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海回忆录59度新春(袁世海回忆录80玉堂春新意盎然)

袁世海回忆录59度新春(袁世海回忆录80玉堂春新意盎然)(1)

一九四二年,程先生在上海演出结束后,在北平车站与六七个乘警起了纠纷,一怒之下到青龙桥务农。直到抗战胜利,程先生第一次在上海演出,谭富美、叶盛兰、盛麟都加入了。阵容之强大,超过以往。

程先生在上海之红,非同一般。尤其是几年辍演,阔别舞台,令戏迷十分想念,又因一人大战日伪乘警事件,更受敬重,观众之踊跃是无法形容的。这一期的最大特点是程先生轮换上演的剧目很丰富。使我感触最深的是程先生派的戏单,戏码上倒数第二出戏是《玉堂春·三堂会审》,大轴子是《战太平》,这引起了大家的议论。我们理解观众爱看生旦戏,《四郎探母》本是过去程先生常演的剧目之一,因身体发胖不宜穿旗袍,不能和谭富英演《探母》。为了弥补观众的遗憾,由谭富英演《战太平》。我们不理解的是程派剧目很多,为什么前边要演这出《玉堂春》呢?谁都知道程先生个子较高,人到中年,身体发福,所以程先生在舞台上总是侧身而立,显得苗条些,靠腰包(裙子)遮,以掩饰形体的不足。《三堂会审》中的苏三身着罪衣罪裙,跟旗袍一样不合身,程先生穿上岂不“显山露水”?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大家的议论颇有道理。

前面的戏已快结束,该演《玉堂春》了。忽然前台传来消息:梅夫人来看戏了。大家一片哗然,更为程先生担心。

程先生化好装,走出化装室。嗬,真是高明!谁看见他都赞不绝口,不愧为四大名旦之一!我演最后一出《战太平》中的陈友谅,为看程先生的《玉堂春》,提前勾好脸来到上场门。一和程先生照面,不由得不佩服:他知己之短,善于避短,敢于创新,已将通常苏三穿的红罪衣、罪裤改为素褶子裙,外罩红色长坎肩,既有罪衣的味道,又解决了体形偏胖的难题。当他步上舞台,观众的掌声迎面飞来。接下去【慢板・原板】的大段唱也都做了精心设计,突出程派的音韵之美。看来演这出戏程先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与此同时,梅先生为了欢庆抗日战争取得胜利,也剃须公演,和杨宝森等在中国大戏院演出。中国、天蟾两大戏院的盛况轰动全上海,上海的观众大饱眼福。

这天一早,世芳推门进来。

“大哥!”

“哎,你没回北平呀?弟妹不是来信催你回去吗?”宝莲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一一大春和二春,现在要生第三个小孩子了。

“是呀!老师直留我,得空要给我再说说《别姬》的剑套子和《金山寺》。”

“这倒是机会难得。弟妹什么时候生产呀?”

“快了,春节后她又来信催我呢。老师准备让我陪着演一场《金山寺》里的青蛇。演完我就回北平。”

“现在去北平的机票不好买,早点儿托人。”

“已经托人去买了。您还得在上海待一阵子吧?”

“可不,上座率这么高,程先生打算再续一期,看来我得在这几过年了。回平哪,恐怕得来年三月了。“

“大嫂呢?”

“她带孩子回去给我妈办六十大寿了,年前再回来。”

“噢。那天我陪师娘(梅夫人)去看程先生的戏,师娘挺惦记程先生的。她看了《战太平》,直夸您会唱戏,定场诗改成引子,又压场又不水,恰到好处,所以今天特意来跟您说说。”

“承蒙夸奖,我只是觉得这个角色我若演,就不能放水,总得让观众满意。怎么办?加唱又不合适,也没有特殊的表演机会,我只好在不搅戏的情况下,把点将改成了引子,起点儿压场的作用。”

“您真高,怪不得梅师娘夸您呢!我真没想到程先生居然把罪衣、罪裙改成褶子坎肩,解决大问题了,真了不起!“

“不光是你没想到,后台谁也没想到!等程先生从化装室出来,大伙儿把所有的担心全打消了。替程先生担心是多余的,要不说是四大名旦呢!“

“程派的戏我看得不多,这次看《玉堂春》,唱腔之美自不必说,程先生的表演可真细致,有很多内在的东西我都能借过来。前几年我去少卿大哥那儿吊嗓子,程先生常到王(瑶卿大爷)家去,我们见面时,我说,您得给我说说戏。程先生说,咱们都是梅先生的学生,有什么要学的只管说,甭客气。”

“太对了,要么说博采众长呢!你在上海不演出,更要多看、多学。“

“看呢,天天都去看梅先生的戏。”

“今天怎么就你一人来了?老四和七妹呢?”我问。世芳这段时间住在梅家,与梅先生的四子很投缘,七妹葆玥尚小,世芳常带着他兄妹俩到九福里找我聊天、照相。

“四弟、七妹都没放学。“

房门开了,盛利走了进来,他就住在我隔壁,一板之隔,说话高声些都能隐约听到。

“老三,正好,世芳也在,你得好好嘱咐嘱咐他。这阵子不演出,没什么压力,让他少联络人,好好跟梅先生学戏…”盛利一向好脾气,这次语气之急,是很少见的。

“张大哥,您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学坏的,有些应酬我不能不参加……“

世芳有些尴尬,脸也红了。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动不动就脸红。

我摆动双手,示意说:“你们哥儿俩先缓缓,听我说,首先我肯定,张大哥是为你好。”

世芳点点头说:“这我知道。”

“可是你也知道这上海是个大染缸吧?”

世芳点点头没说话。

咱们兄弟几个在一块儿快二十年了,可以说是患难之交、莫逆之交,聊天说话是实实在在,别人不愿说的短,咱们坐一块儿就得说。话说到事前头是句话,说到事后头就晚了。你有演出时,为了保护嗓子,有人请客,除非迫不得已才去参加,并且有我们作陪,互相帮衬着好歹有个照应。现在你没演出,一晃,在上海已经待了几个月了。没有演出一身轻容易惹事。何况你已有了名气,是“小梅兰芳”,人也长得出众,可以说就加个“更”字。所以张大哥替你担心,唯恐你跐了脚。再说宝莲在家要生产了,不能跟你同来,也不要让她担心。“

“是呀!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托付我,你现在成了角儿了,千万别听不进我们老哥儿俩的话了。”盛利在一旁插话。

“你们两位大哥多少年来一直都这么关心我。上海滩,十里洋场,什么没有哇?你们怕我迷失在这醉人的花花世界,你们是真心为我好,我知道,我知道。”

“又来了,又来转文了。”

我笑了,世芳也笑了。

“就是,以后少参加那些应酬。想看场电影什么的,让张大哥陪着你,他一个人在上海事不多,戏又不太重。你说呢,张大哥?”

“我就是这个意思,多少好角儿来到上海就完了。你想想,你费了多少力、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我们要是不给你提个醒,还有谁肯说你呀!”盛利哥也已平心静气缓缓而言了。

“我明白,张大哥、大哥,我绝对听你们的。放心吧,张大哥,下午咱们去大光明电影院看电影去!大哥晚上有戏,别耽误他休息。“

世芳、盛利高高兴兴地去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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