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们的暗恋故事吧(男神的一条短信)

说说你们的暗恋故事吧(男神的一条短信)(1)

本故事已由作者:孔南词,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苏棉唱了半宿的情歌,也喝了半宿的啤酒,凌晨四点多,她抱着空酒瓶窝在包厢的沙发上,以一种环抱的姿态睡着了。

直到早上六点,包厢里的人还在昏睡不醒,苏棉活了二十二年,终于搭上了拉风的救护车。从KTV被抬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丝意识,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没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差点淹没了她,她像个奇葩,也像个大笑话。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医院的窗户紧闭,苏棉睁开眼,床边的人背对着自己,正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看得仔细专注。

苏棉不知道周彦是什么时候近视的,只记得周彦的眼睛以前是标准的视力,而现在看到戴眼镜的周彦,尽管是一个并不清晰的侧脸,也是好看的,用死党的话说,周彦是斯文败类,不比电视上的男明星差到哪里。

她本来还打算开口跟他讨口水喝,无奈嗓子哑了,干得难受,于是干巴巴地咳了一声。

周彦转过身来,把书卡在床尾,没什么话,倒是默契地递了一杯水。

苏棉硬着头皮起身,周彦蹙了眉头,又笑脸问隔壁床的家属借了根橡胶吸管。

在这之后,周彦从医院楼下的食堂打来小米粥,热乎乎的,饿了一天的苏棉吃得干干净净,七魂回来了六魂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苏棉说。

周彦没有吱声,盐水没有了,护士还没有来,眼看着针管在回血,他又去护士站叫人。

护士换盐水的时候,苏棉又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彦摸出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对的,我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对的,你帮我处理一下,嗯……谢谢优待,不过我不打算回去了,谢谢。”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窗外有烟花爆竹的声响,苏棉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周彦已经转身,对着夜空中的烟花发呆。

大概足足有五分钟那么久吧,苏棉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结婚吧。”

那是圣诞节的前一夜,苏棉因为酒精休克住进了医院,周彦刚下飞机就赶了过去,慌不择路。

苏棉喜欢周彦六年,他们以朋友关系断断续续联络着,却又比朋友多了一点无形的牵挂,这中间有太多次的离别和再见,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他听到苏棉昏迷不醒被送去医院的消息之后,有种世界末日来了的恐慌。

他突然开了窍,积蓄虽然不多,也够开始过日子了,他试问自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回来之前还在苏棉和国外高薪之间有所徘徊,直到再见到苏棉,答案呼之欲出。

其实他脾气很臭,因为家境不好的关系,说到底是有点自卑的,总是冷着一张脸,不愿意和别人多接触,省了交情,避免人情。

苏棉是一群人中笑得最欢的,说话很大声,总是和朋友们围在一起,讨论时下最火的潮流偶像。

周彦不记得苏棉是什么时候开始缠着自己的,好像是无意在灌木丛中帮她找到了丢失的班费之后,好像是两个人一起去还体育课用的铅球,回来的路上她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然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请自己帮忙买生理期要用的卫生棉。

可能是因为记忆过于深刻吧,周彦记得所有有关那天的细枝末节,女生等在学校的书亭旁一动不动,背靠着老榆树左顾右盼。

那天是零下五度的冬天,空气中有薄薄的雾气,周彦埋着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卫生棉的购买任务,他甚至鬼鬼祟祟去挑拣了物品架上的品牌,苏棉说她要绵柔的七度空间,否则会过敏。

女生凶巴巴地叫自己在外面等着,没有一点感恩戴德的意思,直到从厕所里出来,藏在怀里的卫生棉被她硬塞在周彦的帽子里,猝不及防,原来早就打好了盘算。

“你要是不帮我把这一包卫生棉藏起来带回教室,我就跟大家说,这是你给我买的。”

趾高气昂,恩将仇报。

周彦实在是没辙了,认命地随她去,又把围巾打结,就这样帮她把卫生棉带进了教室。

一直到放学,周彦都没有解开围巾,也没有起身,他就那么傻傻地待在座位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有什么不明物体掉下来,而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好像乐在其中,每节课都看着他偷笑,周彦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苏棉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黏着自己的,每天威胁自己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每天问他小题练习是不是可以给她拿去参考,每天午餐时间都过来拼桌,每天去糖醋小排的窗口报到。

有时候为了抢位置,一言不合就把排队这事儿推到他身上,然后自然而然地,他就坐到了她抢占的座位上,和她一起度过那不长不短的二十五分钟。

苏棉很挑食,不喜欢的食物比喜欢的食物多得多,有一次周彦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堆得满盘子的蔬菜和胡萝卜一起倒进了碗里,三下五除二吃干净了。结果第二天再吃午餐的时候,苏棉自个儿挑了爱吃的,剩下的都推给周彦,她拣了三块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碗里,贼兮兮地笑。

“这上面有肥肉啊,太油,我还要减肥。”

周彦刚准备说什么,苏棉又继续说:“浪费是万恶之源啊周彦同志。”

那天的周彦吃了三块糖醋小排,又甜又香,苏棉望着他,眼睛发亮,那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他觉得每寸皮肤的毛囊都过敏了,看得他想逃走。

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关系在高二选科之后戛然而止,周彦去了理科班,苏棉读文。

分开的那天,苏棉问周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选理科?我可以和你填一样的,反正我文科也就好一点点而已,不是一定要选文。”

周彦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三个字:“不喜欢。”

这句话答非所问,却在无形中戳痛了苏棉,她那天吃了所有的蔬菜和糖醋小排,就连胡萝卜丁儿都没剩下,周彦看着闷头吃饭的苏棉,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不喜欢,不喜欢因为我的决定干扰你的决定,不喜欢这种看似美好的约定。时过境迁,有差别的两种人之间的交集,也会因为差别再回归原位吧。

周彦自始至终不敢承认,这种心理其实是一种自私的偏见,他或许对苏棉有着某种异样的情感,可是跟未来比起来,这种感情随时可以丢下。

他有意无意地看过苏棉的成绩排名,自己排在最前面,而她的却一直处在下游,就算高二到高三能让苏棉的成绩有所起色,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在同一个频道。

他们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同的感情存在,因为一旦有了,也绝对走不到最后,周彦想。

那是他们同班的最后一天,苏棉隔天果然没有再来找自己,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周彦一个人坐在食堂吃饭,又回到了当初一周只吃两次荤菜的时光。

只是再吃荤菜的时候,无一例外都点了糖醋小排这样的菜,就像和苏棉之间的感情一样,奢侈的,偶尔让他回味,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意识潜意识地回味,他想把它吃腻,然后再也没有念想。

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结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周彦在食堂又看见苏棉,女生穿着肥大的校服排在队伍的最后,低头玩着手机游戏。周彦盯着窗口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糖醋排骨,刷卡,点了两人份的量。

“师傅不小心刷错了,给你一份。”

苏棉后知后觉地点头,就这样欢欢喜喜打了一份饭,跟着周彦一起找座位,她回头又瞥了一眼原本排着队的窗口,都已经散开了,苏棉突然想到一个词:售罄,而此刻她手里端着的,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幸运。

“文科班好紧张啊!我好多不会,一个头两个大。”

女生咬着筷子,眉头拧得很紧,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周彦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一阵哑然。直到两个人到了不同路的楼梯口,周彦叫住苏棉,叫她等一等。

“你想看就看,不看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还有,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咬筷子,被很多人用过,不卫生。”

从窗户洒进来的光线呈四十五度的角,周彦的脸半明半暗,眉头微微蹙着,眼神却是明朗的。

苏棉将手放进光束中,她听过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但从来不觉得害怕。可是那一刻,她知道有些东西会像天光云影一样溜走。

苏棉在高二下学期开始了魔鬼式的补习,她怕一些人走得太快太远,她连背影都追不上。而所谓的年少时的悸动,讳莫如深,尽管在肚子里百转千回地酝酿,还是觉得百感交集。

至于周彦,苏棉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好的告白时机。

她了解高考对周彦的家庭意味着什么,也了解周彦不同于别人的鸿鹄之志,这座千军万马要过的独木桥,周彦是那个挤破脑袋也要走过去的,决不允许失败。

和周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是在高考完填报志愿之后,天南地北,苏棉在邻市读了宁大,周彦去了长春,她第一时间查了银川到长春的飞机航线,从河东机场到龙嘉机场,大概十二个小时,这是一段让人怅然若失的距离。

去银川读书的第一年,苏棉的皮肤常常被烈日晒伤,城市中的空气经常夹着灰尘,高空流云变幻莫测,苏棉喜欢在晚霞落下的时候给周彦打一通电话,基本都是三言两语无聊的对话。

“你那边白天晚上温差很大,你注意保暖啊。”

“知道。”

“学校食堂里的菜好难吃啊,好像所有的菜里都加了豆瓣酱,楼上餐厅的芬达汽水比楼下贵五毛……”

周彦蹑手蹑脚走出图书馆,电话里的女生叽叽喳喳,他抬眼望了望天空中飞机滑过的弧线,突然觉得身处陌生的城市,其实根本没那么寂寞。

就算是相隔两千公里的两座城市,到了秋天,叶子一样会发黄,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不是阴雨就是晴好,就连电话里的那个喋喋不休的人也还是一样,常常莫名其妙地欢脱起来跟自己说这说那,不知道什么叫做哀愁。

其实周彦的通讯列表里没有多少人的电话,女生的更是没有几个,在寥寥的联系人里,苏棉没有被周彦备注过姓名,只是个用了三个句号代替。

有次室友无意看到苏棉打来的电话,问起三个句号代表什么意思,周彦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三个句号放到一起,很像金鱼吐出的泡泡,一声不响,但一个又接着一个,还像是欲言又止的叹息。

他偶尔翻过自己和苏棉的聊天记录,大多数是苏棉在说话,没完没了地跟他说些芝麻大的小事,也因为要打工负担学费和生活费,周彦常常很忙碌,他回得最多的也是长长短短的句号组合,这样既方便又省时间,说来也奇怪,苏棉那么一个不聪明的人,也能看得懂背后的深意。

句号以省略号的数目出现的时候,是周彦觉得话题无聊透顶的时候。如果单单是一个句号,就代表说,现在超级忙的,或者是在回答苏棉有没有吃饭考试顺不顺利的问题,句号表示吃过了,结束了,很顺利。

而一旦句号塞满整个聊天屏幕,苏棉就会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或者告知他的事情有多让人无语。

第一年圣诞节的前夕,苏棉给周彦寄去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她自己学着织的,笨手笨脚反复练习了很多次,可是又不敢太明显在圣诞节送出,就跟周彦说,那是自己织的试验品,如果不嫌弃,天冷就围在脖子上。

末了加一句:“你不要就扔了。”

周彦从打工的地方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苏棉寄来的包裹还没有打开,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在台灯下打量苏棉口中的“试验品”,暖暖的,有种从未有过的富足。

寒假回家,苏棉刚到家就飞奔出去,她在机场等了两个钟头,周彦从出口走来,他戴着那条围巾,风尘仆仆。两个人一时语塞,相视无言,苏棉忍不住眼泪簌簌,几秒后又笑着哭出声来。

周彦伸手揉了揉苏棉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眼中的明媚也越发温婉,“好久不见。”

苏棉没开口说想念,但是她猜,周彦是知道的,就像她喜欢他一样,他也是知道的的。

那一天,是他们九月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踏着白茫茫的冰雪回家,天地间是蒙蒙白雾,周彦看着她艰难地走过没过膝盖的深雪,一张脸冻得通红,忍不住将围巾又围到苏棉的脖子上,他很想把她抱起来,也想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掌心的温度。

也是在那一刻,周彦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他的追求,他看着苏棉,怦然心动,有那么一瞬间,周彦有种想要保护她,陪伴她,和她走到天地混沌,岁月茫茫的冲动。

刚刚过完春节,周彦接到兼职店里老板的电话,让他回去上班。周彦在机场检票之前斟酌了几分钟,给苏棉发了信息:我们下次再一起出去吧。苏棉匆忙从拜年的亲戚家赶去机场,紧赶慢赶,等到了入口处,周彦的电话已经提示关机。

大年初五的早晨,苏棉穿着藏青色的呢子大衣,浮夸的帽檐遮住她的眉毛和眼睛,明明是暖气很高的机场大厅,心却凉得不像话。

她知道有些离别不可抗,可是在这场不可抗的离别里,周彦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目送他背影的机会。她和周彦的缘分,全靠她一个人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死撑,天荒地老也好,她等不来周彦一个主动的电话。

直到第二年的六月,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苏棉等来了周彦主动的电话:“苏棉,我想出去。”

苏棉在电话这头欢欣雀跃:“去哪里,景区还是古镇?听说海南不错,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真正的海边沙滩……”

“我打算申请出国。”周彦的声音传过来,电话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无言对峙,很久之后,苏棉说,“这样哦,很好啊。”

“这样哦,很好啊。”六个字,来得异常爽快平静,周彦隔着窗外的雾霭蒙蒙,第一次觉得牵挂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情。

苏棉挂了电话,晚霞照在宿舍楼两侧的树,零零落落,还有几片逞强的叶子没有落下,倒映出黑色的剪影,悄无声息,她这几年已经习惯失落,已经不再热切,但是这种直达心底的心碎,从未像今天一样明显。

苏棉喜欢周彦五年,还没告白就已经失恋。

因为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才会被对方排除在外,不用考虑她的心情,没必要觉得亏欠和不忍心,是她自己没皮没脸非要和他扯上关系。

嗯,就是这样啊。

苏棉反省了这些年的自己,原来也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一颗心扑在周彦那里,等着量变到质变的飞跃。苏棉决定试着不去打扰,她想呀,好像也没喜欢周彦喜欢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没有在一起过,也就不存在放不下。

日子念珠一样划过去的两年里,苏棉收到了一个管理系男生的示好,男生追了她一年,跟她告白的时候说:“苏棉,你单单是笑起来就很美好。”

这是她没有听过的情话,简单的,单纯得像是过家家,苏棉在那一刻感动得稀里哗啦,只是感动之后,又抵不过良知的叩问,生活不是电视剧,不是这里等不到,别处就会有爱意萌生。

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在苏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等待已经来得这样漫长,长到就算结果是没有结果,也已经能够习惯一个人看云卷云舒。

书上说,“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她不算诚实的一个人,但却鲜少说谎,而这些“鲜少”都是为着一个人,她承受得起,也甘之如饴,至于别人,她没有多余的心力。

16年的夏天,苏棉即将毕业,投去北上广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反倒是因为微博上的心情日记小火了一把,被一家出版社的老总拉去当了文编。老总思来想去,说:“你别当文编了,继续写日记,我们把你的微博商业化,合作怎么样?”

苏棉踩着不合脚的五公分高跟鞋去出版社面试,听到消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这老总一开始就说他比较随性,没想到,随性的程度一点也不随性。于是本来战战兢兢准备迎接职场历练的苏棉,突然变成了专职写作的。

刚开始接受工作的那几天,她常常看着以往写的微博发很久的呆,那些和周彦的细枝末节,原来并不是一个人的矫揉造作,世界上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多如牛毛,爱而不得的,不是她一个。

在很多的深夜,梦里的少年眉眼流转,身后是轰隆隆的火车鸣笛,不知道最后通向哪里。

苏棉在凌晨醒来,两眼望到天明,她以为自己没有在想念,没有在等待,而其实所有努力忘怀的背后,都是因为想念无处不在。

这份隐晦又皎洁的喜欢,和当下的感情速食时代格格不入,唯一落了俗,也俗得恰到好处的,是她靠着关于周彦的记忆,解决了未来的温饱问题。

苏棉用了一天的时间打包行李,又租了辆车把行李搬到单位提供的公寓,就算是独立了。

她在收拾宿舍的时候,又重新见到那部被她藏起来的诺基亚E63,两年了,苏棉默默换了手机和号码,却固执地用网银为手机自动续费,总想着过一段时间开机看一看,却一推再推,不敢打开一次,她真的害怕,害怕等不到周彦的电话,哪怕一通。

直到这种胆怯变成习惯,直到时间过去很久后的今天,苏棉再看到它,有些原以为云淡风轻的东西,依旧有让她心潮澎湃的魔力。

晚上十点多,苏棉找了两家维修店,花了十块钱买到了同款型号的充电器,二十分钟后,这部尘封了两年的旧手机,赚了她忍着两年没落下的眼泪。

三十九通来自周彦的电话,还有来自他的唯一一条短信:“唯是年少时,落拓高醺后,与你万人丛中,缓缓一握手。”

时间显示是2015年的3月17号。

男神的一条短信,让我决定结束6年的暗恋。

苏棉看懂了最后两句,不过是我和你在茫茫人海里相遇,却和你只有轻轻握手的缘分。周彦到底是聪明人,划清关系也能说得高雅。苏棉想,就这样吧,其实自己也不亏,她和周彦不像最近热播的《何以笙箫默》,七年,相爱却没有解释清楚的机会,是自己一厢情愿,所以朋友都没得当。

凌晨一点,有关周彦的心情日记,苏棉更新了最后一篇有关周彦的文章。这句“唯是年少时,落拓高醺后,与你万人丛中,缓缓一握手”的道别被她写到文章里,短短几十分钟后,微博下面的评论过百。

“你不再喜欢他了吗?”

“渣男不值得你喜欢。”

“一切都会好起来。”

……

苏棉刷完评论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个粉丝发来私信:“我初恋出国读书和我分开那年,也跟我说了那句话,只不过后面还有一句:‘惟是经年后,绿灯红酒过’。穿越万里人中,再轻点你额头。

“因为这句话,我等了他四年,去年我们结婚了。或许你的那个他也一样百感交集地喜欢着你,可是他没勇气叫你等他。”

苏棉的脑袋嗡嗡响,总觉得天崩地裂一般,她眸中的瞳孔不断放大,下意识地拒绝这种姗姗来迟却又同时令她狂喜的可能。

被周彦喜欢吗?她为什么从没想过?

这一夜苏棉睡得很不踏实,窗户的缝隙有微微的风声,缠绵的,冗长纷扰,翻了几次身之后,她在凌晨三点拨通了周彦的电话,或许空号,或许关机,她一秒也不能思考,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要一次问个清楚。

电话嘟声很久,久到热切的心情足够冷却,她甚至想要现在就奔到周彦的身边去,管他在地球的哪一个板块,跋山涉水也要过去。

苏……棉?

是谁说经过岁月的沉淀,伤口就会慢慢治愈,之于周彦,就算是他喊苏棉的名字,唇齿缠绕的发声也能让她心动不已。

有时候苏棉也会问自己,到底喜欢周彦什么,能让从来三分钟热度,没有多少毅力的自己死心塌地,从年少痴情到现在,死磕到底。

或许是因为,初见十六岁的周彦就已经比同龄人的目光凌厉得多,沉默又让她忍不住靠近。

或许是因为,了解到周彦的家境拮据,一周只会吃不超过两次的荤菜,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是因为,男孩子在自己最讨厌的数学课上常常上讲台解题,他写板书的背影挺拔修长,叫她挪不开眼睛。

或许是因为,那年丢了班费的晚上,周彦破天荒地翘课,和她一起到楼下的灌木丛中去帮忙她找班费。

或许是因为天气很好,天气不好,或晴或雨,忽明忽暗,周彦经常穿着那件旧色的月白衬衫,映在她的眼里,种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像是一根美好的荆棘,既让她心动又让她疼痛。

苏棉晃了晃神,电话那头也开始沉默,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一些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

一连串焦急的问句抛过来,苏棉难以想象,现在的周彦是怎样的一张脸。

“我想你了。”

顿了一秒,苏棉又说了一遍:“嗯……对的,我想你了。”好像不是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也想你。”

回应猝不及防,苏棉的心脏跳动频率漏了半拍。

凌晨,城市慢慢苏醒,偶尔会有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苏棉站在阳台上,林立的大厦收进眼底。

“周彦,两年,一个城市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人呢?”

“不会,不会变。”

周彦打开灯,床头的第二层抽屉里,是苏棉给他的围巾。

刚开始,因为形状很奇怪,歪歪扭扭,围在脖子上还被室友嘲笑,但他却不是这么觉得的,苏棉那么大大咧咧的人,要做这么精细的事情,一定很为难她。

从出国到现在,和苏棉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确定她有没有恋爱,可是就算两年里,桌前换过很多菜,杯中换过很多酒,能给自己希冀的热却不曾换过。

这些年,他遇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错过那么多真挚的情意,却从没觉得可惜过,因为他知道,能给他的生活照进一束光的,非她不可。

在苏棉喜欢周彦的第八年,兜兜转转的情意终于有了笃定的回应。原来也不是在自言自语,也不是在白日做梦,有些细枝末节的感动仔细回想,其实都经得起考量。

比如三年的高中,除了苏棉,周彦从没和别人吃过午饭,他那么能熬得住寂寞的一个人,那么寡淡的性格,却也能被苏棉牵着鼻子走。

比如字迹工整的课堂笔记,周彦没有乐于助人的嗜好,也从不会主动把笔记借给班级的同学,却对苏棉吊车尾的数学成绩很上心。

比如奢侈地为她多刷了一份糖醋小排,比如在异国街头,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也会愣怔发呆,比如一想到她就无法自然入睡……

有些东西后知后觉渗透到思想里,身体里,条件反射,不能纠正,不能屏蔽,当时还没有发现,直到分开之后才会发觉,原来苏棉的一颦一笑都被自己装进了胸口靠左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初。”

苏棉小声“嗯”了一声,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喜极而泣,那种感觉像是重生,明朗的,狂喜的,带着一丝幸福里才会有的不安。

半个月下来,苏棉常常对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傻笑。她的微博日记再次引起了骚动,尤其是那位鼓励她的微博粉丝,她差点就要送去一面锦旗以示感谢。

苏棉跟周彦说了这件事,周彦也很吃惊,冥冥之中,两个人的缘分竟是被一个陌生人促成的,所谓命中注定,大概就是这样吧。

盼星星盼月亮的苏棉终于盼来了周彦回国的日期,那天的她化了淡妆,为了站在大厅里显眼,还穿了红色的长裙,靓丽张扬。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依旧没有等到周彦,

苏棉在晚上九点多走进了市中心的KTV,每首情歌都让她一遍遍心碎,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要酩酊大醉,她联络不到周彦,发出去的短信没有任何回复,自从他们确认关系以来,除了一部手机,苏棉没有任何可以找到他的方式。

她的恐慌逐渐放大,对自己哭笑不得。

直到现在,此刻,她躺在医院的床上打着盐水,周彦守在一旁,心中才略略安稳。

“你说你要和我结婚?不会太快了吗?”

“你还觉得我们绕得不够长?”

“你确定你要和我结婚吗?这是一辈子的事。”苏棉看着周彦,看了又看。

“嗯,很确定。”

“为什么?”

“你现在不宜多说话,好好休息。”

周彦板着脸,有点儿难为情。

“你说吧,说了我马上就答应你的求婚。”

苏棉眨眨眼,她总是很有方法,牵着某人的鼻子走。

“你看过《低俗小说》吗?里面有句话说:当年可以跟一个人不说话,分享片刻寂静,且不会尴尬,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你遇到了对的人。我想不只是这样,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只听你叽叽喳喳,也很高兴。”

周彦顿了几秒继续说,“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已经到了墨尔本,有些东西恍然大悟,却已经迟了,感情上,我一向驽钝。”

周彦难得害羞,食指刮了刮鼻头,接着在病床前单膝下跪:“我以晦朔春秋为聘,不知你愿否与我共度蜉蝣小年。”

“周彦,我希望你不要总说些深奥的话来让我动脑筋,你这样容易失去我。”

“我愿意以未来的每一天为聘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度过如浮游一般短暂的人生。”周彦无奈,用白话文翻译了一遍。

苏棉望着窗外,今天是圣诞节,自己在圣诞节被求婚了,想想买醉这件事应该把周彦吓得不轻,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恨不得赶快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

苏棉点头应允,她知道或许决定有些仓促,可是明天的事明天后悔,望眼欲穿等来的人,除了牢牢珍惜,她还要考虑什么呢?

如果按照时间来衡量一段感情,她和周彦的七年怎么算?两年的煎熬怎么算?绕来绕去,即便再来七年,大概还是一样的结果。

“周彦,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的吧。”苏棉说。

“我知道。”

周彦轻轻吻了苏棉的额头,将回国前就准备好的戒指戴在苏棉的手上,竟然出奇合适。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迟了一天?”

“不问了,你不是回来了嘛。”

苏棉回。(原标题:《惟是少年时,惟是经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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