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俄罗斯：不只有一个总统，而是同时存在23个总统

总统是民众心中无可置疑，有且只有一个的国家领袖。但在战斗民族的俄罗斯，却有整整23个总统之多。他们是“大帝”普京的替身吗？还是另有隐情呢？

“遍地分布”的“总统”

要说俄罗斯遍地都是总统未免过于夸张，但事实上在联邦境内确实存在多达23位总统。只不过这23位总统职务有别，管辖区域不同。除却我们熟知的俄联邦总统之外，剩余均是自治共和国总统。

我国地方行政区因历史和民族问题分为省、自治区、直辖市和特别行政区，与之类似的是，俄罗斯的行政区划分为自治共和国、边疆区、州、自治州、区、自治区统共6个层级。

其中在俄联邦体制内，尤以自治共和国和边疆区的作用和地位较为特殊，我们先说俄罗斯的边疆区。

边疆区是俄罗斯行政区划的特殊单位。边疆区有独立的立法和执法机构，可以在联邦政府的允许下自行参与对外经济活动。

鉴于俄罗斯在苏联刚刚解体时的衰败与落后，联邦政府给予边疆区的政策便利，无疑赋予当局更多的政策弹性和发挥空间来发展对外经济。

然而并非所有俄罗斯的边境省份都是边疆区，想成为边疆区一般需要有3个条件：离中央区域比较远，辖内人口超过100万，境内有自治州。而且边疆区的地缘分布多半符合如下条件，即：

1. 单个或多个边疆区与俄联邦的邻国接壤。

如俄罗斯在东北亚地区的滨海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便均是位于俄罗斯远东和我国东北接壤的边境地区。边疆区不仅是边境贸易的先锋队，也是军事行动的桥头堡。

如我国对俄贸易的重要口岸—绥芬河和满洲里，隔边境而对的分别是俄罗斯的滨海边疆区与外贝加尔边疆区。目前俄联邦在滨海边疆区和堪察加边疆区驻扎大量军队，用以提防美日韩等国。

2. 大部分边疆区均设有海港，船只通过航行可以联通四大洋。

虽说俄罗斯是传统意义上陆权大国，但作为欧洲国家，骨子里天生带有海洋国家的影子。对于土地和出海口的向往自古就是俄罗斯的内生动力，边疆区正是国家海洋性质的体现。

如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直通北冰洋，目前北极冰川融化，北极航道有望大规模运营，这一“苦寒之地”将迎来巨大的发展机遇。

再如，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位于俄罗斯南部，在黑海北岸，俄罗斯船队可以从这里和克里米亚出发，经由土耳其控制的达达尼尔海峡、博斯普鲁斯海峡和埃及境内的苏伊士运河直通印度洋。

综合来看边疆区之于俄国，在作用上更类似于我国“经济特区”。反过头来看，俄境内的自治共和国在政治和地缘地位方面，相较于边疆区更上一个层次。

从地缘地位上看，俄罗斯的自治共和国均位于斯拉夫传统核心区之外的“边缘地块”，距离以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为中心的中心区域较远。是中央政府力有不逮，但又不能不管的地区。

俄罗斯22个自治共和国在地理位置，也构成6块个独立的区域。

1. 西伯利亚与北冰洋沿岸地区：俄罗斯的领土面积最大的雅库特自治共和国的领土位于东西伯利亚地区，毗邻拉普捷夫海、东西伯利亚海，北面与北冰洋相接。

2.蒙古与中亚走廊地区：位于后贝加尔地区的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和位于阿尔泰山地区的图瓦自治共和国相接。这两个领土相连接的自治共和国都与蒙古人民共和国接壤，是从俄罗斯进入蒙古的必经之路

3.北欧边境地区：位于俄罗斯欧洲西北部、与芬兰相接壤的卡累利阿自治共和国，西接芬兰，向西可以直接进入北欧，有国际铁路线与北欧3个国家相通，北临白海，可以直接进入北冰洋

4.高加索地区：位于俄罗斯高加索地区的 5 个自治共和国领土相连，形成了一个高加索自治共和国区。

5.欧亚过渡地区：位于俄罗斯乌拉尔山脉西北麓的科米自治共和国在 21 个自治共和国中领土面积居于第二，是一个领土内陆封闭型的自治共和国。

6.南部草原多民族自治共和国：位于俄罗斯乌拉尔山脉西南麓、伏尔加河流域的巴什科尔托、鞑靼斯坦、楚瓦什、马里埃尔、乌德穆尔特自治共和国是 5 个相接的自治共和国区。

同时各个自治共和国之间领土和资源也是各不相同。如面积最大的雅库特自治共和国，领土共有310.3万平方公里。比全球领土排名第7的印度面积还大，与俄罗斯欧洲地区体量不相上下。

而俄境内最小的自治共和国是北奥塞梯—阿兰自治共和国。1924年成立的北奥塞梯—阿兰共和国面积仅8千平方公里，尚且不足雅库特共和国面积的零头。

从政治地位上看，自治共和国在国内地位超然，远超其他行政单位。

首先在政治上，自治共和国拥有非常高的政治自主权。

俄国的自治共和国，在法理上是隶属于俄联邦管辖的民主单一制法制国家。自治共和国可以拥有独立的宪法，更可以在俄语外确定“本国”的官方语言。当然出于尊重，自治共和国行政时不能排斥俄语。

与中央委派官员到各联邦州或边疆区管理不同，各个自治共和国的领导人是由国内民众选举产生的。被选出的领导人便是共和国的总统，与远在克林姆林宫的联邦总统“遥相呼应”。

其次在外交上，自治共和国被赋予一定限度的国际主权。

自治共和国可以设定外交部，国民也能申明单独的国籍。只要不违背中央政府的外交政策，自治共和国可以与俄罗斯联邦、俄国其他行政个体，甚至是外部国家签订单独的条约和协议。

最后，自治共和国享有一定的经济，甚至是军事自主权。自治共和国可以设立单独的财政机构，享受本地相当部分的税收。同时很多自治共和国政府可以控制一定数量的独立武装组织。

如最近俄乌战争爆发，位于车臣共和国的军队便以预备役和生力军的角色加入乌克兰战场。虽说原则上，这是支“有违祖制”的“私兵”，但因为历史原因这样的军队在俄罗斯现实存在。

综上可知，在俄罗斯的自治共和国是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鉴于俄罗斯国内共有22个自治共和国，便有22位自治共和国总统，再加上一位俄联邦总统，便产生俄国同时有23位总统的“奇景”。

红色帝国的传承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中央集权式的国家。悠久的历史，让每一个中国人在骨子里都清楚地了解并认同一个理念，即过多下放的统治权利容易在广袤的领土上造成国家分裂。

虽然俄罗斯族崛起统治的时间不如华夏民族长远，但相较于其他国家也算是“老谋深算”的民族。为什么他们会容忍国内这么多“国中之国”的诞生呢？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现实的考量。

这里的历史因素指的是沙俄和苏联。事实上，自治共和国制度是苏联对国内民族矛盾妥协的产物，在艰困时期是守护国家统一的良药与政治财富，同时也成为后世俄罗斯联邦的负担。

沙俄帝国境内有一百多个国家，国内民族关系复杂，矛盾丛生。国内各民族在十月革命成功，彻底推翻沙俄与资产阶级政权后积极寻求独立建国。

刚刚夺取国家政权就面临国家分裂，“国将不国”的危机，这无疑是给苏维埃政权的当头一棒。当时的苏联内有政权不稳，经济凋敝之苦，外有西方势力武装入侵之患，可谓“内外交困”。

为最大限度地团结国内各民族的力量保卫政权并维护国家统一，“导师”列宁鼓励国内的乌克兰、白俄罗斯和鞑靼地区以自治共和国的形式加入苏联。这在当时完全是先天不足的无奈之举。

这里说的先天不足是指国家融合时间短，国族认同感低。

以我国为例，以中原地区为中心，经过数千年发展，先后将长江、珠江流域，西北地区囊括进“中华核心圈”。即便是被纳入中国版图较晚的蒙古和西藏地区，也拥有超过300年的历史。

再加上兼容并包，可纳百族万民的华夏文化作加持，国族认同已经深入各族民众的心中。所以即便列强三番五次想侵犯肢解我国，都遭到惨烈的失败。自古我国都能对广袤的国土进行相对有效的管理。

而俄罗斯作为欧洲国家，成立时间较短，奠定国家基本领土的时间更短。很多领土和民族都是被沙俄征服得来的，没有文化熏陶和历史融合，这些民族从骨子里就不认同自己是俄国的成员。

外加上沙俄政府采取种族歧视的政策，片面优待俄罗斯族等主体民族，压迫剥削其他少数民族。这进一步加剧国内的民族矛盾，仅仅依靠强权来维系国家的统一。

可十月革命后，旧秩序瓦解，维系国家统一的强权也随之消失。从1917年底到1921年，乌克兰、白俄罗斯等民族地区纷纷独立，鞑靼、巴什基尔和土其斯坦民族地区也成立苏维埃自治共和国。

原本列宁和斯大林还在为建立中央集权国家做构想。当全国各地纷纷建国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发现已经无法建立统一国家。

强行收回地方权力意味着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将可能祸起萧墙，但是放任下去则会令国家分裂成为既定事实。要想在群狼环伺，内部分裂的情况下生存，动作必须要快！

为此，列宁提出一个新概念，即民族自决权是被压迫民族享有政治上的自由分离的权利，直至彻底分离为独立国家的权利。依据平等、民主和自愿的原则可以实行“自由民族的自由联盟”，建立新国家。

这并非是“导师”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而是早有构建的思想。在十月革命发生前，列宁就在《国家与革命》一书中主张在集中制大国内部实行民族区域自治。

在列宁无与伦比的威望感召和允许有限度的自治政策鼓励之下，原本蠢蠢欲动，希望民族独立的地区纷纷放下成见，投入苏维埃大家庭的怀抱。兄弟携手，建设国家，共御外辱。

据统计，截止到1925年底，共有6个加盟共和国、15个自治共和国和16个自治州加入苏联。国内政治局势的迅速稳定，为新生政权发展经济，挫败白军反扑奠定基础。

即便如此，部分地区的民族独立倾向依然严重。从1924到1936年间，苏联政府先后将北奥塞梯、车臣—印古什等一批自治州升格为自治共和国。

诸如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更从自治共和国升格为加盟共和国，获得更大程度的自治权利。这些历史因素既影响着苏联解体后的世界形势，又影响俄联邦的行政划分。

这里现实的考量是指，俄罗斯国内民族众多，由于政治和宗教原因，民族矛盾尖锐，允许其自治或“软独立”是怀柔他们的手段。1992年3月，俄联邦以联邦条约的形式肯定境内存在20个共和国的事实。

这样做就是为安抚并团结各个民族地区，维护国家统一和政局稳定。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车臣自治共和国。

因为在二战中，少部分车臣人与纳粹勾结，充当“苏奸”，造成苏联大量损失。战后，整个车臣民族都受到牵连，因此流放到西伯利亚。直到1957年车臣人才被平反，得以重回家园。

虽然污名已沉冤昭雪，但车臣人对联盟的憎恨已深入骨髓。苏联解体后，车臣独立运动抬头，策划一系列恐怖袭击，车臣战争爆发。付出鲜血的代价后，俄罗斯最终收复车臣。

但战争的伤痕不会轻易抹除，为稳定局势，普京积极扶植亲俄领导人，较少干涉车臣内政，默认其“半独立”的状态。这才有车臣共和国总统拉姆赞·卡德罗夫，如粉丝般崇拜普京，聆听“大帝”教导的情节。

中央集权的迷思

客观地讲，自治共和国可以等同于寄生于俄罗斯体内的“独立王国”，非常类似于我国唐代中晚期割据一方的节度使。这种独立的政治实体往往为后来的内战和分裂埋下祸根。

就以我国历史为例，无论是三国乱世还是朱温篡唐，都是地方权力过大导致割据政权的产生。在盛世时，天下太平，相安无事。一旦国家出现权力真空或局势动乱，这些自治共和国必然寻求独立。

而且自治共和国权限过大，可以不完全地遵守国家政策，形成一定程度的资源内耗。这导致联邦政府迟迟不能完全整合整个俄罗斯的资源力量进行改革和投资建设。

如果是油价上涨，财政充沛时，对俄罗斯自然不成问题。可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一再遭受制裁，经济情况雪上加霜。国家内生经济动力不足的缺陷就会充分暴露。

深谙统驭之道的“大帝”普京自然通晓其中奥秘。为加强中央集权，俄国也曾作出很多努力。

2000年5月13日俄总统普京签署总统令，进行地方行政机构改革，在原有基础上增设联邦区这一级别，并向各地派驻总统代表。自此俄罗斯分为8个联邦管区，由中央政府统筹管理。

虽然此举并不如我国西汉时推行的“推恩令”等措施，在根本上解决“国中之国”的难题，但由中央政府统筹各区域发展和资源确实可以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

其实笔者认为，政治上的制度管理倒算其次，这一形态应当作为国家层面的“兜底”和保险存在。政党和国家统御领土广大的国家更多应当依靠包括文化，国族认同在内的诸多“软实力”。

进入近现代，民族国家成为世界政治的主流。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一个民族所能生存的管理的土地是极为有限的。世界上很少出现单一民族统治大片领土的情况。

广袤的领土必然代表有诸多不同民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民族之间生活，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不以包容性的文化作为缓冲，势必严重激化本就危机四伏的民族矛盾。

毕竟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人之间没有任何引起集体认同的观念，是很难和谐相处的。在强权崩溃之后，各个小区域，成分单一的民众必然走向自行独立建国的道路。

这点从沙俄崩溃后，俄罗斯遍地独立的政权就可以看出一二。这也更反衬出统一文化和国族共识的珍贵性。有这些“软实力”，各民族各区域的人可以放下成见，认同自己是一国人的事实。

所谓“上战伐谋，中战伐交”，从根本上消除潜在的独立执念，相较于建立森严的政治体系，在处理民族问题要来的更加有效。中央集权制度在重视制度建设的同时，更应当重视国民共同记忆和文化的构建。

最后，希望西伯利亚毛熊可以凝结国力，赢得应有的地位和尊重。

参考文献：

《俄罗斯联邦内21个共和国简况》1993年04期《和平与发展》郭思勉

《俄罗斯的行政区划及分布特点》2013年06期《学术交流》廉照春

《苏联十五个加盟共和国名称的由来》1988年03期《地图》周定国

《从自治制的集中制共和国到联邦制共和国》2014年06期《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门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