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伦的悲剧和自我救赎）

（文/水无香）

在张爱玲的作品中，有一篇题材特殊，却充满了温柔与慈悲的力量的小说，名字叫做《心经》。

在这篇小说中，张爱玲讲述了一个乱伦的故事：在旧上海，20岁的富家小姐许小寒，疯狂地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许峰仪。为此，她疏远了一大票追求她的男生，执意黏在父亲身边。父亲也很爱自己的女儿，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害了他的女儿。

于是，任性的女儿和恐惧的父亲，不得已展开了一场追逐与逃避，沉沦与救赎的挣扎……

话说，这个爸爸和女儿是怎么陷入不伦之恋的呢？

1，

他们的感情开始于女孩子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后来回忆说：

“事情是怎样开头的，我并不知道。七八年了——你才那么一点高的时候……不知不觉的……”

在女儿的回忆中，那是他们父女之爱的黄金时期，没有猜忌，没有试探，没有嫌疑……女儿就那么自然地把自己的爸爸当作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又崇拜又爱戴。可是，这份爱，竟然随着女儿的长大，在父女俩都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到了女儿20岁时，她对爸爸的感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跟同伴们在一起，她嘴里说的，心里想的，眼中留意的，就全是爸爸，以至于同学们都有点狐疑起来：

“只听见她满口的爸爸长爸爸短。她母亲呢？还在世吗？”

另一个答道：“在世。”

而小寒在家里，对他的父亲则完全是情人的依恋：

小寒捧着脸站起身来，绕到沙发背后去，待要走，又弯下腰来，两只手叩住峰仪的喉咙，下颏搁在他头上。峰仪伸出两只手来，交叠按住她的手。又过了半晌，小寒方才去了。

女儿的这种粘腻，做父亲的怎么会不清楚，不害怕呢？在女儿表示自己将来不嫁，要在家陪伴父亲的时候，父亲担忧起来。

“我但凡有点人心，我怎么能快乐呢？我眼看着你白耽搁了你自己。你牺牲了自己，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痛苦的爸爸，最后下决心离女儿远点。

2，

为了让女儿彻底死心，爸爸最后出轨女儿的朋友绫卿。

那是一个长得跟女儿很像，年龄也跟女儿差不多的女孩子。其实，在这个父亲心里，绫卿完全是自己女儿的替身。因为不能爱女儿，所以只好爱这个女孩子。绫卿因为家境不好，为了摆脱原生家庭，她急于为自己寻找出路。她毫不掩饰地说，在一定阶级和年龄范围内，她是“人尽可夫“的。

而许小寒的爸爸是一个不到40岁，富有而且魅力十足的男人。所以，绫卿和许家爸爸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为了拯救女儿和自己，许爸爸走了这么一条路。

可是女儿知道后，发疯似地去破坏。而直到这个时候，这家的妈妈才看出了女儿和丈夫的端倪！

用妈妈的话说：

“我一直不知道……我有点知道，可是我不敢相信——一直到今天，你逼着我相信…… ”

“你叫我怎么能够相信呢？——总拿你当个小孩子！有时候我也疑心……我不许我自己那么想，可是我还是一样的难受。有些事，多半你早已忘了：我三十岁以后，偶然穿件美丽点的衣裳，或是对他稍微露一点感情，你就笑我。”

是啊，她怎么可能想到，怎么可以相信？因为这事，实在是人性中让人意想不到的，诡异的东西。它如同开在黑暗里的花朵，在发现之前，你不会料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十一二岁的女儿，不自觉地爱上了爸爸。于是，她就常常在爸爸和妈妈之间作梗，用自己的年轻靓丽，衬托和嘲笑妈妈的臃肿苍老，终于让爸爸厌倦了妈妈，爱上了女儿。

最终，酿成了这种尴尬的悲剧。

直到这时，小寒才意识到，是她不经意之间，破坏了爸爸妈妈的爱情，毁了自己父母的幸福。

怎么办呢？

3，

好在，这个妈妈是通透和强大的。她在认清了事情的真相以后，立即出手控制了局势。

陷入疯狂和迷乱状态的女儿看到爸爸离去之后，她转身责怪自己的妈妈道：

“你别得意！别以为你帮着他们来欺负我，你就报了仇。”

许太太听了这话，脸也变了，刷地打了她一个嘴巴子，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你犯了失心疯了？你这是对你母亲说话么？”

这一掌，彻底把许小寒给打醒了。

跟女儿的迷乱，执着和痴情不同，许太太对人生看得清醒又通透，她等女儿冷静下来之后，对她说：

“不让他们去，又怎样？你爸爸不爱我，又不能够爱你——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他爱绫卿。他眼见得就要四十了。人活在世上，不过短短的几年。爱，也不过短短的几年。由他们去罢！”

“可是你——你预备怎样？”女儿问妈妈道。

许太太叹了口气道：“我么？我一向就是不要紧的人，现在也还是不要紧。要紧的倒是你——你年纪轻着呢。”

母亲放过丈夫，只为了拯救自己的女儿。

许太太的态度，跟张爱玲别的小说中的女主完全不同，在这里，许太太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愤怒和怨恨，她有的，是一种看破人性的智慧，一种怜悯众生的慈悲。她的做法，有着《心经》一般普渡众生的效果——这是张爱玲把小说名字定位《心经》的含义吧。

妈妈说最后把女儿打发去了北方，让她出去换换心情，她交代女儿说：

“你在北方住几个月，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你要到哪儿去继续念书，或是找事，或是结婚，你计划好了，写信告诉我。我再替你布置一切。”

妈妈用坚定又温柔的力量，把女儿从邪路上给拽了回来，放在了正途上。

4，

话说，父女或者母子之间乱伦的故事，现实中真的有吗？

应该是有的。

从心理学角度讲，这是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结。

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儿童在性发展的对象选择时期，开始向外界寻求性对象。对于幼儿，这个对象首先是双亲，男孩以母亲为选择对象而女孩则常以父亲的选择对象。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多数人能够纠正自己的认知，退回到子女的位置。可是，也有少数人不能扭转，就有了恋母或者恋父情结。

其实，在最早的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的悲剧就是一个乱伦的故事。一个儿子被命运诅咒，说他将来会杀父娶母。为了摆脱这个魔咒，他父亲在儿子出生之后就把他送了出去。可是，多年后，儿子却在路上遇到自己不认识的父亲，发生冲突，杀死了父亲。然后，又阴差阳错娶了自己并不认识的母亲，发生了乱伦。等他们知道真相后，母亲自杀，俄狄浦斯刺瞎了双眼。

希腊神话告诉人们，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人们无能为力的。而弗洛伊德的心理学又告诉我们，人性中，有一种非常不合情理的，近乎魔性的诡异东西，会把人们带入深渊。我们该怎么办呢？

唯有看透了这一切，勇敢地从这种魔性中挣扎出来，实现自我救赎，才是唯一的出路啊。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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