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是一幅风土画(呼兰河传不朽的风土画)

其实,萧红的《呼兰河传》一直想要读的,可总是这事那事的给耽误着,没有读。这次拿起来刚读了几页,就放不下了,一口气读完。萧红,民国时期女作家,被誉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呼兰河是她的故乡。萧红的文字如此朴素,自然,直率,没有丝毫修饰雕琢的痕迹,但是读起来就是那样的入情入心,非常有画面感和代入感,难怪茅盾评价它是“是一幅多彩的风土画”,有一种雅拙浑朴的美,真的很好。一呼兰河城里的人们活得太平静,平静也不是不好,只是竟有些麻木了,那些人那些事,好的坏的,不好的不坏的,一概都默默接受。“这些人逆来了,顺受了,可顺的事情,一辈子都没有”“他们这种生活,似乎也很苦的,但一天一天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也就过着春夏秋冬,脱下单衣去,穿起棉衣来地过去了,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爷就算了。”就是这样一群乐也不由人,苦也不由人;生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的众生,不由的作者不发出“满屋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感慨。东大街的泥坑,陷了多少次马,也没有人说要去填;漏粉人家的草房歪得一塌糊涂,也没见人说要去修;他们看不见什么是光明的,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得到寒凉就在他们身上。扎彩铺给死人扎的房子,车子,大金山,聚宝盆等等,活灵活现,应有尽有,穷人看了竟觉得活着还没有死了好。这样的笔触实在是非常酸楚,封闭的呼兰河城的人们愚昧粗鄙至此,但萧红是没有发出任何的感慨的,只是静静的叙述,不紧不慢的讲着故事,而这样反而更有力量 !她"哀其不幸",但并没有"怒其不争”,那样的环境下,他们又能怎样抗争呢?她悲悯他们的命运,而她自己不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吗?她也是命运的漂泊者,在人间沉浮着。

小城里的各色人物很符合罗素那个“沙漠中的雨”的比喻:沙漠中的雨下了很快就被蒸发了,就好像从来没下过雨一样,有些人来到这世界上也仿佛这般自生自灭的,就好像从没活过一样。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着。”

萧红一生漂泊,一生多病,一生困苦,没钱看医生,辗转于逃亡中、战乱里和不断的背弃中,她就是那个“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的,仍旧在人间被吹着。”最终,也还是死于时代、死于际遇、死于庸医、也死于对自由、对爱的渴望中。

呼兰河传是一幅风土画(呼兰河传不朽的风土画)(1)

二茅盾在给这本书作序时,用了许多个“寂寞”来描述萧红的短暂人生:寂寞的幼年、寂寞的心境、寂寞的生病、寂寞的离去,香港浅水湾寂寞的坟墓。但是在萧红祖父的园子里,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童年无忧的快乐。那应该是她此生中难得的一段幸福时光,因为有一个有蜜蜂、蝴蝶、蜻蜓、蚂蚱和榆树、鲜花的园子,有一个宽厚慈爱的祖父。“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这样的园子,这样的植物、动物才是人世间该有的样子,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欣欣向荣的,鲜活自由的,与呼兰河城的人麻木、粗鄙有了鲜明的对比,萧红在写这本书时,已是历经风雨沧桑,抱病在身,当她回忆起那个园子里生机勃勃的景象时,内心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境!透着对无拘无束、自由奔放的无限向往。她对园子的描写,感觉像极了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对百草园的描写,鲜活生动,寥寥几笔写出了无限生机。“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祖父,后园,我,这三样是一样也不可缺少的了。”“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给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给他插了一圈的花,红彤彤的二三十朵。我一边插着一边笑,当我听到祖父说: “今年春天雨水大,咱们这棵玫瑰开得这么香。二里路也怕闻得到的。” 就把我笑得哆嗦起来。我几乎没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等我插完了,祖父还是安然的不晓得。他还照样地拔着垅上的草。我跑得很远的站着,我不敢往祖父那边看,一看就想笑。”读到这一段,自己也不禁失笑了。天真、童趣、其乐融融,祖父的宽厚慈爱,是萧红孤寂人生中的最大的一笔财富。祖父教萧红背诗的场景,也是趣味无穷:祖父说一句,萧红说一句,诗的意思萧红是不懂得,只是觉得跟着祖父读诗好玩极了,所以她大喊,哪怕“房盖被你抬走了”,萧红还是要大喊。“人面桃花相映红”,只因有桃花,就能想到桃子,就想桃子好吃。这些可爱的词句,读起来竟然久有回甘,越读味道越浓烈,越让人欢喜。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多好!然而,萧红写这本书的时候,正是最困苦的时候,远在香港,正抱病在身,感情受创,精神极度孤寂,却回忆起童年和祖父在园子里的快乐时光,那里是她人生开始的地方,她有一种回归精神家园的情愫在里面,经历过了风霜,走过很远的路,离家乡越来越远了,悲伤的心境和压抑的情绪,在对满园春色的描述中反而衬托得无以复加的浓烈了。

“呼兰河这小城里面,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祖父走了,还有漫长的人生怎么过,“世间死了祖父,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萧红在《祖父死了的时候》里发出了悲鸣。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令人唏嘘!以上只是书的前半部分内容,《呼兰河传》整本书的基调是低沉荒凉的,但萧红无与伦比的写作天赋,使得每一页都是出彩的,每一件事的描述,每一个人物的出场,都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读她的文字就好像在看一幅会动的画,每一段描述都是神来之笔,朴素贴切,天然去雕琢,值得细细品味。文学洛神的比喻恰如其分!

呼兰河传是一幅风土画(呼兰河传不朽的风土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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