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

在1850年至1950年这一百年间的世界历史中,日本无疑是个异类。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国家能像日本一样,在被列强殖民地边缘起死回生,短短数十年间便击败清朝与俄国,一跃成为东亚霸主。而当帝国选择与世界为敌时,又在美国的狂轰滥炸下走向灭亡。如果战争是近代日本史中的重要主题,那么日本人是如何观察日本的对外战争的呢?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本系列将通过着重分析三种视觉媒介:浮世绘、双六棋、纸芝居,来探讨日本视觉文化中的对外战争。

浮世中的杀戮

日本木版画中的甲午战争与日俄战争(上)

在本文所探讨的三种视觉媒介中,浮世绘毫无疑问是最广为人知的。(准确来说,浮世绘可以指江户时代特色的任何绘画,包括书籍插画和单独创作的肉笔画。常被称作浮世绘的日本木版画一般被称为锦绘。)西方各大美术馆大多藏有不少浮世绘佳作;大概没有什么图像比葛饰北斋的名作《神奈川冲浪里》更能体现“日本”这一概念了。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1)

葛饰北斋,富岳三十六景·神奈川冲浪里,1831;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随着时代的变化,浮世绘的题材也与时俱进。幕末(江户幕府末年,约1853年至1868年)和明治初期,描绘外国人、舶来事物和外国的横滨绘风靡一时。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2)

歌川芳虎,亚米利加国,1867;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明治维新后,描写现代建设的开化绘体现了日本的迅速西化。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3)

小林清親,高輪牛町朧月景,1879;华盛顿弗瑞尔-赛克勒美术馆藏

1874年的台湾出兵和1877年的西南战争[ 1871年发生了台湾原住民误杀遇难漂流至台湾的琉球人的事件,1874年日本以此为由发兵攻打台湾。当时台湾尚未建省,缺乏管理,清廷最后同意为遇难者支付抚恤金。1877年,明治维新元老西乡隆盛因不满明治政府对下层武士的政策,组织鹿儿岛士族起兵反抗明治政府,最终被镇压。]则成为了最早一批战争绘的主题。

而在甲午战争(日方称为日清战争,西方学界一般称作(第一次)中日战争)爆发后,这场明治维新后日本首次正式的对外战争自然成为了大众关注的焦点:宣战一周内就有多达二十五幅浮世绘发售。(浮世绘是大量复制的木版印刷画,这里的“幅”指的是不同的原作设计,就像“书店发售三本新书”不代表只卖三本书一样)在每次宣布日军胜利后,浮世绘出版商都会大量印刷制作新的战争绘,而浮世绘专卖店则是人山人海,甚至成为了扒手最爱的偷窃目的地。在整个甲午战争期间,共计有多达三千幅浮世绘发售,最为畅销的版画可以卖出超过十万份。

我们现在也许会把浮世绘当作精美的艺术品,放在博物馆里收藏展出,但是当时的日本人并不把浮世绘当作珍贵的艺术品。浮世绘相当廉价,一副大判浮世绘(大判是浮世绘的一种标准大小,约38cm x 25cm)售价一般为4钱5厘,而当时公务员的月薪约为12圆。(1圆=100钱=1000厘)虽然制作精美,战争绘的主要目的还是娱乐大众;明治时代制作的浮世绘多以使公众熟悉并支持当时日本的现代化进程为目的。

战争绘同样是当时一般民众了解战争进展和状况的重要新闻来源。虽然当时已经有战地记者和摄影师,甲午战争期间这类报道数量还十分有限,且摄影师经常不被允许前往最前线,以防军事机密泄露。当时盛行的铜版印刷虽然作画更为写实,却因为描写不够吸引人而不受欢迎。换句话说,与前者相比,战争绘给观者提供的是既有真实性又有娱乐性的视觉体验。

由于战争绘的跨度浩如烟海,本文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只能选择一些有代表性的特点加以叙述。首先,作为对外战争期间的描写敌方的作品,战争绘中对于中国人的描写自然以污蔑性为主,以衬托日本士兵的优越。以图一为例,日本士兵身着严肃笔挺的欧式军服,训练有素,整齐划一,而清朝官兵则穿着宛如戏服一般滑稽可笑的彩色服装,毫无斗志,抱头鼠窜。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4)

水野年方,大日本帝國萬々歳 成歡襲撃和軍大捷之圖, 1894;普林斯顿大学美术博物馆藏

甚至就连原本天生相似的中日两国人的面部特征,也被表现为截然不同。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5)

小林清親,冐彈雨單身開玄武門,1894;普林斯顿大学美术博物馆藏

如图二所示,日本士兵的高鼻梁和修剪整齐的八字胡仿佛是欧洲人,而被击毙的清朝士兵则面色狰狞,眼睛细而狭窄,咧着嘴仿佛是恶魔的化身。两国之间的战斗几乎像是人类与非人类的斗争,而不是两个平等国家之间的交战。

虽然日军身着欧式军服,手持欧式火器,在一些着重描绘个人英雄的战争绘中,日本士兵手持的武器几乎总是军刀。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6)

水野年方,粟田大尉,1895;波士顿美术馆藏

图三少有地展现了中日两军在较为平等的环境下短兵相接,而图中的二人均使用冷兵器。图右的清朝士兵体毛茂盛,赤足且体态健壮,手中握着一把偃月刀,让人联想到李逵、许褚一类的莽夫。图左的日本士兵(粟田大尉)则像战争绘里的大部分日本士兵一样,身着西式戎装,手持马刀,竭力抵挡。背景中战死的两名清朝士兵与图右的士兵形成了鲜明对比。本图的题字中提及,这场战斗发生在澎湖列岛;这名魁梧的士兵也许是画家对岛上凶悍的原住民的想象。这样武打片式一对一的激烈战斗几乎不可能在真实世界中发生,但是却更具戏剧效果和观赏性。另外,粟田大尉使用的军刀虽然是舶来品,但和日本武士的武士刀在功能上类似,迎合了日本国内当时对武家文化的着迷。

战争绘中的西方因素不仅限于日本士兵的穿着和武器。19世纪末的日本绘画逐渐受到了西方艺术的影响。一些敢于创新的画家,例如后来的日本近代摄影之父下岡蓮杖,通过旅日意大利画家安东尼奥·丰塔内西(Antonio Fontanesi)了解到了以现实主义著称的法国巴比松画派(Barbizon school)。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7)

泰奥多尔·卢梭,被树林环绕的草地,1845;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伦敦新闻画报驻横滨记者查尔斯·沃格曼(Charles Wirgman)对战争绘的画师也有深远影响。这一对西方艺术与绘画的兴趣并非盲目的崇洋媚外。曾跟随沃格曼学习绘画的近代日本最早的洋风画家高桥由一在回忆录中写道:“泰西諸州ノ画法ハ元来写真ヲ貴べリ眼前ノ森羅万象既ニ皆造化主ノ図画ナレバ写照スル所ノ像ハ則人功中筆端ノ小造物ナリ”(译:西方的画法向来注重写实。如果说眼前的万物都是造物主所画,那所造之物的画像就是人凭画笔创造的小造物。)

日本视觉系sid(日本视觉文化中的战争)(8)

高橋由一,鮭,1877;东京艺术大学美术馆藏

换句话说,如果战争绘想要传递可信真实的信息,那么它的艺术风格必须要模仿写实的西方画法。战争绘中对山水自然的处理就摒弃了江户时期浮世绘的画法,而是选择融入水平线、光影、固定光源等来自西方的绘画技巧,使得观者有身临其境的感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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