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街头小游记（我在土国被搭讪）

文/摄影：悠油

我之所以反对过度依赖攻略来行走，很大程度上是它设置了我们探索的上限，它帮助我们提高生存或防骗能力的同时，也为我们筑起了围墙。

所以，每一次行走，除了带上Lonely Planet，我还会带上几本小说和一小袋礼物——国内批发市场随处可见的中国风小玩意，它们轻便便宜，却能帮助我深入体会当地的烟火人间。

去年冬天，我去了土耳其，沿着伊斯坦布尔——卡帕多奇亚——安塔利亚——以弗所转了一圈，领略了景色和人心。

和土耳其人做朋友，不能仅仅了解他们的宗教，还应了解他们骄傲的过去。土耳其曾经是地中海地区最强大的国家，面积超过了欧洲领土总和，和同时期东方的大明帝国分庭抗礼。

抵达伊斯坦布尔的那个清晨，我迷了路。在苏丹艾哈迈德广场一带，我沿着狭窄而崎岖的碎石路，焦虑又无奈地走着。

幸好，我走进的每一家小店都洋溢着极大的热情，帮我打电话、打印地图，倒热水。我那颗来自中国的提防的心慢慢也放下了。

在离旅馆不远的一条小路上，一个拿着黑色长伞的帅哥很绅士地和我打过招呼，走出100米后又折回，问“有什么能帮忙吗？”他穿着长风衣，围着围巾，衬托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副福尔摩斯的派头。在他的带路下，我终于结束了土国第一个彷徨的清晨。

事实上，土耳其人的热情从海鸥身上就已经散发。我住的是一家家庭旅馆，主事的是个胖经理，一个全身白衣的大妈负责卫生和餐饮。她将手中的美食大部分奉献给客人，还有少部分留给海鸥。因而这里的海鸥都长得特别胖，还不怕人，呼呼地从你头上盘旋划过。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喂飞鸟和流浪动物的饭碗。在一天傍晚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岸边，我发现了一个涂鸦精致的喵星人海景房，一个老人带着猫粮、牛奶、鸡翅来喂十多只毛色各异的小猫。他对围观的我笑笑，消失在暮色中。

当然，不是任何热情都可以直接接纳的。像任何国家一样，这里也有过分热情的导游、司机、擦鞋匠，急切地想套近乎多入几个铜板。但保持理智和微笑拒绝就好。

或许因为这样，我对特大景点的热情始终不是最高。反而喜欢钻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例如菜市场、小集市、居民区、路边小店等，那里流淌寻常和真实，而非装点过后的整饬和繁华。

在伊斯坦布尔，我从欧洲区乘船横渡博斯普鲁斯海峡，误入亚洲区的一个菜市场。那熙熙攘攘的场面让我兴奋，没有人期待从我这个游客身上获得什么，我可以和附近居民一起恣意吃着平价的土国版“肉夹馍”和酸奶，穿梭在码放整齐、色彩斑斓的海鲜摊和水果店。

老外显然比我们更会玩，一个骑着公路自行车的法国大叔，“老司机”般建议我尝试一种洒满葱花和青菜的煎饼，那味道，超赞。

到了烟火味处，人们和你搭讪的频率会直线上升。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亚洲人都一个样。一个小伙子腼腆地向我问好；“阿尼阿塞哟（韩语你好）。”我说我来自中国，他恍然大悟：“oh，Chin（土国语的中国）……”

在我充满期待他的“泥嚎”时，他来了一句：“空你其哇”。我：……

同样，路上遇到几个中学生，他们知道我来自中国，很兴奋地说：“我们都很喜欢你们的动漫。”我知道他们又理解为某个邻国了……

后来我慢慢发现了搭讪的规律，可能韩国人和日本人来得最多（也可能更有钱），店家会先用日语或韩语试探，然后再说“泥嚎”。唯独在卡帕多奇亚，一个黝黑的大妈却极具判断力地和我喊中文，我走进她家餐馆时，她热情地拥抱我，还牵我的手去看她织的毛毯，给我坐的火炉旁加了一大块炭。最后，我尝到了到土耳其以来最好吃的瓦罐牛肉。

越远离大城市，人们的热情越高昂。在南部地中海岸的安塔利亚，一个便利店老板因为我要买笔而干脆送给我；旅馆侍应给我端一杯红茶在院子里聊城市往事；在著名遗址以弗所，一个果农在我们等公车时非要塞我们橘子，而一个快餐店老板则把他襁褓中的孙子放在我怀中，感受他的幸福。

虽然土耳其现在为伊斯兰国家，但基督教信仰仍在，且两者和平相处。在安塔利亚古城的一个社区基督教会，我遇到一场迎接圣诞的合唱排练。那“阿卡贝拉”风格（教堂音乐风格的纯人声合唱）的歌声在教堂里回荡，美得让我忍不住偷拍了他们一段。

准备离开土耳其的前天晚上，我在伊斯坦布尔突发奇想，想体验一下土国青年的日常，于是坐上地铁，随着下班的人群到了新城区一处大型购物广场。

那天刚好是平安夜，虽然不是国教的节日，但也略有装饰。到了新城区，我很失望，就像到了北京的三元桥、东直门等地。这颗星球上，不同文明的伟大城市正在变得越来越趋同。

我决定看一场电影，选了《乔布斯》，对白是英文的，字母是土国语……比祖国的电影院还狠，片前广告足足播了十多分钟。在电影渐进高潮处，还全场亮灯休息，继续播广告。

看完后，我几乎是逃回旧城区的，我无法忍受这种仍在花钱却提前回国的感觉。直至看到被灯火拱照的清真寺和船灯点点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心情才得以降落。

2016年元旦前回到北京，后来伊斯坦布尔接连发生了恐怖袭击，7月份还发生了政变。很让人揪心。我庆幸早点踏足这片土地，见过善良的人们，这不只是安全问题，而是越早见过和平时期的美丽，才会对极端思潮的泛起更保持清醒和警惕。

1、路线：首次到土国，最经典路线是绕西部走一圈，伊斯坦布尔——卡帕多奇亚——安塔利亚（或费特希耶）——以弗所（或希腊小镇阿拉恰特）——伊斯坦布尔。

2、从伊斯坦布尔欧洲区坐船到亚洲区吃个午饭、随便逛逛是个很好的选择。亚洲区没什么景点，是了解城市烟火味最好的地方，找个果汁摊的大爷、乐器店的小哥，都能愉快地聊一个下午。

3、吃饭的事，可以去两家攻略推荐的，但最好还是扎本地人的堆，准好吃。

4、路上时常会有土国年轻人拉着说话，说是要完成学校调查和作业，稍作甄别，如果真是学生，聊聊也很愉快，如果存疑，婉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