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如绘美如诗(浮世绘人间有味)

【浮世绘】人间有味

原创: 杜洪莲 晚上八点 今天

浮世如绘美如诗(浮世绘人间有味)(1)

浮世如绘美如诗(浮世绘人间有味)(2)

人间有味

周末回老家。难得清闲一回,便陪着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去附近的菜市场逛逛。种了一辈子菜卖了一辈子菜的父亲,背着双手慢慢踱着,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哟,小龙爸爸,娜妮归来看你啦?看看买点什么?卤鸡卤鸭卤猪肠还有油炸花生米,味道统莫逆(衢州方言,“非常、很”之意)鲜美,配酒堪堪好。要不要称点去?”刚刚踏进菜市场,入口处卖卤菜的阿珍姐就热情地招呼道。父亲笑着摇了摇头,向里面走去。

“表姐夫,娜妮归来啦?脞块肉去,今天的肉特别好—这是食(读若叶)草的土猪肉为!很难得的。”摆肉摊的阿财是我们家远方亲戚,一看见我们,老远就大声招呼起来。父亲背着双手,又微笑着摇摇头,慢慢走开了。

“小龙爸爸,挑个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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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鲢、大头鲢,还是鲫板(即鲫鱼)好?今天娜妮归来,有人帮你烧的。”卖鱼的水良是老邻居,看见我们走过来,细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吃鱼太麻烦了。”父亲又摇摇头,离开水产区,转身向蔬菜区走去。

“哎哟,小龙爸爸,我说怎么今天早上怎么没看到你来卖菜,原来是大客人回来了?带点什么菜去?”水芹妈热情地招呼着。“多谢多谢。青菜我自己种的都吃不完。”父亲继续往前走。

“爸,我们转了一圈,连一样菜都还没有买呢!”我跟在后面,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咦?水仙奶奶今天怎么没来?”父亲将蔬菜区前前后后扫描了一番,有点失望地说。

“她不就蹲在卖水果的长子水果摊边上靠近东门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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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父亲一看果然是白发苍苍的水仙奶奶蹲在那里,面前放着一篮黄灿灿的冬菜,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水仙奶奶,你怎么躲在这个边角落头?害我一阵好找,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呢!整个镇上,就算你腌的冬菜味道最足,酸得过瘾。来,给我称半斤冬菜叶,冬菜秆麻烦你帮我剪掉去。”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今天爬起晚了,刚刚才赶过来,好摊位都让别人占去了。怎么人家买冬菜炒双冬,都是要秆不要叶,你偏偏只要冬菜叶?你这老货,怕是和我一样,牙齿不中用了吧?”水仙奶奶一边细心地剪去冬菜秆,一边半开玩笑地问道。

“谁说不是呢?老了!老了!硬的东西嚼不动,大鱼大肉不好消化,还是‘白菜豆腐保平安’哪!”父亲感慨着回答。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么节省作甚?光光烧冬菜叶有什么好吃的?”水仙奶奶一边称着冬菜,一边问道。 ‘花配花,柳配柳,烂腌菜配酸酒。’我屋里还有几斤酸酒,正好买点烂腌菜来配配。”父亲风趣地回答道。

我们又在大傻子的豆腐摊上称了一斤嫩豆腐,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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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灶膛上烧火,父亲亲自下厨。他先在锅底放了两调羹菜油。等到油烧沸香气四溢开始冒着白沫时,他加了半勺水。水开了,父亲就着手掌,将豆腐切成块推入锅中,然后在上面铺上切得细细的冬菜叶。父亲让我把火烧旺。一会儿工夫,冬菜豆腐就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热气腾腾,一股冬菜特有的令人垂涎的微酸味儿飘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厨房。父亲往锅里洒上少许盐和酱油,又将刚刚从菜地里摘来的蒜苗和红辣椒切成丝撒在上面。就这样,一道色彩鲜明、香气腾腾的冬菜叶滚豆腐烧好了。

冬日昼短。在夕阳的斜晖中,我们一边闲聊些亲朋故友、鸡鸭桑麻之类的闲话,一边就着三白酒,津津有味地吃着这道简朴的菜肴。我细细品味着,感觉这种由白菜经时间和盐的发酵转化而成的酸爽与水豆腐的细腻嫩滑交织融合而成的味道,竟是好像任何一种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用它来就味道醇厚绵长的三白酒(一种黄酒),果然别有一番风味。难怪父亲这么钟爱这道看似极其普通的菜肴呢!

我们喝着,聊着,陈年往事,天南地北。蓦地,我云山雾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台湾作家林清玄说的一段话来:“清欢,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 ’,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的生活的一种热爱。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山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这就是清欢。”

在这样一个冬日的傍晚,回到故乡,品尝着年迈的父亲亲手烧制的冬菜滚豆腐,我真正读懂了苏轼的那句诗:

人间有味是清欢……

浮世如绘美如诗(浮世绘人间有味)(6)

作者:浙江省衢州三中教师

“晚上八点”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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