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评琅琊榜(是江湖也是庙堂)

江湖与庙堂从来都不缺少精彩的故事,江湖儿女的恩怨情仇,庙堂高门的风云多变,彼此演绎了无数经典。但似乎庙堂对零散的江湖势力看不入眼,江湖对庙堂桎梏也毫无兴趣。二者有所牵连的故事并不多,脑海中映出的第一是水浒传,最初水泊梁山众好汉过的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江湖生活,后在宋江带领下被招安转而攻打其他农民起义,最后又为朝廷剿灭惨淡收场。之后再无印象深刻的作品,直至《琅琊榜》。

述评琅琊榜(是江湖也是庙堂)(1)

《琅琊榜》的故事最初并不是由梅长苏以麒麟才子之名撩拨太子、誉王争相揽才开始,也不是由赤焰军覆灭梅岭开始,而是最早由祁王身在太子之位便开始肃清朝局、大举改革引发朝局动荡开始,由林燮功高震主后毫无警觉引发皇帝不满开始,夏江、谢誉借机利用一纸伪造的书信和皇帝的多疑善变,轻易覆灭了一位德才兼备的正统继承人和一位功勋卓著的领军大将。看起来匪夷所思,细想却也合理。林燮少年时喜欢外出游历在江湖上走动,扶持梁帝登基多是出于兄弟义气和打造清明朝局的理想而并无私心考量,从军后打造赤焰军护守边境常年在外征战,相比言侯、纪王这些浸染在庙堂中的从政之人,林燮多了一份赤诚之心,这份赤诚之心让他不曾对皇权产生防备。

林殊是林燮的儿子,言传身教如出一辙。作为当年金陵城中最明亮的少年,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林殊度过了极幸福的少年时光,被皇帝舅舅抱着骑马放风筝,被公主母亲、皇妃姑姑、太皇太后太祖母、皇太子兄长宠爱,甚至还有一段美满的感情,他不曾料想权力中心即漩涡中心,一旦丧失政治警觉性便会被卷入深渊。

一场腥风血雨下,被背叛、被陷害的主人公像一只被拉满弦的弓箭蓄势待发。隐姓埋名,抹去过往,林殊变成了梅长苏,少帅变成盟主。身负血海深仇却隐忍打造最大的江湖联盟,利用江湖势力渗入朝局,他没有再犯相同的错误,揣摩人心、刻意逢迎、阴险诡谲,部下网线暗地里搅弄风云,一步步将朝局推向自己想要的局面。如果是江湖儿女,复仇无非是杀之而后快,这才肆意潇洒,才是观众最常看到的复仇情节。但梅长苏不是,出身朝堂决定了他有更高的格局,他追求的并不是仇家身死,甚至刻意阻止言侯对梁帝的自杀式报复,克制愤恨运筹帷幄只为了光明正大的还至亲好友公平正义,同时实现父兄期翼的清明朝局。

地狱归来,不可久留,梅长苏在重生后短暂的生命中,将人生价值发挥到了最大极限,以一人之力力挽朝堂危局,拯救百姓国家于水火。自江湖而来,辗转于庙堂归于沙场,北疆是梅长苏最佳的魂归之处。他可以是江湖上掌管最大联盟的盟主,可以是沙场上指挥方遒的少帅,却不该是京城搅弄风云的庙堂谋士。

小说作者兼本剧编剧在创作时,格局远超过单纯的江湖或朝堂复仇,通过独具匠心的情节设计巧妙地将江湖引入朝堂,使朝堂走势被江湖势力牢牢牵引,一切因为梅长苏的存在而合理。追求清明朝局是剧中两三代人的向往,是引发一切事端的缘由。从林燮、言阙扶植梁帝开始,到祁王所做的变革致使与梁帝的间隙被夏江利用,到梅长苏、靖王的力挽狂澜拨乱反正,再到穆青、言豫津、萧景睿等后世代的政治思想启蒙,无一不提到清明朝局。几代人的政治理想直至靖王上位,算是实现。但清明朝局本就是理想主义,靖王上位后不改其本性也是理想主义,整部部情梅长苏算无遗策的复仇过程,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圆满大结局,也都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理想化剧情,而这种极致的理想主义就是江湖。

如果故事至此戛然而止,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娶了灰姑娘,却不知道婚后灰姑娘是否过的幸福。作者似乎也并不满足于此,两年后的《琅琊榜-风起长林》呈现了完全不同的情节走势,对第一部中浅尝辄止的庙堂做了深层次展示。

述评琅琊榜(是江湖也是庙堂)(2)

因一场瘟疫家亡国灭的国师,恨毒了大梁皇室和长林王府,隐忍20年混入大梁朝局拨弄风雨步步为赢,这种疯狂偏执的江湖式复仇与梅长苏的正义式复仇形成对照。

异父异母的长林王、屡建功勋的长林军深得温和皇帝的信任与爱护,与赤焰军遭受老梁帝的怀疑忌惮形成对照;

因皇帝对长林王府过分的倚重信赖而使朝臣们质疑担忧,甚至朝臣为了看长林军打败仗而恶意切断后方补给,与第一部中人人提起赤焰军一副尊崇惋惜状是鲜明对照。

长林王府世子萧平章领军打仗同时又深谙朝堂政局,对各种不怀好意、下绊子机敏应对,在军权、皇权中间小心维持平衡。与林帅、林殊的低政治敏感度形成对照。

荀皇后、荀首辅等外戚不辨是非,报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想法对长林王府咄咄逼人,与靖王、皇帝、小皇帝一族对沿袭赤焰风骨的长林军深信不疑形成鲜明对照。

这些人物设定打破常规套路,使剧情耳目一新,这是原创团队的自我突破与升级。全剧中真正的反派坏人并不多,但做过坏事的人不少,每个做坏事的人似乎都逼不得已,都有自己的苦衷,这种看似的逼不得已其实就是庙堂。

老王爷对年纪尚幼初学帝王权谋平衡之术的小皇帝讲:“老臣最怕的,就是陛下错以为这些就是全部的为君之道,只要皇权在手,制衡朝堂,就可以从此江山安稳,高枕无忧”。此时看明白其实老王爷什么都懂,所以他临终前卸去自己小儿子身上的长林军重担,放他回归江湖,回归自己的本性。而萧平旌最后时刻凭直觉和推理,利用一块被废弃的长林军令牌冒着被扣一顶谋逆大帽子的风险果断召集旧部勤王护驾,是义务是职责更是本心。

当萧平旌策马扬鞭与林奚共赴天涯的画面终结,脑海中依稀看到梅长苏望向北疆的坚定目光,梅长苏虽身死,风骨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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