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就是一场梦(三年追随不过是一场梦)

年后收假,趁着这个机会,宿舍的四个兄弟在成都又聚了一次毕业后我去了康定,老二保送浙大,继续读书,老三在凉山州,老四进海航,曾经在一个小屋子生活了四年的四个人,天南海北再相聚,自然免不了喝酒,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十年就是一场梦?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十年就是一场梦(三年追随不过是一场梦)

十年就是一场梦

年后收假,趁着这个机会,宿舍的四个兄弟在成都又聚了一次。毕业后我去了康定,老二保送浙大,继续读书,老三在凉山州,老四进海航,曾经在一个小屋子生活了四年的四个人,天南海北再相聚,自然免不了喝酒。

老三最特殊。

只有他没有带女朋友过来,他的时间最赶,他喝得最多,他最先醉。

他趴下后,我们仨都叹了口气,我们仨的女朋友们面面相觑。

“还在追呢?”老二夹起一块猪蹄,刚要吃,想了想,放到她女朋友碗里,问。

老四也连忙给女友添了块豆腐,“是啊,每个月去一趟上海,三十天的工资,三天花完。这次过年都是找我借钱。明天他回凉山,还是得我买车票。”

眼见三个姑娘都面露鄙夷,我连忙解释说:“别看他现在混得惨,刚进大学那会儿,风光得很。”

老三刚进大学时,确实风光。

他是四川南充人,总恐吓我们说那是全国十大暴力城市之一,让我们给他占座、打饭和点名。他高考全市理科第一,上大学后,除了英语,其余科目就算翘课也是专业前十。他一米八三,腰窄肩宽,白衬衫,而我们仨都只有一米七,每次跟他一起出去玩,结果都是他手机里留下了姑娘的号码,而我们心里留下了阴影。

这种人,理所当然地应该进学生会,祸害学姐学妹。但我们一起去面试,我被刷了,他讥笑了我一阵,然后自己也没去参加复试。

老二每次喝酒,喝多了都面露愁容,说自己还是处男,磨枪霍霍二十载,至今寸功未立,对不住家乡父老。每到这时,老三就把手机掏出来,翻开那些姑娘留下的号码,说:“看上谁,自己选!”

老四比较严肃,老三就总逗他。夏天蚊虫侵袭,老四晚上进蚊帐前,都会虔诚地把里面的蚊子赶走,并念念有词:“蚊兄啊蚊兄,你们出去吧……”老三听到最前两个字,冷笑一声,喝道:“下流!”聚餐时,老四拿着菜单看好久,最后犹豫地说:“要不,点个红烧辣子鸡吧?”老三听到最后两个字,冷笑一声,喝道:“下流!”

最风光的,还是军训那次。

我们学校的军训有点不同,不是新生时进行,大二开始前才去军区训练两周。那时候大家已经很熟了,嘻嘻哈哈的。一次拉歌时,男女两个阵营坐在广场两端,对面传来女生的拉歌口号:“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

老二突然眼睛一亮:“咦,她们等得好辛苦?”

然后对面又传来一阵声音:“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这下我也明白过来了,嘿嘿笑道:“她们等得很着急啊,很着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到底有没有!”

坐在我们那儿一群男生都笑起来,冲对面大声喊:“我们有啊,要不要来看看?”

一个年轻教官正好路过,听到后猛窜过来,抬脚就踹。“啊”,老四一声惨叫,捂着脸倒下。

“别他妈瞎喊!”教官恶狠狠地骂。

这个军区的教官在我们学校口碑不太好。带女生的教官,能迅速在几十个穿同样衣服的女生中选出最好看或最性感的一个,先穿小鞋,后开小灶,基本上涉世未深的女生都会中招——涉世已深的,多半就你情我愿半推半就。至于带男生的教官,就简单粗暴多了,白天打和骂,晚上摇微信。一个女生后来告诉我,她晚上一开微信,“附近的人”打来的招呼能挤满屏幕,而且都是“寂寞特种兵”“我有两杆枪”之类的ID。临来前,辅导员多次交代,女生不准跟教官私下接触,男生吃了亏要忍。

但,老四刚刚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叫喊。这一脚实在冤枉。

我们都对教官怒目而视。他脖子一横,“看什么看!还想被踹?”

话刚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窜起来,朝教官扑去。

练过确实不一样,教官蹲下身,伸腿一扫,那人影就“扑通”一声倒地。周围的人连忙让开,这时我才看清,是老三。“CNM!”他边骂边爬起来,个子高也有好处,手长脚长,揪住教官的衣领往地上摔。

其余教官瞧见不对,纷纷冲上来,但男生们也反应过来了,在外围推攘,硬是没让教官们进来。于是,尖锐的口哨和杂乱骂声响成一片……

估计学校对教官也早有不满,这事后来也没闹大,老三从网上抄一份检讨交上去就了事了。

但老三的风光,从军训结束起,也就到了头。

大二刚开学,原先给我们教课的老师有事离开,便让他的助教任静——当时是外国语学院的研究生——给我们代课。我记得任静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正在嬉闹,老四坐前排,看了她一眼说:“同学,你走错了,这是我们水电班的教室。”

任静掠了掠头发,笑着说:“没走错。我是你们的老师。”

教室顿时炸开了锅。

我不知道如何跟你描述那种惊艳——好吧,就好像一个寺庙的住持,突然间被花魁代替了,要知道我们这群和尚念经打坐。

原本闷头玩手机的情况基本消失了,那一堂课我上得无比认真,甚至都有了能过英语六级的错觉。

也因为太认真,我们都忘了给老三签到。直到课间休息,我才想起来,给他发了短信:“美女老师来上课,绝对八分,速来!”

“睡觉。”

“忘了给你签到,你被记上了。”

“操!”

下半小节英语课上到中途时,老三才赶到教室。“报告。”他懒洋洋站在教室门口。

“同学,你迟到了。”

“我拉肚子了。”

任静皱了皱眉头,却不看他,面朝教室里的学生说:“为什么过了三年,还在用这种借口,你们九零后不会创新吗?”

老三在一片哄笑声中走进来,坐在我旁边。下课后,他跑过去找任静说情,磨蹭十五分钟才满面笑容走回来。

“把你名字划掉了?”

“没有,”老三喜笑颜开,“怎么说她都不肯,还警告我说再迟到两次,就取消期终考试资格。”

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那你还这么高兴?”

“我终于找到人生伴侣了。”

我像看得了精神病的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是他此后大学生涯悲剧的缘起。有些爱情不应该开头,它的萌芽就带着刺,以为会长出玫瑰,却只刺得心口流血。玫瑰与血,同样殷红,但一甜一痛。后来老三追随着任静的脚步,无数次往返川港,足迹踏满了火车和轮船。他带着满心的期望启程,带着满身的疲惫回校,蒙着被子睡好几天,成绩一落千丈,朋友逐渐零散。

这些,都是当时的我们没有预料到的。

任静每周二上午和周四晚上来上课,结束之后就乘校车回主校区。老三再也没有翘过英语课,还史无前例地做起了笔记。原先的英语学习委员在被请了一顿饭后,也长叹一声,以身体不适为由主动辞去职务,并极力推荐老三接任。

下课后,老三送任静回主校区。周二上午时,下课的人多,他们淹没在人群里,彼此没有什么交谈。周四晚上,下课时已经九点半,他们走得慢一些。从教学区过长桥,再到校车站,这条路可以走十五分钟。每周白天的十五分钟供他们沉默,晚上的十五分钟让他们低语。

我们学校的长桥号称全国高校最长步行桥,横跨一河一湖,桥侧有霓虹灯管,夜晚亮起,水面波光泛动。有十七个周四的晚上他们一起走,说了许多话,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或许吹过长桥的夜风也听到了,但风继续吹向远方,无力向别人述说。

只有一次,我参与了他们的夜行。老三想给任静一个惊喜,于是,快下课时,我跑到商业街买了两杯奶茶。而老三空着手陪任静走下楼,一路走到长桥。我远远看到他们走下来,悄悄绕到他们身后。这时老三背着手,勾勾手指,我凑过去把两杯奶茶挂在他手指上。

“喝点东西吧?”老三问。

任静点点头,说:“那去商业街买吧。”

“不用了,我这里有。”老三把背后的奶茶拿出来。

任静的声音充满了惊奇,“你怎么做到的?”老三没有背包,一直跟她并肩走,两杯奶茶像是凭空变出来的。

老三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们的背影,就像是这所学校里最普通的情侣。

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确认了情侣关系,毕竟任静比他大三岁,而且是他的老师。但我想,那段时间,老三应该是感觉到了爱情的温度。那段时间,他常常做梦笑起来,吓得我们仨瑟瑟发抖

圣诞节前夕,老三去送苹果,任静回赠了他三粒费列罗。回宿舍后,我们冲过去抢,他奋力抵抗,最后用月底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一整盒费列罗给我们吃,自己保留了那三粒。

到大二下学期,第一节英语课,站在讲台上的是原先那个和蔼的中年男教师。老三举手问:“任——任老师呢?”

“噢,她去香港中文大学当交换生了。”

“这么突然?”

“很早就定了啊,她读研之前就有了这个名额。”老师有些纳闷,“怎么了?”

一整节课,老三都在试图联系任静,但所有的方式都没用。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任静是怎么考虑的,在上个学期,她与老三如此亲近,却从不告诉他自己会去香港。而一旦离开,她就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式。

那天回宿舍后,老三沉默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后来他叮嘱我们这些天替他点名,消失了几天,回来后他脸色如常,照常上课。我们都松了口气,直到十天后一封EMS寄到他手里。

那里面,是护照和港澳通行证。

长达三年半的奔波,便从这一天开始。

成都到广州,直达列车是一整天,从广州出发,再花三个小时才能到港中大。所以他的那几次追随,最短的都是两天,长的有半个月。

两天的情况只有一次。也就是说,他刚刚到港中大,就立刻转身回来了。那次最惨,他回来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胡子拉碴,明明没有睡着却始终闭着眼睛。我们拉他去喝酒,快趴下时,他才道出实情。

任静有男朋友。

我们一阵唏嘘,却并不觉得这是坏事,年龄、身份和地域这三个因素让这段感情毫无希望。长痛不如短痛。

但消沉了几天之后,老三接到了任静的电话,可能她觉得愧疚,可能只是她在香港遇到了挫折。真正原因我不清楚,也不重要,反正结果是,老三又开始在成都和香港之间往返。有时候他在满是粤语的香港街头远远看一眼任静,而那时她挽着她男友的手臂;有时候任静偷偷跑出来,和老三在一个房间里度过一周,或者更长。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一个备胎,但我们提醒他时,他会立刻暴躁起来。我想他自己也知道,而这正是他易怒的原因。

欲望,争吵,永无止境的奔波,让老三的性格越来越执拗。原来呼朋引伴的,如今形单影只。考试时也是老二想尽办法给他递纸条,才勉强及格。这种日子连我们都看得心酸,但怎么劝都不管用,他兼职挣钱,存得差不多了就立刻去香港。他笑的时候越来越少,表情被木讷取代。

这种疲乏和无望的奔波还在持续。

多少个日子,他坐在拥挤的火车硬座上,周围满是泡面、汗臭、哈欠和脏话,车窗外掠过黑暗的山和树。他明明困得眼睛疼,但背上硌得难受,他只能一会儿看手表,一会儿看窗外。路和夜一样,长得看不到尽头。

“一直到现在。”我说,“老三的毕业设计还是我们做的,他毕业后进了工程局,在深山老林里修水电站,去香港更远了。但他还是这样,拿了工资就请假,花完了再回来。”

这一番话说完,大家也再没有了喝酒的兴致。我扶着老三回宾馆,看到他眼睛动了动,不知道听见刚才的话没有。他个子高,我扶得吃力,老二也过来帮忙。我们架着他走,他的头在我肩上一歪一歪的。

临睡前,女友收拾我衣服,诧异地说:“你肩上怎么都湿了?”

“哦,”我揉着太阳穴,“喝酒时溅上去的吧。”

聚会结束后,我也回康定继续工作。后来出了点事,我从那家央企辞职,临行前,收到了一个快递。这封穿山过水的快递里只有一个小盒子,我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是一颗小小的费列罗。

四月中旬的康定,已经炎热起来,这颗巧克力都化了。

我给老二老四打电话,他们都收到了一颗。

再次见到老三,是在北京。我在这找了一份新工作,不久后老三也辞职赴京,进了一个工作室。这个工作室运营着一个以植物命名、大家耳熟能详的应用管理类APP。

五月下旬,北京的一个同学结婚,我和老三都去了。我很高兴又见到了他,头发很短,下巴干净,仿佛五年光阴逆流而回,还是一米八三,腰窄肩宽,白衬衫。

那天,他比婚庆主持人还活跃,带动了气氛,也喝了不少。下午结束时我扶着他,送他回家。

他租的房子在五环外,虽然位置偏,但胜在干净清幽。我扶他躺下,累得气喘吁吁,就坐在书桌前抽烟。桌子上摆着一排跟商业运营和软件开发有关的书,我抽出几本,翻了翻,里面有老三做的笔记。看得出,他对新工作很认真。

书的内容我不感兴趣,扫了扫就准备放回书堆。这时,一抹红色从书里掉出来,我捡起一看,是张结婚请帖。封面上有两个小人儿,互相鞠躬,一派喜庆,底下配的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结婚的日期,正是今天。

我颤着手打开请帖,在一排烫金楷里,看到任静和一个陌生的名字。

结束了。

漫长的追随终于结束了。

这个结束,恐怕也是老三整个青春的句点。在我们大多数庸碌的大学时代,他选择了这样一条漫长又艰辛的路,就像夸父,朝着永远追逐不到的太阳奔跑。许多爱情不应该开头,它在纸上是那么美好的两个字,但握在手里就成了锋利的刺。青春和爱情,从来不是同义词。

就像我亲爱的老三,三年追随,最终不过是一场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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