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20周年现在的样子（拍掌欢呼是冷血吗）

不知不觉，911已经发生二十周年了。美国借此发动的阿富汗战争以失败告终，塔利班时隔二十年重新掌权。而网络上关于911的议论，近几年也很热络。不少人指责中国人对911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意识到恐怖主义是全人类的敌人云云。

911事件，发生在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9月11日上午。因为北京时间比美国时间要早12个小时，所以对应北京时间9月11日的晚上。这也造成9月11日中国的各大纸媒没有来得及报道911事件（晚上七点以后，连晚报都早送到家了，出号外也来不及啊），都是第二天报道的。

恰好，911发生之时，我正在高校，和几个学生（比我小几岁，基本算同龄人）在一起。所以，至少我们这几个人当时的观点和看法，还是能清晰表达的。那么，在这里就回忆下我们看911时的心情吧。

当时，老巴正在办公室上BBS，忽然有学生冲进来，说美国被袭击了。顿时，大家都开始盯着看网上消息。各种议论纷纷。

就老巴自己，当时第一反应是震惊。

震惊，居然有人能这么袭击美国，袭击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实在像是动作大片里面的场景。要知道，那时候正是美国如日中天的时候，当时我们接受的信息是中国按当时发展速度，要200年才能追上美国。网络上的爱国架空军事小说里，也是能用几艘核潜艇拼掉美军一艘，能用一个中队拼掉美帝一架就算是不错了。看着双子塔的滚滚浓烟，恍若梦境。

第二反应，兴奋。这种兴奋与站那个立场无关，纯粹是年轻人对于“有大事来了”这一外界刺激的反应。尤其这大事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

第三反应，是觉得痛快。逻辑也很简单：你美国佬也有今天！

几千无辜民众遭到恐怖袭击而丧生，其中包括在美华人，而几个年轻人反应不是同情，而是痛快，是不是有些冷血呢？

老巴觉得，不是冷血。

首先，在911事件发生的那时候，压根还不知道是谁发动的袭击，也不知道平民伤亡情况。消息满天飞，除了世贸大厦遭到袭击外，还传言有飞机正在向白宫和五角大楼撞击。而这两个目标，一个是美国的政治中心，另一个是美国的军事中心。换言之，在当时，我们得到的消息就是美国被袭击了，而且并没有明确是“针对平民恐怖袭击”的信息，更像是一次无差别的政治军事攻击。

其次，一个人的情感，要结合他的经历来看。而在2001年9月这个时间点，我们接受了怎样的信息呢？

就老巴而言，在90年代初的时候，还算有一点亲美。主要原因是1991年海湾战争中美国怒揍入侵弱小的萨达姆，老巴认为是主持正义，雷霆出击。沙漠风暴之前，老巴就曾在寒假作文中盛赞美国的敢于担当和以色列的隐忍，表达了对多国部队必胜的信心。战争爆发当天，老巴和几个同道在教师黑板上书写“美军必胜”“布什万岁”的口号，还写了“绞死萨达姆”的传单在楼道里张贴，或从窗口往楼下分散。

1993年的银河号事件，当时国内没怎么宣传，老巴也完全不知道。但是到1995年，美国海军在台海军演的时候，老巴对美国的感觉就有点不对了。实际上，那时候基本是中美实力差距最大的时候，我军的海空军就装备来说甚至比对岸都差很多。

1999年开始，老巴有些偏自由主义的立场。但就在这时，发生了五八事件，美国粗暴轰炸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那时候，真是惊呆了，咋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呢？真以为是战争将要到来的感觉。当时的大游行老巴也参加了。

然后，在2001年4月1日，也就是911事件发生之前的160多天，又发生了南海撞机事件。这次事件和五八事件比较，对于当时的年轻人而言，最让人震撼的是，它不是发生在遥远的异国（虽然大使馆也相当于领土），而是发生在我国边境附近。联系到两年前的五八事件，真是有种步步紧逼的感觉。

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当时老巴的思想其实还是偏向自由主义，并自诩为“人本主义者”。老巴依然在反思体制，写了大约十几万字的笔记，从中学课本到历史事件，剖析我们做得不好的地方。老巴认为美国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优点，甚至当时认为美国的很多机制应该成为普世的东西。但是，老巴也没有认为美国就是伟光正的，更没有强行去给美国一切对外事务辩护。老巴当时的看法是，美国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但美国这些好东西主要是维护他本国权益的（有时候能惠及他国）。我们要学习美国的先进东西，才能在美国的霸权下保护自己——实际上，这种思路老巴至今没有完全放弃，只不过对咱们自己的自信心有所提高而已。

所以，在2001年9月11日这个晚上，不到半年前王伟烈士洒血南海，余波未平；两年多以前邵云环、许杏虎、朱颖烈士壮烈牺牲，音容犹在。美国在老巴心中，就是一个很先进，很强大，同时对我们并不友好的霸权国家。这种心态下，当美国遭到袭击的时候，老巴的第一反应，没有什么同情心，而是拍手称快，这又有什么稀奇呢？

比较有趣的是，在当时，老巴虽然心头暗爽，却在学生面前竭力装出一副冷静客观，宠辱不惊的样子。其他几个学生，好像也都没有表露出强烈的爱憎情感来。大约在当时的整体舆论环境下，认为不应该表达出过多的幸灾乐祸来。这更多应该是来自中华传统文化道德的影响。

直到有一位学院辩论队的队员，算是个比较爱思考的小伙，说了一句：

这事儿吧，很多中国人知道从道义上应该谴责这种袭击，但是情感上会很爽。

大家好像才稍微放开了点。

之后，老巴周围的整体氛围，无论是官媒、网络还是民众之间的闲谈，确实没有什么“庆幸”的表达。尤其在随后几天渐渐开始公布袭击的画面，出现那些死难者的镜头，出现消防队员英勇奋战的报道。整体来说，都是站在谴责恐怖袭击，同情美国人民的角度。好像也没什么人把它与两年前的五八事件联系起来。

那时候，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

我们不会想到，接下来美国将因此在中东和中亚进行持续二十年的“反恐战争”。小布什发动的这场战争，同时摧毁了伊拉克的萨达姆和中东塔利班的政权。统治伊拉克数十年的萨达姆死了，他的势力完全垮台；而统治阿富汗才几年的塔利班，在经过二十年游击战之后，最终驱逐了美军，再次重夺政权。

我们也不会想到，这两场战争，不但让克林顿时代积攒的财政盈余变成严重赤字（当然，反正可以狂印美钞，全球买单），而且还让美国暂时无暇围堵中国，给了中国宝贵的时间窗口。

到了这一步，或许能帮助二十年前一脸懵逼的我们，对911事件，给出一个结论了：

911事件，是一起恐怖袭击。这袭击造成了数千无辜的美国民众丧生，他们的悲惨遭遇值得我们同情。但是，从客观上，这次袭击也迫使美国转移了战略目标，从而为我国的低调发展赢得了宝贵的窗口。

发展的惨烈代价，不需要我们自己人来承担，终究是值得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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