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立冬的故事（不期而至的立冬之殇）

缘起

虎年立冬恰逢甲子日，传统文化的节气以立冬为一年之始，天干地支又以甲子为先，于是有人念叨起老话，所谓“立冬头碰头，遍地起坟头”，又有专家云云“此为迷信全无科学凭据”。不过对我而言却是应验了，今年的立冬之前，的确是好几茬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

（一）

首先是一位未曾谋面的老人家，九月份我曾陪家中二老去看望他们老战友，男主人八十六岁，老伴八十二岁，也不知他们怎么联系的，到他们家了两个人都没见着。原来男主人此前已经住院，女主人在约好见面的前一天忽然生病住院，病情不太严重但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又不愿告知具体病房（因为防疫当天没有核酸检测也没法探望，有的医院除了陪护一律不得入病房探望），只和家中保姆谈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随着天气转凉变冷，到10月下旬寒秋时分，听二老说男主人去世了。

（二）

没过几天，我在高中本班同学群里突然发现一个讣告：Y同学因病于前天去世，请本班同学好友某月某日到某处参加告别仪式。Y同学与我同年级不同班，高中毕业前后打过几次交道，彼此印象还好，今年才53岁啊，怎么说没就没了？我赶紧去问Y同学的同班女同学F（Y同学一直很仰慕她）。F同学说：我昨天上午就知道了，还和他爱人通了电话。原来Y同学患食道癌三年了，在病床上缠绵至今，也算是解脱了。只是因为疫情防控，走的时候没几个人去送他，很是遗憾。

如今，他的朋友圈永远定格在今年10月23日。

（三）

秋天倒计时，离立冬越来越近了。11月1日，网上头条：关二爷（陆树铭）心梗走了。我的印象中，陆树铭除了扮演关公，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出名的作品（对了！还有《大话西游》里的牛魔王），就像大家一提到孙悟空就会想起六小龄童（反之亦然），一个人一辈子哪怕就演一个角色，让世人铭记，也是不小的成就。

不久前却看到他频频在商演露面，按理他老人家早该名利双收了，在家颐养天年不是很好吗？于是，在一篇悼念文章后面，我轻飘飘地跟了一句：上一次是看到他是在商演上唱《一壶老酒》。没过多久作者给我回复：这歌是他自己写的，写给他得了癌症的老娘。好歌呀，原来陆老先生不仅有才，还是个大孝子！

又过了一天，又有人告诉我：老先生动辄参加两三万元一场的商演是为了照顾已中风行动不便的三弟张飞（李靖飞），他自己却生活简朴，住在没有电梯的普通家属楼里。

原来如此！多仗义的关二爷！受教育了，我为自己的轻率评论后悔。

（四）

三天以后，11月4日凌晨，我的家庭成员，陪伴了我多年的狗儿子DQ，也走了。

DQ是一只纯种的泰迪狗，有英国血统证书。12年前在天津的一家宠物店中脱颖而出——在狗窝中踩着其他狗崽的身上投入我爱人怀中。长大后成了小区“知名人物”：颜值高（双眼和鼻子成等边三角形，标准的美脸狗），身材好（一直八斤左右，原地站直四肢和背部成正方形），气性大（认生，动辄大呼小喊，声音刺耳，出门一叫，常常引得整个小区的狗都开始狂吠；）。

少年DQ

由于毛茸茸的脸庞煞是可爱，而且有表情有眼神，经常惹得小孩子惊叫着“漂亮狗狗”、“大毛毛狗”，欲动手去摸——其实这家伙野性十足，极端护食护窝，咬伤过三个美容师，还喜欢主动攻击大狗，但对小孩子和女孩子却非常友好。

经历了风光无比的年轻时代，DQ在去年步入老年，牙齿基本掉光，体力也差了很多，更多时候是一脸驯良地趴在沙发上，趴着起身时经常大声咳喘——我在网上查过，此类犬天生气管狭窄，容易发生咳喘，又步入老年，以为就像人类的“老慢支”，而且喘完了吃喝出行都不碍事，也就一直没当回事，只是开始喂食湿狗粮，定期为它清理口腔和嘴边的食物残渣。

DQ 老了，眼神亮了

DQ在走前一天（11月3日），甚至几个小时前，都没有表现出精力衰竭、即将离世的迹象，依旧早晚跟着我遛弯，正餐吃饭时在饭桌下不停地哼叫“要肉肉吃”。当晚9点，它吃我给的火腿肠时还表现出旺盛的食欲，不时地“猛虎扑食”，然后还像往常一样，跳上沙发在我们身边卧着，把下巴舒服地放在主人大腿上开始打盹睡觉，因为屋里有点冷，爱人还给它裹上薄毯。

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DQ忽然发出两声很长的鸣叫，持续了好几秒钟——此前它睡着了做梦也会哼哼，我们都没当回事，笑谈：“呵呵，这家伙又做梦了吧，估计要开口说话了”。

两小时之后，11月4日（周五）凌晨0：54分，在沙发上一直刷手机的爱人惊呼：老公你快来看，DQ不行了。我跑过去看到，那家伙躺在沙发上，裹在毯子里，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再一模浑身已经散了劲儿，虽然眼睛还睁着，但已经没有呼吸了。

周六（11月5日）晚上家宴，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向家人通报了DQ之死，在讨论其死因的时候，姐姐和姐夫（生物专业）的分析给了新结论：一方面是年龄大了(泰迪寿命10-15年，杂交的串串还能多活几年），DQ直接死因是心脏病导致的心力衰竭。通常狗进入晚年（8岁以后）容易得心脏病，像DQ这种天生暴烈凶猛的性格，每次冲动激动都会分泌大量的肾上腺激素，使得心跳加速，引起气管不断狭窄收缩，咳喘加剧，最终导致心力衰竭。

原来它的咳喘是因为心脏病，不是什么“老慢支”。我又受教育涨姿势了，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如果早点调教它保持个好性情，对症治疗心脏病，而且按风烛残年的标准照顾它，它应该还能再多陪我们一段时间。

（五）

(11月5日）当晚家宴之后，我们收拾好各自东西正准备散去，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研究生的同班同寝室老三，最要好的同学，快两年没怎么联系了。电话通了我们寒暄了两句，老三说：”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吧“。我深呼吸了一下：”你说吧，我都习惯了。““老S今天上午不在了”“啊？！”

老S是我们寝室老二，77年的湖南小伙，他喜欢运动、电玩，在校期间是老三一起吃喝玩乐形影不离的搭档。我们寝室三个都喜欢打篮球，时不时地和其他寝室打3对3的半场篮球，他平日里个性张扬，有点出格，但也是性情中人，在教室门口，曾仗义出手，把一个欺负中国同学的小日本按在地上，掌掴耳光。

我和他在校期间没怎么深入交往，毕业后又各自一方，后来听说他留京在一家企业做人力总监，结婚也晚，孩子才几岁。听老三说，老S今年年初被诊断为舌癌，年中化疗见好，这段时间继续住院化疗，却突发脑梗去世了，是年45岁。

帅气的老S

借用曾是中文系才子的老S写的诗：“雪睡了，夜给了它白色的枕头”

现在他自己永远的睡去了，枕着医院的白色枕头。

结语

立冬之殇，死神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夺去的一切，给日趋麻木的我以触碰，以警醒，让我不断去面对生死的无常，死亡向我开启了一扇又一扇的学习之窗，帮助我摆脱以往的偏见和执念，为我日渐衰老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更加珍惜眼前身边的人和生命吧，那些不经意间错过的可以倾心交往的缘分、可以扭转一个美好生命的契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啊。

左一为老S，右一为老三

我永远的DQ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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