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45集(敕勒悲歌第23集风云再起)

北魏正光六年(公元525年),八月。

起伏的燕山绵延东西,居庸关巍然伫立,俯视着北方的上谷郡(今河北怀来)。

又是一年金风渐起,又是一年大雁南飞。

伴随着深秋的寒风,上谷郡北面的山峦沟壑间,无数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民衣衫褴褛,扶老携幼,艰难跋涉,缓缓走来。

他们大都穿着破旧的鲜卑服装,也有汉人、敕勒、铁勒、丁零、匈奴等各种服色,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黄发垂髫的小孩,更多的则是满眼怒火与不甘、无奈、迷惘的壮年男女。

队伍两旁,北魏的兵士拎着马鞭,不时地大声吆喝:“你们这些反贼!走快一点!”

人群默默地行进。忽地,一个老人终于耐不住饥饿与疲惫,无声摔倒在路边,僵卧不动。三、四个家人急忙围拢,悲声道:“阿爹,阿爹!”

驱赶的兵士一路走来,早已见怪不怪,挥动马鞭大声呵斥:“别管他了,快走,落日前赶不到上谷郡,大伙都要在野地过夜!”

家人们依旧要去搀扶老人,兵士不耐,挥动马鞭劈头盖脸就打。一个男子跳将起来,一把扯住马鞭,怒道:“我爹都快饿死了,你还这么凶!”

立时,行进的人群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是呀!我们是百姓,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凶!”

“广阳王不是说让我们在塞外就地安置吗,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到这么远来!”

“我们吃没吃,穿没穿,住的地方也没有,怎么活命!”

一个队主模样的魏军骑在马上,怒道:“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贼厮鸟,朝廷不杀你们就很不错了,还敢挑肥捡瘦,啰里啰嗦,快走!”说着举起斩刀,连刀带鞘就向扯住马鞭的男子砸下来。

那男子闪避不及,被刀鞘砸在背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口中出血。

四下人群大哗,并不畏惧魏军的凶暴,反而更为激愤,大声道:“狗日的这么凶!没天理了!”不少人围拢上来,攘臂拧眉,怒视打人的魏军。

这魏军队主见群情汹汹,也有几分忐忑,急忙喝道:“干什么,你们又想造反吗!”呼哨一声,四周魏军汇拢,刀出鞘、箭上弦,逼住不断聚集的人群。

原来,三个月前,广阳王元深在黄河南岸招降了二十多万六镇叛军,当即和于谨一起上表,请求将这二十多万军民就地安置,改镇为州,恢复民籍。

不料奏疏到了朝廷,郑俨、徐纥两人一商议,认为这些人在塞北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不好管束,就下令将这二十多万人全部迁往河北的冀州(治所在今河北衡水)、定州(今河北保定定州)、瀛洲(今河北沧州河间)安置。

元深和于谨大惊,急忙劝阻说,这些军民远迁内地,衣食无着,田地房屋皆无,如何能生存下去,势必酿成新的祸乱。

朝廷哪里肯听,一意孤行要将这些人南迁,元深不禁仰天流泪,哀叹道:“这是逼着这些人走乞活军的老路呀!”

乞活军是西晋末年的一支以汉人为主的流民军队,他们从山西迁移至河北,此后转战黄河两岸,以骁勇善战、组织严密闻名。

乞活军先后与后汉刘聪、后赵石虎以及多个胡族政权作战,延续时间长达一百多年,大名鼎鼎的武悼天王冉闵就是乞活军的后代。

直到前秦天王苻坚时期,才基本将北方各地的乞活军收编或者剿灭。

元深之所以这样说,就是认为这支人数众多、武力强悍的力量远迁河北后,一定会掀起新的巨浪。

此话流传到了朝廷,与元深有仇的城阳王元徽立即向胡太后进言,说元深不讲政治、不尊号令,诽谤朝廷大政方针,心怀怨望,有不臣之心。

胡太后重新临朝后,当年本就不多的一点明智都丧失殆尽,居然听信谗言,撤去了元深的官职,让他回洛阳闲居。

立下如此大功的元深,非但没有得到封赏,反而丢了官,天下有识之士无不叹息。

此后,二十多万六镇军民陆陆续续从塞北迁往河北三州,今日这一支就其中一部。

此时,忽听一人惊呼:“爹!爹!你怎么了!”原来却是那老者见儿子被打吐血,一时悲愤交加,竟溘然长逝。

这下人群更加激动,与魏军士兵猛力推搡起来。

突然,人群中一人一把夺过魏军长枪,举枪将面前魏军士兵打倒,大呼:“六镇儿郎们,朝廷把我们迁往河北,我们怎么过活?与其客死他乡,不如干脆,反了吧!”

此人身材高大,声若洪钟,正是原本破六韩拔陵手下叛军大将杜洛周。

他在叛军军民中原就极有声望,此时一声呐喊,心怀愤恨的众人顿时群起响应,扑上去抢夺魏军刀枪。

魏军人少,哪里能抵敌得住,片刻间就被愤怒的人群淹没,剩余的魏兵纷纷逃散。

杜洛周迅速从这数万人中挑拣精装男子,组成军队,一举攻下上谷郡。

此时距黄河招降仅仅才过去三个月,果然如元深所言,祸乱再起。

此后,杜洛周纵兵夺取燕山以北的北魏州郡,又多次进击居庸关、卢龙塞(即喜峰口),意图向南越过燕山。

幸得北魏幽州刺史常景反应迅速,应变及时,分兵驻守各处关隘,杜洛周叛军一时无法南下。

转过年来,北魏安州(今河北承德隆化)军士哗变,响应杜洛周,整个燕山以北,到处是叛军铁蹄,形势极为危急。

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先前已经到达冀、定、瀛三州的六镇军民经历了一个无衣无食、无房无地、无牛无马、备受歧视的寒冬,对现状极端不满,听闻杜洛周在上谷起事,原叛军大将鲜于修礼便悍然在定州左人城揭竿而起,聚众起事,将战火延伸至了河北腹地。

敕勒歌45集(敕勒悲歌第23集风云再起)(1)

朝廷急忙调扬州刺史长孙稚从寿阳北上,与定州刺史杨津一起,共讨鲜于修礼。

长孙稚出身鲜卑长孙氏,其曾祖父长孙道生、父亲长孙观都是北魏著名将领,世袭上党王。他六岁继承上党王爵位,孝文帝元宏见他年幼继承家业,故赐名为“稚”。

长孙稚自幼聪明好学有才华,能礼贤下士。曾随孝文帝南征,官至七兵尚书、太常卿、右将军。

后来接替李崇出任扬州刺史镇守寿阳,虽然在裴邃手下吃过败仗,但还是在极为不利的形势下维持住了局面,足见其能力水平还是不错的。

裴邃病逝,寿阳压力大减,长孙稚就奉调前往河北平叛。

不料行至半途,朝廷又下旨,派河间王元琛前来,代替长孙稚出任主帅。

长孙稚与元琛在寿阳共过事,知道这是个草包王爷,就上书朝廷说:“去年我与元琛同在寿阳,元琛大败,全靠我周全局势,那时我们就有了矛盾,如今让他为主帅,我为副帅,非常不合理,我绝不会服从他的指挥!”可惜朝廷置若罔闻。

元琛来到后,认为兵贵神速,一定要主动出击,就率平叛大军主力迅速推进至滹沱河(今河北衡水安平一带),与鲜于修礼叛军已遥遥相望。

长孙稚则认为叛军气势正盛,不宜冒然进攻,虽然元琛一再催促他尽快北上,长孙稚却懒得理他,只率领本部人马驻守在五鹿(今河北邯郸大名县)观望。

鲜于修礼可不是无能之辈,他敏锐地发现,朝廷大军南北相隔竟有五百里,这可是天赐良机,就发挥六镇叛军精于驰骋的特点,急行军绕过元琛主力,长途奔袭后方五鹿的长孙稚。

长孙稚压根没想到鲜于修礼放着冒进的元琛不打,居然远道来打自己,措手不及,顿时被打得节节败退,只好放下脸面,向元琛紧急呼救。

元琛不惊反喜,我叫你不听号令,我叫你龟缩不前,现在抓瞎了吧?干脆是幸灾乐祸,就是不派救兵。

长孙稚等不到援军,终于大败。消息传回朝廷,胡太后大怒,一气之下,将元琛和长孙稚全部撤掉。

前至呼沱,稚未欲战,琛不从。鲜于修礼邀击稚于五鹿,琛不赴救,稚军大败,稚、琛并坐除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

可是换谁去平叛呢?

胡太后的眼光就像扫描仪,在朝中大臣中扫来扫去,最后无奈地发现,还是广阳王元深这家伙靠谱,就再次启用他为主帅,命章武王元融、镇北将军裴衍为副,前往平叛。

要说元深真是个好同志,堪称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就带着老搭档于谨和儿子上路去平叛。

可是他的老冤家城阳王元徽又跳出来向胡太后打小报告,说:“元深带着他的爱子在外手握重兵,肯定会有异心,这个人在北方威望一向很高,太后不可不防呀!”

胡太后觉得有道理,就下旨给元融、裴衍两个副职,让他们盯紧元深父子,严加戒备。

元融、裴衍也被这旨意搞得摸不着头脑,就把旨意给元深看了。

元深如遭雷击,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国,朝廷对自己竟是这样的心肠,一时万念俱灰,就消极怠工起来,不管大事小情,一概向朝廷请示,什么事都不敢做主。

胡太后见元深连一顿饭吃几两米都要请示自己,深感不厌其烦,就派使者去问元深,你搞什么鬼?

元深万分委屈地说:“元徽恨臣入骨,臣在外领军,他与太后近在咫尺,每天诬陷我,太恶毒了!自从元徽当了侍中,臣的奏章就没有一份能通过的,他不但针对我,而且对我手下有功的将士百般排挤,有过错的拼命陷害。凡是说我好的,他就视为仇人,凡是说我坏的,他就亲近得不得了。所以,只要元徽还在朝执政,我早晚会被他害死,心里实在是很怕呀!除非您把元徽调出朝廷,去外地任职,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也许可以全力以赴平定叛乱。”

“徽衔臣次骨,臣疏远在外,徽之构臣,无所不为。自徽执政以来,臣所表请,多不从允。徽非但害臣而已,从臣将士,有勋劳者皆见排抑,或因其有罪,加以深文。有言臣善者,视之如仇雠;言臣恶者,待之如亲戚。徽居中用事,朝夕欲陷臣于不测之诛,臣何以自安!陛下若使徽出临外州,臣无内顾之忧,庶可以毕命贼庭,展其忠力。”——《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

当然,此时元徽拼命巴结胡太后的宠臣郑俨、徐纥,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铁三角,所以,胡太后对元深的哀求照例不听。

此时的局面就是,杜洛周纵横于燕山以北,声势越来越大,靠着幽州刺史常景依仗险关要隘,勉强守住。

鲜于修礼在华北平原中部攻城略地,与神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广阳王元深相持不下。

可是这时并州又出事了。


自从六镇叛军被元深收伏,陆续被迁往河北后,北魏朝廷认为并州已经天下太平,关注度和注意力直线下降,战备立即松懈下来。

此时,朔州一带的流民首领鲜于阿胡暴起发难,居然占领了朔州。

朔州刺史费穆兵微将寡,无法抵挡,只得在贺拔允、贺拔岳的保护下,杀出重围,投奔了秀荣川的尔朱荣。

鲜于阿胡虽出身草根,志向却很大,他一不做二不休,率流民又攻下了北魏故都——平城。

当年破六韩拔陵事业做得那么大,都没有拿下朔州、平城,如今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轻易搞定。

而且朔州、平城的政治地位、军事地位、经济地位都不是塞北六镇能够比拟的,这下北魏朝廷可炸开了锅。

平城是祖宗家庙所在之地,朝中权贵的祖坟都在平城,岂能有失?必须尽快夺回。可是洛阳实在已经派不出一兵一卒,去夺回恒、朔。

于是,朝廷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并州第一豪强,安北将军、梁郡公兼博陵郡公尔朱荣的身上。

朝廷下旨,再度任尔朱荣为使持节、都督恆朔讨虏诸军事,命他收复恒、朔。

旨意传至秀荣川,尔朱荣立即召集元天穆、尔朱世隆、尔朱彦伯、尔朱兆、慕容绍宗、费穆、侯莫陈悦、斛律金、贺拔允、贺拔岳、刘贵、侯深等人密议。

高踞上座的尔朱荣近年来愈发霸气十足,凛然生威,将朝廷诏书不经意地往案上一扔,不屑地道:“朝廷命我北上平叛,各位怎么看?”

众人一时无言,都望向尔朱荣麾下第一人——元天穆。元天穆微微一笑,道:“鲜于阿胡不过是一群流民,我们要消灭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尔朱荣道:“天穆,既然如此,我们就帮朝廷除去这伙叛逆如何?”

元天穆摇头,道:“可是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平定恒州、朔州的叛乱,让朝廷再派那些贪官污吏来搜刮地皮吗?”

尔朱荣沉声道:“天穆,你的意思是?”

元天穆胸有成竹,缓缓道:“如今天下大乱,朝廷连幽州、冀州都平定不了,对并州更是毫无办法。此时,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力扩大自己的实力,以待天时。”

他双目炯炯放光,心情激动之下,站起身来,自顾自在堂中一边踱步,一边道:“如今我们秀荣城人才济济,坐拥五万精锐铁骑,依附我们的人口不下五十万,又有牛羊骏马无数,这是何等深厚的根基?放眼天下,又有谁能与我们抗衡?”

尔朱荣露出一丝笑意,道:“天穆说得好,当初破六韩拔陵号称二十万,我看他们也不过是土鸡瓦狗。阿那瑰十万柔然大军,论精锐也比不过我们。”

元天穆点头道:“天宝说的不错,兵贵精不贵多,如今就是有百万大军,也挡不住我们雷霆一击。不过我们现在也有问题。”

他略一停顿,目视尔朱荣道:“秀荣川如今聚集了这么多人口,已经到达极限,必须尽快扩大我们的势力范围。”

尔朱荣凝视元天穆不语,一旁尔朱兆却是急脾气,道:“天穆叔,既然要扩大地盘,就让我率军北上,夺回恒、朔二州,我们的地盘不就大了吗?”

元天穆看着剽悍如虎的尔朱兆,摇头道:“万仁,恒、朔二州在鲜于阿胡手里,比在我们手里要好。”

他扫视众人,见唯有贺拔岳目露会意之色,心中暗自点头,道:“如今六镇已撤,白道已失,柔然随时会南下掠夺。虽然我们有信心打败他们,但把精力陷在与柔然的纠缠中,殊为不智。”

尔朱兆又要说话,尔朱荣喝道:“万仁,休要插嘴,听天穆说!”

元天穆道:“既然北边不宜发展,我们就往南去!”

众人一惊,道:“往南?往南是哪里?”

元天穆却向贺拔岳微笑道:“阿斗泥兄弟,你说说看,往南应该如何发展?”

贺拔岳见众人齐刷刷盯视自己,毫不在意,依旧神情沉静,目光平和,向尔朱荣、元天穆一拱手,道:“天穆大人说的往南,依在下愚见,当是近取肆州(今山西忻州),远取晋阳(今山西太原)!”

此言一出,众人惊骇,尔朱荣动容,元天穆目露赞赏之色,双掌一击,道:“不错!正是近取肆州、远取晋阳!”

元天穆陡然提高声调,朗声道:“肆州离秀荣川近在咫尺,那刺史尉庆宾素来与我们不和,我们就借机除掉他!再以肆州为跳板,进取晋阳。晋阳雄城大郡,虎踞龙盘,北控雁门,南抚汾绛,有盐池之利,有汾水之便,出可征战天下,入可坚如金城,以此为霸府所在,实在是万世不移的王图霸业!”

尔朱荣听得双目放光,大声道:“说得好!天穆所言,深合我意!”又扫视众人,道:“何人愿意去取肆州?”

尔朱兆一跃而起,道:“我去!”尔朱荣道:“你要多少人马?”尔朱兆道:“五千人足矣!”

一旁斛律金起身道:“大帅,我斛律金来此多日,寸功为例,今日愿意率我敕勒本部三千子弟兵去取肆州。”

侯深也起身道:“大帅,末将自离了破六韩拔陵,蒙大帅不弃,收留于我,我愿率部曲一千人去取肆州!”

尔朱荣微笑,正待点头,却听贺拔岳道:“大帅,我愿单人独骑去取肆州。”

他这话一出,众人尽皆侧目,心道:“侯深说一千人,已经是匪夷所思,你这后生居然一人去取,这不是开玩笑吗?”

尔朱荣看了元天穆一眼,笑问:“阿斗泥兄弟,军中可不得妄言那。”

贺拔岳依旧是云淡风清的模样,道:“在下岂敢妄言,贻误军机。”又道:“我二哥现在就在肆州任统军,只要我潜入肆州,说动我二哥,肆州岂不是唾手可得?”

尔朱荣大喜道:“破胡兄居然在肆州?这真是天助我也!”

是日,贺拔岳独自一人南下肆州,找到贺拔胜。

两兄弟一番深谈,贺拔胜也知道当今形势,实在不是自己一人可以挽回,当下慨然应允。

当晚,贺拔胜指挥军士闯入刺史尉庆宾府中,二话不说将他绑了,大开城门,恭迎尔朱荣入城。

尔朱荣得到消息,喜不自胜,亲率契胡铁骑来到肆州,见贺拔胜、贺拔岳两兄弟在城门迎候,急忙下马,握住二人手臂,大笑道:“我得到你们两兄弟,纵横天下也不在话下了!”

初,贺拔允及弟胜、岳在恒州,平城之陷也,岳奔尔硃荣,胜奔肆州。荣克肆州,得胜,大喜曰:“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

尔朱荣擅自出兵占据肆州的消息传至洛阳,朝廷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惊得身软骨酥,但是谁都不敢说一声:“尔朱荣谋反!”

因为朝廷现在已经对并州没有任何办法,谁敢说出这句话,十有八九就会被朝廷派去处理此事,那岂不是跟自己项上人头过不去?

就连胡太后也对此事保持了沉默。事到如今,只要尔朱荣不公开声称谋反,那一切就等河北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吧。

然而,河北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消息——广阳王元深、章武王元融战死!

就在尔朱荣占据肆州的同时,鲜于修礼被手下将领元洪业刺杀。

这个元洪业其实是北魏远支宗室,沦落到鲜于修礼部下。他杀了鲜于修礼,就想率军投降朝廷。不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叛军中另一员将领葛荣又杀了元洪业,成为新一代话事人。

葛荣打仗,相比鲜于修礼又更上一层楼,他先是率军后撤,作出北上袭击瀛洲的样子。元融率军追击,却在白牛逻(今河北保定博野东南)中了葛荣埋伏,兵败被杀,成为近年来第一个战死沙场的北魏宗室亲王。

葛荣斩杀元融,声威大振,索性自称天子,建国号为齐。

元深听说元融战死,悲伤之情,无以复加,更是进退两难,只好固守。

可是元徽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污蔑构陷元深的机会,又向胡太后进言:“元深盘桓不进,肯定是起了异心。他还有个谋士于谨,也是智略过人,估计两人正在密谋造反!”

胡太后立志将听信谗言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就下诏逮捕于谨。

消息传至军中,元深与于谨对视垂泪,叹息无言。

良久,于谨安慰元深道:“如今女主昏聩,一门心思听信谗言,不理解大王的赤胆忠心,您危在旦夕了。我受您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愿意回返洛阳,向朝廷说明您的心迹。”元深只得与于谨洒泪分别。

于谨回到洛阳,光明正大入宫求见。

胡太后一见于谨就怒不可遏地斥责他与元深谋逆。于谨坦然自若,不卑不亢,将元深忠于朝廷的心思娓娓道来,又讲解贼势浩大,大军不得不驻守的情况。

多亏了于谨极佳的表达能力,说得情深意切,字字在理,胡太后才消了怒气,但仍不放心让于谨回到元深身边。

此时,南梁又在蠢蠢欲动,荆州一线局势又紧张起来,胡太后就命于谨南下荆州,协助抵御南梁。

于谨心中凄凉,回首北望洛阳,大好河山尽在凄风苦雨之中,心中不禁默念:“广阳王,您多多保重,我去了。想我于谨胸有韬略,腹有良谋,谁又会是我辅佐的主人,让我一展平生所学呢?”

可惜,此时的于谨也找不到答案。

而元深没了于谨,更加彷徨,只好在定州一带徘徊。偏偏定州刺史杨津也听信谣言,认为元深有异心,就想逮捕元深。

元深无法分辩,只好连夜出逃。结果倒霉人喝凉水都塞牙,逃至博陵(今河北保定蠡县)竟被葛荣的游骑兵抓获。

元深在六镇军民中威望很高,葛荣刚刚自立为帝,琢磨着根本镇不住这尊大神,索性便将元深斩首,以绝后患。

可怜元深,北魏最后的栋梁,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窝窝囊囊地死在了朝廷小人和叛军的手里。

至此,河北平叛彻底失去了希望,北魏朝廷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一天天糜烂下去,等待着病入膏肓,一命呜呼那一天的到来。

未完待续,下一集就是河阴之变了,历史大事件,不容错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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