意:“那是。我不眼毒我能挑你做女婿吗?”马得路有些含糊:“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妈?”常有丽说:“什么意思?你爸守得住财啊!就那点拆迁款,这二年你看幸福里败了家的有多少?你爸守得住,这是你能成为我女婿的一个重要指标。”毛毛撇撇嘴有些不屑:“你这都说天边儿去了!我跟马得路是爱情关系,让你这么一说给弄庸俗了。”常有丽也觉得刚才那么说有些不妥,找补了一句:“当然,得路自身的优秀品质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毛毛,现在是三比一,你表个态吧。”

毛毛撇撇嘴:“你们仨都同意,那我也就不反对了。”想想又说:“不过,省下的场地费得拿出一部分补贴我。”马得路一愣:“干吗?”毛毛说:“用到我的造型和化妆上呀。我虽然不愿意把李貌比下去,但也不能让李貌把我比下去呀。”马得路连连点头:“当然。化妆和造型的预算随时都可提高。人生之婚礼,绝不能失礼。”常有丽也动了心思:“那什么,得路啊,省下的场地费是不是也得分一点预算给我?”毛毛打断:“妈你就别凑热闹了。”常有丽白了一眼:“嘿!你这孩子!得路,婚礼我作为你们家长得上去讲话吧?”马得路连忙点头:“那是。那是。我爸不讲,您讲。”常有丽又问:“万山红也得上去吧?”马得路说:“他们家应该是李掌柜吧?”常有丽接着说:“即便是李掌柜,那万山红她肯定出席吧?”马得路回应:“那是。”常有丽终于说到了正题:“我被万山红比下去,也不大合适吧?”

毛毛琢磨出味来:“你是想着婚礼上把万姨比下去啊妈?”常有丽气势磅礴地说:“不把她比下去,我就不叫常有丽——更辜负了常有理这个外号!”

马得路和毛毛面面相觑。

常有丽滔滔不绝:“服装是气质的源头,化妆是体面的保证。我不光代表我,我还代表你爸,我不光代表你爸,我还代表你那已经去世的妈。当然,我还代表在那里头的毛毛她爸。得路,你到底同不同意分一点小小的预算给我?不同意就算了,那我就不代表这些人了。”马得路被说崩溃了:“同意同意同意。那咱们就全线出击!”毛毛皱眉:“什么全线出击?难道你也要加预算?”马得路嘿嘿一笑:“主要是想跟你匹配嘛!”常有丽提议道:“我觉得,要不就让我受累来管预算吧。我做过出纳,管钱是我强项。”马得路赶紧推辞:“别别别,太操心,这就不麻烦您了!”常有丽仍不甘心:“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不要怕麻烦我!我就是给你们解决麻烦的!”马得路一看形势不对:“万万使不得!使不得!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撤了。”

尚晋一上午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李貌过来了。

尚晋想起吐了常有丽一身的事,有些忐忑,也不好意思跟李貌说,只含糊地问:“我不辞而别,没发生什么事儿吧?”李貌随口答道:“没有啊。”尚晋略微放下心来,检讨自己:“失误!失误啊!我不该弄个PPT做自我介绍!”李貌说:“你是不该那么灌酒!李掌柜喝的都是高度酒,你当矿泉水呢!”尚晋解释:“我就是想活跃一下尴尬的气氛……后来喝断片儿了,我没说什么过头话吧?”李貌白了尚晋一眼:“你说呢?”尚晋倒吸一口冷气:“……那都什么评价啊对我?”李貌叹了口气:“李掌柜认为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准确。准确。万师傅呢?”李貌摇摇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生动。生动。奶奶对我评价还可以吧?”

李貌刚要回答,手机响了,一看是奶奶打来的电话:“说奶奶,奶奶到。”连忙接起电话。

奶奶这会儿正在家看电视,因为昨天电视被尚晋调成了标准图像,人不那么臃肿了。 “貌貌啊,出大事了。”“您别着急奶奶,慢慢儿说。”“我电视里的人儿都从圆脸儿变成瓜子儿脸了,人都变瘦了,不喜庆了!”“你是不是乱动遥控器了?”“没啊。我想看圆脸儿。”李貌想了想:“谁来过你这儿吗?”“就昨天我那实心眼儿孙女婿来过。”

李貌捂住话筒,问尚晋:“昨天你在奶奶家动过她遥控器吗?”“动过。我给她调了调画面,她那电视画面都不标准。”“聪明反被聪明误!”李貌松开话筒:“奶奶,你先看着瓜子脸儿,我一会儿就回去给你调圆脸儿。好不好?”“行。别让我等太长时间啊,看着这些瓜子脸儿的孩儿我就心疼,个个都是没吃饱的样儿!”

李貌挂了电话,尚晋继续追问:“那最后他们是个什么意见呢?”李貌说:“给你打分了,60分。”尚晋失望:“这么低?”李貌苦笑:“这就很高了。他们基本同意啦!”

李貌抱住了尚晋。尚晋飞快亲了一下李貌,推开李貌:“不能抱。办公场所——我酒后表现很出色吗?”李貌看着尚晋:“你是因祸得福。李掌柜和万师傅开了会,得出一个结论。”“什么结论?”“你心眼少。”“是说我缺心眼吗?”“差不多吧。大概意思就是跟着你,我能当一家之主,受不了委屈。至少心眼上吃不了亏。”“你可千万别说漏嘴,我在智商上一直碾压你。”“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他们不是想找多优秀的,是想找我吃不了亏的!而且主要万师傅觉得那个破主持人能看上你,你肯定有过人之处,就这么同意了。”“这事够拧巴的。不过通过了总是好事儿。”

李貌话锋一转:“你跟那个安心还有联系不?”尚晋有些心虚:“没有。”“真没有?”“绝对没有!”“我相信你。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信任——这周末我跟你回青岛一趟。”尚晋有些意外:“这么急着见公婆?”“我是急着跟毛毛、马得路他们一块儿结婚。”尚晋一惊:“闪电战啊?至于这么风驰电掣吗?”“早晚都得结。持久战没意义。”“你这念头哪儿来的?”“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跟毛毛同天结婚。上午一查我十八岁时候写下的心愿清单,果然,其中一项就是我跟毛毛同年同月同日结婚。这是很重要的心愿,差点把它漏了!”尚晋觉得不妥:“貌貌,人家都筹备小半年了,再俩月就办事了,咱们还两手空空呢,场地都订不上。”“跟他们拼一个婚礼啊,场地费还能省一半呢!”“拼车拼房简单,这么短时间拼婚礼得拼命才行。”李貌索性问道:“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尚晋立刻表态:“我巴不得。不过万一我爸妈要对你不满意呢?”

李貌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又笑起来。

尚晋问:“你笑什么?”李貌笑着说:“一见我我就秒杀他们了,怎么会不满意?你笑死我算了!就这么说了啊,周末回青岛!”“对了,你爸妈对我有什么要求啊?”“去之前,你师娘会跟你谈话。”尚晋不解:“我师娘,谁是我师娘?”“你昨天酒后,已经拜李掌柜为师了,头都磕了,师娘叫得比山响。”“酒后戏言,他们不会当真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李掌柜踅摸推手传人好多年了。”

尚晋不自觉地挠头。

李貌提醒道:“还有,每到周五可要给奶奶打电话。”尚晋问:“为什么呀?”“奶奶安排的,周一我,周二李才,周三李掌柜,周四万师傅,周五我。现在她把周五安排给你了。她希望每天都有人给她打电话。”“周六周日呢?”“周六周日她得见活的。周六我,周日李才。不过李才神出鬼没的,一般我就替他了。”

一台电脑屏幕上闪烁着股票数字。书桌上搁着书稿,手写着一行大字:坎坷人生路。下边一个破折号、一行小字:管红花自传。

管红花在书房里来回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吟诗,推敲:“坎坷人生路,崎岖过我心,展翅虽不得,壮志犹凌云。犹凌云?必凌云?犹?必?”

尚得志开门进来:“老管,老管。”管红花埋怨道:“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尚得志一愣:“怎么了?我的家我还不能随时回来了?这是什么买卖?”管红花说:“我正构思我自传的主题诗呢。你看人家曹雪芹的《红楼梦》就有一个主题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我也写了一个,我朗诵一下你听听。”尚得志摆摆手:“别别别,我这有正事。我刚才在公园练拳,组织部把我叫去了。”管红花一惊:“要返聘你?”“不是要返聘我,是让我回家劝说你赶紧把办公室腾出来。你都已经退了,就给人家把办公室让出来吧。”管红花有些挂不住了:“得志同志,这不符合组织程序啊。谈我退办公室的事儿,应该直接找我,找你是什么意思?”尚得志苦笑道:“老管,人家都已经找你谈过三次了,让你三退茅庐你都不退。这不人家才找上我嘛。你为什么不退啊?”管红花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我不多讲,只讲三点,一、我对我工作过的地方有很深的感情;二、有些工作,我怕新来的同志不熟悉,我有时候还需要回去给他们传授一下经验;三、我在想,我这么年富力强,经验深,视野广,组织会不会返聘我,让我发挥一下余热呢?有这三点,我不敢退,怕辜负了组织的需要。”尚得志不耐烦了:“不会返聘你了。你就赶紧腾办公室吧。”管红花问道:“你这是代表组织谈话?”尚得志回应:“对。今天组织跟我明说了,现在都是一刀切,退了就退了,没返聘这一说。”管红花叹了口气:“好。既然组织上不需要我了,那我会配合组织要求的。今天我写的这首主题诗真是一诗成谶啊。你听听——”于是管红花开始有感情地朗诵:“坎坷人生路,崎岖过我心,展翅虽不得,壮志犹凌云。得志同志,你说,这诗最后一句,是犹凌云好,还是必凌云好?咱们推敲一下。”尚得志一头雾水:“我不懂诗。你看着办。我饿了,你赶紧弄点吃的吧。”管红花不屑地说:“我正在创作,没时间做饭。你自己到街上喝羊肉汤去吧。不准喝酒。”尚得志又问:“我给你弄点什么吃的回来?”管红花淡淡地说:“我创作的时候是废寝忘食的,吃不下。”尚得志无可奈何:“这是什么买卖!”

尚得志刚出门没一会儿,管红花手机响了,一看是儿子尚晋打来的,赶紧接起来。

“妈,这周末我回家。”“作为母亲,我非常欢迎你回来,但这周回来不大好吧?你不刚到新单位吗,应该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干一行,爱一行,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先扎下根。于公于己都有利。”“回家有好事。我带你儿媳妇回去给你瞅瞅。”“哦,婚姻大事啊。那我不多说,我说三点:一、这是大事儿,也是好事儿。二、但好事儿归好事儿,称呼还是要严谨,目前还是叫女朋友比较贴切。三、跟之前的那个安心同志关系处理妥当了吗?”“早处理妥当了。放心吧。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你把家里收拾收拾,让我爸别抽烟,李貌对烟味儿过敏。”“信息收到。你只管你那边就行,这边的接待工作由我负责。对了,你把她名字、照片和个人简介都给我先传过来。”“到时候见真人不就行了!”“我和你爸对你的婚姻大事非常重视,工作必须滴水不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好好好,我传。妈,还有一事,就是如果你们对这准儿媳满意,我们准备尽快结婚。”“这我没有意见。需要我跟你爸做什么呢?要钱出钱,要力出力。”“力不需要你们出,钱需要一点。我们现在需要一套房子的首付。就算我们借你们的。一定好借好还。”“这是什么话!你结婚,我跟你爸能连个房子的首付都不出?回来妥妥地给你们准备好!”“谢了老妈!”“你妈还不老!请不要加老字。”“谢了,妈。”“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挂了电话,管红花立即给尚得志打电话,叫他喝完羊肉汤赶紧回来,商量儿子的终身大事。等尚得志到家,尚晋也把李貌的照片简历发过来了。两人对着电脑屏幕认真看着。

管红花微微点头:“眉眼儿不错。”尚得志皱眉:“太瘦。干什么的?”“自己开公司,照以前说法叫个体户。现在叫自由职业者。她是学室外环境设计的,但现在主要是搞室内环境设计。有点儿错位。”尚得志叹气:“给他找了一大把公务员姑娘他不要,自己去找了个个体户女孩。不带劲!这是什么买卖!”管红花说:“这事你不要再粗暴干预了。大学那会儿尚晋谈的那个安心你百般阻挠,你知道人家现在干什么吗?”“知道啊。听说是一电视台主持人。”“说得不准确,是一电视台著名主持人。虽然目前网络发展势头迅猛,但电视台依然是最好的工作单位之一。体面、风光。用你的话说就是——带劲!”尚得志疑惑起来:“她跟尚晋是我阻挠不成的?”管红花沉吟了片刻:“那倒也不全是。我也起到了很小的一部分作用。但主要是他们俩自己的性格问题。这都是往事了,不要再提。眼下是李貌这位姑娘周末和儿子一块回来,咱们得做一下准备。”尚得志对管红花说:“老规矩,你说我干。”管红花认真地说:“我刚才规划了一个接待方案。不多,就三点,一、你不能抽烟了,这姑娘对烟味儿过敏。”“啊呀啊呀,够娇气的。娇气不好。不带劲。”“不是谁都有毅力像我一样抽你的二手烟——二、咱们楼道里满是小广告,影响市容、楼容、家容,需要清理。归你负责。”“撕了人家就再贴上去了。没用。”“撕掉小广告之后,贴上警示纸条,落款写上‘风雷十二掌掌门人尚得志以及前区委宣传部理论科副科长管红花’。对贴小广告的会有点震慑力,保持两天的清洁是可能的。副科长后边加个括弧,写上‘实际主持工作’六个字。”尚得志迟疑道:“是不是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管红花语气镇定:“退休了就是低射了。主要也是要给北京这姑娘看看,咱们毕竟是政坛出身——三、也是最重要的,尚晋说了,需要我们给他们帮着出一点房子的首付。”尚得志点头:“出啊!攒钱不就是给他娶媳妇嘛!咱那股票咋样?”

说到股票管红花有些绷不住了,笑开了花:“涨疯了!涨停了!”尚得志大喜:“那赶紧出手吧!把钱腾出来!”管红花控制住情绪:“得志同志,慌什么?急什么?根据我的预估,还会有三个涨停!咱们等周五下午再出手,至少能多赚这个数!”

管红花伸出了五个指头。

尚得志说:“我不懂股票。别跟我说这个。你说了算。别耽误用钱就行。”管红花信心十足:“耽误不了!一切尽在掌握中!”

理想胡同咖啡馆里,一场小型创投会正在进行。李才和马得路如评委般坐在桌后,七八位创业者坐在李才、马得路对面的椅子上。旁边挂着一个投影幕布,播放着PPT。一个三十多岁的创业者此刻正在演讲。

“请看这个矿,最初的勘探、开采都是由我主导的,现在这个矿的估值在十五亿以上。请再注意这一片海滩,这是我填的。现在这片海滩已建成亚洲最大的海参养殖基地,未来的利润不可想象——”

李才打断:“您过往的辉煌历史不需要再介绍了。我们更重视未来。对吧马总?”马得路点了点头:“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创业者说:“我的梦想是——养殖带鱼!”马得路问道:“养殖业已经这么广泛了,养殖带鱼还有什么空间?”

另外几位创业者都忍不住偷笑。

马得路转头问李才:“他们笑什么?”李才低声回答:“马总,带鱼在深海活动,没法儿养。”

马得路作恍然状,朝台上的创业者问:“带鱼是深海生物,没法儿养。这你难道没做过调研吗?”创业者回答:“带鱼不能养,这是全人类的共识。但我这个项目的价值就在于把不能养殖的带鱼养殖出来。我要在浅海建一个深海区,模拟深海环境,使带鱼鱼苗能够先期生长,然后逐渐减轻压力,使带鱼继续进化,最终使它进化为我们唾手可得的鱼类,以后光靠这个浅海地带深海环境之知识版权就可以是数百亿的利润——”

李才正想开口,忽见上次那位斗笠青年进来了,坐到了创业者中间,直盯着李才。李才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低声朝马得路说:“马总,我离开一下。”马得路皱眉:“别走啊,带鱼这个领域我不懂。”

李才略一思索,站起身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带鱼创业者的演讲:“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您这个项目确实天马行空,也有非凡的价值。但是你刚才PPT里填的那片海滩是我们马总填的。创业者好大喜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对抄袭与欺骗不能谅解。谢谢。”

带鱼创业者有些目瞪口呆,羞愧下台。

李才喊着:“下一位。”说完迅速起身离开了。

李才走到咖啡馆大厅另外一角,回头一看,斗笠青年果然跟了过来。

李才稳住心神:“刘兄克弱老师,请坐。”刘克弱一愣:“知道我谁了?”李才一副成竹在胸意味深长的架势:“我虽不是火眼金睛,但在地面上也能眼观六路。克弱兄之来龙去脉,我已一清二楚。”刘克弱鼓了几下掌:“哦,好,好,本来今天我就是来给你透底儿的,既然你都偷摸搞清楚了,就省我大事了。看来你没有轻敌。很好。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了。”李才有些懊悔自己的托大:“我倒也想听听克弱兄的自我透底。”

刘克弱呼地打出一记直拳,李才下意识朝后一仰,眼见刘克弱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不料拳头紧贴着李才的鼻尖稳稳停住了。

刘克弱说:“无论场上,还是场下,我喜欢打直拳。直来直去,不绕弯子。你都已知道的事情,还罗嗦什么?”李才看着拳头有些打怵:“好。不罗嗦。克弱兄请讲。”刘克弱收回拳头:“两条路,一、接受我的挑战。条件不变。二、允许你投降。”李才问道:“克弱兄,你说的投降莫非是议和的意思?”刘克弱挑衅地说:“反正就是你满足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再踢你馆了。你觉得是议和就议和,我觉得有点像投降。不过议和这个名分可以给你。”李才好奇:“我想听听克弱兄的条件。”刘克弱说道:“想听条件先听题。第一题,郭纯希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吗?”“不是。”“第二题,你现在有女朋友吗?”“没有。”“第三题,郭纯希会成为你未来的女朋友吗?”“应该不会。”“第五题,应该不会还是绝对不会?”“是第四题。是应该不会。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物。我要说绝对不会我就违背了宇宙规律,我不能自欺欺人。”

刘克弱看了李才一会儿,点点头:“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你把郭纯希交给我。咱们这事就了了。”李才笑了笑:“我没有权力把她交给你。”“但她住你那儿。”“很多女孩子都住我那儿。”“我知道。这也是我没有动你的原因。如果只有郭纯希一个女孩子住你那儿,我早把你胳膊卸了。”李才下意识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刘克弱又说:“不交给我也可以,你别让她住你那儿就可以了。这是你的权力和权利吧?”李才看着刘克弱:“克弱兄,一、我是个善良的人,做不了狠心的事儿。二、我是个正直的人,做不了违心的事儿。三、因此,这我做不到。”刘克弱脸色暗下来:“那你就是逼着我对你狠心了。那你就要等着应战了,李推手。”李才笑道:“克弱兄,解决一个问题,不要只用一个办法。”刘克弱不屑地说:“我就一个办法,克弱。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把所谓世界上强的东西变弱。”

李才问刘克弱:“这就是您今天要透的底儿?”“这能叫底儿?这叫面儿。”“那底儿是什么?”“你不开讲座,我就没法踢你的馆,所以在你下次开讲座之前,我先去踢别人的馆。我早就认为传统武术,根本不具备实战技能。我要一个一个挑战武林门派,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绝活儿。我将在武林界,掀起狂波巨澜。最后我来证明:你,李推手,以及你背后的李氏推手,都是不折不扣的骗子。这就是我今天的底。”刘克弱一抱拳:“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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