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黄花白花(青青荠菜唇齿香)

荠菜黄花白花(青青荠菜唇齿香)(1)

“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这是宋代爱国诗人陆游《食荠》中的诗句。大地春回,荠菜青青,因贪恋荠菜的美味,诗人竟动摇了人生意愿,淡了归隐之心,令他乐不思蜀,其鲜美的滋味足见一斑了!

荠菜是学名,在我们乡下,大伙儿管它叫地菜子或地腥菜。所有菜蔬莫不从地里长出来,缘何它独享地菜子的称谓?原来荠菜的叶片贴地而生,与土地关系格外亲近。又因它散发着奇异的香气,说得高雅点,那叫泥土的芬芳;说得俚俗点,那叫土腥味,所以叫它地腥菜,再适切不过了。

就像满山遍野生长的野草一样,荠菜从未贴上尊贵的标签,受过宠幸的礼遇,只是菜蔬中的草根。这遍布于田间地头的野菜,没谁刻意去关注它,照管它,任其春荣夏枯,自生自灭。而它生命力却极强,小小的种子落地生根,卑微的身影四处可寻。

荠菜属两年生草本植物。夏末秋初,落入泥土的荠菜种子开始孕育萌发。到了草木零落的深秋时节,菜畦里、小路旁、谷场边……一棵棵荠菜,或隐在菜蔸下,或混在杂草间,或卧在空地上,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了。它们那样纤弱,那样低调,很容易被忽略。

据我所知,荠菜有多种,性状也有差别。有一种长在熟地里,尤喜与冬菜伴生,不知是否叫板叶荠菜。与其它菜蔬一样,它们叶片上举,呈披针形,少有缺刻,有点像幼嫩的菠菜。大约因了土壤肥力充足的缘故,长得水灵灵、脆生生的,色泽青葱,生意盎然,一看就让人心生爱意。但这种荠菜不多,更多的是低眉尘世、随遇而安的散叶荠菜。它们的叶子紧贴着地面,向四周辐散开来,靠近蔸部枯黄或紫红色,只在每一片的末梢,沁出些许青绿来,昭示着它是鲜活的生命。若不仔细分辨,会误将它们当作枯叶。叶片呈羽状分裂,像锯齿,毛糙糙的,有细长叶柄连着莲座状的蔸部。这会儿只能看到叶儿,而茎藏在蔸里正做着春梦呢。它们有乳白色的主根,侧部长出细碎的须根。主根楔入泥土很深,巴结得很牢,用力一拨,叶片剥落下来,而蔸部却纹丝不动。

荠菜是极耐寒的植物之一。隆冬时节,寒气侵骨,地面上的绿色被摧残殆尽,大多植物枯败了,连冬白菜也奄奄一息。在冻得铁石一样的泥土里,在浓霜的凝结之中,在冰雪的掩埋之中,荠菜将身躯伏得更低,几与土地融为一体;将根扎得更深,似乎要钻到泥土的心脏里去,依然生生不息,青青如故。它们用坚忍的耐力,对抗冬的严寒;它们用生命的颜色,耀亮你的眼眸;它们用鲜美的滋味,激活你的味蕾。

我以为,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荠菜火锅,更是冬天餐桌上一道别样的风景。

二十多年前的腊月,我的文学老师从南京来看我。来前致信说,要带些书籍来,并当面指导我,顺便过几天山里人的生活;并一再嘱咐,一切从简,无须铺张。可贵客远道而来,一家人唯恐怠慢了人家,失了礼数。家里提前杀了年猪,做了豆腐。老师到来后,嗔怪这样做有违他的意愿,说自己不嗜荤腥,倒是想吃到农家的菜蔬。那年冬天特别冷,家家种的冬菜几乎都被冻死了。第三天,下了场大雪,足有五寸深,将地面封得严严实实,这样的天气上哪儿弄菜蔬去呢?一家人犯了愁。

迟疑之间,我忽然想起前些天打竹园坡地边过,见地里长满了密匝的荠菜,何不挖来做火锅的烫菜?我将这想法说给奶奶听,她却不赞成,说城里人啥没吃过,会稀罕乡下的野菜?再说去雪地里挖荠菜,不冻坏手才怪呢!我顾不了那么多,心里合计:越是乡野物什,兴许城里人越是待见。穿上胶靴,提上竹篮,兴冲冲地去了竹园坡。坡地里像盖了床厚棉被,依着记忆,我徒手扒开一片积雪,发现一棵棵荠菜低眉顺眼地躺在雪地里,等待我去俘获呢!我喜不自禁,顾不得寒冷,动手刨起来。好在泥土没完全冻结,我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抠。雪寒,湿冷,不一会儿我的双手就冻得生疼,搓搓手,哈哈气,接着挖。荠菜植株小,大的展开不过半个巴掌大,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才挖了一把。凑近鼻尖,一股好闻的泥土气息,直往人的肺腑里钻。心里一阵窃喜:老师能吃上山里地道的野菜了!过了好一会,我的手指变得通红,僵直,麻木。看看篮子里,那些暗红深绿挨挨挤挤的荠菜,竟有小半篮子呢!心想:管够吃一两餐了。提上篮子,像得了战利品似的,一溜烟回来了。

回到家,凑近火炉烤了半天,冻僵的手指才慢慢复苏,痛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师瞧见篮子里这么多野菜,眼睛就亮了。问是啥玩意儿,我们告诉他这是荠菜。他闻了闻,大叫:“这菜多香啊,一定好吃!”奶奶见状,眉开眼笑地打了盆温水,将篮子里的荠菜倒进去清洗,我们都来帮忙。荠菜很难洗,它们的柄端紧抱着蔸部,里面夹着泥沙,得一片片地掰开来。大伙儿忙乎了半天,一大捧叶青根白的荠菜拾掇好了。

荠菜黄花白花(青青荠菜唇齿香)(2)

那天中午的主菜是荠菜火锅。桌下的火盆里烧着红艳艳的炭火,桌上的碟子里装满沥过水的荠菜,耳朵锅里盛着干辣子烧肉,浸在油汤里。陶炉里的炭火越烧越旺,少顷,油开了,不停地翻腾着油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热气炊烟般地袅袅蒸腾。夹起荠菜丢进油汤里,煮上一会儿,满屋子便漫着扑鼻的肉香、菜香。烫好的荠菜阴绿色,不再像先前那样生硬,塞进嘴里一嚼,柔嫩鲜爽,满口清香,又有筋道,还透着辣味,让人胃口大开,一桌人吃得热火朝天。老师呢,只见他满头是汗,嘘声连连,一边脱去风衣,一边啧啧称赞:“香!辣!爽啊!”见此情形,我们也欣慰的笑了。

立春过后,气温上升,阳气萌动。那些缩手缩脚的荠菜,像被谁点化了似的,抖擞精神,立马活泛起来。它们一改卑躬屈膝的姿态,叶片慢慢泛青变绿,可劲生长。三月间,从蔸部冒出毛乎乎的茎苔,一根或几根,一点点地拔高,开枝散叶,节节向上。每一节侧生小叶,腋下伸出小枝。环绕小枝、主茎的顶部,绽出一杆杆纤细的花柄,挑着一粒粒青白色花蕾。过不了几天,那些簇生的花蕾陆续怒放了。花瓣四片,白色,拥着数根青色的花蕊。若是荠菜连片丛生,放眼望去,细碎的繁花缀满枝头,星星点点,像落了层薄雪,也有花海的意味。荠菜顶花长,底下的花谢了,结荚了,顶部继续往上抽;再开花,再结荚,竟能长出一尺多高。它们的荚倒心状三角形,据说像“牧人的钱包”。

等到了四五月,荠菜的荚开始鼓胀,种子成熟,茎叶慢慢萎黄,枯干,老死,结束了生命的旅程。而那些细小的种子,重新落进泥土中,它们正蓄精养锐,等待生命的再次轮回呢!

微信收稿:C大调稿件管理:野狼稿件审阅: 李明琴

简评: 荠菜,这一微小的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既感动着我们心灵,又饱满着我们的味蕾。这篇文章语言流畅生动,感情真挚感人!

荠菜黄花白花(青青荠菜唇齿香)(3)

作者简介:李愈芸,岳西县姚河中心学校教师。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参加南京市“青春文学院”文学函授班学习并结业。后利用业余时间尝试文学创作,断续在县市、省级报刊上发过少许文字。磨剑十年,不见锋芒,又迫于生计,遂辍笔废耕十几年。近年,重拾拙笔,陆续创作散文约70篇,有数十篇20余万字作品散见于各类媒体。2009年加入岳西县作家协会,2012年加入安徽省散文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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