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重度地贫几岁发作(哪怕是绝症也绝不抛弃)

过去的漫长时间,添宇一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很少人知道,刚出生5个月,他就确诊了重型地中海贫血病。添宇不到二十天就要输一次血,每天晚上要在左手上打针,整晚地注射药物,以此维持生命。频繁的治疗让生活变得支离破碎,脆弱的身体总是伺机摧毁一个男孩的尊严。添宇不愿意跟人说,这个折磨了他二十年的病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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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添宇是一名重型地贫患者。

可这一天,添宇站了出来。

2022年9月7日,广州市越秀区中华广场前,未成年人保护服务公益图片展暨线下筹款活动掀起一阵热潮。添宇走上舞台,袒露自己的病患身份,用自己的经历为母亲创立的地贫公益机构筹款。二十年来经历过重重绝望和不知所措,也认识了越来越多病友,他的母亲带着他从自助到助人,陪伴和指引更多人规范治疗,寻找生活和康复之间的平衡。

这个病需要更完善的社会支持,公益慈善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一个人很难熬过艰难的时刻,但一群人,总能带来更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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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添宇母亲向市民宣传地贫服务项目。

自助:哪怕让儿子多活一天,再困难也要坚持

“你孩子患了重型地中海贫血症——这个病是不治之症,无药可求,治疗费无底洞,定期输血,每天打针,靠药物维持生命。”添宇母亲马桂凤至今还记得,这是添宇出生才五个月时,医生下的诊断。这是一种由于珠蛋白合成障碍导致的遗传疾病,虽然可以通过地贫血常规检查、血红蛋白分析或常见的23种地贫基因检测逐级筛查,但仍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漏检——而地贫患儿一出生,不仅无法生成血液,而且无法排铁,因此需要定期输血、每天打一晚上排铁针。

从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天起,马桂凤每天所做的一切,仅剩下“救命”二字。“那时候地方匮乏地贫临床治疗经验和知识,而排铁药一盒从一千元到两千元不等,我只能抱着儿子四处求医,有时输血不到一个月,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发烧、咳嗽、拉肚子……”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可久病成医,马桂凤接触越多,越知道如果不治疗,孩子的后果是什么——“会导致多种并发症,发育不良、脾脏肿大等等,一般难以活到成年。”马桂凤说,“那时的我,心里很难受,经济也支撑不住,但我想,哪怕让儿子能在世上多活一天,再困难我也要坚持。”

图:5岁的添宇

再往后,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新兴治疗技术成为根治地贫的希望,消息越传越广。但更多家庭看到的是渺茫——移植要成功,配型是关键,然而,即便是血缘关系的配型,相合率也只有千分之一或以上;哪怕配型成功,移植费用也高达数十万元,如移植过程中发生排斥或感染,费用甚至达逾百万元,可能人财两空。不抛弃,不放弃,抱着这样的想法,马桂凤申请生二胎配型,却没想到,配型都不成功,而孩子父亲最终也离开,独留自己兼着几份工作赚钱,倾尽全力养活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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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打针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资料图)

那时的马桂凤和添宇不敢对外说“地贫”的事情,“我们觉得‘地贫’这个病对我们来说是每天每秒的折磨,万箭穿心的痛,经济和心理的压力,精神上的痛苦,不想提起地贫更不想说,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赛跑延续续命,只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多活一天,活得有尊严”。每个月输血、每天排铁,诸如此类的治疗费用一点点累积,每个月高达数千元,马桂凤一人背了下来。而添宇也努力着,每晚睡觉前,背上注射泵接受注射,次日清晨拔了针就去上学,几乎每天都要打十二小时针,每个月不到20天就要输一次血,每次输血约需要3~5个人献的全血,也这样一天天熬过来了。

也是这二十二年,他和母亲看到了更多的病友,走向不同的命运。

助人:抱团取暖,也许能带来更多希望

在治病救命的过程中,马桂凤遇到了很多病友家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回避”疾病,带来太多的治疗不规范、遗弃,以及被病魔折磨的故事。“早些年,地方都不知道地贫这个病,定期输血更是一种奢望,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又谈何规范治疗?”在漫长的抗贫过程中,马桂凤越来越意识到,要让孩子获得更多救命的机会,就必须推动一个地区的地贫治疗水平发展——这意味着,她要救自己的孩子,首先要尝试救更多人。

“2010年,很多地方都输血困难。”马桂凤回忆道,为了解决输血问题,自己带着4岁的小儿子,拉着生病的大儿子,到处奔波,寻找相关机构协调交流,争取地贫患者解决输血的问题,最终得到了政府有关部门的关注及大力支持和帮助。10年后,又一次因为其他原因,地贫患者前往医院输血遇到困难,马桂凤又与相关部门沟通协调,推动地方医院开设绿色通道,接收地贫患者及时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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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有一段时间,马桂凤为输血事宜忙前忙后

但输血困难、医院收治只是各种各样的困难之一。

人们把造血干细胞移植视为摆脱噩梦的唯一机会,然而,这一机会光是配型已经极为“奢侈”。马桂凤说:“移植前必须做【HLA】高分辨配型,每人1500元费用,如果一家三口配型就接近5000元费用,而且配型还不一定成功,这也是一笔经济负担。”马桂凤在配型这一条路上失败了,但没停下来,四处奔走宣传,争取了在2011年与华大基因达成公益合作关系,象征性地收取一些费用,为地贫困境家庭提供【HLA】高分辨配型服务。到2017年,推出永久免费的重型地贫患者【HLA】高分辨配型服务。

地贫家庭面临的困难和挫折,并未因此中止。

2014年,马桂凤成立了广州市心连心地贫服务中心(前身为“广州市荔湾区地贫服务中心”),联合国内知名基金会成立救助项目,牵手多个医疗机构的专家医师,希望为家长孩子对接公益诊疗资源,普及地贫预防和规范治疗知识。“这个疾病仍存在一定程度的漏检,现实中不断有中重型地贫孩子出生,大部分家长都经历过绝望和无力感,谁也不知道怎么办。”马桂凤告诉记者,“我觉得我们可以抱团取暖,一起给到更多人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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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在马桂凤等人努力下, 不少医院也开始提供一系列支持

改变: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携手防治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国内中重型地贫患者约1.5万人,但以广东为例,对应的公益支持机构少之又少。家长的痛苦、孩子的疑惑、未来的迷茫……这些都是地贫家庭的聊天话题,话题背后,是压抑的情绪和经济的重担,以及自责、自卑、不知所措,每一股情绪都像汹涌的浪潮,吞噬所谓的希望。

在过去八年,有来自400公里外偏远山区、十几年没有得到规范治疗、因各种并发症送入ICU的男孩找到这家广州机构,获得了规范治疗的建议,如今,正在东莞工作;也有通过互联网搜索平台找到马桂凤的人,在陌生而无助的通话中,聊了将近两小时,一起找到新的配型治疗方案的人。到了2020年,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线下走访受到不少限制,马桂凤等人又将阵地转移到线上,通过微信和QQ群开展线上规范治疗、护理指导服务工作。

“很多无助的家长咨询我,我感同身受,我也是一个被抛弃的单亲妈妈,我的孩子也是重型地贫。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也是每天在非常艰难的日子里活着,只要孩子活着,我们都要笑着面对人生,无路可退,只能坚持和艰难坚强地活下去。”马桂凤说,“每一个案例都是一个生命,情况不尽相同,同时,患儿又在不断增加。”马桂凤在照顾两个儿子的同时,也要兼顾开展人道救助和康复关怀,一刻不停,“但整个团队也就三个人,不断燃烧自己,也没办法惠及更多患者”,2015年,她便因严重透支身体,足足养了好一段时间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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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患者,添宇打心底知道,要帮助一个地贫患者回归社会有多困难——不仅仅是治病的事。“我因为身体自卑过,包括拳头上的那道疤,排铁后尿液呈现的颜色,每隔一段时间去医院,身体似乎不比别人好……幸运的是身边一直有妈妈鼓励。”添宇说,“我今天站出来的自信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包括在体育中考时,原本可以免考的我选择了跑完一千米,最终跑了满分,这不是人定胜天吗!”但他也看到,更多的地贫家庭里,没有给孩子及时的鼓励和心理干预,甚至说,“要不不要考高中了,要不随便出去找份工作就好,给人感觉就是你有病,所以你不行”。

在公益机构层面,马桂凤面临着人力不足,服务独力难支的问题;而很多地贫家庭需要指导,也需要勇气和希望,这一系列需求需要通过社会融合和针对性的服务支持予以回应。而所有问题汇合起来,正打破封闭的圈子。马桂凤说,“以前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敢对外说‘地贫’的事情,我们觉得说不出口。但随着抗贫的时间越来越长,看到过一个又一个家庭经历过的困难,我意识到我们必须站出来,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故事。”2022年,她成功争取了第九届广州市社会组织公益创投资助,并在9月走上广州繁华街头,向路人宣讲抗贫的故事,让项目获得更多支持,专业化,持续化。

马桂凤说,今年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们要筹集善款,带动公众参与,为5000位地贫患者家庭提供规范治疗护理指导、培训,节省治疗费约1500元/人;为5000个地贫家庭提供心理疏导、精神慰藉等专业服务……我们希望更多人知道,争取更多爱心人士,爱心企业的支持,开展更多服务。”而添宇也是因此,自告奋勇,成为了代言人——“我妈妈做了很多,她一直有跟我说自己在做的事情,我也希望支持她,支持更多遭遇困难的病友。”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苏赞 通讯员:韦韬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莫伟浓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龙成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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