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代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时代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You are too old to lose it

too young to choose it

时间倒退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平权运动盛行、肯尼迪遇刺、美国发动越南战争、马丁·路德·金被暗杀，这些重大事件扩大了社会阶层中的绝望和愤怒，人们对于体制和主流的排斥催生出了“反文化”。

国内激进的政治立场促使年青一代变得更加坦率，他们走上街头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反抗意识。与主流相背，他们渴望打破一切束缚桎梏，象征着禁忌的性与毒品则是最流行于年轻人中的物品。

而在好莱坞，电视的发展冲击着电影院的上座率，财政危机迫使制片厂发行的电影越来越少。作为观影主力的青少年的口味多变、难以捉摸。时代环境造就了改变的浪潮。面对观众对主流精神的排斥，当时的制片厂更倾向于制作校园行动和反文化式生活的“年轻人电影”和拥有固定忠实观众的“明星电影”。

在此之下，从1960年代后期开始的很多电影，都被融入了反文化反主流的色彩。

尤其是西部片，其中，1969年的电影《虎豹小霸王》是当时西部片的经典代表。

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

虎豹小霸王

1969

这部电影不仅奠定了两位主演保罗·纽曼和罗伯特·雷德福在好莱坞的地位，更为当时的社会环境注入了一丝清新空气。

《虎豹小霸王》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编剧威廉姆·高德曼曾经用多年时间寻找这对搭档的历史遗迹。影片上映后在当时引起轰动，并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最佳摄影、最佳原创剧本等多项大奖。影片的另一个译名叫“神枪手和智多星”，讲述了布奇和太阳舞小子这一对搭档，在时代落幕前的终章故事。

这是一首以时代更替为休止符的哀歌。

影片发生在十九世纪末的美国西部，曾经的荒蛮的西部土壤孕育出了冒险、生存等特质，但当西部渐渐根植了工业基础，现代文明社会需要的是秩序和服从。有很多西部片都以这段潮流为大背景，他们共同的特点是淡化人物身上的英雄气质，聚焦于挖掘内心的无奈和黄昏。

不同于传统西部片中的正面英雄，《虎豹小霸王》中的这对搭档是专门抢劫的法外狂徒，是当时现实中追求自由的反文化人物的象征。他们没有完美的人格，自身的善恶与社会秩序形成冲突，虽然不是主流文化中的好人，但导演从艺术层面上一直在挖掘这类人物身上善良、温情的一面。影片中没有明确的反派，两位主角所抗争的，那股维护社会道德的力量，反而显得冰冷无情。

保罗·纽曼饰演的布奇是二人组里的智多星，与其说聪明，布奇更多的是圆滑乐观。他是帮派里的老大，却被下属质疑权威，他是团队里的点子王，但提出的主意从未靠谱过。身为强盗，布奇此前却从未开过枪。

而太阳舞小子（以下简称“太阳舞”）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是给予同伴安全感的靠山。与布奇相比，他缺少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以及长远的见解。

扮演太阳舞的传奇好莱坞传奇罗伯特·雷德福，所创立的“圣丹斯电影节”，即取自这个角色的名字。如今圣丹斯电影节早已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独立制片电影节，为许多作者电影提供了一个独特的平台，而这种不同于主流制片的气质也与太阳舞遥相照应。

女主角埃塔是一名女教师，与布奇和太阳舞的没落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位迈进新时代的女性，追求进步，机智聪明，崇尚着独立自主。她天真浪漫，愿意与布奇和太阳舞共同进退流浪天涯，遵循自己的意愿，不依靠他人活着。但埃塔也直言，若是兄弟二人即将走上末路，她会先行离开，不忍心面对二人悲惨的结局。

然而故事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逃亡之旅注定以末路告终。

与《西部往事》和《不可饶恕》展现传奇落幕和英雄迟暮的方式不同，《虎豹小霸王》用一种融合轻喜剧的幽默方式，不断调侃人物所遭遇的一系列困境。

因为多次抢劫同一个富人，一群赏金猎人一直在缉拿追捕帮派。在逃到玻利维亚之后，无力生存的布奇和太阳舞又拾起了老本行。第一次尝试抢劫，却因为语言不通而狼狈离开。两人在这里东山再起，不料却引起了赏金猎人的注意，再次绕进了上次被通缉的困境之中。因此二人决定金盆洗手，从劫镖变成了保镖，谁知道他们之前抢的一直是自己的工资。最后在被围剿前，他们还在调侃下一站去澳大利亚。

西部片中的马匹是牛仔的重要工具与符号，它们承载着牛仔驰骋在西部荒漠中，而现代社会的交通工具早已被机械取代。在《虎豹小霸王》中，交通工具的演变也是时代更迭的隐喻。

这个象征着文明进步的工具在电影里多次出现。第一次是在警长的动员会上，一名商人打着“一起见证未来”的口号，向聚集的牛仔们推销自行车的便捷。第二次出现是布奇一行人逃亡到玻利维亚之前，布奇将自行车丢到泥地里，无疑是对时代浪潮冲刷的一种无力反抗。

这里很适合引用一句R星被封神、同时也致敬了这部电影的游戏——《荒野大镖客2：救赎》中的主人公亚瑟·摩根的一句台词：我们的时代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大家再也不想要有我们这种人，要不跟着他们的规矩走，要么就是死路一条。不再有亡命之徒，不再有杀人犯。现在被杀的反而是我们。

除了故事上的反类型之外，《虎豹小霸王》在形式上也别具一格，用褪色照片从另一视角提醒着主人公们的辉煌过往。影片的开头，用默片风格的形式和字幕告诉观众，“布奇和太阳舞领导的帮派已经灭亡，但他们曾经在西部辉煌过“。

当太阳舞第一次出场时，影片还没有交代他的名号。随后他被当众质疑打扑克牌出老千，导演没有按照正常逻辑给质疑者正面镜头，而是用了近三分钟的POV镜头，一直锁定太阳舞和布奇的脸部。太阳舞用凶狠的目光牢牢锁定着质疑者别在腰部的枪，眼神所散发的那种魄力，透过银幕道出这个角色最大的特点：冷静、反应迅速、身手不凡。

在一行人逃往玻利维亚之前，导演用许多褪色的照片概括了夹在中间的纽约之旅。三人身着华丽的西服四处游玩，泛黄的黑白画面掩盖不住尘封的狂欢。

而最后被奉为影史经典的结尾，定格在布奇和太阳舞面对围剿的最后一帧。

这是二人最后的荣耀时刻。随着背景中的一声声开火，定格的画面慢慢由彩色变为泛黄的照片，再慢慢被拉成远景。

从影像诞生至今，电影形式的发展也一直进行着更替。默片的衰落，有声片的兴起，彩色电影的盛行。

衰落并不意味着消失，也不代表着结束。毕竟在时光长河中，他们存在过、辉煌过，早已书写下自己的荣耀。

只是故事的结局未必完美，一切也仅存于过去。所有人，也只是时代卷轴渺小的一个部分。

（图源网络，侵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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